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善再醒来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连呼吸都疼。体内那股暖流磅礴又温和,好似浮在经脉中发热。

    不怪是令人垂涎的禁术。

    她眨眨眼,眸中映入张清冷秀美的脸。

    “师姐?”禾善有些诧异,“你怎么了?”

    明明受伤的是她,那魔气也没有伤到林长鲸,可她怎么双眼泛红,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

    林长鲸将禾善扶起,动作轻柔到小心翼翼,“感觉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吗?”

    禾善摇头,澄澈的眼中有着不解,“师姐别担心,我挺好的。”

    可林长鲸只觉得难过愧疚。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慕寒星对禾善予取予求,却又冷漠无情。以往她看少女任性骄横颇有意见,可她今日才知,禾善从一出生起就被定好了结局。

    这结局,却是她得证大道的牺牲品。

    禾善所有的小脾气都是被纵容的,因为他们早就将她圈进了笼中,只待有朝一日喂剑得道。

    慕寒星说,天陷不稳,魔界恐生事端,唯有重溟剑真身现世才能护住绮洲,今日出现的魔族就是警醒。

    那禾善又做错了什么?

    “师姐,青神山的人走了吗?”禾善抬头望过去,“那都是什么?”

    她从早上起还没用膳,眼下日落西山,桌上的香味将她肚中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是大家送来的糕点,他们觉得有错,来与你赔不是的。”

    禾善了然,想起来慕寒星还因为这个打了每人十棍。

    “师姐,给我拿点吧,好饿。”

    “若是想粘住肠子噎死,就都塞进去。”房门推开,紫衣少年踩着晚霞走进,许是晚风有些凉,他轻咳不止,桃花眼氤氲在药汤的热气中。

    “让我熬的药都好了,我能走了吗?”

    兰时板着脸,眼尾被药气熏的微红,看着就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叫人心生怜惜。

    林长鲸刚要点头,一纸烟花序燃开,是尊主与几位长老找她。

    “应该是说魔族之事。”林长鲸有些歉意地看着兰时,“你在这里多待一会,我不放心师妹一个人。”

    兰时脸色更臭,侧过脸轻哼出声。

    林长鲸松气,这就是答应了,可怀里女孩也跟着哼了声,嘟囔着:“拿什么乔?”

    兰时瞪过来,林长鲸起身走了出去,又嘱咐禾善:“有什么事就跟兰时说,早些歇息。”

    红色衣角消失在门口,禾善缩了缩脖子,看兰时逐步逼近,将药碗怼在她嘴角,“赶紧喝了。”

    小东西不知死活,但看她那惨样,也懒得计较。

    身边没有撑腰的,禾善不敢忤逆,一口闷光后苦的龇牙咧嘴,“快快,给我点水。”

    “药师说半个时辰内不能喝水,会冲淡药性。”兰时嗤笑道:“大小姐死都不怕,还拿什么乔?”

    那药味直冲天灵盖,禾善怀疑自己快要被熏死,蓦地唇瓣微凉,齿间被塞进来一颗酸甜可口的蜜饯,瞬间冲淡了药味。

    是颗糖青梅。

    兰时抬手,几朵桃花沿着手骨长出来,他将手中的袋子丢进禾善怀中,“尊主送来的,他倒是把你当小孩子。”

    禾善含着梅子核,腮边微微鼓起,仰头打量神色淡淡的少年。

    她记得原著中说过,兰时最喜欢吃的就是糖青梅,哪怕最后变成天魔,也抓了几个人间的厨子去给他做。

    “你看什么?”

    “看你啊。”她答得坦然。

    禾善还记得当时在她耳边出现的鞭鸣,纵然不是为了她,也算小变态救过自己。

    “谢谢你陪我。”嘴里有蜜饯,她将布兜递出去,含糊不清地说:“我请你吃糖青梅。”

    兰时微怔,看少女坦荡大方的分享。

    月光透过窗棂,他有些烦躁,怪它挂在天上太亮了些。

    毕竟是受了重伤,禾善眼皮沉沉,不多时靠在枕边歪了过去。而兰时看了一会手中的布兜,坐在窗边借着烛火和夜色一颗颗地扔到口中。

    真甜。

    他想,禾善吃的那颗也是这么甜吗?

    “砰”的一声,山下发生巨响,兰时站起身,看远处夜空中绽放出硕大连绵的焰火,与星子辉映交错。

    好美,可惜不是红色的焰火。

    他痴迷地盯着,那声音如春雷般炸在耳膜边,叫人无比心安,除了床上几声短促的嘤咛。

    是禾善,红着脸蛋踢了被子,嘴巴里咂着什么,哼哼唧唧惹人烦。

    兰时皱眉,觉得她像山下急着出栅的小猪,这睡相哪一点像个姑娘家。

    “呜呜...我的东西..”她假哭着,委屈到眉毛都耷拉下来,“别动我...”

    兰时怕她魇住,想把人推醒,可少女往枕边一抓,将洗干净的桃子耳坠抓到手中,心满意足地扬起眉尾。

    她指尖摩挲着桃子嫩尖,唇瓣饱满,贴在上面娇声呓语:“嗯哼..我的...”

    少年耳根轰然发烫。

    颈侧花印开的馥郁,他不敢再看。禾善捻的那几下,仿佛在他本体的苞蕊上作怪,他险些腿软。

    少女动作不停,可兰时再也待不住,留下一桌的梅核落荒而逃。

    *

    “善善快醒醒。”

    “怎么叫人打成这个样子..呜呜你快好吧...”

    禾善被吵醒,迎着窗外灿烂的日光生无可恋,“我没死。”

    一个身影扑上来,险些将她压死,“善善!怪我不好,合该早些回来的。”

    回春术温转一夜,她双臂已可以自行活动,禾善费力推开身上重物,苦笑道:“你再压,我可真受不住了。”

    迎面是位温润雅秀的男子,不像修炼之人,倒像是考取功名的书生。

    正是书中比原身还炮灰的炮灰,孟秀秀。

    他为人温和,是老剑尊故人之子,自幼被带到剑宗,与原身一同长大,关系极好。

    昆峻剑宗中只有孟秀秀对禾善是不抱任何目的的好,他天分不高,但对原身倾身相护,可最后落了个万劫不复的结果。

    书中原身在去无忧城前曾央求孟秀秀下山买迷药,名为一斛春。此药本是域外秘药,药效极其霸道。传闻只需一粒,便可叫人忘却自我。

    原身以死相逼,说想与慕寒星早日成婚,孟秀秀只好下山买药。

    可他没想到,原身因妒生恨,竟将这东西用在女主身上。她本意毁了林长鲸的清白,但女主正修炼突破,被药物险些走火入魔,酿成大错。

    事后慕寒星下令彻查,查到孟秀秀头上。

    戒律堂几经责罚他也没供出禾善,而原身始终缄默。之后兰时将孟秀秀扔到猎妖塔,被恶鬼分食,尸骨无存。

    “善善,你生来就无灵脉,这不丢人,你也无需与那圣女争气,剑宗这么多人,哪里用的到你拼命。”他声音跟人一般温润,听说禾善受伤的原委后更是气愤,“青神山受禾叔多少恩德,怎么有脸伤你。”

    “师兄师姐们也是,眼睁睁看你受伤,一人十棍还是少了,就该打断腿才好!”

    他越说越气,俊朗的面上流露不满,“若我在的话,怎么也不会教你伤成这样,大不了一人一半地担着。”

    禾善有些怔怔,这是来到异世后,第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人。

    孟秀秀气红了的脸就在眼前,禾善想,该怎样能不让他重蹈覆辙。

    算来,原身暗算林长鲸的日子也快到了。

    孟秀秀闲不住,回身将他在山下买来的小玩意堆给禾善,见少女喜欢,也跟着心满意足地笑。

    禾善想起什么,小声问:“咻咻,你...”

    话音未落,孟秀秀满脸通红地凑过来,将一瓶子扔到禾善怀中,有些手忙脚乱,“这是你要的..快收起来,别被人看到。”

    来了。

    禾善手心一抖,险些将一斛春摔下,她忙将小瓶塞进灵囊里,心道这东西可得藏好。

    里面虽然只有一颗,却是要了孟秀秀命的东西。

    房门微动,传来少年懒散的声音,“阿鲸让我来看你死没..”

    兰时浅色的瞳孔微震,沉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昨夜回去难得没有梦魇,只是梦中总有个女孩在闹他,故而早早醒来,被林长鲸支使过来送药。

    床榻上的人对坐着,中间堆满色彩鲜艳的小物件,两人脸颊通红,比外面的红花更甚。

    怎么看都不是正经模样。

    少年眸色冰凉,狠狠瞪了禾善一眼,将药碗“嘭”地一声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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