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禾黑脸,抵抗原身窝囊反应,朝她据理力争谁是污蔑。

    “大师姐陈纤纤看我不小心撞树给我的,你不信大可去问大师姐。”

    岑禾想到她之前污蔑她偷东西都没证据只是口头到处拨弄是非,面容轻蔑,也是这脸天生无辜无害,容得她翻脸翻得不那么突兀绝对,“原诗意。”

    岑师妹今日在众人眼里刻薄起来道:“你每回都造谣我偷同门东西,我希望下次你能拿出证据,或拿你祖宗几代起誓你未随便说着玩玩,不是故意找我事儿。”

    “你!”

    岑禾不躲不避。

    原诗意不会还嘴,不畏不惧,“带领”身后众多人,朝岑禾杏眼瞪起来,刁蛮任性淋漓尽致。可有人即是这样,你始终恶起来反倒没人敢制止痛恶你,你始终好,有日厉气起来,反像不能被容忍,显得咄咄逼人。

    原诗意面目鲜活。

    赵竹在她背后,霁月清风,整个人好像他背后挺拔的竹子,忍不住开口:“岑禾……”

    哦,好罢,往后岑禾决定留陈纤纤一条小命,今日先借这小命一用,握着手里小瓶,岑禾眨眨眼道:“我和陈纤纤师姐关系如今不错,就是师姐给我的,我实没必要再说什么,我额头不小心受伤了,师姐让我抹抹。我之后好没好还得向她告知平安。”

    岑禾说完打开药瓶,原身的痛苦在她微微垂脑袋就要涌出。岑禾冷硬忽略。走上前靠近原诗意,问:“你也想抹吗?”

    岑禾狗仗人势!今日给她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和高处了。原诗意本就强弩之末的死鸭子嘴硬,她凑近来,原诗意就搞不懂她这下想干什么了,极大反应的后退,说你别过来啊。

    她尖嗓子喊的人头皮发麻,怒斥,“我不要!”

    “岑禾。”赵竹无奈又开口。

    什么样的锅便配什么样的盖。

    岑禾心跟原身说你喜欢他什么,怎么没长眼睛看不清吗?

    原诗意大胆恶脸对向“情敌”,赵竹一字一幕看得清楚而在纵容,他俩就是互相喜欢。

    管你有理无错,无理有错?

    他就是不喜欢你。

    她“说”完了,原身的情绪稳定了些。

    死心一般,竟慢慢全容岑禾融合。

    “师兄,什么事?”

    岑禾笑眯眯回,心道我一定把你这两年,从前吃的苦都报回来!原诗意紧张难已,也借此假装特别害怕的往身后早就准备兜着她的赵竹身上一靠,把岑禾伸过来的手一别——

    众目睽睽之下,不同视野不同个瞧法,但都见原师妹让岑师妹手上的药瓶一翻。

    可能岑师妹在尽力保住药瓶,原师妹往赵师兄身上一靠,赵师兄抱住原师妹,岑师妹向前保住药瓶的姿态没站稳,哗——

    药粉在空中全洒了。

    是人长眼睛都看出这药瓶珍贵来,修行者要借无数灵草灵药,宝篆玉简辅佐方能晋升,有时瓶颈,就是无法靠自己刻苦修炼突破解决。他们这千人穷山里资源贫瘠不可言,更把这资源恨不得当心头宝供奉。这么贵的不知道花多少灵石才能买到的灵药就这样没了。

    瞪着眼对着药粉飘洒方向惊呼的不在少数。

    紫竹树里的竹子过于难砍,大家都起的很早,一根长入云霄的紫竹下站着一个人,接近头顶九重天的春光倾泻而入,各个都呆得像快入定。

    —

    陈纤纤还不知自己给的金疮药创出什么事,回山跟师尊亟亟回报。陈纤纤信任依赖师尊,师尊对弟子都很不错。

    在戒斋堂的门口路遇师尊。好久不见,师尊吾论长发如瀑,白发苍苍,眉目祥和又焦虑,身上一身白衣仙袍,因为有烦心事而背都微佝了。

    红鸿掌门兼千人师尊,虎行似病,放万人里都找不出来。

    “师尊。”

    陈纤纤握剑过去。

    吾论吓得一跳的回头,皱眉叹气:“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

    陈纤纤笑笑,她在外稳重可靠,在吾论面前是个想撒娇就付出实践的孩子,禀告师尊:“师尊我回来了,苍域试炼任务完成。”

    陈纤纤灵机一闪,伸手,手里冒出一个五阶小兽的魂魄。

    师尊精光闪闪,马上回神夸赞孩子:“好好好。”

    陈纤纤想到关心师尊问:“师尊,未来灾星去除了吗?”

    “无……”吾论浑浑噩噩,愁的就是这个事。红鸿作为大陆保护天下苍生首当其冲的第一正道山门,这历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查探。

    前二月,占天阁千里迢迢免费供给他一个消息,西北出现一颗灾星,天下要降下一个绝世鬼王。

    这个弱肉强食绝不公平的江湖大陆,人仙魔占三地,仙可以说上是少上又少,所谓得道飞升成仙还留人间有情坐镇的就无几个。

    吾论活到现在三百年就可说没见过一个。

    凡人修炼,魔骨天生,二者间针锋相对。鬼王,却于这三界间是个混不吝不该出现的存在。它不是人不是魔,高阶却能于人魔间游行,早就死了,自然道各种魔道就又轻易杀不死它,无所不能。上任鬼王殆世已有五百年,魂魄在世时人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现在传闻灾星出现,鬼又有了。

    可不把老道愁坏了。

    老道马上千里迢迢御剑赶去占天阁,花重代价让占天阁占下鬼王诞生出现地。

    马不停蹄亲自入尘去找。

    看谁都像那现在还弱小的鬼王。

    占卜它年龄不大,短短几年间就是大陆三界唏嘘之存在,这必是天赋异禀,还得了秘法啊!

    老道殚精竭虑,一路愈来愈疑神疑鬼杀杀杀,妄图尽早斩草除根。元神有伤。悻悻而归。路过爻光山查到有个百年金丹期的小鬼,不是鬼王——

    想来他最后找不到鬼王让鬼王成形祸害苍生,这爻光山小鬼也会是其中一个搅浑水,翻云覆雨的大麻烦!

    找她挑战,花三天三夜杀了她。

    杀得老道轻敌,元神更加大伤。

    更加悻悻而归!一路恨不得天天用传言石向山里老友念叨现在天下厉害的小子层出不穷,还都是坏子!天要亡他们正道啊!!

    山里老友受不了他整日哭哭叨叨,两个去占天阁花了两百年寿命,给他换来一个消息——

    鬼王在他们红鸿山百里附近,村子都测出来了,在坞水村。

    他三天前去坞水村找新来子弟……

    找到一个,二月前来村的。可可怜怜,根骨不同的半妖,今年十四正在长个的年纪而瘦成一根竹竿,完全没十四骨骼,面黄肌瘦。

    妖力无有,甚者不纯净的妖骨撑得他寿命无几,快要死去……

    眼睛干净无邪。老道在他面前时。

    他正在村里做着挑夫的活,背着三大袋米袋求生,抬眼问他:“老人,有什么事么?”

    这真真炼狱人间。

    “……”

    吾论颤巍巍说,自己也来谋生,家里子女不养。

    这小子低头思索半晌,递给他身上所有的钱,嗓子暗哑低沉,“老人不行您便找衙官吧,还是回去,我供您几日住食。”

    他没因半妖需要吸食人心供妖骨生长而杀害人间,身上无半点妖气。

    吾论没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杀了他……

    吾论走前给了他一锭银子,一个仙简,留信给他自己是红鸿山仙人,他一辈子待在这都无用,来山修行罢。

    吾论心想,自己把他看在身边教育总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万物为何不可改命?万事从人百年皆客,他不后悔,他不后悔……

    现今有一些些后悔。

    着手收徒仪式。

    迎接疑似鬼王!

    ……

    “……”

    谢之舟拿着仙简,眼尾上挑,眼珠黑沉,抑郁的像个倒霉鬼,在红鸿山山下的红尘庄熙熙攘攘里远眺前方那座山。

    红鸿近在眼前,高有百丈,山巅直入云霄,比肩苍穹。山腰山下树林茂密,正值春分,杏花桃花全开了,在里隐隐绰绰。

    红尘庄的果花更甚,飘飘荡荡的飘过谢之舟的眼前。

    周围人摩肩擦踵,却不愧是天下第一正道门派,周围受影响深远,没人推推搡搡他让他在正中拦路做什么。

    谢之舟兴致缺缺又低头看看手上仙简。

    他出生在三界里最肮脏的万魔窟,记事起就恍然大梦,被一个狼兽骑在背上淌脏污的水供他们当马骑。好不容易无端得了一个吞噬万魔的吞噬术,杀光所有魔,他鲜血淋漓逃出来了,他还发现自己有了第二个神识独立偶尔恣意飘荡天地的本事。

    ——是天要救他。

    他出来算作天地间那样追求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势,找到杀死那些欺负他的魔的祖宗八代。这个神识带他找到了一个跟他原离八百里远打不着边的正道门派红鸿,里面一个老头,化神期,在占天阁自降一阶法力找鬼王要杀了鬼王。

    神识带他晃晃荡荡,不安的徘徊不走。谢之舟花小半时辰悟出了自己就是未来那了不得的鬼王。

    谢之舟无言。

    老头化神期自降一阶都是元婴。

    谢之舟筑基打不过。

    于是谢之舟查了这恶心老头的百年经历,得出他心地善良的结论,戴上他在万魔窟之首身上夺来的化气玉坠,掩盖冲天血气,化作一个普通可怜的半妖在一个村庄当挑夫,企图抵挡。

    末了这老头上天入地不依不饶找他。

    找到他,真没杀他。

    要让他进他山里当弟子。

    谢之舟今年才活十四年就本事这样大,怎甘做他阶下烂尘泥,一路慢慢吞吞不想过去。

    这他杀千刀的老道就日夜守在他附近不走了,谢之舟:“……”

    万般无奈,谢之舟决定韬光养晦暂到他这被当狗使唤使唤。

    就此时。

    他还能感到这老道在他附近附骨之蛆窥探……

    谢之舟要杀了这个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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