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沁换回了她那冗长华丽的罗裙,刚回府内,就发现她的婢女凌春十分着急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谭沁叫住凌春,凌春看见她后神色激动,差点哭了出来:“小姐!你去哪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谭沁道:“凌春,你先冷静冷静,我不过出去了一趟。”

    等等!我们?

    谭沁心下一凉,完犊子了,她看了凌春一眼,小心翼翼道:“你是说,他们已经发现了?”

    这时,谭芸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焦急地在屋内四处扫视:“凌春,还没找到三小姐吗?”

    谭沁刚好与谭芸四目相对……

    谭芸,她那个美丽善良温柔的庶姐,连她都急成这样,谭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阿姐,我……买东西去了。”谭沁心中欲哭无泪,对她而言,扮演相府千金可比闯荡江湖难多了,她绞尽脑汁,又憋出了一句,“挑的时候太认真了,回来的时候便晚了。”

    谭芸一脸严肃:“小妹,以后切莫再如此了。”

    谭沁被领到了众人面前,一脸懊悔:“爹,沁儿知错了,都是沁儿的错,沁儿不该这么晚回来。”谭沁低着头,掩盖住面部肌肉的抽搐,她忍啊忍,使劲夹细了声音说话。

    她的便宜爹谭松章,见到她的那一刻,面部凌厉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不少。一口责备的话还没说出来,看见她委屈的模样,心先软了三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沁儿啊……我乖巧懂事的沁儿啊,你什么时候也这般胡闹了?”

    谭沁被说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软软道:“爹,沁儿以后不敢了。”

    谭芸道:“沁儿,你不在爹都快要把我们骂惨了,这万一有什么好歹,可是要了爹的命啊。”

    “沁儿,也不是不让你出去,但你不要不报备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起码带上府里的侍卫啊,知道了吗沁儿?”谭松章罕见的严肃起来。

    旁边她的便宜大哥谭世华,格外善解人意:“爹,小妹许是在府里待久了,心情乏闷,不如让小妹过几天随我一同去赴宴吧,正好可以解解闷。”

    要不是谭沁知道谭世华的尿性,指不定都要被感动到了。

    其实,谭世华才是那个最让她咬牙切齿的人。

    别看他容貌俊逸,那双眼睛宛若春天里清澈碧绿的湖水,看人的时候格外温和,有种岁月如初般的美好。

    他一攀比起来,那就是没好。

    就在前几日,谭世华找上谭沁,那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令谭沁心惊的话语:“不知小妹可否为我绣个香囊,过几日我要参加一个宴会,同朋友小聚一场,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三言两语就抛出了一个让谭沁头大的任务,还轻声细语,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谭沁微微睁大了眼睛,将眼部的轮廓撑得圆润,看上去有几分娇憨,她柔声道:“兄长说笑了,怎么会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沁儿记得你有把不常用的玉骨扇,不如就拿过去让他们瞧瞧!”

    她在已经婉拒了。

    谭世华听不懂人话似的,很固执道:“不,就要香囊,要小妹亲自绣的。”

    而他这般任性只是为了拿谭沁跟别人攀比,谭沁真是要吐血。

    可以说谭沁也是尽力了,还真研究了几日,结果连个简单的图案都缝不出来,只能缝出歪七扭八的奇怪物种,让她一个只会耍剑的粗人来做这种精细活,就是在受刑。

    最后索性放弃,反正谭世华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她绣的,她找个人绣再顶上去不就行了。

    多亏她认了个小弟,不然无论是找谭芸,还是找凌春,都有露馅的风险。

    谭沁早就猜到了谭世华的心思,却明知故问:“兄长,是不是因为国公府世子带了他妹妹呀?”她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底闪过几分好奇。

    谭世华有些诧异,赞许道:“小妹真是心思剔透。”

    心思剔透个鬼啊,用脚脖子想都能知道!

    谭沁自然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装作一脸羞涩,轻轻地笑了笑。

    她真是为了她这位爱攀比的兄长感到头疼。

    谭世华提醒道:“小妹,别忘了给我香囊。”

    “兄长,你放心,我定不会忘的。”谭沁柔声道。

    心底一口银牙咬碎。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沁儿去吧。”谭颂章摸了摸胡子,“听说宁侯府搬回京都了,周家那小子应该也回来了,我记得那小子要离开的时候,沁儿格外不舍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见见了。”

    谭沁对这劳什子周家小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只好笑笑不说话。

    “好了,来,吃饭吃饭。”谭松章招呼着他们去饭桌前,目光殷切地望着谭沁:“沁儿,坐爹旁边!爹近日新聘了一个大厨,做的都是我们沁儿爱吃的!”

    谭芸双手环胸,撇了撇嘴道:“爹,你就惯着沁儿,哼,我要生气了!”实际上谭芸没有一点不满,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谭松章“哎呦”一声:“爹的不是,咱芸儿自然也有份,来来来!”

    “爹!”谭芸笑开了花。

    谭世华沉默地吃着,然后沉默地给谭芸和谭沁夹菜:“阿姐,沁儿,喜欢吃就多吃点。”

    谭沁拘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羞涩道:“谢谢爹!谢谢兄长!好了,不用给我夹了,我想吃会自己夹的。”

    然而……

    开饭没多久,谭沁的碗里已经快堆满了菜。

    “沁儿,多吃点!”

    “沁儿,这道卤水鸭味道不错。”

    “小妹,这可是最新鲜的鳜鱼,滋补身子的,你尝尝!”

    简直生怕她吃得完,谭沁环视周围一遭,似乎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发出火光,映出了谭沁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身影,谭沁惶恐地来了个否定三连:“不用了,不行了,我快吃不完了!”

    谭颂章叹了一口气,“沁儿啊,不是爹说你,再不多吃点,风都要将你吹跑了。”

    谭沁:“……”

    她都不敢说她健步如飞,可以自己扛一桶水上五楼,徒手掰断一捆筷子,一脚断人三根肋骨,被爷爷追三条街不带喘气。

    “知道了,爹。”谭沁细声细语,然后埋头吃饭。

    宽大的袖子吃起饭来不太方便,谭沁不能直勾勾地盯着她喜欢吃的菜,也不能大快朵颐,她动作优雅地夹起肉片,缓缓送入嘴里,仔细咀嚼着,要将肉片彻底嚼成肉泥才能送入腹中。

    她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嚼得嘴都要僵硬了。

    然后听谭芸和谭世华聊到了宴会的事情。

    谭芸无奈道:“阿华,不是我说你,你平日里不要太注重一些外在的东西,不要太在意别人的姊妹做了些什么……你上次让我做的糕点,我还真费了不少心思。”

    “阿姐,我知道分寸的,放心吧,我不会再麻烦你的。”谭世华垂着眸,有几分赧然。

    谭沁顿时眼前一亮,看来以后不用头疼了。

    “没事,阿华。”谭芸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一定要香囊?实在不行,我给你绣一个,就当是小妹绣的。”

    “阿姐,这可不行。”谭世华认真道,“我一定要小妹给我绣。”

    “上次聚会,国公府的那位总拿着他妹妹绣的香囊在我们面前炫耀,整的跟谁没有妹妹似的!”谭世华面色平静,因为想起了某个不愉快的回忆使得眸底染上几分阴郁,“我也有妹妹,我的妹妹未必逊色。”

    谭世华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谭沁的脸不易察觉地垮了下去,她还以为谭世华有了大改变,结果只是说的漂亮话,实际上一点也没变,还说他知道分寸,这分寸跟她丈量的不一样吧。

    --

    没几天,谭沁秉持着“知错,但是不改”的原则,又翻墙出去了,这次出去是为了拿香囊。

    阿粥果然很靠谱,当真呈上了一个香囊,那香囊小巧玲珑,上面绣着简单的图案,做功不算精美,但可以体现其用心,他递给谭沁的时候,露出了手上被针扎的红点。

    伤口就这么明晃晃地展现在谭沁眼前,谭沁喜滋滋地接了过去,完全没看见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谭沁才意识到阿粥的脸色不太对劲,问道:“阿粥,你怎么了?”

    “没事。”阿粥的面色稍缓。

    “那就好。”

    “上次听老大说,门派在召唤……老大,我们的门派是什么?”阿粥认真地看着她。

    谭沁哪里知道,她上次随口诌的,只是为了体现她江湖人的身份,看着阿粥期待的目光,她也不好意思说她没有门派。

    “相门。”谭沁一脸高深莫测。

    阿粥静如潭水的眸中似乎掀起了一点波澜,他嘴角微弯,一脸纯真:“那我到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去相门里瞧一瞧,老大在相门里的地位应该很高吧?”

    谭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情有几分尴尬,语气也有些冲了:“自然很高,时机到了,我自会带你回相门,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我们见面还是在酒楼。”

    阿粥显而易见地难过起来:“老大,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想被认可了。”

    谭沁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伤了阿粥的心,她声音轻了不少:“没生气,只不过我才初出茅庐,还未有一番成绩,现在还不是太方便带你回去。”

    阿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做我的小弟,就要跟我保持一个原则。”谭沁眯了眯眼睛,“那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当然,她是拔砖。

    “可以做到吗?”谭沁问。

    “可以。”

    谭沁拍了拍阿粥的肩膀:“真不愧是我的好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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