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加班遭雷劈?”

    这句玩笑之言,如今回想却令她哭笑不得。死后她的意识并未消失,而是飘到了天上,她这才信了世间流传的神鬼之说。

    人死后所见皆是灰白,她在灰蒙蒙的世界游荡了七日后,意识逐渐模糊。当她再次醒来,已是到了此方天地,与一出窍的灵魂对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难得发一次善心,想将那出窍的灵魂按回身体里,却屡次失败。就在她想放弃,欲飘走时,那灵魂却睁开了赤红的双目,一把将她拉住,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抹红是她死后所见唯一一道亮色。

    随后她感到灵魂被撕裂,这股疼痛是此生之最,饶是令她死亡的雷击也抵不过它半分。眼看着魂魄被逐渐蚕食,她展开了反扑,经过几日的缠斗,两魂竟互相融合不分你我……

    “真是糟糕透顶。”

    …………

    宴会进行了大半,秦昭离才悠悠赶到。只是不知院中出了何事,各府带来的下人几乎都挤在院门处,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秦昭离被勾起了好奇心,拍了拍身前一位女子的肩膀,“这位美女,请问里面发生了何事?”

    “嗐,也没什么,我跟你说啊,刚刚平垣县侯府那个哑巴闹得可凶哩!”转头正想继续八卦,便见来人穿着织锦广袖红裙,垂髫如瀑,头戴金簪玉钗。这主人家的打扮,她只瞧了一眼便讪讪的闭了嘴,往一旁走去了。

    堪堪将尴尬掩饰,秦昭离让舟亿尘派来寻她的青叔前去开路,一时间院门处仆人四散。

    她进到院中,远远瞧过去,有一人跪在地上,她记得那身白衣,“平垣县侯府的…哑巴。”

    这么一回忆,秦昭离确实没听那公子说过一言一字。而之前与她打斗的张宛珂如今收敛了锋芒,被王府的女卫拦在了一旁。

    只见一位着紫锦华服的男子正拿着戒尺,在柳君珩身上比划着,口中恶言不断。一圈看下,位上众人几乎都对着柳君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有零星几人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模样,品着手中的茶。

    骨扇于手中轻拍,她步履轻盈,来到庭中,向台上坐于主位之人行了一礼,“民女秦昭离,见过启姗郡主。”

    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她引来,只是那王府门前的闹剧终究还是传到了启姗耳中,当事人一到场启姗便欲发难,“呵,秦家姑娘,在我王府门前,打了我的人,传出去谁不说一声秦家好教养。”

    在场众人开始低语,左侧中年男人的轻笑落入耳中,令人不爽……

    “背主之人,便是打杀了又如何?”

    启姗没想到秦昭离在自己跟前依旧不管不顾,一时气愤:“舟亿尘,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在隐去不虞之色后,秦昭离郑地有声地道出了心中所言,“郡主此言差矣,王雲此人,不忠不义亦不仁,我想杀她有何不可?”

    “知我痴傻,便引人前来嘲笑,欺弱,此为不仁。

    我母亲救她一命并留她看护家宅,谁料她竟将主意打到了我母亲后院的侍夫身上,此为不义。

    不识时务,妄图借临安王府向我一行发难,欺前主瞒后主,以下犯上,为不忠。

    王府中人私相授受将这种人招进来,临安王府的管教,简直不要太好。”

    言毕,四下寂静落针可闻,众人看向秦昭离的目光中或疑惑或震惊。

    爵位无用,故此地的贵族不过是快饿死的骆驼,然临安王府背靠汪家,倒不似其他只冠以爵位的贵族那般落魄。

    狗仗人势。

    不出秦昭离预料,启姗大怒后,转身就赏了身后男侍一巴掌后。

    扑通一声,那男子便跪在了地上。

    他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止不住抽泣,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郡主,隶…隶没有,隶与那王雲并未过有旧交,今日…今日隶只是恰好路过……”

    启姗冷哼一声,示意身旁另外两名男侍将其拿下,继而派遣身侧的护卫长捉拿王雲去了。

    如此丑陋之人,自当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

    王雲还未等来,秦昭离立在院中满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骨扇,席位上的舟亿尘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品着茶。

    父女二人的淡然令启姗好一阵语塞,挥了挥手,让秦昭离自行退下。

    秦昭离垂眸一笑,随后转身,欲将身后的柳君珩扶起,没想到却遭到一旁中年男子出手阻拦,他是柳君珩母亲所娶的续弦,名为缪海清。

    “秦小姐,这是我平垣县侯府的家事,女男授受不亲这个理,就算再傻的人也当懂得……”

    “你说得对,然后呢?”

    言语间她将骨扇递于柳君珩身前,在柳君珩拉住之后,一把将人带起。

    柳君珩起身后头晕目眩,眼前更是一片黑暗,却依旧控制着身体向秦昭离施了一礼,以表谢意。

    耳边是不休的碎骂,秦昭离听得烦了,抡起扇子便朝缪海清脸上拍了过去,想来这滋味不好受,男人的白皙的左脸瞬间就红透了。

    “你的嘴太碎了。”

    她的声音传遍全场,眼前男人瞳中的惊恐令她相当满意。

    一旁的张宛珂借机挣脱了身旁的几名女卫,来到了柳君珩跟前。这时的柳君珩脸色煞白,她将人拦腰抱起,向秦昭离郑重地道了谢。

    ‘倒不是不分黑白之人,只是性子有些鲁莽。’

    人已走远,秦昭离来到舟亿尘跟前坐下。桌上的糕点做工精细,她拿起一块糕点正欲送入口中,却被舟亿尘用扇背敲打,糕点落回盘中。

    桌上的糕点无一不摆放地整整齐齐,除了她刚才拿起的那块,‘这些糕点有问题!’

    二人以目交流,并未说一言,只等好戏登场。

    那王雲一到院中便大喊大叫,怒骂秦昭离污她清白。秦昭离倒是有了兴致,端起桌上的糕点,行至王雲身前,一脚踹向了王雲的膝盖,让她当即跪了下来,“秦昭离!你个狗爹养的。”

    启姗难得正起身,一改之前的慵懒模样:“说吧,这王府,谁还与你沆瀣一气。”

    “郡主,你别听秦家疯子胡言,她于王府门前对我动手,是完全不把……咱们王府放在眼里啊!”

    还认不清现实……

    话音刚落,王府女卫长便将一男子带了上来,虽不如在场诸位主人家打扮的华贵,但乍一看来人应当也算王府有头有脸的角。然启姗见到此人时,脸上便挂上了不悦的神色,“你把他带来,可不符合规矩,且带下去罢。”

    “郡主,这是在王雲房中搜到的,墨侍夫跟那王雲……”她并未接着说,似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让人将一用布包裹着的物件呈了上去。

    启姗打开一角,里面竟是男子的贴身衣物,其上还绣着一个娟秀的墨字。秦昭离暗自打量着启姗的脸,只见黑与红不间断交替,有趣至极。

    他拿起桌上瓷杯便朝墨侍夫所跪的方向砸去,那弹起的碎屑将墨侍夫的脸划伤,白净的脸上出现一道血链,衬得整个人艳丽极了。

    “不知廉耻,我王府的脸,今日要被你们丢尽了。”

    看着高台之上的男子动怒,墨侍夫讥笑出声,从他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今天,他一直都是那么高高在上。

    刚开始他敬他,到后来他恨极了启姗这副模样,“呵……郡主倒是把王爷看得牢,一年到头也进不了我院门一次,那我偷个人又怎么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大街上多的是哈哈哈。”

    男子多重欲,这是古来不变之理。

    “疯了……你真的疯了。女卫长,把他带下去!还有这个王雲,拖下去,乱棍打死丢到丐街喂狗!”

    王雲看着墨侍夫被带上来时整个人心如死灰,听到启姗说要将她乱棍打死才回神求其原谅,“郡主,我是冤枉的啊,是墨侍夫勾引我,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何会在我房间!”

    墨侍夫闻言嗤笑一声,他对此生早便绝望了,他如何不知这王雲是什么货色。还未等府上女卫碰到他,他便向一旁的秦昭离捉去。

    秦昭离被他拽得踉跄,手上的糕点盘掉落在地,她忙与他拉开距离,谁知墨侍夫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糕点。

    一地的瓷器碎片,他竟直接抓起糕点便往嘴里送,碎片割裂了嘴,划伤了手他也毫不在意。

    “这糕点有毒,不能吃!”

    这一句话惊起四座众人,而后整个宴席乱成一团。不过顷刻之间,墨侍夫的脸肉眼可见长出了白色鱼鳞,他有所感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痴痴地笑了。

    启姗忙派人唤府上医师前来,能受邀前来宴席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两个倒还好,若是全在王府出了事,他在王爷那边可交代不了。

    这一场闹剧,由墨侍夫毒发画上了句号。

    他身上的纯白鳞片,在临死前变为了青碧之色,其毒名为白鳞瑃。

    此前他听了王雲的哭诉,指使人将毒下在了舟亿尘桌上,他入场后凭借王雲的描述,一眼便认出来秦昭离,红衣滟滟,当真好不醒目。

    “启姗,这些年,我活得好累啊……”

    此番过后,舟亿尘也没心情拉着秦昭离继续相亲了,带着人便回了府。

    真是好大一场戏。

    “是爹爹心急了,且回去好生歇息。对了,昭儿明日…陪爹爹去躺音孋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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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于本文中将会是祭拜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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