狗是忠诚的,这对人类习以为常。它们自古以来为人类的宠物、家人与猎物。

    “呜汪——”它黏人蹭着我的小腿,期待我将它捡回家。我摸着小狗的头,给它一片刚买的面包。风喧嚣声在耳畔缭绕,鸟儿树梢鸣叫。

    它与灌木丛别具一格,哪怕再过孤僻的孩子都能在见到它的那时得知这信息。它毛发整洁,亲人又机智——小狗迫不及待地蹭上我虚浮的手心。

    “被抛弃了,还是走丢了?”

    躲进灌木丛的我们相互了解彼此。见它忽地精神颓萎,我了然地安抚着抚摸他的背,原来是被抛弃了。

    此刻,我并没有升起收养的意愿:如果把见过的所有流浪儿都收留,那就该我流浪了。更何况任何生物的自由的。

    我只是静静盘坐在灌木丛中,与这位新晋流浪狗一同仰望翻腾银灰浪花的天幕。”

    比起我身下的泥土,我敢说无垠天空更为脏乱不堪。氤氲叆叇的它任由油烟作画,枯枝作笔描画闪电,风模仿马良指使它落下闪电。德思礼先生的汽车窗被风流击打鼓乐,为紊乱的秩序狂欢。深林上空残留闪电尾散落到光秃秃山谷间,为天的赐福。一切终结时,微风掠过我的小腿,亲吻世界。

    云被刺耳的狂风顶走,也许它要用阴云做件潮流的新衣,以此让下次见面变得与众不同。小狗歪着脑袋盯着逐渐削薄的云雾,毛茸茸的尾巴似乎为找到新主人而得意翘起。

    但可惜我并不打算养狗。我拍拍它狗头,起身伸个懒腰对它说自己的想法。

    月光下活泼的它呆愣愣看着我这个无情的女人转身离去,直到我的身影将从拐角消失。

    插进钥匙孔,我对它如此乖巧颇是新奇,任由新家新朋友的离去对于小狗而言是少见的,它们恨不得打滚撒娇以完成自己的小心思,就如同哈利。

    客厅小灯没来得及关,暖光如落叶重重叠叠于毛毯。盘子里的面包被哈利清空了,让我有种我做的也不难吃的错觉。弯腰拾起撒落在地面的药片,我对镜子中的自己扬起嘴角。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这种天气谁会来呢?将人际网都从脑海中过了一遍的我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不难,我的人际网如颗玻璃渣那样狭隘。

    砰,砰砰。

    敲门声在倏然急促的阵风中断断续续。是那位好心邻居大叔?如果是,这叫我有些担心。他头发花白,疲惫不堪,在这种恶劣天气还没涤地无类的时间内敲响必定有重大事情。

    砰砰砰砰。

    敲门声在卧室的隔音墙外朦胧传来,我关上箱子。监护人?他们腿脚不方便,到这儿来可不是件轻易的事儿。

    砰。

    “嘿!劳拉有话好好说!”

    对着黑黝黝的枪口,哈利惊吓地举起双手动弹不得。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我似乎听到小狗的抽噎声。垂下视线,我才发觉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那个被抛弃的流浪儿。

    他注视着我放下枪,回到椅上闭目后才吊胆提心地询问我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我将头扭向钟表方向反问:“这个点,德思礼一家不会突然转了性吧?”

    德思礼家有着严格宵禁,虽只针对眼中钉的哈利。这个时间来到我家的他恰好错过最后时间。

    “啊……”哈利坐在我对面,哑口无言。

    “我说过你如果不舒服就来我家,放心我没有忘记。”

    手掠走餐桌一盒药物,我走向厨房打算倒水。沮丧于又被猜到心思的哈利凑到厨房口,决定大展身手。

    倚墙的我注视他柔和的眉间不语,眼镜架破烂不堪,转来转去的推被黑漆漆的动物缠上……等等,动物。

    抱住使做饭中的哈利所烦恼的小动物的我对亮晶晶眼神的小狗说:“死缠烂打不会有好结果哦。”

    极速做完一顿晚饭的哈利也说:“别想吃白饭啊。”

    故作听不懂的黑狗馋兮兮向厨房出伸舌头,哈利拾起一个约克郡布丁,在它上方挑逗不停。

    按压不住体型偏大的小狗,倒在地毯的我看着哈利慌张抬起约克郡布丁,以免让黑狗的口水沾染在我们的晚餐上。

    移开注意的我抓着落在温馨客厅中央的枪朝卧室走去。

    哈利注意到我了,他灼灼目光要刺穿我的后背似的,犀利又好奇。然而好在黑狗缠住了他迈来的步伐。

    造型优美,极具安全感的手枪一起被我放入箱内,这是除练习外第一次拿出。

    好伙计,晚安。内心默念的我将箱子放入最为隐蔽的地方后才安心,舒气。

    不出所料,餐厅灯下的两只小狗亮着眼睛齐刷刷盯住从二楼下楼梯的我。憋不住话的哈利在我落座后打断沉寂,率先喊出名字。看着他们平安相处的我咬着约克郡布丁抬眼看着他,示意在听。

    “那,那是枪对吧?我觉得那里有子弹……嘿!!枪!”

    不但没有回味那时的惊恐,而注意最酷的一点。面色潮红的他盯着楼梯眼睛不眨一下。

    桌前手舞足蹈的哈利与黑狗拥抱着尖叫道。隐蔽咽下药片,喉结顺着水流动起来。待他冷静后我面不改色地点头称是:“我不能给你看。”

    哈利叼着吃的嘟哝自己可没想看,红润的面颊揭开他的口是心非。

    “呜呜呜……”

    哭声般的吠叫惊醒沉迷吃饭的二人,我们相视后共同将视线转向哈利身旁的座位。不知何时黑狗跳上椅子,正趴着幽怨盯我们这群不理狗的主人家。

    为避免精力充沛的黑狗日后继续缠上我,我对它板起脸说:“听着,狗狗我只要哈利就足够了。”

    若有若无的冷风袭扰我的发梢,听到我狗塑的言论,哈利不可置信的抗议,熟视无睹的我满意地拍拍难过低头的黑狗。

    头真好摸。

    在哈利与我的交涉下,勉强允许黑狗在家内呆上一晚的我瘫进松软的沙发内看着与黑狗在壁炉前玩闹的哈利。

    被舔了一脸口水的他咯咯笑起来对我伸手,想让我加入这场游戏。

    绝对不可以。

    见我扭头,哈利失落地叹气埋进黑狗蓬松的毛茸中。

    ……狗狗交朋友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我困惑看着他们陷入沉思。

    翻腾的五脏六腑随分解开的药片安静在我体内运行着,大脑不过几分钟便晕沉沉,四肢无力地赖在沙发上不动弹。

    我似乎看见哈利将毯子为我盖上。

    啊,你去睡卧室吧……

    浮动的嘴唇将吐露我的思想。最终被一片漆黑所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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