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维他命吗?我看见你偷偷在吃维他命哦。

    你缺少什么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吃维他命?

    可以的话,请告诉我答案吧!

    【片源者·岛崎慎一·自述】

    我叫岛崎慎一,是东都大学的一个医学类大二在校生。

    我出生在医生家庭,父母和两个哥哥都是精英医生,所以我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十分明确。

    我有自信走好这条路,是因为我出身好、成绩好、人缘好、相貌也好。

    每年过生日,我都会向父亲保证,我说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不负他所望。

    除去日常上课下课、与朋友们一起聚餐唱歌的时间,对我而言,一直有在坚持做的、又引以为豪的事情——

    便是作为“片源者”,为异国的字幕组免费提供影视资源。

    你们问那个字幕组叫什么名字,抱歉,我是不会透露的,但如果你是日剧迷,就一定不会陌生。

    那么,请允许我将其称为“字幕组X”。

    虽然我不理解为什么异国看剧不用付费,但是出于礼仪,我依旧会在固定的节日里,提前写好明信片寄往字幕组的所在地,让收件人“张瑶”转交每一位默默付出的工作人员。

    后来,大概是10月的时候吧,我收到一封退信,再通过Facebook沟通,我得知字幕组被迫关闭了,组员们也因为解散而各奔东西。

    “陈菁”说,她根本不知道我寄明信片的事,从成立至关闭,整整五年,她都不知道。

    再往后,事件的发展就更出乎意料了:

    “张瑶”被发现死于小区的花园内,死因是吸入花粉导致的急性哮喘病发。

    而与她熟悉的朋友都说,平时她下班回小区,都是戴着口罩的,根本不可能特地跑去花坛自杀。

    如果她是因为字幕组被取缔、受不了刺激所以寻死,倒也太冲动了点!

    警方在她的家里找到了有我的指纹的明信片,要求我协助调查。

    两国距离如此之远和我有不在场证明尚且不论,若说有人非要故意让我背黑锅,那么,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字幕组X总监·吴俊添·自述】

    我叫吴俊添,是“字幕组X”的总监。

    解散后难得的第一次聚会,请大家不要愁眉苦脸好吗?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是不就是死了个人吗?

    又不是啥天塌下来的事情。

    今天“字幕组X”被勒令关闭,明天咱换个新名字“字幕组k”,加购个更加靠谱和给力的海外服务器,不是照样能生存?

    亲爱前“字幕组X”的成员们,我希望大家都记住了:

    我们做的是不求回报的好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些人随便按个“版权纠纷”的罪名就想整死我们,我只想说那是他们想当然了!

    现在的字幕组遍地开花。

    随便懂门外语的人,找三俩个同好就能自立门派,真是可笑。

    偏偏那些小打小闹的“野生字幕team”,还爱一路高调,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看看吧,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看吧——

    那些大大小小的論坛、围脖、公粽号,哪里没有那些奇葩team的外联组成员们发的招人广告?

    真是好一副“引吭高歌、不怕死就拼命作死、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的呀!

    喂,你们这些不成气候却自以为是的“野生字幕team”,是以为可以逆袭王牌字幕组而称王吗?

    那可真是一副铮铮傲骨啊!

    也许我们这些“老前辈”们,还得向你们投去“佩服”得目光呢。

    怎么样?

    ——觉得我说话难听了吗?觉得我伤害到你们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了吗?

    ——那可真是真是对不起。

    我不过是在“字幕翻译”这一行干的久了一些,看得过于透彻了一些而已,我对你们“各野生字幕组team”,是完全没有敌意的。

    我们可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同行啊,同行之间不“相互友爱”怎么行呢?

    不过作为在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力”的前辈,我可要好心给你们这些“野生字幕组team”提个醒:

    你们别忙着笑话已经被迫关闭的“字幕组X”,去看看某博主的长篇大论吧,没错,就是那个让无数粉丝”泪流成河“的万字长文。

    那篇文章下面,可是有人这么评论的呢:

    怎么不见相关部门从那些论七八糟的广告入手,追根溯源一并取缔了各种“野生字幕组team”呢?

    怎么样?你们怕了吗?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亲爱的前“字幕组X”的成员们,咱们可是成立了十年以上的老牌字幕组,说倒就倒了,这叫什么道理?

    岛崎君从高一到大二,一直无私为我们提供片源,我在此对他表示感谢。

    岛崎君是一位非常热心的日本友人,有些蓝光资源难寻,他可是自行出的跨洋运费来为我们提供的。

    得知我们字幕组资金紧张时,岛崎君还特意挤出了时间:

    拼命为我们设计T恤和手机壳等特色周边进行众筹。

    他总说,能为字幕组尽一份力就很高兴,真是个谦虚的友人。

    要知道,作为顶尖学府的医学生,他可是很忙的!

    所以我觉得张瑶是遭报应了,真不知道她这五年来,独自私藏岛崎君寄给我们的明信片是为了什么!

    这样看来,她的心理真的很阴暗。

    我不知道这是否就为病症上说的“单恋癖”,如果是,那么——

    她把岛崎君当成什么了?

    自己的私有物吗?

    听说刑事在张瑶的私人电脑里发现了她个人收藏的,跟岛崎君相关的相册的私密文件夹,数量达一百个之多,实在是太可怕了!

    根据公开情报,那些文件夹里,张瑶收集的全是岛崎君发在instagram和AMEBA上的自拍照日常照诶。

    像岛崎君那种又帅又阳光的高材生,跟张瑶那种“心理阴暗,性格又扭曲”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太可怜了。

    亲爱的前“字幕组X”的成员们,今天我把大家聚集起来,不为别的,我就问一句:

    “重组团队,将‘字幕组X’改名字为‘字幕组k’,大家可都乐意接受?”

    “请大家都表个态吧!想跟我干的,就站起来干了这杯,不想干的,大可现在走人。”

    什么?

    除了负责“打时间轴”的宋大牛反对,大家都愿意留下来继续这份发光发热的工作吗?

    感谢大家对我的领导力的认可和对字幕组的支持,相信我们历经劫后余生,会有更强的干劲,干杯!

    宋大牛,你这么摔筷子是摆脸色给谁看?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倒是当面说出来啊!

    【打轴者·宋大牛·自述】

    我叫宋大牛,大牛两个字,跟所谓的“牛人”“强者”没有一毛关系。

    我原本是“字幕组X”里打时间轴的队员,我要强调一点,相比做翻译,打轴才是最费时费力的工作!

    “字幕组X”被相关部门取缔之前,我就听到了吴总监要被日剧行业五大字幕组之一的“字幕组L”挖去做副总监的传闻,他似乎非常乐意。

    十二年前,吴总监是靠翻译《大和星宿风雅谈》系列纪录片起的家。

    随着影响力渐渐扩大,以及内容和质量都更新的快、准、雅,“字幕组X”很快聚集了大批同好,我就是在那个时期加入的。

    “字幕组X”落幕前夕,资金运转一度非常困难,看着负责财务的陈菁因为熬夜而黯淡失色的皮肤和干涩的双眸,我就觉得自己必须为这个团队做点什么——

    我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吴总监竟然要依赖一个日本人了!哼!

    在群组里,吴总监还经常字字句句地留言向我们夸赞那个日本人,说那个日本人设计的那些东西怎么怎么好、品格怎么怎么高尚、心肠怎么怎么热乎……

    简直把岛崎慎一当成“字幕组X”的救世主。

    偏偏那个精英日本青年还通晓中日双语,也会分担一些翻译工作,你们看,咱们的译制片里不是有时候为“中日双语”字幕吗?

    那就是岛崎慎一协力翻译的杰作,译文把握的非常到位,没有需要挑刺或者指正的地方。

    我这么说不是在夸赞他,而是跟他比,我常常会陷入自卑。

    老实说,我对日语的兴趣来自大一上学期的《日本文学作品鉴赏》选修课,那时候是迫不得已选的,抢课嘛,拼的就是手速。我的电脑配置低,通常运行速度比其他人慢,所以只能挑些别人选剩下的。

    虽然学期结束,这门课的考查成绩为优秀,但是我却没有去考任何日语等级证书:一来我没有去旁听日语班授课的时间,二来我不知道考来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字幕组X”选拔组员是非常严格的,要求翻译人员必须有N1的证书,再经过一套试题的测试才能过关,我因为比较有耐心,而且是个夜猫子,所以承担了打时间轴的任务。

    似乎说了一堆你们没兴趣听的话,那么我还是说回自己自卑的原因吧。

    因为从小我就不善交际,所以上大学后几乎没有交到朋友,只能把时间都花在自己的爱好上,译制出好的日剧、日影就算其中一个呀!

    弄来梯子,借助梯子,攀上高处,探着脑袋去看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我总是时时惊讶于外面的世界的精彩。

    我承认我的眼界一直都很小,小到不会坐地铁、叫不出室友衣服的吊牌的名字、不晓得去高档饭店用餐要额外多收茶位费。

    甚至有一回,班级组织去某个西式的自助餐厅吃饭,我这个乡巴佬真是丢脸透了:

    我不知道“巧克力喷泉塔”是用来蘸棉花糖和甜甜圈的,就用碗去接。

    我……真的是以为那是盛来喝的。

    所以我被西式自助餐厅的服务员数落的很惨,她骂我坏了餐厅的格调,说我弄脏了餐厅的环境,而且,她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如同面对一个垃圾一般,大声斥责我:“你这个死穷鬼不配来这里吃饭!”

    我的同班同学们,他们在笑。

    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谁都没有走过帮助过我,谁都不愿意替我说一句话。

    那个时候,班长是这么对我说的:“宋大牛,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去吧!”

    见我要走,她又叫住了我,说了一句更加伤我的自尊的话:

    “宋大牛,我们班同学知道你家里穷,所以就从班费里拿了一些钱出来。”

    她把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我手上,装出“同班同学要互相帮助”的模样,继续说:

    “你就收下吧!这是大家给你的车费,不用还了。”

    当时,我真是恨不得挖一个地洞,好把自己藏到里面去。

    那样,我就不用听餐厅中的客人们口中的嘲笑声,也不用面对同班同学们不怀好意的“关照”了。

    天知道我有多痛!

    那些人,把我自尊践踏的一文不值。

    我家里条件不好怎么了,我就是班级里最穷的又怎么了,你们这些恶魔,你们的心,简直比黑洞还要黑!

    我甚至无法理解:

    为什么名牌大学医学部的高材生岛崎慎一,他每发一张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的帅照,就能引来几百个好友点赞和留言,而且每个人对他说的都是好话。

    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岛崎慎一的笑容,真的很阳光、很具有振奋人心的力量。

    隔着屏幕,他的笑容都能给我带来的感染力,真是奇怪啊!

    “喂!快醒醒!”

    我这样告诫自己,甚至想用一巴掌打痛自己,来从那种“羡慕”的感觉中走出来。

    “宋大牛,你什么时候起,也变的像那些只看脸的女生们一样肤浅了呢?”

    我嘲笑自己,笑自己输了,也笑自己可悲。

    毕竟,那些给岛崎慎一的帅照点赞和留言的女生再肤浅,岛崎慎一“家境好”、“长得帅”、“成绩好”、“性格好”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只是。

    只是岛崎慎一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所以我看不到他的心脏。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颗“救死扶伤”之心,如果那些阳光与美好,都是他装出来的,那岂不是太过可怕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我的生活太过单调了。

    于是,我打算模仿岛崎慎一。

    我试着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自己站在塞满物品的超市手推车旁”的照片。

    我想:这就叫做有生活气息吧?像岛崎慎一那样发生活照,说不定就能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刮目相看。

    我心思总是很纯粹,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又觉得我没见识的同班同学们知道——

    宋大牛虽然是走出山旮旯之后,才第一次见识到“商业购物综合体”的。

    但是,不需要谁教,宋大牛也是会自己逛超市和买东西的!

    结果……

    唉,结果当然是适得其反。

    我发的那种照片,不但没有人点赞,还被评论为“土味太重”,甚至被好事者挂去了校内论坛惹人耻笑。

    我真是在自取其辱吗?

    岛崎慎一,我为什么无法活成你那样呢?

    每当在微博上看到自己译制的作品被别人喜欢时,我就好开心,一种无法与别人分享的开心。

    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只能“独自快乐”。

    那些微博粉丝看到的,只是显示在屏幕上的我的昵称“不怂男儿不吹牛“,谁都不认识宋大牛是谁,而宋大牛自身,也不稀罕自己被谁认识。

    渐渐地,我作茧自缚,陷入死循环。

    我更孤独了,也更加被周围的人排挤了。

    后来,“字幕组X”成立八周年之际,我们所有组员聚过一次,出乎意料地,岛崎慎一也来了——

    “他真是美好啊!“

    我不由得感叹。

    原来这个世界上才貌双全的人是确实存在的,不是作为演员,而是作为一个日后会成为医生的、年收超过6000万日円的社会精英。

    我有什么呢?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从大一熬到了毕业季,别人对我的看法和评价,这四年以来,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更可恶的,是我这张脸和我整个人的体态与模样,也没有改变过。

    为什么别人上大学后,就更提升气质和变帅变美?

    唯独我,还是这么粗鄙、丑陋?

    是因为我不爱接触人、也不爱接触社会的缘故吗?

    我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呢?明明我都已经从山旮旯里走出来了。

    在这个惨烈的毕业季,我收了65封拒信,没有一家企业要我。

    原因无非是:没有社团经验、没有拿得出手的实习经历、看不到日后可以激发的才能、没有留用为企业创造利益的价值。

    爸妈常说,大牛啊,做人要有骨气,不能破罐子破摔。

    于是我就想,既然我做不了正式工,那我就去找兼职好了!虽然收入不可观,但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在谷歌邮箱里收到岛崎慎一发来的邮件。

    邮件的正文很简短,他是这么写的:

    “宋君,聚会上看你气色不太好,没关系,有事可以找我商量。”

    一副以大人自居的样子,成熟稳重的可怕,这点跟张瑶很像。

    那句话,岛崎慎一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不知道。

    要让我摸着良心评价岛崎慎一,我只能说:

    他会遭人嫉妒,但不会遭人讨厌。

    我觉得,要让“字幕组X”摆脱财务危机,并不是用岛崎慎一设计周边发起众筹的方法就会起作用的。

    我建议,应该把我们的译制片□□给“涂库视频网”,让真爱粉付费观看,但是遭到了吴总监的拒绝,他说:

    “这不是你宋大牛有资格做提案的事情。”

    我生气了,真的非常生气。

    我是“字幕组X”的成员,凭什么不让我发声?

    我已经受够在校园里和在兼职的地方的无法发声之苦,“字幕组X”是唯一能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地方,所以——

    我作为一名“字幕组X”的组员,必须把话语权牢牢握在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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