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浑身控制不住地抖着,她感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杀意,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却并非来自薛玉琉的身上。

    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吧?

    薛玉琉和贺稚舒都在这儿,他们都未曾察觉,能出什么事儿?沈鱼安慰着自己。

    薛玉琉蹙眉看着她颤抖的身子,抬手想摸她的脑袋,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不是故意的。”沈鱼自己也愣了一下,“我、我只是感觉坐在这个地方,很不安。”

    薛玉琉沉默了一会儿,指尖的银丝裹着灵力射出,自顶上慢慢地展开一个灵力罩,看样子不大不小,正好能罩住三人。

    沈鱼看着他动作,心下一松。

    清风忽地吹来,送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她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喷嚏。

    听见声音,贺稚舒自冥想中睁开眼,望向沈鱼,关心道,“小师妹可是着凉......”

    话未说完,一道劲风袭来,贺稚舒脚跟轻蹬,弓腰后翻,她下意识抖了抖手腕的流云,却是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流云仍罩在密林上方,忘了收回。

    她于半空中转了方向奔向沈鱼二人,听见了清脆的马蹄声,神情立马变得凝重,“恐怕是天马寺的人,小心。”

    天马寺?

    薛玉琉淡定起身,“他们身上有傀儡丝。”

    沈鱼也想起身,但她方一动,便扯到了腿上的伤,顿时泪眼朦胧。

    疼!实在太疼了!

    明明大家都受了伤,为什么薛玉琉就这么能忍啊?!

    薛玉琉见了她的眼泪,轻叹一声,俯下身将锦帕摁在她脸上,无奈道,“沈道友,你躲好。”

    沈鱼接住锦帕,一边擦泪一边乖乖点头。

    她的乾坤袋里装了不少符箓,自保应当是够了。

    马蹄声愈发近了,谁知薛玉琉心平气和、沈鱼紧张兮兮地等了半天,周遭别说灵马了,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沈鱼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先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甚至也消失了。

    贺稚舒也未曾察觉到魔气,但还是唤出了白羽剑,握于掌心,“流云还未收回,我且去探探。”

    她看了沈鱼一眼,而后飞快地掠了出去。

    身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沈鱼有些不自然,开始没话找话,“薛道友,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其实现在我们还是在幻境里呢?只是从这个幻境到了那个幻境?”

    薛玉琉淡声道,“不知道。”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

    沈鱼一阵无言,她支着下巴,扭头瞧见薛玉琉的腿,“咦”了一声,“薛道友,你的腿不疼么?”

    薛玉琉唇角微翘,似笑非笑,“沈道友好像一直很关心我的腿。”

    “我只是一直很好奇,”沈鱼仰起头看他,“为什么你每次受伤,都跟个没事人一样?”

    哪怕是面色苍白,浑身鲜血淋漓,语气可怜又委屈,痛意也是从来不及眼底的。

    除了在薛家洞穴的那一次。

    他蜷缩在小小的角落,像只无助的幼兽呜咽着,她茫然地看着他,心就像被一只大手左右拉扯着,钝钝的,苦涩又酸疼。

    “难道你没有痛觉?”她扯出一抹笑来,猜测道。

    沈鱼的瞳色浅浅的,哪怕在暗无天日的密林中也亮得惊人,当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时,仿若此时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人。

    薛玉琉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忽地移开了目光,轻声道,“也会疼的。”

    “那你要说出来呀!”沈鱼扯了扯他的衣袍下摆,语重心长道,“古人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暗淡的月光下,薛玉琉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不忍,他抿了抿唇,长睫上的蝶翼轻颤,声音也轻了几分,“可惜说出来也没人在乎。”

    “怎么会没人在乎?”沈鱼不高兴了,“你都没说怎么知道?在家同你爹娘说,出门在外同朋友说,大家都很在乎你的呀。”

    她语气认真,说话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怀里抱着乾坤袋,像只护食的小松鼠,薛玉琉忽然就有那么点儿想笑。

    他压下唇角的笑意,抬眸认真地应了一声,“好。”

    沈鱼这下舒服多了,瞬间感觉连腿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她动了动身子,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边。

    谁料她的后脑勺刚要离开树干,忽地汗毛倒竖,想也未想便下意识地偏头倒向薛玉琉的方向,攥紧了他的衣袍,颤声唤他,“薛玉琉......”

    轻轻一声嗡鸣,顶端泛着紫光的细长银针,狠狠地钉入了树干之中,俨然是方才沈鱼后脑勺倚靠的位置。

    反应若是再慢上一分,傀儡丝便进了她的脑袋。

    银丝飞速弹出,狠狠绞向银针射来的方向,却不料“呲”地一声,银丝应声断裂,面前先是两匹漆黑的马昂首扬蹄,后是一身劲装的两人飞奔而来,足尖在树干借力落于马上。

    灵马长嘶一声,马背上的两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头顶各露出一根紫到发黑的银针,瞳孔仍是漆黑的。

    避雷针?沈鱼突然有点想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天马寺的两人高扬马鞭,策着灵马奔来,与此同时几道魔气以几道刁钻的角度纷纷袭来。

    薛玉琉腰间的软剑飞出挡向魔气,与此同时指尖的银丝飞速地缠向灵马的前蹄,他指尖向下微动,灵马也被拉着往下倾身。

    突然,“砰”地一声,空中的几道银丝悉数断裂,软剑断作几块,凄凄惨惨地往下坠去,魔气再无阻挡,直冲两人面门。

    沈鱼攥紧薛玉琉的衣袍,听见他轻声道,“灵气对他们没用。”

    “那......”沈鱼的手攥得更紧,“用魔气?”

    薛玉琉没说话,指尖的银丝再次弹射而出。

    如果用魔气,他就更难控制了。

    沈鱼见他不动,快急哭了,“从前也没见你用魔气这样犹犹豫豫的,薛道友,甭管灵气魔气,能打赢就是好气呀!”

    薛玉琉感受着蠢蠢欲动的右手,垂眸看向她,“我用魔气也没关系?”

    沈鱼点头如捣蒜。

    下一秒,沈鱼身侧魔气骤然暴涨,上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图腾,中央是一个紧闭着的巨大眼睛,上面纹路繁复华丽,摄人心魂,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薛玉琉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右手轻抬时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暗红色符文,细又长的锁链迫不及待地飞射而出,带着缭绕的紫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两匹灵马。

    “啪嗒”一声,灵马嘶鸣一声,颈部被锁链狠狠绞动,顿时头身分离,后仰扬蹄,马背上的人闷哼一声,皆是喷出一口血来。

    天马寺的两人面色终于凝重起来,周身的魔气更凝实了些,化作九把利剑冲向薛玉琉,与此同时两人腾空而起,像炮弹一般盯准了他渗血的腿袭来。

    好明目张胆的趁人之危!

    沈鱼瞪大了眼,然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前方“砰砰砰”几声,几团血雾炸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瞬间便化作了两滩鲜血,在半空中急速滴落。

    薛玉琉眼也不眨地盯着,神色漠然。

    她神情懵了一瞬,下意识闭上了眼。

    忽地,颈间一重,冰凉的气息撒在颈窝,薛玉琉跪在地上,把她拢在怀里,“我疼。”

    ——

    水天一色,杳霭流玉。

    白袍姑娘盘腿坐在绵软的云上,向下探出头,看着堂上一身黑衣端坐的女子,语气调侃随意,“呀!原来是我们的小钟乐~什么事居然让你出山了?”

    钟乐轻啜一口热茶,将茶盏放在桌上,笑道,“听闻你要回日月谷,我替师兄走一趟。”

    闻言,旁边的灵渠乐呵呵道,“青莲真人?说起来倒是许久未见他了。”

    “青莲有事怎么不自个儿来?”白芙挠了挠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山门不出,消息倒是灵通。说吧,找我什么事?”

    钟乐从袖中摸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前几日收到京舟传信,说是方领那家伙中了毒,正巧你回日月谷路过玉城,不如帮忙捎个解药?”

    “咦,”白芙抬手,锦盒飞往她的手里,她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心爱的大徒弟中毒了,你还这般不慌不忙。行吧,我给带过去。”

    听见这话,钟乐摇了摇头,“玉城中云暮山的五个弟子,除了方领,其余人的命牌都已碎了。”

    命牌碎,即身死魂灭。

    灵光派两位师姐弟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仙门大会这么凶残的吗?连云暮山的弟子都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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