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话本子看多了。”温川谨笑着道,掩盖眸底的沉思。

    江见晚见状,暗中渡过去一丝灵力,让他的心中泛起暖。

    温川谨手握紧一瞬,缓缓松开,笑意上了眉梢。

    怎么会有如此修士?

    看着不懂人情,却如此细心。

    若是真是他的后人,念在旧情,便放了她。如此,全了那份情谊。

    气氛平和下来。

    “照你这么说,裴家私自炼制邪术,牺牲这么多人,必然会遭到反噬。”江见晚坐在了杜玉的对面,烛光的昏黄掺杂上她话语的冰冷。

    杜玉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你说什么?反噬?如此多的白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你说报应吗?为什么迟迟不来!”

    “杜玉,请你冷静。”江见晚微微垂眸,手轻扣桌面,感到面前人不对的情绪,提醒道。

    但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冷静下来。

    “你说什么冷静?你们修士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痛!”

    江见晚皱眉,手微微凝聚起灵力,而后向上一丢。

    以这个为中心,开始散开去,直到灵力将三人所处的房间围住。

    “你做了什么!”杜玉质问。

    温川谨倒是看出来了,默默解释:“你情绪太激动了,帮你掩盖呢。杜母,你不想她听见吧。”

    毕竟是好心,杜玉一口气不上不下,彻底不出声了。

    温川谨站到江见晚背后,小声压着笑意道:“江小侠,能不能别老气她?”

    他垂眸,江见晚抬眸,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江见晚的双眼多清澈啊,完整地将温川谨的模样收入眸中,好似就将人彻底放在心上,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人一般。

    如此纯粹到一眼就可以望穿到底,偏生她还一无所知。

    温川谨略显匆忙地移开视线,却和一旁的杜玉交集一点。

    “你是凡人吗?”杜玉幽幽问道。

    温川谨耸肩:“货真价实。”

    杜玉眯眼,嗤笑一声:“我倒是说你为什么替修士说话,莫不是你心上人就是她?”

    温川谨还没回话,江见晚率先开口:“相识两个时辰都不到,不要乱猜测。”

    杜玉闻言,瞥了一眼温川谨,像是看着不正经的人一样。

    温川谨收到这个目光,暗含哀怨地瞅了江见晚一眼。

    不出意外的,江见晚依旧没理会,或者说,根本不知道。

    她站起,收回灵力,走到了门口,抬头望天,然后回头看向杜玉:

    “时间确实不早了,明日我会去裴家,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传达给你。”

    杜玉虽是不信,但还是起身谢道:“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

    江见晚和温川谨便一同离开了杜家。

    离杜家有些距离了,温川谨盯着一直走的江见晚,忍不住开口:

    “江小侠,这大半夜的,我身为凡人还是得休息一晚的。”

    江见晚点头,没回。

    “江小侠!”

    她停步:“天为被,地为席。”

    温川谨听到这句,又开始了可怜兮兮的做派:

    “你知道,我这伤还……”

    话没说完,江见晚贴近他的动作让他咽回了接下去的话。

    他感受着背后的动作,在江见晚察觉不到的地方,眉眼竟舒展开,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江见晚单手附在他的背后,如暖流的灵力滋养他的身体。

    不过眨眼间,江见晚就收手道:“你身子挺硬朗的,没你说得脆弱。”

    “是我心脆弱。”温川谨笑道。

    “那你脆弱着吧。”

    江见晚感知到什么,她猛地回头。

    “杜家不对劲!”

    生怕落下的温川谨忙接:“别忘记带我!”

    江见晚双手快速变幻,空出一只手领着温川谨的衣领,化为一道光立马到了杜家。

    一落地,江见晚就看见黑气从白骨所停处冒出,她见状速度结成一个结界护住了杜母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入眠的杜玉听到动静就疑惑地出来,见到刚离去不久又返回的两人,正要问些什么就被江见晚一把推进杜母的屋子。

    “我呢?”温川谨微弱出声。

    “死了便死了。”

    “江小侠,我……江小侠!你背后、小心!”

    一团黑雾从背后袭击江见晚,温川谨急道。

    他冲上前去,想护住江见晚,但江见晚反应何其快,在他扑过来时踹了一脚,刚好那团黑雾擦着二人的间隙过去。

    江见晚落地时就闪身托住了温川谨的身子,以免他又伤去。

    “我就知道,江小侠是不会抛弃盟友的,哎?”

    她托住那刻又松手了,只是为了散去力道,于是温川谨就直直地摔了下去,发出巨响伴随着痛呼和还没收回去的音。

    黑雾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朝着江见晚过去,黑气愈来愈浓,开始充斥在这小小的大堂。

    一道白光划过,照出江见晚面无表情的脸,与此同时,她的手上也出现了一把剑,通体银白色,剑身刻着符文,离剑柄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万物无情,散!”

    有力的声伴随着光再次亮起。

    一瞬间黑雾散去大半,只听见极为凄厉的惨叫,若不是江见晚再次设下结界,怕是要惊得周围人一夜不得安眠。

    “不可!不可!”那惨叫声淡去,开始重复这两字。

    “不可什么?”扶着墙站起的温川谨问江见晚。

    江见晚看一眼温川谨,解释道:“不可靠近、裴氏。”

    “这裴氏越听越像是不干人事的邪修啊。”

    当那黑雾散去后,一个人影出现,半跪在地上,头垂着,衣物破损,可怜地挂在他的身上。

    温川谨走到江见晚身边:“这会是,杜见喜吗?”

    哪知此话一出,激得那人猛地抬头,血泪在他的脸上流下,意外可怖。

    “谁!谁喊我!”

    “若有冤,便是为你伸冤之人,若无,乃是惦记你的派来问你安否之人。”江见晚往前走了几步,剑意过于清正使得杜见喜狼狈地向后面爬去。

    “杜见喜!你可有冤?”

    “没有,我没有!不对,我有功德了哈哈哈,我娘可以活得更久了!我姐可以开开心心去做她的事情了!”杜见喜先是无措地抱着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狂笑起来,好一个癫狂的模样。

    江见晚皱眉,口中念起法术,指尖朝杜见喜身上一点,于是让他逐渐安静了下来,瞳孔从一片猩红恢复了常人的神色。

    温川谨静静地站在江见晚背后,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眼中闪烁不明。

    “功德?能否细说?”江见晚蹲下,收起剑,清澈双眸倒出杜见喜不堪样子。

    杜见喜死命摇头:“不能,我不能说,说了我娘会死,我姐也会有麻烦。”

    “你说与不说,她们已经有麻烦了。说,我还能助你;若不说,你们或许黄泉相遇。若有缘分,下辈子可能还做一家人。”

    江见晚学着温川谨的话术和杜见喜说,但似乎没有用处。

    “神志不清,死前遭受磨难很大。”温川谨出声,“你和他说这些,就是白费功夫。你说一百句他能听明白一个字都不错了。”

    江见晚站直,转身。

    “刚明明察觉不到他的魂魄,既没有轮回,也查探不到。却偏偏此刻出现,裴氏应当有大问题。”

    “江小侠,我这手,嘶,有些疼,能治治吗?”温川谨腆着脸凑近江见晚,却被躲过,还收到嫌弃的眼神。

    “不过区区摔了一跤,凡人这么娇弱吗?我看你比他都还来得有力。”

    “这不一样。你得把杜玉喊来,心病还须心药医。”温川谨说完便盯着江见晚。

    江见晚抬手一挥,灵力缠绕上温川谨,将那区区的摔伤治愈的差不多了。

    她正要喊人,就见杜玉早就在门外,只是碍于她的结界,无法进来。

    若非有心,修士结界是不会屏蔽凡人视觉。

    依靠着结界,杜玉早已跌落在地上,双眼早就模糊,突然感到没有了支撑,才发现结界里面的人齐齐看向自己。

    杜玉踉跄爬起,冲向杜见喜,双手颤抖地摸上他的脸,哑着嗓子道:“石头,阿姐在,你看看阿姐。”

    “阿姐?”杜见喜暗淡的眼忽的亮起,反手握住杜玉,“阿姐!我和你说,咱娘有救了!我听说,有功德,仙人会保人长寿。我攒了好多好多。”

    杜玉哭得不能自己,两行泪竟可以洗面。

    没有得到回复的杜见喜慌张了起来,他伸手摸着眼前的人,碰到了泪滴:“姐,你怎么哭了?”

    “他的眼……”

    江见晚此时才发觉杜见喜的眼没有聚焦过,死后会保持死前的身体特征,只有过了奈何桥,才会恢复。

    “石头,功德哪有那么容易被人赚到?你莫不是被裴氏骗去了?”杜玉摸上他的眼。

    “石头,你最怕疼了。小时候,不小心被草割去了,就哭个不停,你痛不痛啊?”

    杜见喜连连摇头:“裴氏很好,姐这不是你之前说的吗?”

    杜玉手顿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死后还为那裴氏狡辩?”

    杜见喜委屈地再次掉血泪。

    “姐,你怎么变得好凶。你说,你见我欢喜,识字后,你非要娘给我改成见喜。是我哪没做好吗?姐你说,我马上改。”

    “凡人碰不到魂魄吧。”温川谨出声。

    “凡人也看不到魂魄。”江见晚补充,而后抬眸看向温川谨。

    温川谨丝毫不慌:“江小侠,凡人也有能开天眼的。”

    江见晚仔细地端详起温川谨的面部,似乎确实隐约有天眼存在,才移开目光。

    而她手凝聚成一小团灵力,朝杜玉头顶丢去,一瞬间就将她笼罩住。

    杜玉刹那就站起,双目赤红:“你这该死的修士!作甚困我!”

    “杜玉,你也该醒了。你已是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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