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询问,墙那边居然是柳家的祠堂。

    寻常地方柳家倒不介意景暄和搜索,可是祠堂重地却不由得她造次,毕竟一个祠堂关乎着家族的气运与荣耀,若是随意让外人进入,岂不是扰了祖宗的安宁?这是断断不可的。

    景暄和可以肯定的是,“无头将军”一定是柳家内部有人在装神弄鬼,想扰乱她的心神,不让她继续查案。

    不过这可难不倒景暄和,既然不能明搜,绕道而行总可以吧?

    当时宴席上,柳家的主要人员都在桌子边,唯有二少爷柳幕风喝醉了回去了,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也许这鬼就是他所扮的。

    景暄和心想,当时湖边很黑,只见“无头将军”个头比寻常男子高很多,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障眼法,用特制的铁甲,然后让人缩在里面,营造出一种无头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为了耸人听闻。

    在现代万圣节的时候,景暄和有次逛街就遇到了如此打扮的人,那时人人奇装异服,处处都是新奇的风景。所以听下人们提到这个,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此。

    她将这个疑惑与庄主柳幕鹤说了,庄主倒是通情达理,同意景暄和去柳幕风的房间搜索,没想到真的在他床下找到了那套盔甲。

    那铠甲是银色的玄铁所致,里面有放头和身体的机关,她猜得不错,果然就是如此。

    柳幕风还在床上打呼噜,被人拖下床来只是揉了揉眼睛,起床气很大地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一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吗?真是不得安生。”

    “柳二爷,我们在你房里搜到了‘无头将军’的盔甲,你作何解释?”景暄和单刀直入道。

    柳幕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哦这个啊,扮着玩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庄子太无趣了,还不让人找点乐子吗?岂不是会憋坏了。”

    “我不过是想吓吓你们,犯了哪条法律吗?

    看到他仍是如此纨绔的样子,景暄和对庄主柳幕鹤说:“能否让我单独和二爷谈一下话?”

    柳幕鹤自然是同意,风度很好地离开了。

    ……

    柳幕鹤一走,景暄和立马换了一套样子,冷冷说:“别装了,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个纨绔,可是你这样做就是爱而不得吧,你喜欢你的嫂子冉蝶,因为她嫁给你哥哥所以让你痛苦,你见不得他们那么恩爱,所以才扮鬼,想要闹得整个庄子都不安宁,为你一个人的任性买单。”

    这句话像一记猛药,顿时激怒了柳幕风。

    “你懂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为什么她会嫁给我的哥哥?我不甘心!”

    “所以你就杀了她,还因为愤恨让她死无全尸?”景暄和逼问道。

    听到这句话,柳幕风瘫坐在了地上,“不是这样的,她在我的心里是仙女一般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他的记忆飘向了很远的地方,那是他们初见的场景。

    那时也是一个春天,他闲来无事约几位好友在郊外踏青,众人玩得尽兴,有人提出要乘船去湖中玩耍,便租了一条船,踏歌而行。船行到正中心,突然听到了一阵古筝的声音,是一曲《高山流水》,那音乐十分美妙,众人都有“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感觉,湖上起了雾,远远地只见一蒙着白纱的女子在扁舟上弹琴,她的动作轻柔,转轴拨弦,恍如神仙妃子。

    柳幕风竟看痴了,心想,如果能娶这位女子为妻,就是死也值得了。

    经过多方打听,他才知道,原来湖心的女子就是顺天府的才女冉小姐,她自幼熟读诗书,最喜欢有才之人,曾许愿要嫁京城第一的才子,听到了这个消息,柳幕风那段时间难得的开始用心读书,每天都辛勤刻苦,就想着能成为冉蝶中意的人,他本想要父亲去给自己提亲,却听说冉蝶已经定了亲,而定亲之人正是他的哥哥柳幕鹤。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这件事对柳幕风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他从小都不和哥哥争,因为哥哥体弱,母亲总是要他让着哥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哥哥先用,可是,这次却是他的终身大事,难道心爱之人,也能让吗?

    突然就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和哥哥公平竞争,去和冉蝶表明心迹。

    就在他鼓起毕生的勇气约见了冉蝶后,谁知,冉蝶却拒绝了他,说自己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可笑,他的一片真心在她的心中原来只是痴心妄想罢了。那么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又有什么用?

    一想到这,柳幕风就烧了所有诗书,将自己堕落成为一个真正的纨绔,可是每次见到她却很心痛,像心中被捅了一个窟窿,怎么都缝合不了。

    景暄和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没想到柳幕风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可是我心里清楚,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哥哥。我只是搞不懂,她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柳幕风突然说,声音颤抖。

    “你说什么?”景暄和顿时警铃大作,“冉蝶心中真正爱着的,不是你哥哥?可是下人们不是说他们很和睦吗?”

    “和睦?”柳幕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要是和睦的话,她肚子里的野种是怎么来的?”

    景暄和皱眉,不知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绿柳山庄还潜藏着很多秘密,好像越查下去,就会了解到越多黑色的玩意儿。

    “实话跟你说吧,哥哥十几岁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了,大夫说他再也不能人道了,这件事情庄子里只有几个人知道,我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如果冉蝶真的喜欢哥哥,那么,那孩子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柳幕风冷笑道,话语寒凉。

    可是为什么柳幕鹤听到那孩子的消息却很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一般?

    也太奇怪了吧。

    一般的男人知道自己妻子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不是会气急败坏吗?可柳幕鹤却不同,他简直平静得可怕。

    景暄和陷入了沉思,又问柳幕风:“你刚才说这铠甲是你的,可是真的?”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柳幕风反问道。

    看着他黑色的瞳孔,景暄和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

    “反正我的名声都已经这么差了,再多坏一点也没关系吧?”

    “……”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铠甲是另一人藏在他床下的吗?

    只觉得越来越曲折离奇了。

    离开了了柳幕风的房间,景暄和又去到了冉蝶的书房,那是她舞文弄墨的地方,景暄和想在这里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书房里有许多字帖,是冉蝶写的,字迹飘逸,灵气十足,果然不负才女的美名。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是李商隐的诗句,讲述的是一对有情人的故事。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也是极好的情诗。

    ……

    桌子上还有几首情诗,有的只剩后半句了,有的又只剩前半句,看起来并不完整,难道另一部分已经送出去了吗?

    如此多的情诗,足以说明柳幕风说的没错,冉蝶心中有一心爱之人,只是为何她又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柳幕鹤呢?下人曾说,冉蝶的父母十分开明,也不会是强嫁女儿的样子,如果她真的另有所爱,退婚也不是不可。

    可是她偏偏选择了嫁到绿柳山庄这一条路,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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