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邀约最终还是没能执行起来,模考过后,南希本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去网吧,又想着这次是谢云初提起的,具体时间就该由他来定。

    南希等了一下午,特意将手机音量调大,最终仍是没有收到谢云初的消息。

    第二天谢云初没来上课,南希发消息也不回,终于,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来了。

    不像感冒的样子,只是面色很沉,周身笼罩着一种阴郁的气息,就连窗外的好天气都没能将谢云初的阴霾散去。

    南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谢云初,和刚来时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又孤独。

    周三下午第二节课下了之后,周围人讨论谢云初被老薛叫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活动的间隙,南希前面坐着的同学都转过来,向南希和她同桌分享八卦。

    同学1:“哎你们知道吗,谢云初之前是一中的?”

    同桌:“什么?一中的转我们这儿,脑袋被门夹了?”

    同学2:“是真的,我有个表妹在一中,她说她见过谢云初,毕竟以谢云初的样貌,在一中可不多见。”

    同桌:“那他为什么跑附中来了,虽说附中也不错,但是还是一中升学率高一点吧,听说一中的实验课贼牛。”

    几个人三言两语的讨论起来,南希平时没什么架子,大家都玩得比较开,听到感兴趣的,南希也会附和几句,这次她没有说话,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说。

    同学1:“我听说好像是因为谢云初家里的原因,他爸妈离婚了,谢云初的抚养权归他爸,但是没过多久他爸再婚,还带着一个弟弟,有小道消息说那个弟弟就是谢云初的亲弟弟。”

    同桌惊叹:“啊,出轨啊?”

    同学2:“谢云初离开一中就是他后妈和那个弟弟搞的鬼,转到附中之后也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同桌:“那他有生活费吗?住哪里呢?”

    同学1:“钱他肯定不缺,谢云初爸妈都是上市公司高管,肯定不会缺他吃穿,就是可能一直是一个人。”

    同学2:“这次他弟弟直接带人跑到附中来找麻烦,你们也知道老薛那个人,典型的趋炎附势,女生来生理期都不让请假,就担心他的出勤率,此次谢云初在校外打架,他弟弟和后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到上面,以严重违纪之名,老薛估计会直接劝退。”

    同桌:“难怪,我刚接水的时候看见他就站在老薛的办公室,你们说他这次会走吗,如果这次走的话他就转两次了,会对档案有影响吗?”

    同学1:“不知道,唉,就是觉得很可惜,家里那样的情况,念个书都不安生,每天转这转那的,万一下次就没人要了。”

    南希表情依旧如初,只是在快上课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善意提醒她们,“上课了。”

    结果刺耳的铃声真的响了,几人意犹未尽地转过身去。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黑板上笔墨飞扬,物理老师正在讲磁场强度,抓着课本越讲越激动。

    南希有些心不在焉,很反常,因为她一直算是班上比较认真的学生了,毕竟学习成绩放在那儿,老师们一直都认为她就是那种可以被拿来教育差生的典范。

    她抬眸看了看窗外,无意间在课本上画了一道弧度,也没有理会。

    她突然想起刚才一起讨论时无意间听到的话语,“他肯定不会缺钱,但就只是一直一个人。”因为这样,所以才在顶替南希迟到之后让南希送一周早餐以还人情,因为他有这一周的早餐,就能短暂的证明一下,他不是一个人。

    下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布置完作业就走了。很多学生都唉声叹气的趴在桌子上缓冲刚学下的知识点,南希的脊背挺得很直,眸光散落在空处,聚焦不到点上。

    她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犹豫。

    过了片刻,她终于有了动作,眸光转了转,放下笔起身干脆利落地向外面走去。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南希浪费了有三分钟,所以当他站在办公室、谢云初的面前,只剩下七分半的时间了。

    下节课是自习,班主任可能都去开会了,整个办公室安静寂寥,落针可闻。

    谢云初抬眼看向来人,皱了皱眉,眼神里有些颓丧,又有些类似于难堪的神情。

    薛老师走的时候叫谢云初想清楚,谢云初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想清楚什么呢?

    想清楚自己离开,会给他少很多麻烦,但是披着一张为人师表的皮叫他不好意思明说,将谢云初处在这样难看的情形中,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太阳快落下去了,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折射散在各处,有一些打在南希的马尾上,导致南希脖颈处的毛发根根分明。

    可能就连南希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长相是多么高傲寒冷,性格却是截然相反。

    当南希不说话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格外明显。

    这次还是没等到谢云初说话,南希主动开口了,她看着谢云初,眉梢尽展,语气好似轻快地说:“谢云初,我们一起上大学吧。”

    谢云初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只是在想,南希可能在说胡话。

    南希很耐心地又说了一次,“我们一起上大学吧,好吗?”

    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谢云初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垂眸看去,是南希的手抓住了他,视线转到上面,南希的语气诚恳而真挚,眼神坦然自若,还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不过不明显,谢云初更想把它翻译为施舍。

    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希,谢云初不合时宜地想到他第一次见南希的场景。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他转来附中,彼时高三学子刚开完动员大会,谢云初换了校服就被班主任老薛塞到队伍里面。

    他当时颇有些自暴自弃的状态,懒懒散散站在最后排,听着领导在上面说废话。不经意间朝主席台那边瞥了一眼,南希穿着规整的校服,可能是嫌热,两只袖子都撸到手肘处,一只手自然垂着,另一只手指尖握着一份演讲稿,温和而安静的看着站在正中央的老师慷慨激昂的表演。

    谢云初站在最后面,可能是因为视力好的原因,他很清晰地就看清楚了南希的神态,又或许是南希自身散发出那种安稳沉静的气质。

    和她并排站着的还有一个女生,手里颤颤巍巍地捏着一份稿纸,视线一直往上面瞟,能看出还是有些紧张。反观一旁的南希,神情自若地像是来吃饭的,她扎着遍地校园女生都扎着的高马尾,几簇碎发随意地流落在额前,整个人洋溢着青春年少的气息。

    到她上台的时候,她也没有看手里拿着的演讲稿,步子不急不缓地走到正中央,俯身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话筒,语调清和温婉,开口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南希……

    后来到教室,谢云初垂眸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书发愣,旁边的吵闹声不绝入耳,谢云初还是听清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桌子面前的南希说的话。

    谢云初抬眼,就看到一个很清晰的南希。她和本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温和气质一点都不符合,眼眸漆黑明亮,狭长有褶皱,鼻尖弧度分明,面部线条流畅,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她站在那里,会给人一种高傲孤寒的错觉,可是一说话,全身的寒气仿佛被打散,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一份表格放到谢云初的桌子上,谢云初的眼眸随之动了动,她又将校服袖子撸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细长有骨感的手臂,说:“这是薛老师叫我给你的,记得填好了送他办公室。”

    谢云初看着表格眨了眨眼,点了一下头,没说话,南希也不在意,反而对着谢云初温和地笑了笑,“我叫南希,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从教室走到这里,南希一共说了两句话,就用了七分半。

    两人视线相对,无人搭理提示上课时刺耳的铃声。

    南希的眼睛一眨不眨,睫毛很密很长,就这样一直看着谢云初。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传来细细密密的声音,可能是哪些学生或者老师在讨论问题,总之声响不大,但足够有影响力了。

    夕阳落得很快,光从南希的后脖颈处移到前面的脸上,照得南希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谢云初终于露出了一些比较温和的神色,他抬起手,挡住了照在南希脸上的光。

    南希听见他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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