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龙带着人马,匆匆赶到富华酒店。

    奚莉和严家康已经在场,立即向他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剩五天时间,阮芙欣工作上的一些事宜,会在富华酒店原先自己定的套房里开展。团队从香江带来的演出服为阮芙欣量身定制,私人造型师在进行最后的确认时,突然尖叫。待在更衣间外的奚莉立即冲进去,发现其中一件闪耀着碎钻光芒的演出服,被染上了鲜血。

    造型师:“怎么会这样?这件演出服最贵,演出服一直被锁在行李箱里,除了阮小姐自己,没人知道行李箱的密码。”

    阮芙欣的手也在颤抖:“下飞机后,我没有打开过。”

    行李箱的密码,就只有阮芙欣一个人知道。同时,箱子没有被人暴力打开的痕迹。

    即便事后得知,这所谓的鲜血不过是鸡血,但阮芙欣呆愣在原地,脸色发白,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酒店顶楼走廊装有监控,我们翻看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没有团队以外的人进入这间套房。”

    奚莉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

    ……

    阮芙欣红透半边天,在哪里都被捧得高高的,性格张扬跋扈,对待身边人多少有些刻薄。

    她的一个经纪人和两个助理,这次跟着她一同来到黎城。

    经纪人Kelvin与阮芙欣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阮芙欣挣得越多,他越高兴。死亡威胁的警告严重影响到阮芙欣的状态,他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两个助理分工不同,一个负责工作,另一个负责日常琐事。阮芙欣排面大,除了唱歌之外,其他事儿都是假手于人。行李箱的密码,只有阮芙欣一个人知道,但贴身助理跟着她数年,想知道密码,并不是多难以达成的目标。

    其实一开始,几位同事就怀疑过两位助理。

    只是后来经过调查,她们没有作案动机,同时有不在场证明,想要设计三次威胁,必须与人合谋,可两个都是香江人,初到黎城,从哪儿找来同伙?

    然而这一回,再次深入调查,警方有了新的收获。

    起因是,奚莉想起那天会议上严家康一个随口带过的信息,香江本地的粉丝们认为,阮芙欣助理的口音不太地道。

    审讯室里,杨芹板着脸:“阮小姐晚上有一个饭局,我得去给她准备衣服。”

    “杨芹同志的普通话真流利。”祁朗说。

    奚莉:“杨芹,三十二岁,香江人。但其实,你是在十六岁那年,跟随改嫁的母亲去的香江。”

    杨芹抬起头。

    “你自小学习成绩优异,非常聪明,学什么都快,用十多年的时间掌握一门流利的香江话,并不是难事。”

    “一次,你在香江报纸上看见当红歌星阮芙欣需要一位生活助理的招聘启示。阮芙欣和你一样,是黎城人,老乡见老乡,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或许会给你好的待遇。”

    “但是在面试时,你察觉到,阮芙欣真正想要请的,是一位能够教会她香江话的老师。”祁朗接着奚莉的话,继续道,“你得到了这份工作,再不敢让阮芙欣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是香江本地人。”

    “也许你的学习、模仿能力很强,但毕竟是十六岁才去的香江,像是一些正宗的俚语,你根本没听过。”

    杨芹的两只手在审讯桌上交握,手指交缠,指尖微微发白。

    “正因为你是黎城本地人,所以这次回来,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帮手,和你联合策划这一场又一场的死亡威胁。”

    “从监控录像看,昨天上午九点,你两次出入富华酒店顶层套房所穿的不是同一件。颜色可能相似,但剪裁略有差别。是因为身上难以避免地沾染到鸡血,或是留下味道,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更换两套衣服。”祁朗问,“阮芙欣对你不好?”

    杨芹抬起头,盯着祁朗看。

    平凡质朴的脸上,出现一些微妙的表情,听见笑话一般,“嗤”一声。

    “她连对自己的亲弟和亲妈都不好,还能对谁好?不要被阮芙欣的外表蒙骗,她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犯得着把自己搭上去?”祁朗问。

    杨芹像是终于想明白,将交缠的手松开,身体不再呈自我保护状态。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吓一吓她。”

    “我会坐牢吗?”

    ……

    杨芹交代了一切。

    阮芙欣出手阔绰,这些年她跟在身边,确实成了香江的高收入人群。可钱不是这么好赚的,她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伺候阮芙欣,对方一个眼神,她就得复盘自己是否做错了事,鞍前马后,如履薄冰。

    决意报复阮芙欣的契机,是因为她不愿意借钱。

    杨芹的丈夫捣鼓着做生意,赔了不少钱,撺掇她向阮芙欣借一笔,然而杨芹一开口,就被拒绝。

    阮芙欣在香江混得如鱼得水,但离开家乡多年,早已没了人脉,掀不出什么风浪。杨芹便想趁这个机会,给她几个教训,只是为了撒气而已。

    “真蠢。”阮芙欣冷笑,“闹些不痛不痒的威胁,就只是为了出气。”

    奚莉告诉她:“第一次酒店拖鞋里的图钉,是她找机会放进去的。第二次就是家电公司给的优惠券,她找到一个不务正业的发小,对方很乐意收钱办事。”

    “电梯出故障呢?”祁朗问。

    “那是一个意外。”奚莉说,“杨芹没这么大的本事。”

    祁朗继续翻看口供。

    杨芹说,她做得够可以了,在香江时,阮芙欣的弟弟差点被高楼坠落的花盆砸伤,是她帮忙挡下的,花盆擦破手臂,满身的血,她还因此进了医院。

    她希望警官能帮忙向阮芙欣说清,让阮芙欣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不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这个案件终于告一段落。

    杨芹在阮芙欣身边多年,显然,阮芙欣早已将她当成自己人,最初配合警方做询问笔录时,毫不掩饰对杨芹的信任。

    “你还好吗?”阮立果问。

    “一个助理而已。”阮芙欣的语气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

    案件终于告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这回香江巨星闹出的舆论过大,警方便没有掉以轻心,只要阮芙欣出门,该保护的还是得保护。

    阮家明出生到现在,从未回过黎城,家里长辈念叨着“不要忘本”,出发前竭力要求阮芙欣去哪儿都得带上弟弟,让他熟悉老家的环境。

    傍晚时分,阮家明刚出幼儿园,保姆车已经在机关大院外等待。

    “一会儿阿姐要带我去哪里?”阮家明跟在保姆身边,想了想,转头冲奥奥找回小少爷的排面,“你看,这车超级大的哦!”

    奥奥环视一圈:“没有公交车大。”

    “我香江家里的车更大,超酷的。”阮家明继续道,“座椅可以自动调节,能躺平,我允许你来我家玩。”

    “我家的车更更酷。”奥奥说,“没有遮挡,可以晒太阳和吹凉风。”

    祁朗:……

    指的是爸爸留下的摩托车吗?

    “哇!敞篷跑车!”阮家明的眼睛晶晶亮,“好高级!”

    “还行啦。”

    “我们回家吧。”祁朗牵着妹妹的手,“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奥奥两只小手一起摆:“不用了。”

    阮家明被保姆带到了车上,他趴在窗框东张西望,等待着阿姐。

    祁朗看了小卷毛一眼。

    很显然,阮芙欣非常厌恶阮家明,起初杨芹被捕之前,他甚至怀疑,是否这一切是她为了除掉弟弟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祁朗!”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阮立果跑来,满头的汗。

    “演唱会就在后天……”

    “阮、阮芙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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