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江舒从公司忙完回来,小车经过花园时无意瞥到花园里的身影。那道娇小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旧花布衫,手里拿着铁铲,一下又一下,用力铲起脚下的树根。她的脚旁,是摆放得乱七八糟的茶树,花瓣散落一地,远远看去,就像是无人看管的熊孩子大闹花园。

    尽惹麻烦。

    江舒下意识皱眉,摇下车窗大声呵止,“你在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一旁早已放弃挣扎的管家仿佛看到了救星,几个健步走过来诉苦,“舒少爷,你终于回来了,祝小姐她......她兴致太高了,我实在拦不住她。”

    不是拦不住,是不敢拦。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悔改,别说管家了,他那么大的声音吼过去,她却好像听不到一样,自顾自地沉迷于手中的活计。如此明目张胆地忽视他,简直就是有恃无恐。

    不是第一次了。

    江舒说不出这种隐隐窜动的不爽缘于何处,在医院时便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她眼里就是没有他。若是平常,他也可以冷漠无视,反正她糟蹋的是江浔珍惜的花,自有江浔收拾烂摊子。但今日不知为何,那股燥气硬是顺不下去。

    他推开车门,径直走进花园,不耐烦的目光环绕一圈周边的狼藉,最终定格在女生手里的铁铲上,语调进一步加沉,“谁允许你动这里的花?”

    “咦?你居然回来了。”

    祝洄停下手中的动作,稀奇地看了江舒一眼,完全没有干坏事被抓包的自觉性。

    “我现在应该叫你-——”她将铁铲插进土里,上下打量江舒两眼,虽然很帅,但她怎么看都不太适应他一身正经的商业西装。她撇开头,语调拉长,“小叔子是吧。”

    江舒总觉得她这声小叔子喊得不怀好意,他心底从未承认过她和江浔的关系,哪怕他答应江浔再给她一次机会,他也认定这个女人会作妖。总之,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嫂子。所以,身份上,他始终当她是外人,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而祝洄压根不需要他的回应,她不知被戳中了哪个笑点,自顾自地伏在铁铲上,笑得弯腰,“小叔子,小舒子,哈哈哈......小舒子,你越混越落魄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舒脸色黑了黑,沉着声警告,“摆正你的身份,你还不是......”

    祝洄陡然直起身看向他。

    上一个让她摆正身份的人已经......已经长大成人了。祝洄怔怔地望着眼前高大凌厉的男人,神色渐渐恍惚。明明是同一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可还是抹不平心底深处那点分不清的遗憾。

    她脱口而出:

    “对不起。”

    “你......”

    江舒毫无防备地撞进女生的眼底,狠厉的言辞猛然堵在嘴边,心脏茫然地撞动。她那是什么眼神,不是在哈哈大笑吗,怎么瞅着,眼里的情绪那么深。

    晦涩难懂。

    但他看到了,她在难过。

    江舒的重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在那短短几秒的目光交汇里,他并不知道她眼里的愧疚和怀念是给谁的,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恬静的温柔。她的眼神紧紧落在他脸上,但又似乎不是在看他。

    很奇怪的感觉。

    还有点,紧张。

    真是好笑,商场上各种尔虞我诈的算计都没让他这么紧张,她一个走神的眼神就让他莫名慌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江舒奇异地想着,这个女人该不会真的修炼了什么魅惑人的技能吧,否则刚刚那几秒的时间里,他怎么会想到随便她糟蹋那些花,多大点事,他何必口出恶言,又不是买不到。

    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

    江舒率先移开目光,看着地上狼藉的花骨清醒过来。不对,就算语气重了也不是他的错,这事根本不值得计较。

    “这是江浔最喜欢的花。”他只是提醒她而已。

    “你胡说,他最喜欢的明明是我。”

    “......”

    看着女生又恢复成那副嘚瑟欠揍的嚣张样,江舒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那句恃宠而骄的炫耀就像是地上黏黏糊糊的泥土,强硬地塞进他喉咙里,堵住管道,迟迟发不出声音。

    半晌,他低低出声,“你恶不恶心。”

    “我们热恋期的小情侣就是这样的啦,其中滋味各自体会,至于你——”祝洄低头看向脚边,找到一块石头,一脚踢出去,飞得老远,“你就跟这块没人要的石头一样,孤零零的,除了凉还是凉。”

    “......”

    江舒表情一言难尽。

    他发现这个女人出院后没那么讨厌了,但是更讨人嫌了,嘴上不饶人,简直沟通不了半句。

    祝洄假装看不到他脸上显露出来的嫌弃,铺垫那么多,终于进入正题,“找个对象捂捂吧。”

    “不稀罕。”江舒高傲得近乎不屑,他斜她一眼,勾了勾唇,嘲讽的腔调意有所指,“我不会给别人背刺我的机会。”

    “......”

    祝洄心里默默腹诽,这事已经过去了,大佬都不翻旧账,你个局外人怎么那么小气。

    唉,怪她,没打好样。

    指望江舒自己开窍是不可能了,还是按原计划继续给他安排相亲好了,简单省事得多。下午她已经挑选过一批名单,总有一款能拿下他。

    就算江舒有防备心也没用,她成心算计他,他怎么可能躲得过。祝洄唇瓣慢慢上扬,盯着江舒的眼神愈来愈热切,坏事干多了,拿捏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女生的心眼全摆脸上了,那么明显,江舒不用猜都知道她心里没打什么好主意。奇异的是,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反感,至少,没有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但也不想让她留下。

    于是他继续出声讽刺,“石头再孤凉,也不会像某些没骨头的花一样,长得再好看,终究要烂在泥里。”

    “谢谢小叔子夸我好看。”祝洄弯了弯眉,坦然接下男人那句长得好看的赞美,至于其他的嘲讽,不好意思,听不出来。

    江舒:“......”

    有病吧,分不清好赖话。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跟你说句实话吧。”祝洄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说,“我听说六亲不认是一种情感障碍类的精神病,我在医院里有熟人,要不要帮你挂个号瞅瞅?”

    江舒:“?”

    什么玩意儿?

    江舒以为她在胡言乱语,再一看她的表情,她竟是认真地在等他回复,这简直太荒唐了。他不由得陷入沉默,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才会闲得没事在这里听她疯言疯语。

    好一会,他只憋出一句,“你是真的疯了。”

    “我有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稀奇,你不一样,你有病你不一定知道,你知道你也不一定承认,毕竟精神病都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

    “真的,有时间去看看吧。像你这般有钱有颜还有地位的男人,这个年纪身边没有女人,多少有点不正常。你如果不行,还是去看看吧,咱家不缺钱。”

    “......滚。”

    “好勒。”

    祝洄还真麻溜地跑去花园另一边,吭哧吭哧地继续铲花。功德值上涨的那一瞬她就知道她已经把江舒惹毛了,过犹不及。现在的江舒可没有多少情面跟她讲,逼急了真的会把她送回医院。

    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上一个世界扣走的奖励给了祝洄惨痛的教训,这次做任务决不能只图快。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想了想,干脆把花园清出一块土来种一些应季的蔬菜,增加一点真实的生活气息。

    也算是有家了。

    这样想着,干活更得劲了。

    她这边开开心心的,被冷落在一旁的江舒看上去心情就没那么舒爽了。虽然是他开口叫她滚的,虽然她的行为确实表示出了顺从,但江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不仅没有想象中舒适,反而隐隐堵着一股积气,不上不下的,怎么瞅某个身影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某人还在哼曲。

    “在大大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

    就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到底是哪里好。

    江舒疑惑,在原地多看了两眼。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

    ...

    没什么好看的。

    江舒扭头就走。

    管家看他脸色不太好,小声询问:“舒少爷,这里......”

    江舒冷淡瞥他:“关我什么事。”

    管家:“......”

    先生又不在家,还有没有人管了。

    算了,打不过就加入吧。

    反正,法不责众。

    管家想着干脆自暴自弃地朝祝洄喊道,“祝小姐,这边都铲完了吗?天快黑了,要不要我叫人过来帮你。”

    “明哥,你很有前途哦。”

    “谢谢祝小姐看得起我。”

    江舒睨他:“出息。”

    管家职业微笑脸:“舒少爷,你说得对,不关你的事。但这个锅我铁定是要背的,我已经失责了,不如表现好点弃明投暗。说不定祝小姐人美心善,大发慈悲替我多多美言几句,我就逃过一劫了。”

    人美心善?

    大发慈悲?

    江舒听得差点反胃,“你恶不恶心。”

    祝洄在另一边做作地喊道,“我们江家的人说话就是这样的啦。”

    管家附和:“是的。”

    江舒:“......”

    受不了。

    家里果然进了病毒。

    没有正常人了。

    哦不,他还是正常的。

    直觉告诉他,要想避免神经病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打道回公司离她远点就没事了。但他突然想留下来看戏,他倒要看看江浔对这个女人能纵容到什么程度。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八点。

    江浔回来没多久,祝洄被叫去书房。

    江舒光明正大地跟着进书房,他知道江浔很看重花园里的那些茶花,用了很多钱才保持住常年盛开的景象。地里突然秃了那么多,这次江浔总不会再当没看见吧。他希望江浔能主动把那个女人赶走,这样大家都清净。

    而且,他必须在现场当证人,免得那个女人胡说八道甩锅给别人,江浔又脑子一昏信了她的鬼话。他双手环胸靠在书柜上,就大咧咧地站在那里盯着屋内对峙的两人。

    说是对峙也不像。

    江浔远比常人能控制情绪,旁人很难看出他真实的情绪。他此时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判断不出来是否生气了。他浅浅瞥了眼事不关己的江舒,目光重新落到祝洄脸上,说话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在这里无聊吗?”

    “不是无聊。”祝洄知道他指什么,正经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她半点都不慌张,踮起脚一瞪,跳上书桌,坐没坐姿的痞像略带嚣张的侵略性,“我就是故意的。”

    江浔抬眸看她,“理由?”

    祝洄弯下腰,上半身几乎完全趴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和江浔的视线平齐。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似乎是真的很好奇,“我想看看,你生气会发生什么。”

    江浔眸底静如春水,平静地回看女生,“你只是顽皮了点,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生气吗?

    她真的试探不到他的底线吗?

    祝洄怔怔地看着江浔,忽地笑了。他如此纵容她这个未婚妻一切不合理的行为,是太在乎还是根本不在乎。如果真的在乎,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面前的人完全换了灵魂。如果不在乎,他又没必要管她死活。所以他在意的是一个壳子,还是别的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祝洄不明白。

    他有什么秘密,她也不明白。

    祝洄敛了敛唇,“你好像很爱我。”

    江浔面上多了丝诧异,似有不解,“为什么是好像?”

    因为他的目光再温柔也是清白的,如果她不清醒地沉溺其中,怕是容易当真。祝洄默默注视男人一览无遗的双眸,清澈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没有半分私欲。她蓦地直起身子,冷不丁地问道:“你是人吗?”

    江浔颔首:“当然。”

    未必吧,多少有点不正常。祝洄撑着桌面跳下来,煞有其事地建议,“我觉得你也该去看病。”

    “我曾经是医生。”江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过出车祸后拿不了刀就没干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行吧。

    祝洄双手环胸,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因为无聊才干些有的没的。”说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江舒,“不过我马上就不无聊了,我已经约好了美女,等会带小叔子过去看看。”

    江舒:“?”

    又有他什么事?

    问都不问,江舒直接拒绝:“我不去。”

    祝洄使劲跺脚,捏着嗓子喊:“嘤嘤嘤,大佬,你看他......”

    江舒:拳头硬了。

    真的,没法忍。

    他侧过头去,索性眼不见为净。

    不说江舒浑身不适了,祝洄这个扭捏的姿态看得江浔都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淡定。他抬手捂唇,轻咳一声,随即看向冷着脸的江舒,温声商量,“去看看合不合适。”

    他听到了什么?

    江舒头扭过来,脸色黑如木炭,“江浔,你是人吗?”

    那个女人做错事不教训她就算了,还反过来命令他,“对着外人唯唯诺诺,对自己弟弟重拳出击。”

    江浔:“......”

    他哪里不像人了。

    一个两个的,江浔无奈扶额,“她不是外人。”

    江舒沉声道:“在我这里是。”

    而且是水性杨花品行败坏的外人。

    “我知道小叔子对我有很多误会,没关系,你骂我打我我都能接受。”祝洄委委屈屈地垂眸,模样好不可怜,“只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

    不行了,今天没有吃晚饭,但就是很想吐。江舒实在不想以后都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眸中冷光闪过,想到江浔看不穿这个女人的面具,一时冲动就要揭穿她,“有件事情我没跟你说,她有天晚上......”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泥巴要运走,先告辞了。”祝洄猜到他要说什么,及时开口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恋地转身跑出书房。

    她又不傻,才不留下来背锅。

    江浔目送她离开,好一会,才收回视线淡淡看向江舒,眼周的轮廓略显清凉,“你想说什么?”

    当事人跑了,江舒瞬间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惊起一层困惑。他怎么这么容易被她激出情绪,这实在不应该。他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摸上左手腕的佛珠,细细摩挲,就好像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遍。

    没有失误。

    江舒冷声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在意。”

    他不说,江浔便不问了。“去看看?”

    江舒仰着下巴不吭声。

    “你看到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正在为你的事情努力。”江浔顿了顿,也不知是在说服谁,“方法或许不对,心意总归是好的。”

    “嗤——”江舒冷笑,“谁知道她是不是好心,你骗自己就算了,还要给我洗脑吗?”

    “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江浔静静看着江舒。

    到底是哥哥,就算江浔没有冷面相对,光是这样淡淡的腔调都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江舒沉默不语,片刻后,他唇尾上扬,寒凉的眸底闪过一抹恶劣的冷意,“行,我把她供起来。”

    他转身离开书房。

    出来时,祝洄在等他。

    “请吧,小叔子。”

    她似乎料定了自己会跟着她走,江舒不知道她的底气源于何处。他冷冷道,“不告诉我去哪吗?”

    祝洄说:“去咖啡馆相亲。”

    江舒面无表情:“哦,我以为要去死呢。”

    祝洄:“......”

    啊,好熟悉的阴阳怪气。

    -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最终江舒还是坐在了祝洄为他安排的位置上。坐在对面的美女看上去很满意江舒的相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睛都快移不开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搭话:“你好,你就是江舒吧,你的情况你嫂子已经跟我说了,我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帅。”

    她说着娇羞地捂唇,“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想到出来相亲啊?”

    江舒态度跩得不行:“当然是因为我有病。”

    美女愣了愣:“啊?”

    不管对面的人什么表情,江舒依旧冷傲:“字面上的意思。”

    “这个......你嫂子没跟我说。”美女看向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的祝洄,后者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显然也听到了男人的疯言疯语。

    江舒继续冷着脸说:“我们江家人说话都是这么癫的,你不介意的话明天就去领证,不过我基本没时间陪你,你以后要学会自己生活。当然,想离婚也可以,我随时有空。”

    美女:“......”

    祝洄:“......”

    美女走了。

    祝洄将人送到门口,返身折回来时看到江舒端着咖啡悠哉悠哉的品尝,丝毫看不出来他说的有病。她嘴角微微抽搐,低声询问小蝶,“我能直接把他关进疯人院吗?他自己都承认他有病了。”

    小蝶说:“可是他的数据很平静。”

    唉。

    就知道不行。

    不过没关系,万事开头难,第一次相亲没经验,失败很正常。这次没看对眼不代表下次看不对眼,万一哪次江舒碰到顺眼的呢!

    总之,先探一下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探出来了,才好安排演员对症下药。祝洄心里这么想着,不急不慌地走到江舒面前,敲了敲桌子。

    江舒抬头,轻蔑不已:“这就走了?”

    祝洄没好气地瞪他:“你自己觉得你礼貌吗?”

    江舒不觉得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人,“怎么,相亲的目的不是结婚吗?我哥能接受一个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女人,我就不能找一个接受我有病的妻子?”

    祝洄:...她竟无言以对。

    江舒放下杯子,反客为主:“下一个,我赶时间。”

    祝洄:“......”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虽然相亲结果不如人意,但江舒确实是在配合她,而且过于配合了。他的思想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一定有问题。祝洄心中暗自警惕,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舒,“你、你不把我当外人了?”

    江舒不答反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你知道这话听起来像什么吗?”祝洄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她心底无端升起一阵寒意,赶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压压惊,继续说道,“像临终关怀。”

    没错,他就是那个意思。

    江舒眸光闪了闪:“你变聪明了。”

    祝洄:“......我谢谢你夸我哈。”她宁愿自己没听懂,什么鬼,又威胁她,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他可能确实不把她当外人了,他把她当死人。

    简直,过分。

    亏她还觉得良心过不去,没有时时刻刻找他麻烦刷功德。没想到换个世界他还是暗地里想着如何弄死她。祝洄刚想发癫创死他得了,余光无意瞥到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愕然愣住。

    裴云芝怎么会在这里?

章节目录

反派她缺德乐子人[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笙一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笙一诗并收藏反派她缺德乐子人[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