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少年骨相薄艳，偏偏笑得轻佻，无端叫人心慌意乱。
头顶传来一道破空声，禾善下意识一缩，九思擦着耳边飞了出去。
不愧是男主，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雪光剪碎车外花枝，荡起圈圈春色。对面打圈的墨剑感受到战意，剑光大盛，直直朝来者砍下。
一瞬间风云骤变，紫电巨蟒翻腾在云中，罡风四溢，逼得禾善跌坐在地。
“回来。”
九思有些意犹未尽，雪光凛冽，铮铮归鞘。慕寒星拉起禾善，目光扫向对面神色不明的少年。
兰时轻咳不止，又朝慕寒星拱手行礼。
“不愧是开宗古剑，竟激起了九思的战意。”慕寒星目光如炬，“看来师妹将你教的很好。”
兰时嘴角微扬，颔首低眉，看上去很是纯良。
“阿鲸在剑法上一向求真近苛，对弟子也是倾囊相授。”
“既如此，就不要辜负她。”
兰时眼笑眉舒，瞧着极为恭顺，“劳尊主挂念，弟子自然不会辜负阿鲸。”
桃花眼瞥向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禾善，“只是禾姑娘瞧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呢。”
禾善正左右观望，心里嚷着男主男二的修罗场终于来了。
虽然林长鲸不在，可这两人私下里没少争风吃醋，今日倒被她撞见。
可又关她什么事？
她“啊”了一声，皱眉看向好整以暇的兰时，“我跟你很熟？你总看我干嘛？”
少女利落转头，兰时脸上一僵，恨得直咬牙根。
这个小心眼的混账东西！
见状，慕寒星语调上扬:“天色不早，快些赶...”
一朵小火花在袖中炸开，慕寒星看后，眉间一抹郁色，“兰时，你带善善去无忧城与师妹汇合。仙盟传信，有魔物出现在十二楼，我即刻赶去。”
“弟子遵命。”
禾善仰起头，慕寒星以为她是不舍，安慰道:“别怕，我过几日再来。”
语毕，九思应声变大，乘风离开。
禾善想说她不是怕，而是慕寒星离开，那不就意味这一路上只有她和小变态。
好歹也是慕寒星未过门的妻子，他就这么放心自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天上的呆雁要被看下来了。”少年眼波流转，嗤笑道:“想走就跟着走，在这作什么依依惜别。”
禾善觉得莫名其妙，她瞪向兰时，圆眼里盛满不耐烦，“刷”的一声放下了车帘。
帘布微晃，少年不敢相信自己吃了闭门羹。
不是吃了他的桃子吗？怎么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眉眼间露出些茫然，靠在车辕上想是哪里又得罪了禾善。
许是那日禾善态度过于冷漠，他们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兰时不语时格外安静，禾善偷偷瞧他，正好撞见他发尾被河水打湿。
水珠滴落在衣襟上，留下几团幽深。日落溪桥，他扬起一张端丽无暇的脸看过来。
晚霞攀上肩头，少年眉心展开，像是不经意间的浓重点缀了他的春山。
禾善对美的事物一向不吝观赏，屏息时听到兰时微凉的声音，“到了。”
怀中丢进一块湿手帕，他微抬下巴，眼中露出催促。
禾善了然，轻声道谢。说起来一路上倒是受了这人不少照顾，本以为兰时是个矜贵的妖怪，可他事事俱到，想来是平日里照顾林长鲸的缘故。
无忧城不愧是绮洲最繁华的几座城池之一，眼下华灯初上，街上却不凄凉，画舫花船，店铺摊贩，人群熙熙攘攘。
城墙灯火通明，烟花长燃，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原来今日是城主夫人的生辰，难怪这么大手笔。
“我们走吧，师姐他们应该在等着。”
身边人没有动作，禾善抬头望去，一枚红色焰火在头顶炸开，巨大炸裂声后她听见少年微不可闻的低语。
“好美。”
禾善不禁想起当日魇境里兰时对红色焰火的执着，暗忖这人还真是浪漫痴情。
摩肩接踵中禾善手上一空，紫色衣袖从指间滑脱，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陡然拥挤的人群挤到别处。
“别挤..兰时，兰时！”
禾善无奈，担心会被人流撞倒，只好顺着走，等到再站定时，已经看不见兰时的人影。
她暗骂那人不靠谱，耳边盈满摊贩的吆喝声。
忽然腿边一动，低头望去，是只体型修长的小猴子，脖子上系着牌，应该是某个杂技团的。
猴子的眼睛黑白分明，灯火下透出几道红血丝，径直看过来时有些奇怪...
可是具体奇怪在哪，禾善说不出来。
忽然腰间一松，猴子猛地扯下荷包，动作迅速地隐匿在人群中。
那里面是她还没来得及塞进灵囊的烟花序！
禾善没打算去追，这么多人，猴子怎么就挑中她。
她本能觉得不对，朝与兰时分别的方向走去。腕间骤然一热，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丫头，快跟爹回家，咋跑这来了？”
男人粗麻布衣，面色黝黑，笑容憨厚，可手掌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老茧磨得人生疼。
禾善恍然，她这是遇到拐子了。
“走吧，你娘还在家等着。”
“我是你娘！”禾善大喊道:“我不认识他，快来抓拐子！”
男人力气很大，可烟花序已被偷走，禾善暗骂自己松懈，陷入被动境地。
她伸进灵囊去摸七安，可另一只手也被锢住，压在身后。
男人没想到她嗓门这么大，众人闻声围过来，一旁胭脂铺子的老板娘率先开口问:“这姑娘说不认识你，你作甚抓住她？”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男人忙道:“我闺女不想嫁给她表哥，所以才装不认识我。唉，闺女不懂事，我娘子想她想的瘫在床上，不嫁就不嫁吧。”
禾善骂道:“放屁！你知道我叫什么？知道我几岁？知道我爹是谁吗？再者你又丑又黑，如何生得出我这么白嫩的闺女？”
见状众人哗然，纷纷说这两人看着的确不像父女。
男人见势头陡转，厉声道:“你这兔崽子满口胡诌，若不是你娘病重，我也不会上赶子抓你。大家尽可报官，但我娘子要是等不到闺女，含恨而终，我跟你们没完！”
见他混不吝，众人也不好阻拦，男人暗喜，正要抓着禾善离开，却见手下少女鲤鱼打挺，踢翻了适才出言女子的胭脂铺子。
陶陶罐罐砸碎在地，老板娘惊呼一声，拦在男人身前。
“不许走！你闺女踢翻我东西，还钱！”
禾善附和道:“就是我弄的，快抓我报官！”
这一条街的商贩本就熟识，见老板娘被欺负，纷纷拦住去路，高嚷着“还钱”。
男人傻眼，低头对上禾善黑亮的眼睛。
禾善嘴角上扬，局外者高高在上，那利益受损后呢？
也会置身事外吗？
男人发毛，见原本顺利的计划被打乱，不由高举右手，嘴里骂道:“小兔崽子，你敢当街给我耍脾气，看我不打死你！”
“放开。”
右手臂软软垂下，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臂跪在地上。
闻声望去，来人身姿挺拔，手上提着一条凛凛生辉的长鞭。
围观人群不由小声惊呼，城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标致的小公子。
兰时眉眼昳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桃花眼中冰凉一片，给这温如玉粹染上一抹凌厉。
人群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一条路，鞭尾拖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中年男人冷汗直冒，嘴硬道:“你..你是谁？我闺女乱发脾气，我当爹的还不能管吗？”
兰时站定，目光漠然，看了眼揉着手腕的少女，“你爹？诈尸？”
禾善深吸一口气，刚想回嘴耳边劲风略过，中年男子在众人惊呼声中被少年一脚踹飞。
好长的腿！
“她耍脾气我都要忍，你算什么东西？”
禾善一怔，火树银花下，少年收腿姿势格外利落优雅。
“你...”
“傻看什么？呆雁晚上也出窝不成。”
他将鞭柄递出来，似是被风吹的不适，侧头浅咳:“咳咳...路都走不明白，麻烦死了。”
若不是灯火太过明亮，禾善定会错过他颈侧花印上、耳廓通红的模样。
她暗忖，这妖怪不会是害羞了吧。
真是稀奇。
“哦好...”
“好什么好？还我铺子！”
禾善一抖，这才想起来她把人家摊位给掀了。
老板娘快要气哭，禾善心里愧疚，给人连连道歉，拉了拉兰时袖口，“我荷包被偷了，你先借我点。”
兰时瞥了她一眼，“不借。”
“为什么！”
少年理了理衣袖，“你给我甩脸子，我还得给钱，哪来的道理。”
禾善怒道:“若不是你只顾着看烟花，我怎么会被挤跑！”
“呵，你还怪我了？救你不如救个棒槌！”
“再不给钱我干飞你！”
“咳咳..来来来你试试！”
“等我回去告诉师姐，小气鬼！”
“你就会这招，告状精！”
老板娘有些傻眼，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那少女个子小气势却足，眼看着就要跳起来指着人骂，却被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敲着脑袋按下去。
兰时也捂着脑门，与瞪圆了眼睛的禾善对视着。
身前闯入一抹赤红，猎猎如风，她腰间别着把长剑，挺拔修长，气势非凡，正笑容可亲地与老板娘交谈。
孟秀秀从林长鲸身后跳出来，轻拍傻住的少女，“善善。”
禾善顶着脑门的红印跳到他怀里。
看到完好无损的孟秀秀，她终于放下心。
不只是为了友人的性命，这也昭示着，她可以煽动已定的结局，完成任务有迹可循。
孟秀秀朝她眨眼，“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
禾善点头，身侧少年轻嗤，却听解决完是非的林长鲸道:“兰时也来。”
城中热闹非凡，城郊却静谧无人，只有护城河在月辉下波光粼粼。
孟秀秀站在水前，右手朝上，一条巨大的鱼从掌心跃出。
那鱼通体蓝黑，遍布倒刺。它非鲲非鲸，面容奇异，两只鱼眼几乎全是眼白，瞧着有些呆滞。
禾善看傻了眼，林长鲸解释道:“佛子说孟师弟遭遇的术法奇怪，将别界的东西引了过来附生掌心，不过这对他并无害。”
孟秀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鱼头，“善明师傅查阅古籍，说是上古凶兽，瞻星鱼。”
兰时问道:“是远古战场可吞噬万物的那条？”
林长鲸颔首，禾善暗暗慨叹，孟秀秀是她违背剧情硬留下的人，如今生了这些变数，不知是好是坏。
思索时瞻星鱼发出长鸣，河水遽然倒灌，水草乱舞，月亮失色，巨大的风卷扑面而来。
孟秀秀大声喊道:“它太开心了，快离远点！”
禾善脚下发飘，手里抓着被吹飞的树枝，眼看着就要被吸进去，少年手疾眼快，揪着她后衣领扣在怀中。
风势过盛，连林长鲸都抓住驻地的重溟才能稳住身形。
兰时按住禾善后脑，翻身趴在草上，将人严严实实地覆在身下。
禾善眼前是少年颈侧娇艳的花印，鼻息间是他身上连年萦绕的清甜。
少年骨相薄艳，偏偏笑得轻佻，无端叫人心慌意乱。
头顶传来一道破空声，禾善下意识一缩，九思擦着耳边飞了出去。
不愧是男主，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雪光剪碎车外花枝，荡起圈圈春色。对面打圈的墨剑感受到战意，剑光大盛，直直朝来者砍下。
一瞬间风云骤变，紫电巨蟒翻腾在云中，罡风四溢，逼得禾善跌坐在地。
“回来。”
九思有些意犹未尽，雪光凛冽，铮铮归鞘。慕寒星拉起禾善，目光扫向对面神色不明的少年。
兰时轻咳不止，又朝慕寒星拱手行礼。
“不愧是开宗古剑，竟激起了九思的战意。”慕寒星目光如炬，“看来师妹将你教的很好。”
兰时嘴角微扬，颔首低眉，看上去很是纯良。
“阿鲸在剑法上一向求真近苛，对弟子也是倾囊相授。”
“既如此，就不要辜负她。”
兰时眼笑眉舒，瞧着极为恭顺，“劳尊主挂念，弟子自然不会辜负阿鲸。”
桃花眼瞥向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禾善，“只是禾姑娘瞧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呢。”
禾善正左右观望，心里嚷着男主男二的修罗场终于来了。
虽然林长鲸不在，可这两人私下里没少争风吃醋，今日倒被她撞见。
可又关她什么事？
她“啊”了一声，皱眉看向好整以暇的兰时，“我跟你很熟？你总看我干嘛？”
少女利落转头，兰时脸上一僵，恨得直咬牙根。
这个小心眼的混账东西！
见状，慕寒星语调上扬:“天色不早，快些赶...”
一朵小火花在袖中炸开，慕寒星看后，眉间一抹郁色，“兰时，你带善善去无忧城与师妹汇合。仙盟传信，有魔物出现在十二楼，我即刻赶去。”
“弟子遵命。”
禾善仰起头，慕寒星以为她是不舍，安慰道:“别怕，我过几日再来。”
语毕，九思应声变大，乘风离开。
禾善想说她不是怕，而是慕寒星离开，那不就意味这一路上只有她和小变态。
好歹也是慕寒星未过门的妻子，他就这么放心自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天上的呆雁要被看下来了。”少年眼波流转，嗤笑道:“想走就跟着走，在这作什么依依惜别。”
禾善觉得莫名其妙，她瞪向兰时，圆眼里盛满不耐烦，“刷”的一声放下了车帘。
帘布微晃，少年不敢相信自己吃了闭门羹。
不是吃了他的桃子吗？怎么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眉眼间露出些茫然，靠在车辕上想是哪里又得罪了禾善。
许是那日禾善态度过于冷漠，他们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兰时不语时格外安静，禾善偷偷瞧他，正好撞见他发尾被河水打湿。
水珠滴落在衣襟上，留下几团幽深。日落溪桥，他扬起一张端丽无暇的脸看过来。
晚霞攀上肩头，少年眉心展开，像是不经意间的浓重点缀了他的春山。
禾善对美的事物一向不吝观赏，屏息时听到兰时微凉的声音，“到了。”
怀中丢进一块湿手帕，他微抬下巴，眼中露出催促。
禾善了然，轻声道谢。说起来一路上倒是受了这人不少照顾，本以为兰时是个矜贵的妖怪，可他事事俱到，想来是平日里照顾林长鲸的缘故。
无忧城不愧是绮洲最繁华的几座城池之一，眼下华灯初上，街上却不凄凉，画舫花船，店铺摊贩，人群熙熙攘攘。
城墙灯火通明，烟花长燃，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原来今日是城主夫人的生辰，难怪这么大手笔。
“我们走吧，师姐他们应该在等着。”
身边人没有动作，禾善抬头望去，一枚红色焰火在头顶炸开，巨大炸裂声后她听见少年微不可闻的低语。
“好美。”
禾善不禁想起当日魇境里兰时对红色焰火的执着，暗忖这人还真是浪漫痴情。
摩肩接踵中禾善手上一空，紫色衣袖从指间滑脱，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陡然拥挤的人群挤到别处。
“别挤..兰时，兰时！”
禾善无奈，担心会被人流撞倒，只好顺着走，等到再站定时，已经看不见兰时的人影。
她暗骂那人不靠谱，耳边盈满摊贩的吆喝声。
忽然腿边一动，低头望去，是只体型修长的小猴子，脖子上系着牌，应该是某个杂技团的。
猴子的眼睛黑白分明，灯火下透出几道红血丝，径直看过来时有些奇怪...
可是具体奇怪在哪，禾善说不出来。
忽然腰间一松，猴子猛地扯下荷包，动作迅速地隐匿在人群中。
那里面是她还没来得及塞进灵囊的烟花序！
禾善没打算去追，这么多人，猴子怎么就挑中她。
她本能觉得不对，朝与兰时分别的方向走去。腕间骤然一热，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丫头，快跟爹回家，咋跑这来了？”
男人粗麻布衣，面色黝黑，笑容憨厚，可手掌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老茧磨得人生疼。
禾善恍然，她这是遇到拐子了。
“走吧，你娘还在家等着。”
“我是你娘！”禾善大喊道:“我不认识他，快来抓拐子！”
男人力气很大，可烟花序已被偷走，禾善暗骂自己松懈，陷入被动境地。
她伸进灵囊去摸七安，可另一只手也被锢住，压在身后。
男人没想到她嗓门这么大，众人闻声围过来，一旁胭脂铺子的老板娘率先开口问:“这姑娘说不认识你，你作甚抓住她？”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男人忙道:“我闺女不想嫁给她表哥，所以才装不认识我。唉，闺女不懂事，我娘子想她想的瘫在床上，不嫁就不嫁吧。”
禾善骂道:“放屁！你知道我叫什么？知道我几岁？知道我爹是谁吗？再者你又丑又黑，如何生得出我这么白嫩的闺女？”
见状众人哗然，纷纷说这两人看着的确不像父女。
男人见势头陡转，厉声道:“你这兔崽子满口胡诌，若不是你娘病重，我也不会上赶子抓你。大家尽可报官，但我娘子要是等不到闺女，含恨而终，我跟你们没完！”
见他混不吝，众人也不好阻拦，男人暗喜，正要抓着禾善离开，却见手下少女鲤鱼打挺，踢翻了适才出言女子的胭脂铺子。
陶陶罐罐砸碎在地，老板娘惊呼一声，拦在男人身前。
“不许走！你闺女踢翻我东西，还钱！”
禾善附和道:“就是我弄的，快抓我报官！”
这一条街的商贩本就熟识，见老板娘被欺负，纷纷拦住去路，高嚷着“还钱”。
男人傻眼，低头对上禾善黑亮的眼睛。
禾善嘴角上扬，局外者高高在上，那利益受损后呢？
也会置身事外吗？
男人发毛，见原本顺利的计划被打乱，不由高举右手，嘴里骂道:“小兔崽子，你敢当街给我耍脾气，看我不打死你！”
“放开。”
右手臂软软垂下，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臂跪在地上。
闻声望去，来人身姿挺拔，手上提着一条凛凛生辉的长鞭。
围观人群不由小声惊呼，城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标致的小公子。
兰时眉眼昳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桃花眼中冰凉一片，给这温如玉粹染上一抹凌厉。
人群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一条路，鞭尾拖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中年男人冷汗直冒，嘴硬道:“你..你是谁？我闺女乱发脾气，我当爹的还不能管吗？”
兰时站定，目光漠然，看了眼揉着手腕的少女，“你爹？诈尸？”
禾善深吸一口气，刚想回嘴耳边劲风略过，中年男子在众人惊呼声中被少年一脚踹飞。
好长的腿！
“她耍脾气我都要忍，你算什么东西？”
禾善一怔，火树银花下，少年收腿姿势格外利落优雅。
“你...”
“傻看什么？呆雁晚上也出窝不成。”
他将鞭柄递出来，似是被风吹的不适，侧头浅咳:“咳咳...路都走不明白，麻烦死了。”
若不是灯火太过明亮，禾善定会错过他颈侧花印上、耳廓通红的模样。
她暗忖，这妖怪不会是害羞了吧。
真是稀奇。
“哦好...”
“好什么好？还我铺子！”
禾善一抖，这才想起来她把人家摊位给掀了。
老板娘快要气哭，禾善心里愧疚，给人连连道歉，拉了拉兰时袖口，“我荷包被偷了，你先借我点。”
兰时瞥了她一眼，“不借。”
“为什么！”
少年理了理衣袖，“你给我甩脸子，我还得给钱，哪来的道理。”
禾善怒道:“若不是你只顾着看烟花，我怎么会被挤跑！”
“呵，你还怪我了？救你不如救个棒槌！”
“再不给钱我干飞你！”
“咳咳..来来来你试试！”
“等我回去告诉师姐，小气鬼！”
“你就会这招，告状精！”
老板娘有些傻眼，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那少女个子小气势却足，眼看着就要跳起来指着人骂，却被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敲着脑袋按下去。
兰时也捂着脑门，与瞪圆了眼睛的禾善对视着。
身前闯入一抹赤红，猎猎如风，她腰间别着把长剑，挺拔修长，气势非凡，正笑容可亲地与老板娘交谈。
孟秀秀从林长鲸身后跳出来，轻拍傻住的少女，“善善。”
禾善顶着脑门的红印跳到他怀里。
看到完好无损的孟秀秀，她终于放下心。
不只是为了友人的性命，这也昭示着，她可以煽动已定的结局，完成任务有迹可循。
孟秀秀朝她眨眼，“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
禾善点头，身侧少年轻嗤，却听解决完是非的林长鲸道:“兰时也来。”
城中热闹非凡，城郊却静谧无人，只有护城河在月辉下波光粼粼。
孟秀秀站在水前，右手朝上，一条巨大的鱼从掌心跃出。
那鱼通体蓝黑，遍布倒刺。它非鲲非鲸，面容奇异，两只鱼眼几乎全是眼白，瞧着有些呆滞。
禾善看傻了眼，林长鲸解释道:“佛子说孟师弟遭遇的术法奇怪，将别界的东西引了过来附生掌心，不过这对他并无害。”
孟秀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鱼头，“善明师傅查阅古籍，说是上古凶兽，瞻星鱼。”
兰时问道:“是远古战场可吞噬万物的那条？”
林长鲸颔首，禾善暗暗慨叹，孟秀秀是她违背剧情硬留下的人，如今生了这些变数，不知是好是坏。
思索时瞻星鱼发出长鸣，河水遽然倒灌，水草乱舞，月亮失色，巨大的风卷扑面而来。
孟秀秀大声喊道:“它太开心了，快离远点！”
禾善脚下发飘，手里抓着被吹飞的树枝，眼看着就要被吸进去，少年手疾眼快，揪着她后衣领扣在怀中。
风势过盛，连林长鲸都抓住驻地的重溟才能稳住身形。
兰时按住禾善后脑，翻身趴在草上，将人严严实实地覆在身下。
禾善眼前是少年颈侧娇艳的花印，鼻息间是他身上连年萦绕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