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在地杨玖看到了那张写着血红大字的纸直扑面门而来，眼睛看到是一回事儿，身体反应过来是另外一回事儿……眼看着那张纸越来越近，她却没办法挣脱二婶的手脚，只能够无奈闭上眼睛，侧过头躲开正面攻击。
后衣领被抓住，衣领猛地收紧，卡着脖子杨玖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子咽喉的不适就脑门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脑袋上方传来闷哼。
杨玖呆愣了下，手脚并用地从沈均易怀里爬出来，扭头去看和二婶抱在一起的道姑。
她被沈均易拽走后，李道婆冲势不改，最后倒在了二婶身上。
别看李道婆干瘦，但颇有几分力量，砸在二婶身上，二婶疼得发出猪叫，李道婆自己也摔得不轻，在地上嗯嗯啊啊喊疼，那张黄表纸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杨玖身边。
“别捡。”
杨玖已经捡了，“怎么了？”
“……你都捡了，算了。”沈衡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扔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玖稍微拿近点闻了闻，“有点味道，字也丑。”
黄表纸上一个血淋淋的“死”字，“鲜血”沿着字往下蜿蜒，看起来格外瘆人。
“呵呵，你一个妖孽快速速受死，别以为上了杨家大姑娘的身就可以胡作非为！”李道婆在一个小子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朝着杨玖伸出了鸡爪子一样干瘦的手指，手指看似在空中抖动其实是在凌空画符。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后，李道婆口中念咒。
杨玖蹙眉，“她是在念密密麻麻轰？”
沈衡惊异于杨玖的镇定，“你不怕？”
“怕什么？”杨玖反问。
“她，它，和这些。”
沈衡先是看了一眼做法的李道婆，又指了指杨玖手上的血字，最后环视了一周，倒塌的棚子露出了阴森诡谲的一角——一张摆放了贡品的长案、一口正在沸腾的油锅，咯咯咯的声音和粗布下扑腾的翅膀，很显然是一只公鸡……
如此种种，怎么不令人胆怯。
被桃花喊着赶来的村人就惊骇地不敢靠前，更甚至有人两股战战，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断求仙姑饶命。
杨玖忽然笑了，“待会儿，我说不定给你来个更狠的。”
看到杨玖的笑脸，旁边的沈衡还没怎么，几步远的李道婆却破防了，当下高声咒骂，厉鬼怕凶人，人也怕，要是换做平时做法事，早就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但今天真是撞了邪了，臭丫头竟然还在笑，还敢笑？！
李道婆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疼得起不来的二婶，二婶约莫是感受到了凌厉的眼风，伸出手抓着李道婆的脚说着：“道姑，我家这个侄女不对劲，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李道婆踢走了二婶的手，阴阴地笑着说：“你们家出几个人，把丫头的肉身绑住，这妖魔壬是厉害，我扔出去的符咒她碰了竟然没事，还能够笑，你们家是惹到法力高深的鬼怪了。”
“仙姑，大丫头以前是个傻子，但是个好姑娘，从来不顶撞长辈。”
从屋子里冲出个人，原来是“病危”的杨老头，他白着脸不断弯腰求着道姑，看样子是个非常担忧孙辈的爷爷，恨不得为了孙女掏心掏肺。
看向屋里，杨家大大小小几乎都在，瑟瑟发抖地靠在一处，大的脸色发白，小的在哭，但被大人捂住了嘴巴。
“你放心，除魔卫道是我们应该做的。”李道婆看了眼身旁的小子。
那小的知机，当下脆生生地对杨老头说：“仙姑施法，要请黄大仙上身除魔，需要茶水钱、引路钱请大仙座下小将开道。”
杨麻子捂着口袋发抖。
二婶爬起来哭着求杨麻子，“爹，救大丫要紧啊。”
杨麻子咬咬牙，掏出了一串钱。
小子收进了怀里毫不掩饰地撇撇嘴，意思是嫌弃小气了，十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李道婆教训小子，“黄大仙仁慈，绝不会因为给少了就不出力。”
“奶奶，茶水钱少了，那些小兵小将又要拖拖拉拉，不肯尽快请来黄大仙了，要奶奶耗费更多心血。”
李道婆慈爱地笑着，“除魔卫道，是我应该做的，耗费法力没事。”
二婶用力地拽着公爹的袖子，杨麻子瘪瘪嘴，又皱皱缩缩地拿出了两串钱，他偷偷看了一眼，准备往里面藏下一串。二婶眼疾手快，双手扑过去去抢，捧着两串钱交给小子，讨好地笑着说：“小仙君莫要怪罪，这些引路费还请收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小子稍微有了点笑模样，他说：“不是我们要这个钱，而是我们奶奶要一路打点妥当，这钱是供奉给仙老爷们的。”
李道婆点头，她淡淡地说：“拿我法器，看我做法，你二人将那女娃的身体绑住，施法的时候妖怪要挣扎的，莫要让他伤了闺女的身子。”
“哦哦，绳子早就按照仙姑说的准备好了。”
二婶要去拿绳子，转身，惊讶地尖叫，“大丫，你在干嘛，快把手从仙姑的法器上放开。”
杨玖乖巧地说：“二婶，我在帮忙呀。”
她用手指沾了沾李道婆准备的仙水，朝着众人眨眨眼，“我帮仙姑施法请黄大仙上仙姑的的身，赐仙姑死。”
李道婆心口狂跳，“大胆妖孽，快滚下来。”
杨玖笑了，沾了水的手指在黄表纸上写画，黄表纸沾了水，顷刻间出现了个大大大的“殺”，她夸张地捂住嘴巴，“黄大仙赐了个字呢，仙姑，你看看，大仙觉得你给他丢人了，不肯来见你，直接赐你自杀。”
杨玖拿起了黄表纸，似笑非笑地朝着李道婆抖了抖。
见到这一幕的杨麻子直接傻了，跌跌撞撞了两下摔在地上，二婶更是尖叫。
李道婆见的市面多，更何况她知道自己这一套走江湖的把戏是假的。看那个笑着的小娘皮子，真是好一个小狐狸精，竟然识破了她的手段，李道婆阴阴地笑了下，“敢问哪位小友在杨大姑娘身上，麻烦给我一个面子，速速离开，莫要伤了姑娘的元气元神。”
“哈哈哈。”杨玖先是小声地笑，但渐渐忍不住了，开始大笑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不给你来点狠的，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四只眼！”
杨玖猛地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开始耍剑，年会的是时候表演过太极剑，两三年过去了还记得几个招式，用来唬人绰绰有余了。耍了几招，剑尖突然插进了米里，“神仙降世，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速将妖道拿下。”
嚯，剑尖挑起，米粒飞扬，旁边沈衡刚刚松绑的公鸡早就饿了，见到米粒顿时扑腾起来，咯咯咯的声音中场上公鸡乱飞。
喧闹场面中，杨玖剑尖插着那张写着“殺”的黄表纸冲着李道婆过去，李道婆目眦欲裂，扶着她的小子早就稀稀拉拉尿了一裤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黄表纸就堪堪停在门面处，剑尖抵着李道婆的鼻尖，杨玖歪头，笑着看李道婆，“仙姑，好定力。”
李道婆两条腿在筛糠，她之所以没有倒下来那是因为一把老骨头了太硬，倒不下去。
“仙姑，我厉害吗？”
李道婆干笑着点头。
杨玖问，“仙姑知道怎么说了吗？”
李道婆斗鸡眼一般看着剑尖，她不断点头。
杨玖撤走桃木剑，收势后站立，用胳臂肘捅捅站到了自己旁边的男人，“怎么样，帅气不？”
沈衡喉头轻动，眼里心里满满是杨玖轻灵的身姿、飞扬的模样，他不知道帅气为何物，但想必就是杨玖的样子。
“帅气。”
杨玖咧嘴笑，有人捧场实在是太棒了。
“我要不是付不起你工钱，就把你从你家公子那儿要来，你就跟着我杀猪，你真是捧场王。”
沈衡心中动了动，但未言语。
他们对话不过片刻，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忽然松动，嗡地一下像油锅炸开了，围过来的村人、二婶家亲戚说话声能把天捅破了，仿佛见证了什么仙女下凡，李家人看向杨玖的目光更是畏惧，心中庆幸刚才没有动手。
李道婆看看两三步远的杨玖，嘴角扯了扯说：“黄大仙指引，杨姑娘没有被鬼魅上身，她以前痴傻是魂魄被皇母娘娘叫去侍奉左右，现在侍奉时日已满，她就回来了，她还是她，有她是你们杨家的福分。”
众人交头接耳，看杨玖的目光渐渐不同。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看着形势不对，愣神的村长终于反应过来，组织人手把村人哄走，一些上了年纪的还不肯走，杨玖就上前说了几句，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一副收到了仙女指令一样，带着一脸敬畏地离开了。
杨玖有些麻爪，她求解地看向沈衡，自己不会是玩大了吧。
不行！
现在脑子清醒了过来，杨玖觉得要补救。
“村长，刚才那一套都是唬人的，李道婆就是用江湖把戏骗人的骗子。”
村长张张嘴，被这一出弄的，他心里面真是忽上忽下忽上忽下的，没个安定。
“你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捂着胸口，左右看着，“铁棍呢，他怎么又不在？”
杨玖抿抿嘴，每次都失踪隐形的二叔哦。
她眼明手快地扯住要偷溜的李道婆，“你那个黄表纸上事先涂了大黄，写字才会有红色，你不是还准备表演小油锅抓什么玩意儿的把戏，还有油炸鬼，你要是不肯说实话，我就把你行骗的手段全都说出来。”
李道婆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老道士走江湖，年纪大了就回老家自己出仙，这一两年渐渐闯了名头出来，她狠狠地看了一眼臭丫头，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生怕惹到了这个丫头。
今儿个的事情隐瞒住了，她还能够再骗几年，弄点养老钱，要是让这个丫头全都抖搂出来了自己还怎么做人？
“闺女，行行好，老婆子年纪大了，就靠这么点手艺混口饭吃。”
“你说，请仙是不是假的？”
“假的，都是我胡诌的话。”
“鬼上身呢？”
“给的钱多，就能够驱鬼。”
李道婆很配合，反正被揭穿了，免得闹大，就问什么说什么。
村长、十二伯并几个村中能够做主的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杨玖估计他们三观都碎了。
李道婆谄媚地笑着，“好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
“没有。”
“姑娘你倒是问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说。”
年轻的时候老道士没法进后宅内院，都是李道婆进去，见多了阴私，她眼睛转了转就明白了。
嘿嘿笑了笑，说道：“怪老婆子记性不好，是这家的杨铁棍托我给他侄女驱邪，我才来的。他呀，让我不要驱邪成功呢……”
十二伯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狗日的，他什么意思，我可听说了，一年前有个驱邪没成功的叫你们逼死了。”
李道婆掩面，羞怯地说：“哪里是逼死的，是那个姑娘自个儿不干净……”
杨玖惊呆，里面竟然还有人命官司。
“村长，这个事情不小。”
村长嘴巴抿紧，脸色很难看，“当然不小，我点几个人，立刻把李道婆送官，那个逼死的姑娘我知道，是个好女子，丧天良的，竟然是这么叫你们逼死的。”
他厉声问，“杨麻子，你儿子呢？”
杨麻子已经呆住了，喊到他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老二家的，你男人呢？”
二婶愣了愣，开始大哭，“铁棍是一片心意啊，他没有要害任何人，庄子里有事，把他喊过去了。”
另一侧，李道婆趁乱要走，不知何时腰后面抵了一把杀猪刀，她不敢动弹，再看旁边，自己带来的小子如散架的猪狗一样被提在一个后生手上，她就知道这次自己怕是栽了。
杨玖嘀咕，“真是震碎三观，太罪恶了，一定要送官，她手上肯定不只是一条人命。”
沈衡，“官府一定会查明真相。”
他会着人给县令递个话，他虽然离京失势了，但地方官依旧卖几分国公爷长子的面子。
后衣领被抓住，衣领猛地收紧，卡着脖子杨玖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子咽喉的不适就脑门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脑袋上方传来闷哼。
杨玖呆愣了下，手脚并用地从沈均易怀里爬出来，扭头去看和二婶抱在一起的道姑。
她被沈均易拽走后，李道婆冲势不改，最后倒在了二婶身上。
别看李道婆干瘦，但颇有几分力量，砸在二婶身上，二婶疼得发出猪叫，李道婆自己也摔得不轻，在地上嗯嗯啊啊喊疼，那张黄表纸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杨玖身边。
“别捡。”
杨玖已经捡了，“怎么了？”
“……你都捡了，算了。”沈衡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扔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玖稍微拿近点闻了闻，“有点味道，字也丑。”
黄表纸上一个血淋淋的“死”字，“鲜血”沿着字往下蜿蜒，看起来格外瘆人。
“呵呵，你一个妖孽快速速受死，别以为上了杨家大姑娘的身就可以胡作非为！”李道婆在一个小子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朝着杨玖伸出了鸡爪子一样干瘦的手指，手指看似在空中抖动其实是在凌空画符。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后，李道婆口中念咒。
杨玖蹙眉，“她是在念密密麻麻轰？”
沈衡惊异于杨玖的镇定，“你不怕？”
“怕什么？”杨玖反问。
“她，它，和这些。”
沈衡先是看了一眼做法的李道婆，又指了指杨玖手上的血字，最后环视了一周，倒塌的棚子露出了阴森诡谲的一角——一张摆放了贡品的长案、一口正在沸腾的油锅，咯咯咯的声音和粗布下扑腾的翅膀，很显然是一只公鸡……
如此种种，怎么不令人胆怯。
被桃花喊着赶来的村人就惊骇地不敢靠前，更甚至有人两股战战，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断求仙姑饶命。
杨玖忽然笑了，“待会儿，我说不定给你来个更狠的。”
看到杨玖的笑脸，旁边的沈衡还没怎么，几步远的李道婆却破防了，当下高声咒骂，厉鬼怕凶人，人也怕，要是换做平时做法事，早就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但今天真是撞了邪了，臭丫头竟然还在笑，还敢笑？！
李道婆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疼得起不来的二婶，二婶约莫是感受到了凌厉的眼风，伸出手抓着李道婆的脚说着：“道姑，我家这个侄女不对劲，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李道婆踢走了二婶的手，阴阴地笑着说：“你们家出几个人，把丫头的肉身绑住，这妖魔壬是厉害，我扔出去的符咒她碰了竟然没事，还能够笑，你们家是惹到法力高深的鬼怪了。”
“仙姑，大丫头以前是个傻子，但是个好姑娘，从来不顶撞长辈。”
从屋子里冲出个人，原来是“病危”的杨老头，他白着脸不断弯腰求着道姑，看样子是个非常担忧孙辈的爷爷，恨不得为了孙女掏心掏肺。
看向屋里，杨家大大小小几乎都在，瑟瑟发抖地靠在一处，大的脸色发白，小的在哭，但被大人捂住了嘴巴。
“你放心，除魔卫道是我们应该做的。”李道婆看了眼身旁的小子。
那小的知机，当下脆生生地对杨老头说：“仙姑施法，要请黄大仙上身除魔，需要茶水钱、引路钱请大仙座下小将开道。”
杨麻子捂着口袋发抖。
二婶爬起来哭着求杨麻子，“爹，救大丫要紧啊。”
杨麻子咬咬牙，掏出了一串钱。
小子收进了怀里毫不掩饰地撇撇嘴，意思是嫌弃小气了，十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李道婆教训小子，“黄大仙仁慈，绝不会因为给少了就不出力。”
“奶奶，茶水钱少了，那些小兵小将又要拖拖拉拉，不肯尽快请来黄大仙了，要奶奶耗费更多心血。”
李道婆慈爱地笑着，“除魔卫道，是我应该做的，耗费法力没事。”
二婶用力地拽着公爹的袖子，杨麻子瘪瘪嘴，又皱皱缩缩地拿出了两串钱，他偷偷看了一眼，准备往里面藏下一串。二婶眼疾手快，双手扑过去去抢，捧着两串钱交给小子，讨好地笑着说：“小仙君莫要怪罪，这些引路费还请收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小子稍微有了点笑模样，他说：“不是我们要这个钱，而是我们奶奶要一路打点妥当，这钱是供奉给仙老爷们的。”
李道婆点头，她淡淡地说：“拿我法器，看我做法，你二人将那女娃的身体绑住，施法的时候妖怪要挣扎的，莫要让他伤了闺女的身子。”
“哦哦，绳子早就按照仙姑说的准备好了。”
二婶要去拿绳子，转身，惊讶地尖叫，“大丫，你在干嘛，快把手从仙姑的法器上放开。”
杨玖乖巧地说：“二婶，我在帮忙呀。”
她用手指沾了沾李道婆准备的仙水，朝着众人眨眨眼，“我帮仙姑施法请黄大仙上仙姑的的身，赐仙姑死。”
李道婆心口狂跳，“大胆妖孽，快滚下来。”
杨玖笑了，沾了水的手指在黄表纸上写画，黄表纸沾了水，顷刻间出现了个大大大的“殺”，她夸张地捂住嘴巴，“黄大仙赐了个字呢，仙姑，你看看，大仙觉得你给他丢人了，不肯来见你，直接赐你自杀。”
杨玖拿起了黄表纸，似笑非笑地朝着李道婆抖了抖。
见到这一幕的杨麻子直接傻了，跌跌撞撞了两下摔在地上，二婶更是尖叫。
李道婆见的市面多，更何况她知道自己这一套走江湖的把戏是假的。看那个笑着的小娘皮子，真是好一个小狐狸精，竟然识破了她的手段，李道婆阴阴地笑了下，“敢问哪位小友在杨大姑娘身上，麻烦给我一个面子，速速离开，莫要伤了姑娘的元气元神。”
“哈哈哈。”杨玖先是小声地笑，但渐渐忍不住了，开始大笑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不给你来点狠的，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四只眼！”
杨玖猛地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开始耍剑，年会的是时候表演过太极剑，两三年过去了还记得几个招式，用来唬人绰绰有余了。耍了几招，剑尖突然插进了米里，“神仙降世，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速将妖道拿下。”
嚯，剑尖挑起，米粒飞扬，旁边沈衡刚刚松绑的公鸡早就饿了，见到米粒顿时扑腾起来，咯咯咯的声音中场上公鸡乱飞。
喧闹场面中，杨玖剑尖插着那张写着“殺”的黄表纸冲着李道婆过去，李道婆目眦欲裂，扶着她的小子早就稀稀拉拉尿了一裤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黄表纸就堪堪停在门面处，剑尖抵着李道婆的鼻尖，杨玖歪头，笑着看李道婆，“仙姑，好定力。”
李道婆两条腿在筛糠，她之所以没有倒下来那是因为一把老骨头了太硬，倒不下去。
“仙姑，我厉害吗？”
李道婆干笑着点头。
杨玖问，“仙姑知道怎么说了吗？”
李道婆斗鸡眼一般看着剑尖，她不断点头。
杨玖撤走桃木剑，收势后站立，用胳臂肘捅捅站到了自己旁边的男人，“怎么样，帅气不？”
沈衡喉头轻动，眼里心里满满是杨玖轻灵的身姿、飞扬的模样，他不知道帅气为何物，但想必就是杨玖的样子。
“帅气。”
杨玖咧嘴笑，有人捧场实在是太棒了。
“我要不是付不起你工钱，就把你从你家公子那儿要来，你就跟着我杀猪，你真是捧场王。”
沈衡心中动了动，但未言语。
他们对话不过片刻，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忽然松动，嗡地一下像油锅炸开了，围过来的村人、二婶家亲戚说话声能把天捅破了，仿佛见证了什么仙女下凡，李家人看向杨玖的目光更是畏惧，心中庆幸刚才没有动手。
李道婆看看两三步远的杨玖，嘴角扯了扯说：“黄大仙指引，杨姑娘没有被鬼魅上身，她以前痴傻是魂魄被皇母娘娘叫去侍奉左右，现在侍奉时日已满，她就回来了，她还是她，有她是你们杨家的福分。”
众人交头接耳，看杨玖的目光渐渐不同。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看着形势不对，愣神的村长终于反应过来，组织人手把村人哄走，一些上了年纪的还不肯走，杨玖就上前说了几句，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一副收到了仙女指令一样，带着一脸敬畏地离开了。
杨玖有些麻爪，她求解地看向沈衡，自己不会是玩大了吧。
不行！
现在脑子清醒了过来，杨玖觉得要补救。
“村长，刚才那一套都是唬人的，李道婆就是用江湖把戏骗人的骗子。”
村长张张嘴，被这一出弄的，他心里面真是忽上忽下忽上忽下的，没个安定。
“你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捂着胸口，左右看着，“铁棍呢，他怎么又不在？”
杨玖抿抿嘴，每次都失踪隐形的二叔哦。
她眼明手快地扯住要偷溜的李道婆，“你那个黄表纸上事先涂了大黄，写字才会有红色，你不是还准备表演小油锅抓什么玩意儿的把戏，还有油炸鬼，你要是不肯说实话，我就把你行骗的手段全都说出来。”
李道婆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老道士走江湖，年纪大了就回老家自己出仙，这一两年渐渐闯了名头出来，她狠狠地看了一眼臭丫头，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生怕惹到了这个丫头。
今儿个的事情隐瞒住了，她还能够再骗几年，弄点养老钱，要是让这个丫头全都抖搂出来了自己还怎么做人？
“闺女，行行好，老婆子年纪大了，就靠这么点手艺混口饭吃。”
“你说，请仙是不是假的？”
“假的，都是我胡诌的话。”
“鬼上身呢？”
“给的钱多，就能够驱鬼。”
李道婆很配合，反正被揭穿了，免得闹大，就问什么说什么。
村长、十二伯并几个村中能够做主的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杨玖估计他们三观都碎了。
李道婆谄媚地笑着，“好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
“没有。”
“姑娘你倒是问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说。”
年轻的时候老道士没法进后宅内院，都是李道婆进去，见多了阴私，她眼睛转了转就明白了。
嘿嘿笑了笑，说道：“怪老婆子记性不好，是这家的杨铁棍托我给他侄女驱邪，我才来的。他呀，让我不要驱邪成功呢……”
十二伯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狗日的，他什么意思，我可听说了，一年前有个驱邪没成功的叫你们逼死了。”
李道婆掩面，羞怯地说：“哪里是逼死的，是那个姑娘自个儿不干净……”
杨玖惊呆，里面竟然还有人命官司。
“村长，这个事情不小。”
村长嘴巴抿紧，脸色很难看，“当然不小，我点几个人，立刻把李道婆送官，那个逼死的姑娘我知道，是个好女子，丧天良的，竟然是这么叫你们逼死的。”
他厉声问，“杨麻子，你儿子呢？”
杨麻子已经呆住了，喊到他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老二家的，你男人呢？”
二婶愣了愣，开始大哭，“铁棍是一片心意啊，他没有要害任何人，庄子里有事，把他喊过去了。”
另一侧，李道婆趁乱要走，不知何时腰后面抵了一把杀猪刀，她不敢动弹，再看旁边，自己带来的小子如散架的猪狗一样被提在一个后生手上，她就知道这次自己怕是栽了。
杨玖嘀咕，“真是震碎三观，太罪恶了，一定要送官，她手上肯定不只是一条人命。”
沈衡，“官府一定会查明真相。”
他会着人给县令递个话，他虽然离京失势了，但地方官依旧卖几分国公爷长子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