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受到重创,失血过多,走不了多远就瘫痪在地,一堆人拿着洋叉、斧头、背着弓箭,静静地等着它咽气。

    直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那畜牲才不再动弹。

    “死了吗?死了吗?”胡婶子咽了一口口水。

    李郎中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野猪,死得不能再死了。

    男人们合力,把这头肥壮的野猪抬回姜枣家院子,天虽然干旱,但深山里依然有虫子、野菜、野果子,这头猪居然没有掉膘。

    “你咋没叫人跟你一起去守田?一个人多危险呐。”江氏忍不住后怕,得亏胡婶子没慌不择路,还晓得朝最近的人家跑。

    胡婶子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谁想到那么点儿背,不过能白得一头大野猪,再危险也值了。”

    姜枣听得直撇嘴,估摸着等会儿分野猪又得撕逼.....

    果不其然,还没开始拾掇野猪,胡婶子就开始找事儿“这是我引来的,要不是我把那畜牲引到这儿来,你们怕是连野猪毛儿都看不见一根,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大方些,只要半边就成,剩下的你们分。”

    朱烨气笑了“婶子,野猪是你领来的不假,但要没我们,别说野猪肉,你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吧?再说了,你咋不把野猪领回你家?那样整头都是你家的,更好!”

    姜枣默默疯狂点赞,得,面对耍无赖的人你必须比她更无赖。

    胡婶子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寡言的朱烨,怼起人来毫不嘴软“哎哟,你们都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不活了哟,老天爷啊,这黑心的一伙人.....”

    傻丫听得头疼。

    姜枣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撒泼的模样“胡婶子,野猪给你半边也成。”

    胡婶子一听立马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眉开眼笑。

    其他人都惊呆了,姜枣平日里最是是非分明,咋突然......

    姜枣拉住胡婶子来到朱魁的身边“你瞅瞅,朱大叔伤得不轻,要是你不把野猪引过来,他哪里会遭这横祸?李郎中,你给瞅瞅,需要咋治,可别让骨头留下啥后患,行走江湖的人,腿脚最是要紧了。”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小娼妇,想讹老娘......看我不.....”胡婶子破口大骂。

    平日里温厚的江氏一巴掌扇在胡婶子脸上“从小枣嫁过来你就整天在村里胡咧咧,前些日子要不是我这媳妇忙前忙后,你全家早就饿咽气了!”

    江氏本来因为胡婶子把野猪从自家包谷地赶出来,还以为这人转性了,现在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瞅着,这怕是伤到骨头了,哎呀,咋还在流血?”李郎中掀开朱魁的裤腿,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正往外冒血,伤口看着很是可怖,朱魁闷哼一声,脸上疼得直冒冷汗。

    最后,胡婶子不甘心地骂骂咧咧提着一个毛烘烘的野猪头,灰溜溜地被自家男人跟傻丫扯回了家。

    “朱老弟,你没事儿吧?”沈忠堂扶着朱魁坐下,李郎中麻利地处理了下伤口“别担心,就是皮外伤,吓唬那婆娘呢!”

    “今儿个打打牙祭,好久没尝到肉味儿了!阿岩、柳儿,去叫上衡哥儿、虎子一家,一起喝口肉汤。”沈忠堂吩咐道。

    “好叻!”

    姐弟俩拉上孙卓家的两个娃儿,一溜烟儿地跑不见了。

    大家自觉地分工忙碌起来,烧水烫猪、刮毛、做饭,一时之间,沉寂的小院儿闹哄哄的。

    圆大妞自告奋勇地提起刀分解猪肉,看得姜枣目瞪口呆,那尖刀如同长了眼睛,行云流水般地在猪身上游走,不过须臾功夫,肉是肉、骨头是骨头,分解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累死我了,还好没辜负老爹传给咱的手艺。”圆大妞擦擦汗,看着一案板的猪肉沾沾自得。

    自从闹饥荒以来,她好久没干这活儿了,今天真是过足了瘾!

    “今儿个,肉管饱!”姜枣拿了一大块剔得干干净净的腿骨、一块五花肉、猪下水、一大块瘦肉。

    “其他的肉,肥肉炼成猪油渣子,肉渣跟油放一起可以保存一两年,猪腿、瘦肉烘成肉干,也耐放。”孙卓对这个很有经验,山里的秋天来得快,现在是八月中下旬,再过一两个月山里就该入冬了,但目前暑气尚存,不烘干,放再多盐过不了几日就会发臭长蛆。

    几个年轻媳妇去姜枣家厨房做晌午饭,婆婆们则去孙卓家厨房炼油、烘肉干儿,就连孩子们也没闲着,被姜枣忽悠着去帮沈忠堂翻猪肠子。

    久违的肉味随风飘散,大人孩子都忍不住暗暗流口水。

    野猪肉有股子土腥气,姜枣吩咐柳儿去地里将所剩不多的朝天椒、青椒都摘回来,“顺带挖一块生姜带回来,生姜秧子都枯了,怕是也活不成了!”

    要是有料酒就更好了,去腥极好,但特殊时期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姜枣热得满头大汗,挥舞着锅铲忙个不停。

    “刺啦”一声,锅里是用边角料炼出来的猪油,放进青红椒、生姜炒香后,加入用草木灰反复搓洗再焯水的猪肠子,猪肠独特的香味儿馋得烧火、切菜的几个年轻媳妇狂吞口水。

    眨眼功夫,几个菜陆续出锅——凉拌猪肝、凉拌斑鸠凉粉、魔芋烧猪血、猪排骨炖笋干、五花肉炒魔芋、蕨菜干炒瘦肉,主食是蒸洋芋、蒸山药,还有虎子跟衡哥儿家拿来的没多少玉米粒的包谷棒子。

    每道菜都用大盆子盛着,大家或坐或站,吃得满嘴流油,哪怕野猪肉带着一股子难以忽视的土腥味,但对于素了好几个月的人而言,也堪称美味珍馐!

    吃完饭,男人们站着抽旱烟消食——许久没沾荤腥,忍不住吃太多,肚子里胀着呢!女人们则忙着拾掇狼藉。

    虽然现在吃水都快成难题了,但一顿大餐,点燃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的一点希冀。

    晚上饭也在姜枣家解决——中午饭菜实在是做的太多了,随便热热,又是一顿,还别说,加了肉的剩菜热一热味道比现炒的还美味一些!

    吃完饭,男人们自觉地去进村的路口巡逻。

    半夜,狗吠声响彻村庄!姜枣从梦里醒来,有一瞬间的恍惚。

    李郎中、朱魁、沈忠堂提起家伙什儿朝山下冲去,今天巡逻的队伍里有朱烨、衡哥儿、阿岩、虎子!

    虎子娘、沈衡娘带着家里的媳妇儿、娃们来到姜枣家。

    “别慌!咱先上后山!”姜枣见孙卓岳母还在拾掇肉干,急眼了“婶子,快走!别拖他们后腿!”

    距离太远,只能听见隐隐的厮杀声、惨叫声,山上的老弱病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别让他跑回去报信儿,快!追上那狗娘养的!”朱魁爆呵一声,带着虎子、朱烨奋起直追那慌不择路钻进密林里的逃兵。

    其他人则团团围住最后三个负伤顽抗的蛮人。

    架不住人多势众,那几个饿到瘦脱形的受伤蛮子,在李郎中的带领下被村民砍翻在地。

    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几具不知死活的身体,大家又累又怕,村民中不少人受了重伤,胡婶子那口子肠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很多人被砍掉了耳朵、砍断了胳膊、腿儿,现场十分血腥。

    但谁也不敢松口气,生怕那逃兵报信,招来同伙杀他个回马枪。

    “快下山搬粮食!”在大家等得心灰意冷,以为追去的人凶多吉少时,朱烨一路狂奔而至。

    “我们这都......都受了重伤,怕是只能让娘们儿下山帮忙了。”里正靠着一棵树喘/息。

    朱烨无奈,只得冲着山上大喊“快下山去帮忙搬粮食!”

    所有的妇孺老幼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这是没事儿了?

    等等,搬粮食,这是咋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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