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怎敢与白熙较劲,只得默默挖出了自家的主子,不敢有微词。

    东海之滨恢复了平静,岸边皆是零乱的脚印,不知原委的人只道是凤族与鲛人族经过了一场生死之战。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熙问道。

    释云晃着手中的折扇,眼力见儿这东西,他时有时无的。

    “来找人。”千宁说着将满是闪片的衣袖攥在了手中,越攥越紧。

    “你可知挑唆两族战事为何罪?”

    “是他先囚……”千宁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罢了,解释什么。

    “帝君说得没错,我险些挑起两族混战,好在帝君及时赶来,谢帝君活命之恩。”千宁说着俯身作揖。

    白熙一顿,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释云忙合上了折扇,道:“公主必是有难言之隐,现下已无旁人,公主不妨直言。”

    “没有。”

    气氛不太好,释云悔恨呐,方才就该寻个由头离开。

    该!

    “帝君若是不打算给我定罪,那我就走了。”

    千宁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很不好。

    本想着问问白熙黑风山和毕律香的事情,没成想白熙开口就在责备她挑唆两族的战事。

    好吧,她是挑唆了,她走还不成。

    正在说话间,司清带着玉笙在素练的掩护下回到了岸边。

    收起素练的一刻,千宁看到了躺在司清怀中奄奄一息的人。玉笙的手腕与脚腕上鲜血淋漓,素白的衣衫皆是腥红之色。

    看到白熙与释云,司清也是一顿,只是眼下顾不上旁的,玉笙伤得很重。

    千宁扑到了玉笙的身边,双手颤抖着抚上了玉笙的手,玉笙的手臂上无一处完好,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千宁浑身颤抖,理智还是其他,统统不想要了。

    千宁就要起身,玉笙握住了千宁的手,艰难吞了下口水才缓缓道:“千宁,别……别去。”

    “玉笙。”千宁哽咽着,泪水自眼眶中跌落。

    “我没事,别……去。”玉笙说完便昏了过去。

    千宁紧紧握住拳头倏地站起身来,她恨不得将黎束大卸八块。

    “千宁!”司清大声道,“先救玉笙。”

    千宁紧紧咬着嘴唇,转而俯身查看玉笙的伤势。

    司清看向白熙:“帝君,我玉笙师妹与鲛人族有些旧事,千宁只是救人心切,玉笙现下伤势严重,我等先行离去。”

    “银雀。”

    “帝君识得此毒?”司清问道。

    “看来是你久居人界才会不识得此毒,鲛人用来对付凤族的小伎俩,若是想她活命就随我来。”释云道。

    听到释云的话,千宁松了口气。

    与东海毗邻的地方正是凤族的地盘,凤族四部坐落于此,释云身为凤主却甚少过问族中事务,皆是交予四族的长老代为管理,今日去东海乃是另有其事。

    遇到两族对峙是偶然,遇到千宁更是偶然。

    千宁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手上还留有玉笙的血迹,待玉笙安然无恙,定要找那黎束算算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白熙行至千宁的面前,一袭白色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千宁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眼下释云与司清都在屋中,除了白熙还能是谁。

    “银雀之毒可解。”

    “我知道。”千宁没有抬头,“毒可解,我心头之恨不可解。”

    “随我来。”

    闻言,千宁抬头:“去哪。”

    “解你心头之恨。”

    “啊?”

    千宁还没缓过神,白熙抬手间,千宁便换回了往常的衣衫,不再是那套鲛人族碍眼的衣服,手上的血渍也没了踪迹。

    千宁刚要说话,白熙握住千宁的手腕便晃到了一个地方,眼下就是东海的鲛人族宫殿,甚是奢华。

    许是太过晃眼,白熙先是将奢华的宫殿变得黯淡无光,接着用千宁手腕上的霓裳珠设下了一个结界。

    这个结界世间本有一个,便是妖界的大门,现下东海也设下了结界,钥匙就戴在千宁的手上。

    “你这是做什么?”

    “鲛人行事乖张,便在东海安分自省,未尝不可。”

    千宁看着黯淡无光的宫殿,再看看面前的结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霓裳珠的结界本就是厉害的法阵,就这般锁住了东海。

    “帝君,多谢。”

    “可解你心头之恨?”白熙看向千宁的眼睛。

    千宁底虚,今日同白熙置气,说话的语气不佳,也没说句好听的话,现下看来是误会了他,白熙岂会是不分是非黑白之人。

    “帝君,今日是我挑唆两族在先,抱歉。”

    “答非所问。”

    “解,非常解气,最起码那混蛋不能出来作恶了。”

    “嗯。”白熙轻声答道。

    “帝君,今日是我挑唆两族在先,抱歉。”千宁重复了一遍,又道,“玉笙是我的师姐,她是鲛人,可黎束总是欺负她,我想替师姐出头,纵使这般,我也不该挑唆两族战事,更不该牵扯凤族。”

    “此事作罢,无需再提。”

    白熙说着向东海深处走去。

    千宁跟上了白熙的步子:“帝君,妖界的事……”

    “你当真事事都上心?”

    “自然不是,我只对帝君的事情上心,帝君您雅量无双,神界翘楚。”

    白熙陡然停下,千宁径直撞在了白熙的背上,嘴里的话也没说完。

    “你是不是词穷。”

    千宁摸了摸鼻子:“帝君您赏罚惩恶,乃天族之率。”

    “是谁说本君变态的。”

    “呵呵,是哪个大言不惭的人。”

    看白熙不说话,千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帝君可是来东海寻什么东西?不如帝君同我说说,我帮你一起找。”

    白熙一把抓住千宁的脖子拽到了跟前,面上却无波澜,道:“你能不能安分点。”

    “别动气。”千宁抬手想要扯下白熙的手,“你一定在黑风山发现了什么,是不是线索指向东海?”

    白熙又用了些力道,千宁险些撞在白熙的下巴上。

    “我有种法子可以将人变傻。”

    “你干嘛把我变傻?”

    “本君喜欢。”

    “你喜欢傻子?”千宁忍着笑意。

    “那个,不好意思喏,在下来得不是时候。”释云说着摊了摊手。

    白熙放开了手,千宁这才端正了身子。

    “那位鲛人姑娘已经醒了,毒呢也解了。”

    “多谢释云上神。”千宁松了一口气。

    白熙将一个东西扔给了千宁,千宁定睛一看,正是九天星辰璧。

    千宁看了看白熙,又看了看释云,这二人来东海显然有重要的事,千宁知晓,遂拿着九天星辰璧闪身离去。

    “我看你二人好似那人界的……”释云一时想不起要说的话。

    白熙忽略了释云的表情,继续向着东海深处而去。

    “对了,像那人界的鸳鸯,哎?你等等我。”

    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东海深处。

    千宁回到凤族的时候玉笙已然沉沉睡去,看着玉笙苍白的脸庞,千宁一阵心疼。

    玉笙单纯善良,平日里连一花一草都不忍伤害,如此性子,大家自然是不敢让她独自离开月牙河谷,奈何玉笙牢记老族主的恩情,几次着了那黎束的道。

    千宁看着玉笙手臂上的伤痕,这些是玉笙用鲛人珠自我保护的结果。

    若是不这么做,黎束恐怕就得手了。想到这,千宁恨不得手撕了那个混蛋。

    司清唤出了阴阳蝶。

    “你同白熙去了何处?”

    “去了东海,白熙用霓裳珠在东海设了结界。”

    司清蹙眉:“他封了东海?”

    千宁点头。

    “因为你?”司清伸手一指。

    千宁一把打掉司清的手:“你想什么呢,可能吗。”

    司清陷入沉思,那还能因为什么。

    “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不是给你解气吗?”

    “不是。”千宁诚恳地回答,“白熙可不是那样的人。”

    司清摇了摇头:“你好像不太了解男人。”

    “术业有专攻,我研究男人做什么。”

    司清甩了个白眼给千宁。

    “我得把霓裳珠取下来。”

    “你八成不能如愿。”

    “我就想想办法,如若不然我怎么回月牙河谷。”千宁握住了玉笙的手。

    “待玉笙好转,我便先将玉笙送回月牙河谷。”司清道。

    “嗯。”

    “下一步呢?你可曾打算消停一些。”

    千宁摆了摆手:“白熙已然起疑,在没有完全打消他的疑虑之前,我还不能消停。”

    “我信你个鬼。”

    千宁伸出手指盘点起来:“浮光玦,霄境的事,还有我动用灵力将黎束封在了土中。”

    “千宁。”司清拍案而起。

    看玉笙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千宁忙打了个手势。

    “能不能小点声,就你劲儿大。”

    司清揉了揉吃痛的手:“我不是给了你千叶莲,你怎么还擅自动用灵术。”

    “是是是,我不该。本来埋了就埋了,谁知道白熙会出现。”

    “他必然会追着你一查到底。”

    “那倒无妨,只要白熙看我不是那颠覆阴阳的逆贼,定然就放过我了。”

    “你打算怎么证明,攻心吗?”

    “哥哥,我是那般肤浅的人吗?当然是靠真诚。”

    司清累了,许久没睡个好觉,不打算再同千宁说下去,遂拂袖离去。

    千宁俯身趴在了玉笙的枕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夜安好,直到天边泛出了光亮,千宁便早早去了厨房想着帮玉笙做些吃的。

    凤凰一族尚食,果真不假,这厨房里要什么有什么,千宁一头扎进了食材堆里,玉笙爱吃点心,各种各样的点心。

    晨光过后,窗外的树荫投到了千宁忙碌的身影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盘子里,竟还有些小动物的造型,千宁觉得这盘点心很符合玉笙的性子。

    可爱单纯又善良的小女子。

    就在千宁辛苦劳作之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指就这么明晃晃地拿起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

    千宁抬眼便看到一袭墨色身影,这家伙不是去了东海。

    千宁直起身子,将九天星辰璧递还给白熙。白熙没有接,自顾自吃着点心,嘴里缓慢嚼着,一下又一下,几乎听不到咀嚼的声音。

    千宁将东西放进白熙的手中:“拿好了,摔了可不怨我。”

    白熙将最后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只是看着千宁。

    “我的糕点呢需要配花茶饮用方为最佳,尝尝。”千宁说着倒了杯花茶递给白熙。

    白熙本想接,手却微微一顿,千宁忙拿出手帕给白熙擦了擦手,主打一个服务周到。

    看着千宁塞进手中的茶盏,白熙饮了一口,目光也投向了手中的茶盏,味道尚可。

    “怎么样?味道如何。”

    “太甜了。”

    “甜点不好吗?”千宁笑得谄媚。

    白熙收起了九天星辰璧转身离去,只是步子缓慢,千宁端起茶点跟了上去,她这般殷勤自然是有事相商。

    “白熙君,这霓裳珠是你的宝物,不如你收回去吧,弄丢了可不好。”

    千宁说着跟上了白熙的步子。

    “无妨。”

    “为什么非要让我戴着它。”

    “哪来那么多问题。”

    千宁率先停下步子:“帝君,你不会是怕我遇到危险所以才不愿取回霓裳珠?”

    白熙也停下了步子,只是没有转身,千宁走到了白熙的面前站定:“为了保护我?”

    一阵哭泣之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说话。

    “别……别过来。”

    是玉笙,千宁慌忙将盘子递给了白熙,遂转身奔向屋内。

    白熙轻叹,木质的托盘上还留有千宁手上的温度,淡淡的茶香溢出,这味道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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