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霁雪对着铜镜涂涂抹抹,没一会儿,就见一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出现在镜中。

    “姑娘的技术又精进了!”

    福香一脸赞叹,不管见过多少次,福香总是会为自家姑娘鬼斧神工的双手所折服。

    照着老规矩,云霁雪从丞相府后院的角门溜了出去,看门的是云廷以前的护卫钱叔,后来因为受了伤,年纪又大了,云廷就将他安排在这里,整个丞相府也只有云廷和钱叔知道云霁雪经常偷溜出府。

    酒味酒肆。

    “小二,你家掌柜的在吗?”

    云霁雪敲了敲柜台,正在抹桌子的小二转头一看,立马跳起来:“在在在,昨儿掌柜的还念叨有段时间没见张公子了,没想到今儿张公子就来了。”

    看着小二冲进后院,云霁雪挑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时辰尚早,酒肆里没人,她正无聊的盯着墙上的书画发呆。

    “谢昱,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一道清甜的女声惊醒了云霁雪,谢昱?声音好像是从旁边巷子传来的。

    谢昱居然和一个姑娘钻巷子,有意思!

    云霁雪立马跑到后院墙边偷听,见到掌柜楼笑笑,还努了努嘴,示意她别说话。

    “我没有躲你!”

    确实是谢昱的声音,云霁雪点了点头,盖棺定论。

    “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去谢府,门房每次都说你不在。”姑娘语气有点急,还带着气愤。

    “橙橙,我最近确实很忙,还有......我要成亲了!”谢昱语气无奈。

    “成亲?你要成亲了,那我呢,我怎么办?”姑娘带着颤音,更像是不敢置信。

    “橙橙,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听着谢昱和女子离开的脚步声,云霁雪眼睛放光,看来这一次这亲终于不用成了!

    楼笑笑挥了挥手,招呼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当然是想美人啊,刚才那女子也太可怜了!”

    “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云霁雪撞了下楼笑笑。

    楼笑笑眼神复杂的看了云霁雪一眼:“那女子叫陈橙,是个镖师,一个月前进京的,就住在后面梨花巷第三户。”

    “梨花巷第三户?那不是你家隔壁吗?”云霁雪疑惑。

    楼笑笑眼神复杂难辨:“是啊,就是这么巧。”

    听完了八卦,云霁雪酒瘾犯了:“我知道了,你家新出的轮回,卖我十坛,打包带走。”

    “十坛?你当轮回是平常的酒呢,这酒每个月就十坛,我给你留了两坛,多的没有。”

    “行吧,两坛就两坛,快给我,我赶时间!”

    云霁雪见楼笑笑磨磨蹭蹭的,一个劲儿的催她。

    “知道了,别催了。”

    楼笑笑翻了个白眼,拿着酒坛子递给她:“快走吧,祖宗!”

    等到云霁雪拎着酒坛回丞相府时,酒肆的后门迎来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她知道了吗?”

    “是,我要的东西呢?”

    “明日送来。”

    三句话后,巷子重归平静,仿佛之前的动静只是错觉一般。

    戌时末,丞相府。

    廊檐下挂着的灯笼一个个被熄灭,内院的门锁已经关好,只留着个守夜的婆子在门房里守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睡梦之中,除了青楼酒坊还点着营业的招牌,其余店家早已打烊休息了。

    “嗖”的一声,两道黑影停在丞相府墙院外,其中一道黑影越过高墙,朝着东北方的听雪院而去。

    听雪院,正房。

    闭着眼睛装睡的云霁雪,听到福香关门的声音,眼睛瞬间瞪大,又等了一会,确定人走了之后,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借着月光,她将偷偷私昧下的一坛酒提了出来。

    另外一坛除了分给钱叔一壶,剩下的都被老爹给没收了,美名其曰酗酒对身体不好,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偷藏了一坛,现在她可是拥有十壶酒的老板了。

    云霁雪翻开茶杯,拍开酒坛的封口,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她深吸口气,感觉酒虫在上下翻腾,叫嚣着要立马品上一品。

    云霁雪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轻啜一口,入口略带苦味,而后回甘,百般滋味回味无穷,真是好酒!

    云霁雪一杯喝完觉得不过瘾,又倒了一杯,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不过一会儿就水眸含春,面色酡红的醉倒在桌上。

    这时,一个黑影推开了卧房的门,见云霁雪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由轻笑出声:“小醉猫!”

    黑影将云霁雪打横抱起,朝着架子床走去,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黑影脸上,原来竟是季凌云。

    季凌云将云霁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盯着她的睡颜喃喃道:“云霁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这个小坏蛋!”

    想起宫宴那晚的相拥,季凌云至今不敢相信,也许那不过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就在季凌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玉足偷偷从被子里探出了头,然后一脚踹向季凌云的小腹。

    季凌云下意识的抓住了捣乱的玉足轻抚,待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带动着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将这扰乱人心智的“坏东西”塞进被子里,岂料还未动作,云霁雪一边嘟囔着好热,一边顺手将被子掀开。

    于是穿着寝衣,香肩半露,毫无危机意识的醉美人,呈现在了季凌云眼前,他艰难的移开目光,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好一会儿才消减了几分心中汹涌澎湃的火海。

    许是陌生人灼热的视线惊醒了云霁雪,她酒意稍退,心脏砰砰砰的直跳,深更半夜的,自己闺房里居然有个贼!

    云霁雪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觑见季凌云的脸,这才安下心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季凌云居然半夜钻女子香闺,登徒子!

    随即又想到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季凌云,这又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云霁雪嘴里嚷嚷着口渴,摸摸索索的要去找水喝,还没等她下地,季凌云已经端着茶水凑到她唇边,她迷迷糊糊的抓住季凌云的手。

    季凌云感受着手背上滑嫩柔软的触感,手一抖,一小股茶水顺着云霁雪的唇角落在了寝衣上,白色的寝衣轻薄,沾了茶水已然变得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绣着牡丹花的嫩黄色肚兜。

    感觉到衣服湿了,云霁雪挣扎着想要脱掉,季凌云一惊,茶杯啪的一声落在毯子上,碎成了几瓣。

    季凌云右手一揽,将云霁雪禁锢在怀中,左手将滑到臂弯的寝衣整理好,飞速的将云霁雪塞进被子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磨人的小妖精!

    云霁雪看着季凌云消失不见,嘟囔一句:“便宜这登徒子了!”

    随即翻身彻底陷入美梦中,在梦里,她将那个名叫作者的家伙打得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保证绝对让她寿终正寝,长命百岁,云霁雪这才满意的放过他。

    身心舒畅,一夜好眠的云霁雪早早起床就将剩下的轮回藏到架子床后的暗格里,问柳一进卧室,顿时左嗅嗅,右闻闻的一路凑近云霁雪身边:“姑娘,你又偷喝酒了!”

    云霁雪心虚的大声否认:“我没有!”

    “姑娘,每次逮到你偷喝酒,你总是否认,难不成怕被老爷知道,将姑娘的酒给收走?”

    问柳笑嘻嘻的打趣道,云霁雪身边的丫头都知道自家姑娘和老爷嗜酒,两人一起狼狈为奸好多年了,还常常偷喝对方私藏的好酒,偏偏每次被人发现,都会大声否认,就怕对方趁机勒索。

    “怎么能这么说呢,长辈怎么会觊觎晚辈的私有物呢,不可能,绝不可能!”

    云霁雪义正言辞的训斥问柳,一边抬手轻嗅寝衣上的味道,除了酒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嗯,闻错了,没有。

    看着自家姑娘淡定的放下袖子,一脸若无其事的吩咐:“哎呀,昨天太热了,出了一身汗,快去备水,本姑娘要沐浴!”

    问柳也不拆穿,笑眯眯的下去准备,等到问柳的身影消失不见,云霁雪一个箭步蹿起,三两下就将卧房内所有的窗户打开通气,生怕还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被问柳她们闻见。

    一个时辰后,新鲜出炉的“张公子”再次出现在大街上。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煎饼,干脆可口的煎饼!”

    一个瘦小的少年拿着煎饼边走边吃,咋看和要去上工的路人并无不同,谁能想到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皮肤黑红的小子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名满京都的大家闺秀云霁雪呢!

    云霁雪刚进入梨花巷,就见着一辆马车停在楼笑笑邻居家门口,没一会儿,就见谢昱扶着一个女子上了马车。

    云霁雪装作路人与马车擦肩而过,等到转过弯才一脸懊恼,今日又失去了一个机会,就在云霁雪垂头丧气打算回府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

    “上车!”季凌云掀开帘子对着云霁雪说道。

    云霁雪看着季凌云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摸了摸脸,难道妆掉色了?

    “还不上车,他们要走远了!”季凌云再次催促。

    云霁雪看了看快要转弯的马车,踩着矮凳踏进车内。

    马车重新驶动,车厢内的两人相顾无言。

    季凌云装模作样的拿着本书,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云霁雪轻咳两声:“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季凌云的视线从书里转移到云霁雪的脸上,看着她黑红黑红的小脸,嘴角抽了抽:“经历得多了,自然能看出来。”

    云霁雪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的破绽才认出来的,实际上是季凌云安插在丞相府的人,递了云霁雪出门的消息,季凌云这才寻着暗卫的指引及时出现在云霁雪的面前,不然她化成这个鬼样子,谁能认出来啊!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云霁雪看着谢昱扶着那女子进了回春堂,正当云霁雪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季凌云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两人拐了个弯进了巷子,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

    小厮:“最多只有一刻钟。”

    季凌云点点头,扔给小厮一个荷包,小厮颠了颠重量,立马笑眯眯的带着两人从后门去大堂。

    “公子,恭喜,令夫人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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