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荒夷之地发生祸乱,蚕蝶侵入蛮荒,吸食人间怨气,所到之处,化作虚无,随着蚕蝶数量越增越多,巫师带领天刃军将此邪物悉数剿灭。

    而这场祸乱之中,李国公主命殒,女刃偷携蚕蝶幼体来到李国,为的就是以怨气养蝶,以巫术复活公主灵体。

    ……

    邪月高升,蝴蝶振翅,樵夫背着砍柴,无故觉着透不过气,便提早下山。

    “你放心吧,他回来还早着。”

    刚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妻子与另一男子交谈,心中燃起一阵怨气。

    蝴蝶窜入樵夫耳孔,目光所及,月色赤红骇人,体内暴戾,门被一脚踹开。

    屋内两人随即传出一声惨叫。

    血溅三尺。

    ……

    夜已入深,蝴蝶飞出破屋,泛起红光,沿路飞出好远,终于在一处宅楼屋顶停下。

    顶上女子一身黑色长袍,红纹腰饰,眉若弯月,眸如曜石,神秘叵测。

    伸出一节指尖,蝴蝶便停留在其指腹。

    随后将其装进一个小小容器之中。

    身姿犹若蛟龙,盘旋两周,从天而降。

    “此蝶名为蚕蝶,专食人间怨气,受蛊之人暴戾难以自控,数时之后暴毙而亡,史书记载此蝶最早出现蛮荒,此乃邪兆。”

    “任执大人,百姓接连骇事不断,倘若不能查明此蝶来源,恐怕难以抵挡外族来犯。”

    男子身型俊美挺拔,面容削瘦,一双桃花眼下透露着冷似寒芒的精明。

    任执蹲下身,仔细观察屋内三人尸首。

    为凶之人身上没有受伤痕迹,双眸污浊,眼角通红,那对偷情的男女死于其砍刀之下。

    他奉帝王之命,彻查此蝶根源,可数日过去,依旧查无所获。

    “接着说。”

    “荒夷祸乱之后,便没再出现晦物,小国没了踪迹,那灭蝶巫师也早已入土。”

    任执观测周围环境。

    “没人再知晓那段历史?”

    “既有人将它带了回来,祸乱之后必留有幸存,这蚕蝶倘若吸收足够怨气,届时就不是一只两只那么简单。”

    梅晓老头摇了摇头,叹气。

    “大人若是想要知晓更多蚕蝶记载,明日我就整理,让小斯送到国卫军府。”

    几个国卫军将是尸首运出破宅。

    任执点了点头,脱掉探案时用的手套,仔仔细细环顾周围一圈,才遣军回营。

    七曜。

    “还是不够。”

    一声埋冤。

    远处飞来蚕蝶,通体泛红,却没有先前透亮,飞到客栈落到女子手中,女子皱眉,手掌轻轻一掂,蚕蝶透过木窗又飞了出去。

    街市中孩童惊奇。

    “阿母,好漂亮的蝴蝶!”

    随行的妇人抬头望去。

    突然身后窜出一箭,瞬间将蝶身撕碎。

    妇人吓得抱紧跟前孩童,惊恐哀嚎。

    转过身去,未料是国卫军中的大人。

    任执身穿祥云水墨黑袍,银冠束发,剑眉薄唇,将手中弓弩递到侍卫手中,朝着蚕蝶来时方向抬头探去。

    窗前黑影见状委身而逃。

    任执踏马而上,顺着客栈底下的蓬檐轻轻一跃,轻松潜入客栈阁楼。

    那身型削瘦身影想从正门逃窜,国卫军的侍卫们早已经死死堵在大门。

    “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蒙面之人从身后取出长刃,这是一把细长看起来平整的断刀,刀身锃亮。

    提刀的动作英气诡魅。

    还未反应过来,便将断刀穿入侍卫人潮,流光幻影,断刀划过皮肉,倒成一片。

    “大人!”

    任执手中的长剑灌入一掌内力,朝蒙面之人飞来,那人仰身下腰,随即辗转出刀,刀刃飞旋,刀柄攥入双掌,断头插入护卫胸口。

    任执一脚踹到对方胸膛,踉跄几步,飞身捡起飞来的剑柄,朝着任执头颅砍去。

    他一晃身,落了空,对方往栈外跑。

    “大人,救命啊!”

    突闻求救,蚕蝶涌入客栈,钻入鼻耳,那些人便面色狰狞,力大无比,一时乱作一团。

    任执皱紧眉头,吩咐下去。

    “备箭!”

    少许飞回来的蚕蝶,慢悠悠的飞入山谷,女子打开容器,将蚕蝶收回。

    国卫军中商议。

    “养蝶之人果然是从蛮夷而来,那样的身手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梅晓老头将记载书册重新翻看。

    任执却已经能将史册内容倒背入流。

    “天刃军。”

    “可蛮国已灭,还做这些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任执皱眉,倘若要养蝶,那人就会继续伺机而动,切不可掉以轻心。

    “大人,宫里前来召见。”

    在这严肃氛围中,国卫军副总使耿司南拍了拍任执的肩膀,嗔笑打趣。

    “看来,你得先想想如何逃过公主这劫。”

    谁人不知,安翎公主早已经对任执芳心暗许,驸马之事已成定局,这次进宫,恐怕就是为了赐婚一事而来。

    任执眼神黯淡下去,他不喜入宫,对安翎之间也只是兄妹情谊。

    可皇命不得不允。

    “带兵搜查所有养蝶贩户,若有情况不必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号令一出,耿司南收起笑容,立刻施行。

    “看样子,您已经做好权宜对策了?”

    梅晓老头笑道。

    任执叹出一口气。

    “没有。”

    安翎公主身着凤凰霓裳,镶嵌精美玉石,头戴金冠,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炯炯有神。

    五官清秀动人,可爱华贵又不失端庄。

    “公主,您慢点,今日少师不在府中。”

    安翎哀怨皱眉。

    “谁说我找少师啦,我是来找星月的。”

    “您大可让奴传唤即可,何故亲自前来。”

    “哎呀,烦死了!”

    安翎支开奴婢,推门进入伴读府,府中女子正坐在妆镜前,从镜中看到公主身影,转身毕恭毕敬行礼。

    “哎呀,星月,你跟我之间无需客套。”

    女子抬眸,细长柳叶眉下凤目如沐春风,范星月生的雪白,翠衣薄纱下如同晨曦薄雾。

    范星月勾出一抹清雅的笑。

    “公主,最近可是又觉得无趣了?”

    “最近宫外邪物作祟,父王不让我出去玩,为了哄我高兴,他便召见任执哥哥,我担心他会因此埋冤我耽误公事。”

    “您是公主,国卫军守护皇族也是分内之事,谈何耽误?”

    安翎一屁股坐到中央的短椅。

    “总而言之,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公主,何出此言?”

    “任执哥哥向来受人敬仰,外头的女子对他爱慕有加,我担心他被人抢夺了去,所以,你替我看着他可好?”

    范星月表情尴尬,抽了抽嘴角,皇帝召见任执入宫,是为了安翎而来,既是待定驸马,又何必生出事端。

    “这……”

    表露为难。

    安翎撒起了娇。

    “你又不喜听太师胡扯女德,倒不如出宫学习查案通术,可比在这里有意思多了。”

    公主既已下定主意,知道多说皆是徒劳。

    “您若那么喜欢他,何不提早定下婚约?”

    “我了解任执哥哥,如今他公事在身,无心理会儿女情长,不知为何,觉得心神不定。”

    “任执大人年少有为,英勇神武,公主您定是多虑了。”

    “但愿如此。”

    安翎望着伴读府外的风景,唉声叹气。

    紫荆宝殿上,皇帝与任执商议蚕蝶一事。

    “任卿,可有动作?”

    “微臣已派人搜查全城养蝶之人,只是臣尚且有一事不明,我大李前朝是否与蛮夷国有所牵扯?”

    皇帝仔细回想。

    “前朝罪妃之女李宛乐请命与蛮国和亲,死于祸乱,罪女尸首不可葬于皇陵,便将她置于乱岗,任卿是觉得此蝶与她有关?”

    “这只是微臣一人斗胆猜想,待臣查明真相,定当及时禀告。”

    任执作辑行礼,皇帝点头,满心欢喜,年少有为,是个不错的少将军,也难怪安翎那么喜欢他。

    “对了,安翎她……”

    “蚕蝶一日不除,便危及大李国江山社稷,百姓受难之时不便独享其乐,皇上三思。”

    半句话还未说完,任执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位少将军确实比常人精明细算,倘若他能成为驸马,便可全心全意为大李所用。

    皇帝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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