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篇特典if场合时间线为一切尘埃落定后,佐五确定关系前,单纯只是一种特殊的可能,与正文并不相接。

    ————

    岩永佐栖怒瞪着面前的牌牌。

    如果眼神可以经由心灵夹带上真实的热度,那么这块普普通通的白色小木牌估计瞬息之间便会在她长久的凝视和能杀人的目光中无声自燃,付之一炬。可惜眼神并没有这种力量。所以这块该死的小木牌还是好端端地挂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她先前已经愤怒地用各种体术和术式凝结的武器给它狂乱地轰上了一通。

    也所以,某句同样该死的话语还是端整地写在木牌上,方正,清晰,且非常可见。

    这是黑色烫金的一句话,在纯白背景的木牌衬托下显得极为显眼,简短,但并不简单,昭示着岩永佐栖目前所处空间的特殊性质。

    【不亲吻就没法出去的房间。】

    末尾附赠一个古早的微笑:)颜文字。

    “……”

    岩永佐栖沉默地注视着它。真要说来,她盯着这块木牌和这句话已经盯了很久,除了第n次试图用眼神给这句话烧灼出一个洞,这样她就不必遵循,也不用面对这种破事之外,就是仔细地推敲这句话语或者说这条规则的细节,想要从中找出任何一丝可供蒙混的漏洞。然而不管看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没想到,也没能找到解决这件破事顺利离开房间的办法。于是结果依然是未果,这句话也还是这句话未曾改变,折腾一大通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不禁让岩永佐栖感到了一丝郁卒。女孩子垂下眼,拿指甲默默挠墙,颇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为什么!所以是为什么,她会倒霉催的掉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房间啊!

    具体的原因很难知晓,岩永佐栖只记得自己是和往常一样溜溜达达出的门,想着随机抓捕两个幸运路过的无辜朋友犯病作妖,以此打开崭新的美好一天。然后她一不留神踩上了路边的阴井盖,脚下猛地一空,再然后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一亮,再睁眼时,就已经站在了这天地上下一片白的房间里,正对着房门口,面前是这块该死的任务提示牌一样的东西,上面明晃晃写着那句该死的话。

    不亲吻就没办法离开的房间。

    不打啵就没办法离开的房间。

    不接吻……特么的反正都是同一个意思!两片嘴唇对嘴唇!贴一贴碰一碰搅一搅!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为什么非得是我啊!岩永佐栖面露崩溃。开什么玩笑!哥们你以为这里是老福特作者是同人女下笔写的东西是那种每对cp都必有的专门发糖发到齁的大谷仓if场合吗!呸!这里是绿江!有很多限制很多屏蔽词很多人看的绿江!不是什么法外之地!都给我正常一点!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什么cp啊!

    愤怒伸出的手指恶狠狠地指向了身后的人,坐在床边淡定地翘着二郎腿的五条悟歪头表示了恰到好处的茫然:“怎么了吗佐栖?”

    “……没怎么。”岩永佐栖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然后转头继续泪流满面。他啊!为什么是他啊!为什么非得是他啊!

    那个五条悟,那个you know who,那个五条老师,五条家家主,当代最强……反正随便怎么称呼,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她费劲巴拉解开封印救出来又携手一起收拾烂摊子整顿里世界,最后一脸认真地扒拉着她说“就算当上了神明你不也还是我需要照顾的可爱的学生么”的人。

    哈哈。

    要不我真的还是死了算了吧。

    理论上来说,如果人一生中真的都非要踏进这种房间一回,岩永佐栖觉得她勉强也还是可以接受这种神奇的事实的。前提是对方不是五条悟。其他随便换个人换头牛换只鸡换条鱼甚至换颗小虾米都可以。

    前者她可以心狠手辣一点,直接宰了对方割下两片嘴唇硬沾,或者稍微仁慈一点,选择亲之前宰了对方留一具完整遗体(为世界献身,阿门),或是亲之后宰了对方毁尸灭迹,后者几个能吃能宰,啃牛舌鸭舌吃烤鱼烤虾,在嘴里嚼巴两下咽下去,你就说是不是亲密接触深入交流算不算亲吻吧!但!就是要说这个但!这个前提偏偏就不存在,被拉扯着拽过来硬要和她凑对的就是五条悟。这还能接受个鬼啊!打又打不过,宰也宰不了,威逼不行,利诱也难就,完完全全就是没办法和谐地蒙混过关,安全脱身,那还搞个屁啊,歇菜得了!大家都乖乖待在这破房间里耗到天荒地老吧!

    脑子里暴怒地掠过如上想法,岩永佐栖扶着墙,勉强站直了些。她目光继续落在眼前的白色木牌上,不是很愿意再次转头直面她刚刚一直在暗中谴责批/斗的无辜人士,毕竟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对上当事人还是有点子心虚。勉强平复下心情,岩永佐栖接着研究这块木牌,她的视线凝在最后的那个颜文字表情上,沉思再沉思,摸下巴再摸下巴,皱着眉斟酌了许久,岩永佐栖还是觉得,这上世纪的只由一个冒号和半个括号组成的表情,实在是透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种幸灾乐祸的,暗戳戳内涵和嘲笑的,损友故意埋汰和整你的感觉。

    ……日哦。

    这破房间不会是知名乐子人阎魔同志搞出来的吧?

    最好别是。岩永佐栖呵呵笑。不然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向她童年的偶像齐天大圣看齐,跑去大闹冥府,撕烂所有的生死簿。

    姑且撇开这个可怕的猜想,岩永佐栖直起身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她背后粘着一道悠然淡闲但存在感非常强烈的视线,来自那个和她一同被困在这个破房间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人,也就是五条悟。但是怎么说呢,此情此景此境地,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房间出不去,通关的条件是让人打啵,身处其中的俩人却又并不是什么情侣cp,那可想而知面对这种霸王条款他们之间的气氛会是多么的诡异。嘶,但其实挺奇怪的来着。岩永佐栖眨巴眨巴眼睛,抬手又摸了摸下巴,为什么全程只有她一个人在着急忙慌,五条悟却是淡定得很,端坐钓鱼台呢?

    ……等等,钓鱼台?

    这家伙在钓什么鱼?

    故事都到了大结局了,他还能钓什么鱼?

    背脊莫名其妙飘上来一层凉意。岩永佐栖皱起眉,晃晃脑袋,甩开了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她觉得有些累了,决定暂时偃旗息鼓,溜达到这简陋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边坐下。是的,这房间装修极简风,家徒四壁,上下惨白,但却偏偏有一张那种酒店里都有的大白软床摆在正中间的位置,再结合一下门口木牌上挂着的那句话,幕后主使的邪恶心思简直是路人皆知。夭寿嘞!这要不是在绿江,真不知道他们能写出什么花样!岩永佐栖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出生地。五条悟坐着和翘二郎腿翘着的也正是这唯一的床。

    溜达到大白床边坐下,尽管觉得这床的性质相当险恶,坐着煞是烫手,岩永佐栖还是勉强压下了想跑路的冲动,坐在了床沿。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蜷了蜷,女孩子眨眨眼,如有所觉地抬起脸,正对上身侧青年同样转头望过来的视线。

    “……”岩永佐栖眨巴眨巴眼,看着五条悟也跟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岩永佐栖皱着眉摸了摸下巴,看着五条悟换了个姿势,也拿手托住下巴,仍旧回望她。

    “……”岩永佐栖默默往后边挪了挪屁股。

    不对劲!很不对劲!五条悟今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五条悟,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呃,老师,您今天这是要出去相亲?”不然这名牌衬衫名牌表,做了发型又不戴眼罩改戴墨镜的,除了相亲,她很难想到有别的理由能让这人精心打扮。什么,你说开会?笑死个人,你看五条悟什么时候特地为总监部那帮老家伙打扮这么正式过?除非出席他们的葬礼准备亲自下场抬棺,不然他向来都是外套随便一裹就相当随意地溜达过去的。所以是相亲吧?绝对是相亲吧?啧啧啧,这人好不容易愿意出门相亲这么一回,却倒霉催的也被拉进这种房间出不去,那相亲不是就告吹啦?惨的来!哈哈哈……

    嘲笑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岩永佐栖就先被人按下了脑袋,几乎要按进床里。五条悟按着她的脑袋重重压下去,说话的语气隐隐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相亲?你脑子里就只有这种东西?”

    岩永佐栖扒开他的手重新抬头,撇嘴:“不然呢?你指望我能想些什么高级的东西?”说完摇头叹息:“不过看来确实不是相亲了,你都一点都不带着急的。”

    “就不担心吗?从进来到现在,也过去了蛮长一段时间吧?我们被困在这里面出不去,外面肯定都在找我们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局面,没我们镇场子,别过会儿又乱了,还得再收拾一遍。那可太麻烦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五条悟收回手,瞥她一眼,哼笑,“都是被封印过一次的人了,上次不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吗?这次一定也不会啦。再说了,我不也用苍试过了嘛,没用啊,显然这是法则的约束,没那么容易出去的。哎哟,无所谓,放宽心,洒洒水啦~”他说着,不知道从哪摸出了包茶叶,兴致勃勃地拆开:“要不我们饮茶先咯?”

    “饮个屁茶!”岩永佐栖瞪他一眼,这人从哪来的茶叶!“你被封印没事是因为有我在辛辛苦苦地给你兜底好吗!现在我们两个都不在,没人个子高能撑得住,外面指不定会变成啥样!说不定一出去所有人都变成刺身被宿傩吃了!或者三体人入侵毁灭地球!从进来到现在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说不定都过去了两百年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慌吗!”

    “可我确实没有很担心呀。”五条悟眨眨眼,“而且,佐栖啊,你看——”他拉长声调,说话的时候朝着房间门上挂着的木牌示意,继而又指了指自己光彩照人的帅脸:“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吧?按道理来说,这种事不是你更占便宜吗?我都不怎么介意呢,你该高兴点的。”

    我特么高兴个屁!岩永佐栖朝他竖中指:“合着就你光彩照人我灰头土脸是吧?你怎么不说我一个卡密萨马愿意亲你这个凡人是你更占便宜呢!”说的什么话啊这人!

    “但你现在确实挺灰头土脸的。”五条悟诚恳道。

    “呸!”

    架吵完也没能有什么进展,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时间又悄悄流淌,不知道溜走了多少,岩永佐栖还在发呆,她盯着地面看了会儿,大脑里却也没有想些什么,只是单纯的空白和莫名的焦灼。然后,她听到身边的人忽然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真是……算了。”他的声音好像含着丝烦躁,静默了几秒,最后千肠百转,尽数归入一声无奈的叹息。

    岩永佐栖下意识抬头看他,发现五条悟也正看着自己。她睁大眼睛,看着五条悟揉了揉头发,随意搭翘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去,姿态多了几分端正严肃,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也取了下来,露出其下再无遮掩的清透纯明的苍蓝色眼眸。

    他的表情很是颓然和郁闷,像是终于对什么认输了,满是无奈的沮丧和沉抑,可又分明没那么低迷,仿佛早有预料,又仿佛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的一声松气。

    岩永佐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五条悟垂下了眼。再抬起来的时候,就是前所未有的一派认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非常的石破天惊,撕破脸皮:

    “别装了。佐栖。你知道的。”

    岩永佐栖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继续自顾自地叙言: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你也知道这个房间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问问你自己,你必然早已知晓了那个答案,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五条悟顿了顿,摊手,“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你再这么一直躲下去,是我也得等到人比黄花瘦了。所以,我和阎魔做了一个交易,拜托祂做出了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房间。”

    “我要向你寻求一个确认。”他笑起来,语气无比地坦诚和炽灼,带着十足的自信和笃定,“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对于这两个事实……你,是否承认?”

    “……”

    岩永佐栖没有回答。

    她呆住了。

    “眼神不会说谎,心也不会。”看着女孩子惊成一座木雕,五条悟没忍住笑了声,“你说我太过自信也好,太过自恋也罢,是,我确实是这样,毕竟我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缺点,那么比别人膨胀一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像这样的我,有很多人喜欢我,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看到过很多这样的眼睛。喜欢的,爱慕的,崇拜的,就被人喜欢这件事,哈,我敢说第一,杰绝对不敢说第二。”

    所以我早就发现了。

    你看向我的眼睛。

    在你潜意识的压抑和逃避之下,依然从眼角眉梢漏出来的那一份喜欢。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两个是双向奔赴。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你的答案,也是这个。”

    “所以,说出来吧,佐栖。”五条悟笑着弯起眼,明明这家伙身体和年龄都大只得不行,这一刻的语气却像是个孩子在讨要他心爱的糖果:“我想听你说给我听。”

    岩永佐栖这个人,怎么说好呢。明明平常看她是嚣张又疏狂,随地大小癫,精神状态很良好的样子,内里的实质却是个与外在截然不同的别扭又胆小的孩子。这一点从最开始的单独对练,她抗拒使用术式的那个时候,五条悟就看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比如到底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经历能塑造出这么个神奇又矛盾的姑娘,但那个时候五条悟的想法是,孩子还小,他又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你确定?),让孩子顺着自己的心意再快活地野蛮生长几年没什么问题。之后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俗话说一日为班主任,终生为班主任,到那时他这个金牌心理医生也还是随时可以上任的。

    可五条悟没能料到之后的发展,剧情像开火车一样不容拒绝地猛冲,短短半年就上演完了搁番里能做好几季的戏份,连他也被丢进了狱门僵战力屏蔽,禁止参赛。原来的一年级史无前例地飞快成长,猛猛吃了放别人身上得有好几年乃至好十几年的经验包,飞速成熟起来,性格稳重不说,连物种都能搞再进化,代行权柄,登至神境,坐火箭都没这么快的。他也没想到,在那之后,他能喜欢上这个在他成盒之后担负起所有责任的姑娘,尽管懦弱,尽管自厌,尽管最大的想法就是我这个人烂得可以所以我不配,却还是捡起了未完成的使命,捡起了或许本不该她承担的责任,选择握住神明的权柄,弥补缺憾,终结一切,更没想到他后来从生活中的诸多细节察觉出来了她其实也喜欢他……如果说这些都可以算了,都能暂时放慢脚步,时间还久,日子还长,慢慢来也没什么关系,但这后来的事情那可是拖不得了!五条悟简直想骂娘,他可是听说了伊势神宫那边来了人,想请求天照大神回祂自古以来就收受供奉的神宫的!到那种高门大屋人多眼杂的地方,离高专又远,这还能慢慢来个屁!别等下爱淡了情散了老婆都让人拐跑了!靠,还等什么等,赶紧逼人表白确定下关系先啊!

    于是这就是此人又开始搞直球攻势的原因。没办法,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总得把人扒拉着也走上一步吧?强扭的瓜也可以甜,但前提是这瓜得熟啊……

    岩永佐栖当然不可能知道五条悟心里盘算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觉得事情太突然,她实在很懵逼。但她也听清了五条悟说的每一句话,尽管她并不想听清楚,但,可恶,耳朵完全不听使唤!就硬是要听清这些话,就像是她自己也期待着这种场面似的……那不就正是他嘴里的模样么!啊啊啊!总之,岩永佐栖拒绝承认她其实就是个胆小鬼的事实,顺从本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路,但,现在这种时候还得再加一个但,这房间出不去啊!

    你丫连这一步都算好了吗!!

    紧急动用脑细胞思索着破局的对策,比如跑,比如跑,比如跑,就在岩永佐栖开始思考要不要钻到被子里团成球的时候(虽然丢人了点但确实能逃成功,大概),她听到面前的人又叹了口气。

    叹得她一哆嗦。

    我、我也没那么过分吧!

    接着就是眼前覆上一层阴影。五条悟拿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她发誓,她从来没听过这个人的语气能这么温柔:

    “没关系,佐栖。没关系。”

    “你可以想得久一点,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也不是没等过。”

    “但你不要这么怕我。”五条悟再叹气,他觉得他这辈子没叹过这么多的气,“说真的,我也没怎么过你吧?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啊?”

    他感受着手掌下女孩的眼睫不停颤抖,不停扫过他的掌心,就很抓马,又很委屈。

    我一不吃小孩二不吃咒灵的!为什么她从最开始到现在都这么怕我啊!我有这么吓人吗!

    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她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情景,现在这情况倒与暗坟的铺天盖地大黑水完全不同。听到五条悟控制不住的撒娇般的抱怨,岩永佐栖没说话,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

    怎么说呢。

    可能没有什么人会懂吧。

    但事实确实如此。五条悟这个人,他太闪亮,太耀眼了。他天生六眼,见而知之,又是最强,万众期待瞩目下长大,众星拱月,送入神坛。他被高举过人群,看见百态众生,见得越多越通透,见得越多越高远,又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极其广袤的视野,他看到的东西与常人不同,承担的责任和思考的东西也与常人不同。于是他超脱凡尘,行至高云,于是他自信张扬,狷狂桀骜。他是这样的人,如同光一般灼目,所以……

    看见这光的人,恐惧自己会被光灼伤。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命运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它就是讽刺又荒诞,扭曲又滑稽。比如拥有着光的力量的她,内里瑟缩又自厌,别扭又矛盾,再比如身为最强的他,璀璨光华,不可一世。就……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搞错了。明明他才更该是那个拥有光的力量的人,他才更该是那个神明落入人间的化身,他才更该是……太阳。

    而她,沉进泥里就行了。

    ……

    岩永佐栖还是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五条悟也跟着沉默下去。

    不是吧……

    五条悟难得的有点慌。

    逼、逼过头了?

    他下意识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挽回一下破裂成渣渣的气氛,下一秒右手却被人轻轻扯了下来。

    金发的少女沉默着抬眼看他,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笑,眼前也一黑。少女攀上了他的膝盖,拽低了他的脸,也拿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严严实实,泻不进一丝光。

    他茫然了一瞬,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嘴角。

    吻。

    极轻极浅的一个吻。

    一触即离,却轻盈柔软得不可思议。

    ……

    吱嘎一声。门开了。

    岩永佐栖飞快地遁走了。

    门都开了!当然要跑!不然还等着被当场抓现行吗!她不要脸的吗!再说了,她还要提刀冲去冥府磨刀霍霍向阎魔呢!她可太忙啦!所以,跑路只是因为忙碌,绝对不是因为害羞!对,绝对不是!

    这人一边跑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脸,义正言辞地想。

    但是脸还是很烫。传说中放一个鸡蛋就能熟的脸,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岩永佐栖对着自己也竖起了中指。

    ——鄙视!!

    如果要问岩永佐栖对初吻的回忆,她想了想,会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当然是在骗人。

    她记得很清楚,嗯,没人比她更清楚。

    盖着五条悟的眼睛扑过去的一瞬间,岩永佐栖的脑子很乱。

    又是很想跑,还是很想很想跑,但扑都扑了,好像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所以岩永佐栖还是亲了,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下,很快很快的一下,但也足够达成规则,打开房门。

    那个时候的感觉是什么呢?

    岩永佐栖想了想。

    她感觉到五条悟的身体很热,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这家伙阳气太重,她感觉到他肩膀还挺宽的,胳膊也很结实,啧,不愧是能和伏黑甚尔那个王八蛋干架的,她感觉到他的嘴唇原来也是软软的,弧度微微上扬,这人绝壁是在笑!!以及——

    她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

    所以说真的挺奇怪的。

    明明她才是代行太阳神权柄的新晋神明,可事实上却是,她觉得他才该是那轮太阳。

    如此盛灼热烈,光辉耀眼。

    仿若飞蛾扑身向火,萤虫追寻月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趋光是生物统一根植于身体深处的本能。

    所以承认吧,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确实是喜欢他。

    就算会被灼伤,就算会被那炽热簇燃成灰烬,也还是喜欢。

    情感做不得假,即便掩盖,也依旧存在,会在未来的某时某刻死灰复燃。

    岩永佐栖垂下眼睫。

    她还是没有说话。匆匆地就触碰了那么一下,就飞快地翻身跃起,顺着轻轻打开的门跑了出去。

    但她心里清楚,有些话其实也不必说得那么分明,行为已然可以说明一切。

    所以在她跑出去之后,仍旧低着脸的五条悟顿了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才被蜻蜓点水轻吻过的唇边,隔了很久,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然后电话铃声猝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五条悟划手接起电话,那头阎魔得意洋洋地问他:“成了?”

    他顿了顿,点头:“嗯。”

    “孤就说嘛!”阎魔更得意了,“她这个人就是胆子小,要逼的!不然指不定缩到什么时候!”

    “嗯。”五条悟再点头,然后似是不经意地道,“哦对了,我把我和你做了交易的事也告诉她了。”

    “……”

    “?”

    阎魔难以置信地叫道:“你和她说了?!”

    “对。”

    对你个毛线球!“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她的吗!你敢骗孤!你特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留孤一个魔承担她的怒火是吧!有没有你这样的人!这都跟谁学的靠!”

    五条悟诚恳反驳:“我个人认为这更应该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管你近的是朱还是猪呢!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混乱声响,五条悟只听得见阎魔嗷嗷的大叫:“鬼呢!鬼呢!鬼都去哪了!给孤拦住她呀!靠!鬼使判官阴兵呢!大判!大判!护驾啊!啊啊啊啊!”

    然后是非常清晰的某人的声音:“拦个屁!谁敢拦试试!老娘今天就要学大圣大闹地府了我看谁敢拦!阎魔!你丫有胆子做这种事倒是有胆子别跑啊!有种就留下来跟我决斗!”

    阎魔尖叫远去的声音:“孤没种——!”

    然后碰擦一声,手机砸到了地上,没声了。

    五条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续:

    蔷薇吐槽:那个混蛋老师怎么最近老是对着空气笑得一脸恶心呢?这是什么咒灵的邪恶招式吗?他也能中招?

    虎子疑惑:欸?可我觉得五条老师笑得还蛮开心的来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高兴的事,但他开心就好吧……

    蔷薇无语:我说你对他的滤镜也别太厚了……

    惠惠移开视线:……

    夏目欲言又止:……(还是不说了)

    顺平路过惊讶:欸?你们不知道吗?不是说五条老师和佐栖同学在一起了吗?

    ……

    蔷/虎:哈?!!

    *后续2:

    岩永佐栖和五条悟一起被关在那个房间里关了很久。起码她以为关了很久。

    所以这人火急火燎地窜出来觉得肯定有很多人担心她找她,打开手机一看,消息:0。

    就像你被迫离开手机一段时间觉得肯定会有很多人找你你会错过重要消息结果回来一看啥都没有一样。

    她:?

    后来一问,别人(特指堂姐亲弟伏黑甚尔夏油杰)表示:我以为你人不见了是去躲着准备搞一坨大的。

    所以不想找也不用找,人总会带着“惊喜”以“惊喜”的方式出现。

    她:……

    哪天我真的失踪了你们是不是也会不找我然后放任我曝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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