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几人自我介绍了一番,明辞装作刚看到他们腰间佩着的灵剑。

    “难道,几位是修仙之人?”

    杨之筎得意地将手中的剑扬了扬:“那是,修仙多好啊,小爷我立志要惩天下奸邪除尽怪妖恶徒,得道长生。”

    “杨公子定是举世惊才,你的仙途必是光明前景。”明辞笑着道。

    “明公子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也有所了解修仙之道?”蓝呈音摩蹉着下巴,审视的眼神看向他。

    “惭愧,年少不知世,凭着一腔孤勇也闯荡过天地,拜师修炼过一段时间。后来也遇到许多事,撞了几番南墙。现在,只想珍惜当下。”明辞一番话说得遗憾又悲凉,几人愣是没接上一句话。

    他一手揽着身侧之人的双肩,指节紧紧扣住,眯着眼睛带着淡淡笑意,头微微侧倾,落下几缕黑发触着琉璃的右脸。

    眼神缱绻,姿态亲密,任谁见了都惊叹他眼中堪比满天星斗的爱意,怀中的定是他无比深爱的人。宁愿为她付出一切,抛却所有,时时刻刻恒久相伴去守护她。

    然而,有一个人看不到他的表演。

    琉璃:假的吧。

    远处匆匆奔来一个布衣小厮,询问道:“少爷,两位仙长。方公子见几位迟迟不归,让小人来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杨之筎道:“哦对了,你,叫几个人过来把这几个混球给绑了。明公子,我们的人伍在前面不远,想必已经升起羹火,让令夫人一道取暖吧。”想起还着晕一地的五六个匪徒,指使小厮收拾了他们。

    两人欣然应允。

    杨蓝三人走在前面,两人刻意落后几步并肩而行。琉璃一针见血发问:“阁主演给谁看的?”

    故意让杨之筎出手打趴那伙匪徒,在三人面前声称夫妻,得知三人是修仙者又透露自己也修过道。

    这人不是刻意的?她可不信。

    明辞低声笑了笑,耐心向她交代:“我们孤男寡女一道而行,当然要编点自然的身份。杨公子少年热血,对修仙更是热衷,我投其所好让他降低对我的防范。这样才能他们扯上关系,好好相处。”

    “和他们扯上关系?要做什么。”

    “牵线搭桥。”

    杨家队伍的营地不大,只圈了一小块地,几辆马车停在羹火旁,一众小厮牵马喂食,羹火旁站着个玉面白袍的青年。

    杨之筎等人迎了上去,道:“方兄。”

    一见他们,方天元微不可查扫视了几人:“杨兄,你方才去哪了,火急火燎的样子,我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

    “杨大少爷呐,英雄救美去了。”蓝呈音挑了挑眉徐徐开口。

    “你别说话。”杨之筎回头怼他道。

    蓝承画一人一只手搭在他们肩上,防止他们又吵起来。

    “英雄救美?那是身后的这位姑娘吧。”方天元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杨之筎:“什么英雄救美,小爷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两位是明公子和他夫人。”

    明辞雅致地朝方天元作了一揖。琉璃微微点头。

    “相逢即是有缘,左右离京城也就几里路了,今宵良夜,寒风雨倦。我干脆请两位与我们一块过夜了。”

    山谷风大,只一会琉璃的发髻被风吹得稍显凌乱,刚坐下就动作轻缓地整理起来,依旧容貌倾城绝代,一见倾心。

    “原来如此,在下方天元。”方天元作揖回礼,恭恭敬敬。

    众人坐之火堆旁,将火焰围在中间,蓝呈音时不时捡几支柴火扔进去,顿时烧的劈啪作响。

    方天元不是个话多的,自说了个名字就不再接话,时不时关注着远处的马车。

    倒是杨之筎津津有味地逮着明辞聊:“明公子,你们从哪来的,下杭?江南?此番去京城是为何故?”

    明辞答道:“我们,去找人。”

    “明公子,找什么人,名字,地址,什么身份,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就能帮你,我杨家在京城颇有人脉,只要你开口……”杨之筎挪了挪身子凑过来,一副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的劲。

    “不敢杨少侠忧心,只不过我们也不知道那人叫何名,居何处?”明辞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墨扇,展开,挡在了琉璃的面前。

    琉璃正愁着她倒霉一坐下就坐到了险口,风吹得猛,让她理了好几次头发,眼睛只好眯着,不进风沙,举手又挡得累,心烦意乱得很。明辞就这么持握着墨扇给她挡着寒风。

    “啊?”杨之筎懵了。

    “那二位怎么找人,既不知道姓名也不知晓住处。岂不是大海捞针?”蓝承画奇道。

    “是啊,京城虽然不大,天子脚下,繁华地段自是人口众多,更何况那里啊,人心复杂。怕是问都不好问。”杨之筎道。

    人界地段自是京城最华盛,人不好找。可偏偏苏容儿找的人又偏偏往这边科考,若他出类拔萃也就罢了,泯然众人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世事多舛,变化多端。尚不知辨方,且走且算吧。”

    琉璃听着找人这事是越来越悬,拉下眼前的墨扇,施施然开口:“杨公子,近日的科举金榜是否已经出炉了?”

    既是书生,直接问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杨之筎在京城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不知道什么,也能调出参考的百千号人来。

    “当然!三天前就已经挂榜了!”他似是被点到了,顿时乐开了花:“实不相瞒,我们就是送我这探花兄弟入京受封的。”

    明辞的眼神一深。

    杨之筎转头,发现方天元正手拿一袋干粮送进马车里。

    “方兄,就是今年的新晋探花。”

    “方公子如此文才,定是百人第一流,往后平步青云途。”琉璃称赞道。

    “哈哈过誉了。”杨之筎有点飘飘欲仙。

    蓝呈音干脆利落:“你也准备考探花?这么抢着答。”回头果然又接了杨之筎的几个白眼。

    两人又掐起来了。

    琉璃偏头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明辞低下头靠近了,她凑近耳语:“三天,去他们家住。”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明辞问:“怎么开口?”

    “怎么说都行,毕竟你能说会道。”琉璃风轻云淡道。

    当初拿真假参半的事,在她面前说的天花乱坠,忽悠的话一套一套的。可不就是能说会道吗?

    明辞还要再多说点什么,琉璃不给他机会了。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了个哈欠。

    蓝承画劝着斗嘴的两人正巧注意到这边,开口道:“明公子,明夫人,如是困觉了,不如在我们马车里休憩一晚吧。”

    “那我便不客气了。”琉璃欣然答应起来。

    相距不远,杨之筎也听到了对话,随手招了个小厮领着琉璃上马车了。

    琉璃认为,无论是杨家还是方家,肯定都是权府之贵,一辆随行马车都如此贵气豪质。她坐在舒舒服服足以躺下的马车里,撩起帘子听见明辞客气几句,我不用马车之类的话。

    夜色倦倦,银光倾泻,天上挂着一轮残缺的银月,突破厚重的云层,四周顿时亮光了不少。

    照着这诡异的一夜。

    杨之筎的随行队伍共有三辆马车,末尾队伍的是装载货物行李的马车,琉璃路过第一辆的时候,里面明显传出声音,她当机立断回头看一眼,所有人都正巧围在羹火旁,而那更像是女子的呢喃喘息声。

    杨之筎等人也并未提及此人,按理说起了羹火取暖,就连小厮都在一旁,但这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很正常一样。

    这地方也是诡异得很。

    偏僻险要之地,最容易生居盗贼劫匪,却有一片果实累累的果林,偏偏这果林又有一半被损毁过的痕迹,不用走进去就能知道,外面和里面像是被切割的两片,简直天壤之别。

    明明最易生盗贼,除了琉璃先前遇到的那几个好似刚初出茅庐的蠢货匪徒,就再没其他山贼了。

    难不成是其他匪徒见了这几人使剑的仗势,不敢轻易凑上来找麻烦。

    她撩起帘子的动作不变,一旁的小厮见了走近道:“夫人,需要干粮吗?”

    本不欲与其交谈,但放下帘子的手一僵,徐徐问道:“此地经常闹山贼吗?”

    所谓是,官府查案千寻索,不如村口一坐。

    小厮依言答道:“哪座山不闹山贼啊,越是这种荒凉偏僻的山谷越多贼人,不过夫人不必担心,我们队伍几十人,大多都是跟着少爷走南闯北的,有经验,自然不会让您收到伤害的。”

    “经常走山路,你也是吗?”琉璃道。

    小厮应了一声,声音大了一些:“前几个月我随少爷回府也遭过山贼,说来也奇怪,明明也是在这附近,只不过不是同一批。”

    这小厮也是随主了,说起话来兴致勃勃的,声音稍大一些引得隔壁马车的方天元看了过来。

    他主动走近:“怎么了明夫人,可有什么需要?”

    琉璃笑了笑:“刚遭遇劫匪,心中有点不安,冒昧了几句。”

    方天元目光转向小厮,那小厮完完整整地把刚刚的谈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听完,他才一脸抱歉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冒犯了,只生怕小厮口不择言。夫人莫要担心,早些休息。”

    琉璃点点头,方才放下帘子隔绝车外。

    纵使他们运气好,苏容儿的情人书生是方天元,恰恰好遇见了。

    可是,方天元为人倒是警惕性高,怕不是个好套话的,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苏容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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