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经过一晚的休息,和药效的发力,李然依的精神好了不少,虽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意识总归恢复了一些。

    叶焕下了早朝就被晓柔接到了公主府,想着他昨日照顾得那般周到,今日也应该趁热打铁才是。

    不过昨日叶焕对李然依如何,李然依又对他做了什么,李然依却是记不太清了。

    她昨日烧得浑浑噩噩的,哪有多的精力去劳心费力地把发生的事情一一记下。

    而叶焕却是从见到晓柔的那刻起,心中便一路忐忑着,心跳不自觉加速,直到到了李然依卧房门口他还站在外面犹豫了片刻,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方才跨步进去。

    “殿下。”他站定,对李然依躺着的位置拱手行礼。

    李然依隔着纱帘懒懒看过去,声音慵散:“驸马来了。”

    修长的身影投射在红帘上,来人挺拔如竹的身姿在这种情况下更为明显,好似这纱帘就是为他而设计,将他优越的身段完美衬出。

    身侧侍奉的婢女见状都识趣退下。

    叶焕长吸一口气,穿过帘子,上前关切问:“殿下可好些了。”

    李然依仍是无力,轻点了下头:“好些了,只是头还有些昏沉。”

    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凳,示意叶焕坐过来。

    叶焕颔首,心跳怦怦,垂着眼眸走过去坐下。

    李然依看出他的拘束但也道他是因为碍于君臣之礼。

    她将他神色纳入眼底,问了其它:“听晓柔说,昨天是驸马守在我身边照顾的我?”

    叶焕脑海里再次浮现昨日床帏下的情景,好似温热还在唇上,心潮涌动,不敢抬头:“是……”

    李然依含笑低声:“偏劳驸马了。”

    叶焕一如既往:“不敢,不过是臣的……”

    “职责罢了。”

    李然依与他一同作答,她早已想到叶焕是这番回话。

    叶焕惊目,终于抬起了头看她。

    李然依瞧着他的动作浅笑,苍白的皮肤多了一丝蕴色,让人望之一怜。

    但如此条件下,她也不忘打趣:“驸马这下愿意抬头了?”

    叶焕一听,又正对上李然依娇媚的双眸,仿若春光映在她眼波中流转,一时赫然,又垂眸下去。

    李然依稀奇:“驸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拘谨?”

    “啊?有吗?”叶焕撇头向她,但中间只讪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又往下看,失笑道,“臣与殿下之间不是一贯如此吗?”

    李然依点点头,认同道:“这倒也是。”

    叶焕守礼懂节,李然依认为他的品行与他温润的外貌一样,互为表里。

    只是她的确觉得今天叶焕怪怪的。

    难不成她昨天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她对他做了什么?

    她回想。

    应该不至于吧……

    上次有留梦散在,他都能撑住不让她碰他,她昨日一副病态,难不成还能依靠那副软绵无力的身子对他行什么过分的事?

    所以一定是叶焕的问题。

    “可是朝廷里发生了什么?”

    李然依想,能让叶焕这样魂不守舍的应该也只有公事了。

    叶焕笑着回她:“没有。”

    旋即又劝:“殿下还在病中,就不要先劳心朝事了吧。”

    李然依一下垮脸:“驸马也和朝中的一些人一样,觉得本宫管得太宽了?”

    对于权柄之事,她一向严肃。

    因为于她而言,她的权柄并非继承于先帝,而是她从虎口狼穴中争出来的,是她付出了血与肉争来的东西,这不仅是她身份的象征,更是时刻提醒她往事惨厉的工具。

    如此,又岂容其他人觊觎。

    起码,她不想,别人就不能来拿。

    叶焕怔了怔,他虽想着分化李然依的权力,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却是丝毫没有让她放权的意思。

    他解释道:“臣不过是担忧殿下的身子,还未康复就又在其它地方耗费心血,担心会落下病根。”

    他歉声:“是臣失言了。”

    李然依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和看着他诚挚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她缓和下来:“哦,是这样……”

    李然依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好容易就被叶焕劝好,她也琢磨不透,到底是因为他清风霁月的品行还是他姣好隽秀的外貌。

    亦或者说,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见过了她的太多柔弱面,而她也习惯了他恰到好处的呵护和陪伴?

    再或者……

    更甚的是,她喜欢上他了?

    ——

    李然依因为生病接连在府里躺了几日,期间叶焕也常驻在公主府,一来是为了方便照顾李然依,二来则是想有更好的理由继续插手吏部的事情。

    但李然依这段时日也没闲着,虽是效率不如往常,但朝中的要事还是都经由她的手敲定。

    不过,她对叶焕在吏部事务上的处理却是很满意。

    叶焕本是状元出身,最先定职前曾在六部有过轮值。

    其实吏部本是他处事最为应手的地方,但吏部掌官员任免考课等事务,实权之大,是六部之首,那时朝中正是三党争权之际,家家都对吏部看重,叶焕出身寒门,又年轻,自然最后就不会定在吏部,而是去了也算符合他状元身份的礼部。

    现下他虽为礼部侍郎,但他此番相助吏部的亦是官员的季评考核,与他平日礼部里做的一些事情恰有一些相同之处,所以也就能因此上手快些。

    当然,他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只在这次插手吏部。

    他整理好册子,同往日一样拿到李然依那儿让她过目。

    下午,暖阳罩人,李然依倚在床榻上,一边看着折子,一边享受着透过窗户、洒入房内阳光的照拂。

    “殿下,驸马来了。”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通报道。

    李然依放下折子,不自觉微漾唇角:“请他进来。”

    这几日因叶焕常到李然依这儿,二人之间的关系在下人看来似乎更近了一步,虽还需要通报,但左右更像个流程,相对于与其他人的相处,能看出自家公主对驸马还是大有不同的,若非卡着这个可有可无的通报,叶焕完全可以算得上来去自如。

    叶焕进来后立正行礼:“殿下。”

    李然依眉梢染上喜悦:“驸马又将今日的公事处理完了?”

    因李然依病好了大半,为了让空气更好的流通,卧房内的纱帘并没有放下,二人举止神态,只对方一抬眼就能全数收入。

    叶焕回道:“是,所以将文书册子都拿过来了,准备请公主过目。”

    李然依招手:“驸马坐过来吧。”

    叶焕拱手,听她安排,习惯性地坐到了床边矮凳上。

    他将册子交给李然依,等着她的审判。

    李然依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驸马今日可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

    前几日,叶焕代为理事时往往会碰见一些问题不知该如何解决,便都押到最后交给李然依的时候一并来问,所以李然依今日干脆也就直接先开口了。

    叶焕垂眸:“今日暂时还没有。”

    这几日他问的那些问题,李然依的解答都让他受益颇多,加上他自己的学习,如今处理起吏部的事情来便算得上游刃有余了。

    李然依看着他批的文书,也瞧见了他的进步,满意地点点头,但也感叹他的学习能力之强。

    李然依册子都大致看过后,客套道:“这几天辛苦驸马了,既管着礼部的事又帮着吏部,还……”

    她微垂双目,想说叶焕也还一直抽空照顾着她,但一想到他或许又会以‘职责’二字来回她,便没有再说下去。

    而是换了句,突然道:“不如,调你去吏部吧。”

    ——

    因是李然依的意思,叶焕的调令来得很快,从礼部侍郎改任为吏部侍郎,官阶虽未变动,但地位却有了不同。

    吏部是六部之首,旁人不清楚的,只道昭阳长公主的权势又大一了些。

    不过李然依此次调任叶焕虽意不在扩大势力范围,但也难免自己想的时候会觉得的确是这个理。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调令下来,最为的高兴竟然是小皇帝。

    他认为叶焕与他是同气连枝,叶焕有了实权,他自然也算有了。

    所以他在知道叶焕去吏部上任之后,立马就给了他一份名单,上面写的算是他认为还未依附于长公主的世家子弟,他想让叶焕借吏部之便好好拉拢他们,趁机壮大帝党的势力。

    但是叶焕虽然收下了,他却并没有打算按小皇帝的意思去做。

    这些世家子弟大都没有功名,想纯靠着‘蒙荫’入朝,只让叶焕看他们的名字决定可不行。

    叶焕行事一贯如此,一码归一码,他想瓦解李然的权力,但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什么人都会用。

    而也正因如此,他碰巧躲过了李然依的考察。

    其实自他上任之后,李然依就派人一直看着他的举动,看看他是否有趁机拉拢人结党的嫌疑,好在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一日下午,叶焕从衙门回来,如以前一样,只许行一人驾马车去接他。

    穿行在僻静小巷中时,许行在外突然轻声道:“公子,前些日子你来我去查的燕王部下兵刃一事有了眉目。”

    叶焕闭目养神之际陡然睁开双眼,语气沉重地问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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