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结果是,午饭没能好好吃饱。

    “好饿啊……”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摸着自己饿得瘪了下去的肚子。

    讲台上的原田老师还在热血澎湃地讲着日本战国史,而饥肠辘辘的我,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啊,有吃的。”

    我顿时来了精神,沁雪的抽屉里,有几包小饼干。

    我轻轻叫着沁雪的名字,她太认真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叫她。于是我写了张纸条,揉成一团,丢过去。

    “一球入魂~”我小声带上一句。听凤说,这样能提高命中率。

    不巧,纸团挂到了沁雪的头发上。

    “松同学,你的发球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原田停下来,盯着我。

    大家的目光,也随着原田齐刷刷看向这边。

    “对……对不起。”我低下头。

    原田走过来,摘掉沁雪头发上的纸条,此时一脸懵的沁雪才反应过来。

    原田打开纸条,看了我一眼。

    “松同学,接下来你要是答对了,你上课开小差的事情就算了。”原田说道。

    “好……”

    “丰臣秀吉在攻打三木时,他使用了什么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败敌于后方?”

    “饿杀三木,渴杀鸟取。所以,应该是……”

    还没有说完,我的肚子已经发出了饥饿的叫声。

    “断粮。”

    “不错。但最好还是再忍耐一下吧。”原田走到我的面前,憋笑拍拍我的肩,把纸条还给了我。

    “谢谢老师……”虽然有些尴尬,但总算是勉强过关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胡乱地塞了几本课本,就匆匆要回去了。

    “沁雪,我们走吧。”我跨上书包,说道。

    “这就走了吗?向日不是还有网球部的练习吗?”沁雪感到奇怪,问道。

    “嗯……最近比较想清静一下。”我的手不自然地扯了扯书包带子。

    “怎么了?”沁雪看到我的小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啊,还是等过两天期中考完后再说吧。”我想告诉沁雪远足时的事情,又觉得难以启齿。

    “看来向日做了让莎白逃跑的事情呢。搞得我们莎白连午饭都没有吃饱~”沁雪摸着下巴,哈哈地笑道。

    “哪有……”我别过脸,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感到迷惑的话,干脆一口气问清楚会比较好哦。”沁雪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是嘛?”

    但是要问什么呢?

    谈话间,又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转过楼梯的拐角,便是音乐教室了。

    “莎白,想去的话就去吧。”沁雪停下来,笑嘻嘻地拉了我一下。

    “我才没有想去呢。”我脸一红,收回目光,赶紧路过。

    “去吧!也许那里有莎白要找的答案喔。”沁雪把我按住,推到门前。

    “等等等等,那沁雪你呢?”

    “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忙,司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沁雪笑眯眯地说道。

    “松学姐,你来了呀。”倚在窗边的凤,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转过身来。

    沁雪把我的脸转回去,向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识趣地退下了。

    仍是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的光。凤美好的轮廓,全部被雕刻了出来。与风共舞的浅蓝色窗帘,凤的身姿若隐若现。干净稚气的脸上,浅浅地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样的男孩子,若是被谁喜欢上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下午好。今天没有网球练习吗?”我走进来,视线假装不经意地从凤的胸口游过。

    还好,胸前的十字架,安然无恙。

    “因为,我有感觉,松学姐会来这里找我的。”凤搬来一张凳子,笑道。

    “难道说,凤是在等我吗?”我呆呆地坐下来。

    “嗯,是的哦。”凤扬起一抹暖暖的笑容。他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好似洒满了星星,闪闪的,通透而真诚。

    “诶~”我有些慌乱,手不自觉地摸着耳朵。看来平时来找凤的频率太高,已经被他记住了。想到这里,就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对了,手信。日吉已经将它交给我了噢,谢谢松学姐。”凤说着,从身后拿来一个粉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枫叶饼干。

    “啊,那是……”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袋子,是我今早想给凤的。

    “那个……听日吉说学姐今天早上有来班里找过我。”凤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有了淡淡的红晕。

    “是、是的。但是那时候……凤你好像在忙。”我想到那个女生的事情,抿住嘴,欲言又止。

    “啊,抱歉呢。课室的钟停了,我得去帮忙拿下来。”凤一脸歉意地说道。

    “呃,嗯。”我愣了一下,又点点头。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钢琴曲,想听吗?”

    “嗯,想听。”

    “那,作为赔罪,我给学姐弹一曲吧。”

    凤揭开琴盖,修长的双手放在琴键上。他闭上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几个欢快的音符,随着他的呼吸,轻盈地跳跃而出。

    片刻的停顿仿佛在宣告一场美丽梦境的开始。欢快过后,一阵悠扬可爱的旋律从凤那灵巧的指尖中蔓延开来。欢快与活力的音符反复穿插其中,仿佛有一个调皮的姑娘,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开心地舞动着。

    有点儿分不清,是太阳的光辉正好,还是凤天才般的琴技过于夺目,我全然沉浸在如梦如幻的光影之中了。

    随着凤的指尖放缓,调子也逐渐降了下来。那个调皮的姑娘似乎是有了心事,原本欢快活力的音符,转眼间就变成复杂交错的心思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凤,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时候,窗外还漫天飞舞着粉白,我们之间还隔着清晨濛濛的薄雾,看不清,也摸不着。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凤是高高的愿望。

    旋律忽然又变得活泼起来,那个失落的姑娘找到了答案。更为激昂热切的节奏,像是得到回应后的狂欢,大概是酸楚过后的果实更加甜美吧。

    如今,窗外已然是一片青葱碧绿的景象了。溢着暖意的风,微妙摇曳着的枝叶,绿色的萌芽,象征着新与希望。

    也稍微有一些期待,我与凤之间的答案了。

    几个温馨柔美的音符悄然而落,故事得到了美好的收尾。曲子结束了,梦也醒了。

    而令人感到幸福的是,梦境中的王子还在。

    “这是什么曲子呀?”我回味其中,思绪还未从中抽离。

    “是巴达捷芙斯卡的《少女的祈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学姐很适合这首曲子。”凤侧过脸来,微笑道。

    “凤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我心想,脸不禁涨得通红。

    “总感觉,学姐今天有些消沉呢。是我的原因吗?”凤的眉头微皱,眼睛里的星空都要挤在一块了。

    “啊,不是不是!”我像被一下击中了,连忙摇头。

    “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请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噢。”

    凤静静地看着我的脸,同时他温柔明朗的脸庞也映入我的眼帘。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起变得温柔了。

    “嗯。”我轻轻地应着。无处安放的手,抓紧了又放。

    “远足过得怎么样?这个季节的秋枫山,一定很舒服吧?”凤问道。

    “嗯,山上凉沁沁的,套一件薄外套的话刚刚好。山腰的神社很好玩,就连签纸都叠成了天狗的形状;下山的时候坐了没有防护罩的缆车,还吃到了好吃的天狗烧。”

    “诶,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凤认真地听着,不时还点一下头。

    “凤呢?小川溪谷一定很漂亮吧?”

    “是呢。因为周围都是水,凉爽之中还带着一丝湿润的感觉。小溪清澈见底,有好多鱼儿在里面畅游,可爱极了。啊,还有,山林里有个木制工坊,里面有一位手作艺人爷爷,他以小川村的守护神们为原型,做了许多栩栩如生的木雕娃娃。”凤细细地为我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

    “好厉害,我也很想去看木雕娃娃呢。”我像一个认真听故事的孩子,眼里透出亮光。

    “学姐,请收下。”凤从包中拿出一个略显朴素的盒子递给了我,示意我打开。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娃娃。它的形象像狗,憨憨的,耳朵耷拉却长着一对圆钝的小翅膀,眼睛弯成一道弧线,咧开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哇,好可爱!”我惊喜地叫道。

    “它叫悦太郎,是小川村守护快乐的神。因为它总是挂着开心的笑容,所以村民们都很喜欢把它作为吉祥物摆在家中哦。”凤说罢,拿起悦太郎,按住它的右耳,只见它的翅膀耳朵像按钮似的被按了下去。

    “诶诶诶?还有机关?”我惊奇地看着凤的举动。

    “松学姐,每天都要开心哦。”凤凑近悦太郎,说道。然后松开按钮,按一下它的左耳,只见刚刚凤对它说的话又被播放了出来。原来它是一个木制录音机。

    “谢谢,凤!我太喜欢了!”我高兴得有些忘形,捧着悦太郎,转了一圈。

    “嘿嘿。”凤看着我,只是傻傻地笑着。

    “感觉凤你对我太好了,我都有点想哭了。”我重新坐下来,一脸感动。

    “朋友的话……不是应该的吗?”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那,宍户的呢?想看想看。”

    “宍户学长?男生之间送礼物不会很奇怪吗?”凤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噢……原来男生之间不流行啊。”我点点头,可惜不能看到其他模样的木雕娃娃了。

    “对了,这是我在神社投球投到的御守,据说会比一般的御守要灵验哦。然后……我求的是凤能够在钢琴大赛中优胜。”我从口袋里掏出揣了一天的御守,交到凤的手中。

    “诶?为什么学姐会知道?”凤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御守,有些吃惊。

    “呃,抱歉啊,我那天不小心在门外听到了你和榊教练的对话。”因为太兴奋说漏嘴了,我只好灰溜溜地承认。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学姐,我会加油的。”凤笑道,然后把它放进了包里。

    “话说回来,为什么又开始叫我学姐啦?”

    “诶……这……”凤被问得不知所措,大概还是不习惯这样不礼貌的直称吧。

    “嘛,算啦。这样也不坏。”看着凤可怜巴巴苦恼的样子,我站起来,摸摸凤的头。他的头发软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

    “嗯……”凤乖巧地低下头来,耳朵粉扑扑的。

    “网球练习,差不多也该开始了吧?”我看了一下手表。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凤慌忙挎起书包,站起身来。

    “那,学姐,我先走了哦?”

    “嗯,拜拜。”

    “拜拜。”

    凤走后,我把凳子搬回原处,只见钢琴凳上放着一本书。看来是走的太匆忙,忘记拿了。

    “银河……铁道之夜?”我拿起来,翻了几翻,一张长方形的纸片从书中飘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是菊池洋子音乐会的门票。

    沁雪从楼梯下来,碰见了坐在长椅上看书的忍足。他安静地倚在靠背上,透着冷蓝的秀发与暖黄的阳光产生的激情碰撞,出卖了他内心不与人言说的火热。

    “文学社今晚七点将会在冰帝咖啡厅举办读书会,不知沁雪小姐姐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呢?”忍足合上书,笑着朝沁雪缓缓走来。

    “抱歉呢,今天有点忙。”沁雪也微笑道。

    “说谎的沁雪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呢。”忍足俯低身子,嘴角又是那道暧昧的笑。深邃神秘的普蓝色眼眸,早已把沁雪看穿。

    “哈哈,果然骗不过忍足你呢。”沁雪注视着忍足的双眼,感受着他均匀有温度的呼吸,笑道。

    “今晚七点,我在咖啡厅门口等你。”忍足凑到沁雪的耳边,用他独有的低音炮发出邀约。

    迷人而致命的危险气息从耳根一路扩散至全身,沁雪感觉她的脸颊和脖颈都要被麻痹了。这个男人,与其说是有让沁雪无法抗拒的魔力,倒不如说是滴水不漏,让她没有一丝防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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