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又下雨了!”梁文策抓着阳台的栏杆,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连连拍掌叫好。

    为期十二天的军训,本就陆陆续续下了七八天的雨,在加上今天这个下雨的日子,明天就将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

    “希望明天也可以继续下雨。”站在阳台门口的公仪钰望着阴暗的天空,双手合十许愿道。

    清晨天还蒙蒙亮,屋头外面的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紧闭了一晚上门窗的宿舍在打开门后,闷热的温度在凉风的涌入下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气温。

    清令从床上慢腾腾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伸长脖子往门外望了一眼:“看来今天又是我们自由活动的一天了。”

    她也不急着离开床,等床下的两位洗漱完毕,清令这才慢腾腾的从床上下来,带上自己的洗漱用品走进卫生间里。

    等从卫生间出来,梁文策和公仪钰两个都已经换好衣服,而牧星言也已经起床坐在椅子上看书了。

    待四人都搞定好,一同出门去食堂解决早饭回到宿舍后,牧星言站在她的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晨练,公仪钰打开笔记本电脑看起视频,梁文策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面包慢慢撕着吃,清令则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吃完面包的梁文策扔掉手中的包装袋,喝了口温水,开口问:“你们打算军训结束参加什么社团?”

    “我准备进武术社。”牧星言没停下动作,喘着气说。

    “果不其然。”梁文策说。

    前两天公仪钰看到牧星言带的双截棍后,牧星言就在梁文策和公仪钰期待的眼神下,耍了一小段——两截棍子在她的手上跟有了生命一样,被牧星言舞的那是一个虎虎生威,帅气逼人,然后她就成功的在宿舍里获得了两枚小迷妹。

    按下空格,公仪钰摸索着下巴,稍作思考:“我倒是蛮想参加戏曲社的。”

    “戏曲?”梁文策有些意外,“京剧?”

    “京剧吗?我倒也不拘着什么剧种,只要听着喜欢就行。”

    清令搭话:“比如?”

    “唔——”眼珠一转,公仪钰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像是昆曲的《牡丹亭》、《孽海记》、《林冲夜奔》,粤剧的《帝女花》、《紫钗记》,川剧的《玉簪记》、《琵琶记》,黄梅戏的《女驸马》、《金钗记》、《梁山伯与祝英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清令顺口念了几句。

    “你也喜欢听戏?”梁文策看向清令。

    “也不是,”清令笑了笑,“只是《牡丹亭》的辞藻实在是美,所以有特意了解过。”

    公仪钰十分认同的点头,不由感慨:“汤显祖大大的文采实在是太绝了,‘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怎么这么会写呢?”

    “要不然人家怎么被誉为戏圣呢。”牧星言顺口插了一嘴。

    “要是能写出他那样的文章,便是死了也值得。”公仪钰轻叹了一声。

    “那你……”梁文策顿了顿,感觉说加油也有点奇怪,干脆换了个人,“清令你呢?”

    “我?我不打算参加什么社团。”在日本已经参加够了的清令是对社团没一丁点兴趣,反正也没什么学分拿,就更没必要了。

    “诶?”梁文策一脸疑惑。

    “你呢?你准备参加什么社团?”清令问。

    梁文策忽而抬手打了声超脆的响指,笑道:“我要进话剧社演话剧。”

    牧星言轻松的举着手中的哑铃:“没想到我们一宿舍里原来有两个大表演家。”

    一提到话剧,梁文策的那张小嘴就根本停不下来了,顺嘴还提了几句音乐剧。

    不过这倒是让清令想起国二那年演的《罗密欧与茱莉叶》了,令人印象深刻,又感慨万分。

    喝了一口水,碰巧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清令看了一眼迅速后回了消息,随即挎上自己的小包,拿着雨伞走出了宿舍楼。

    雨连绵不绝的落在地上,清令撑着伞走了一段路,就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校门口走进来,她快步走了过去:“月姝。”

    江月姝“嗨”了一声:“没想到从我们国立大到你们首都大的距离还挺近的。”

    “难不成你还希望路多些?”

    “如果更近点我觉得会更好,”江月姝嘻嘻笑了两声,说,“这雨天在坚持坚持,下到明天就很完美了。”

    “那你就只能祈祷了。”

    “说起来,”江月姝盯着清令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之前军训的时候你用过防晒吗?”

    “没啊,怎么了?”

    听好友这么一说,江月姝不禁瘪着嘴,哀叹道:“怎么感觉你一点没黑还变白了?倒是我,明明很认真的做了防晒,结果还是比以前黑了点。”

    说着,江月姝抬起手臂给清令看。

    清令左看看右瞧瞧:“好像是有了一点点变化。”

    “唉,真羡慕你们这种晒不黑的人。”

    “好啦,你不是说想来逛逛我们首都大吗?要是老想着这些事,可就白来一趟喽。”

    “决定了!”江月姝忽然有些孩子气的单手叉腰,看向清令。

    “嗯?决定什么?”

    “决定今天中午你请客。”

    清令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都行。”

    “欸嘿!”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不过大抵是许愿的学生过多,短暂的停了几个小时后的雨,老天爷善心大发,直接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没带停的,而这场雨也让清令能在某个晚上安心的呆在宿舍里头睡觉。

    军训结束之后,也快到中秋国庆的假期,在其他人兴奋安排假期活动的时候,清令正静静地浸在图书馆里不能自拔;在国庆长假期间,清令短暂的出了一趟国后继续泡在图书馆里;等假期结束,众人纷纷开启丰富精彩的大学生活时,清令是既不参加社团,也没兴趣进什么学生会,课外的大部分时间,仍旧是往图书馆里钻,其余时间要么是在宿舍里呆着,要么就是回到自己租的那间屋子里头。

    因为相貌姣好,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有男生主动向她搭讪或者是表白。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每一次,她都会微笑着礼貌的拒绝对方,于是不到一个学期的功夫,即便是对她有好感的男生,也不敢轻易告白了。

    这种事同宿舍的其他几人自然也有所耳闻,于是某个晚上几人躺在床上夜谈时,好奇不已的公仪钰冷不丁的开了口:“清令你喜欢谁啊?”

    “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甚至你还知道这个人。

    认识公仪钰没多久,她们一宿舍的人就了解到这位的一个爱好——看体坛的帅哥美女。

    花样游泳、花样滑冰、艺术体操、体育舞蹈一类具艺术性的项目自不必说,俊男靓女肯定少不了,而像是乒乓、羽毛球、台球之类对战人数少的比赛项目公仪钰也会有所关注,如果有选手符合她的审美,她当然也不会错过。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看看美好的事物可以让人开心。

    而网球做为同样对战人数少的体育项目,公仪钰又怎么会错过呢?

    所以在她关注的一众俊男靓女中,理所当然的就有了那个人。

    “你告白了吗?”对床的梁文策问。

    “当然没有。”

    “为什么?”

    “我又没有结婚的打算,既然如此又何必耽误人家?”

    梁文策侧过身来:“那万一……”

    “文策,如果以后有一天,龚澍向你求婚你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吗?”清令反问。

    “我……”还没想过结婚这件事的梁文策给说一下子懵了。

    “看来你还没想过这件事吧,”黑暗中清令无奈地轻声笑道,“并非所有人都会选择进入婚姻,若是明知对方选择终生不婚还愿意再一起的,这样的笨蛋也很少见吧。”

    公仪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可是光体坛上,我就知道几对这样不婚的情侣。”

    听到脑袋顶传来的声音,清令悄悄睁开眼睛,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又掺杂着一点令人难以察觉的伤感:“我不想赌这件事,更何况我和他又没有多少交情。”

    “清令,你说的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牧星言突然开口。

    梁文策跟着接过话茬:“对啊清令,这么一算时间,你和那个人应该是同学吧。”

    “唔,也算是同学吧,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黑暗中,清令的眉梢攀上一抹春日细雨般温柔的笑意,“自信,骄傲,正直,有时会很热血,有时也会有点腹黑。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如同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终点。他责任感极重,可以为了一个诺言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他是一个太过优秀的人。”

    清令过于温柔的的语气让她们几个大为震撼,梁文策顺手拽了一下身上的被子,问:“那他有缺点吗?”

    “缺点?”清令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面无表情的,平时话也不多,算吗?”

    “额,勉强算是吧。”公仪钰接道。

    梁文策忽然翻了个身:“对了,我今天听说个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牧星言问。

    “我听说,隔壁有个天文系的学长观测了三年的一颗恒星没了。”

    公仪钰大吃一惊:“万一是真的不会要延毕吧,那也太惨了。”

    清令难免叹了声:“只能说希望这个事是假的,不然这个世界又得多出一个悲伤的人。”

    随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牧星言语气极其平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十二点半了。”

    “十二点半了?”梁文策惊的立刻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完蛋了,明天还有早八呢,得赶紧睡了。”

    “时间是不早了,”清令打了声哈欠,“晚安。”

    “晚安。”其他几人也异口同声。

    整个宿舍顿时安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个别人的磨牙声,以及偶尔翻动身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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