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答应了。”在愉悦褪去之后,霜钰翎回味刚刚的对话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夜秋月当然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行为归为见色起意的冲动:“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你答应了星星,可不能食言,被抛弃过的小孩子特别敏感。”

    “我当然知道,我眼前不就是一个。”霜钰翎伸手拉住夜秋月,“要不我们现在就让人把星星送回四时,叔父不是正清闲吗?”

    “等事情结束,我们自己去接。”夜秋月搂着她,“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

    “好。”霜钰翎清清楚楚感觉出这个男人给自己所有的安抚,抑制不住地喜悦涌上心头,“我们一起。”

    看着时辰还没有到,两人又回到了熟悉的街,看着远处敲锣打鼓走过来的红色花轿,两人心里忍不住想起那个不愿提起的夜晚。

    “月哥,我想……”霜钰翎不遗憾是假的,谁都不想自己的婚礼是通过强迫的。

    夜秋月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派,话少,但是很快就给了霜钰翎回复。

    “这是?”霜钰翎看着眼前的裁缝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一家似乎专门售卖婚服的料子。

    夜秋月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们回墨都就再来一次,这一次换我娶你回家。”

    “公子,你订的衣服已经到了快一年了,我都以为你不来了。”掌柜扭着细腰从屋子里不起眼的楼梯走了下来,虽是和夜秋月说话,可眼睛一直盯着霜钰翎。

    夜秋月的模样长得实在漂亮,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漂亮就和自己那个负心汉一样。

    “你再不来,我都以为你要把衣服留给我了。若是其他衣服还好,婚服我可不能随便收。”掌柜扶着柜子,轻轻吸了口烟,再悠悠地吐出来,屋子里瞬间就是烟草的味道,“衣服可需要我改改尺寸,不知道还合不合身?”

    霜钰翎早就习惯了挑衅的感觉,有时候她觉得如果夜秋月稍微不要那么出色自己是不是可以少些麻烦:“自然合身,衣服没有按时取走是我们失约,还麻烦掌柜帮忙收着。”

    “好说。”掌柜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转身上了楼。

    “到底谁是祸水?”霜钰翎小声地质问着,“买别的就算了,订婚服你竟然还能惹上。”

    “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样貌是爹娘给的没办法。”夜秋月轻轻用肩撞了一下,“堂堂墨都女皇可不能如此小气。”

    “我现在不是女皇,我只是寻常的小女子,上次是北垣,这次在金陵城,走到哪里哪里就开花。”霜钰翎依旧不依不饶地教育着,“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少操点心?嗯?”

    “翎儿,我和琰哥出去次数也不在少数,怎么就没有碰到那么多莺莺燕燕,你是不是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夜秋月难得没有惯着。

    “你们出去不是去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人人见了都规避三分,谁还有胆子靠近?”霜钰翎当然不吃夜秋月那一套,她见过这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手起刀落,不要命就见血的,就算真喜欢恐怕也会消磨殆尽。

    夜秋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好像他是真正的明白。

    “你就继续给我装!”霜钰翎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可是还没有落下就被某人握在手里,“松开!”

    夜秋月难得听话地准备松开,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又上了某人的当:“你松一个试试!”

    “小姑娘真难伺候啊。”

    “再说一次?”

    “过时不候。”

    霜钰翎正准备继续教育,可是门外传来东西倾倒的声音,随后依稀想着声音。

    “姝儿,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又一次剧烈咳起来。

    “天魁?”夜秋月走上前发现眼前的人眼熟,看见他腰上的玉佩记了起来。

    天魁挣扎着想要抬头看看,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太虚弱了,他所有的力气都只护着胸口的物件。

    夜秋月将人架在自己身上,,动手撕开他的衣服,发现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

    “夜将军?”天魁努力地挣开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又被献血挡住了。

    “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闫门……想干什么?”夜秋月还记得陆茗渊说过,天魁自那次会送之后就在也没有出现过,他们一直以为他回到了闫门。

    “门主失踪了,我跟丢了。”天魁说完又咳出了血,“这是门主让我保护好的东西,说万一有不测让我一定交给你。”

    “你说清楚,把话说清楚。”夜秋月有些慌张,闫溪山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了,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想清楚,问清楚,人怎么就没有了。

    “阿月。”霜钰翎将夜秋月拽到一边,“你让天魁先疗伤,其他的之后再说。”

    “我等不了,我还没有问他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原谅他,他怎么可以不见了。”夜秋月的心里早就在发现端倪的时候就没有了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闫溪山承载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就想一个懦夫,自欺欺人。

    “这是你的解药,你拿着,这是门主特意去月江阁求的。至于乾卿夏……”天魁将瓷瓶交到他的手心就昏了过去。

    “天魁!”掌柜匆匆从楼梯上下来,不小心摔了下去还没有站起来就跪着来到天魁的旁边,“走了三载回来就是这模样,你已经让我等了你三年,你难道还想让我等你一辈子吗?”

    “伊姝……别哭。”昏迷状态下的天魁,喃喃自语,就像习惯性地安抚。

    “不要担心,只是流血过多,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就没有什么问题。”一旁的霜钰翎格外冷静,或许是这一年的风雨让自己已经麻木,她现在只知道一个道理,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谢谢。”伊姝想要将天魁扶起来可是扛不动,一旁的霜钰翎帮忙扶着。

    一阵慌乱之后,店铺里有着中草药的味道,苦涩久久不散。

    “刚刚我得到消息,年阁主……被堵在了城外,夜宴因为出城营救,暂时也被困住了。”伊姝安顿好天魁之后,完全没了之前的模样,“在下前梦魇成员伊姝,见过夜将军,钰公主。我是刚刚才收到极乐坊的消息,知道你们的身份,所以还请见谅。”

    “夜宴还说了什么?”霜钰翎心里有了思量。

    “他说,万事小心。”伊姝说。

    “多谢。”

    噩耗来得措手不及,让本来沉浸在蜜糖里的人难以相信,但是时间还在继续下去,所以不管是夜秋月还是霜钰翎他们都只能选择坚强,握紧手中珍惜的东西。

    “翎儿,婚服恐怕我又不能取走了。”夜秋月坐在墙边闷了许久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霜钰翎点点头,蹲在他的面前:“没关系,我等你,等你娶我。”

    繁闹的街市与安静的客栈有着明显的不对劲,刚刚还有着生息的模样就像是泡影。

    夜秋月将手中的瓷瓶交给霜钰翎,一人轻轻一跃搭上了离地面最近的树枝,随后一步一步无声无息地接近。

    “你放了他,有事情冲我来。”季冬琰被两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而乾卿背靠着窗沿,再往后一点就会掉下去。

    熟悉的声音想起,又回到从前的噩梦。

    闫门追来了。

    毒狼坐在桌旁喝着茶,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又再一起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应该很精彩吧。”

    “闭嘴!”季冬琰很少如此,温润如玉的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失了风度。

    “瞧瞧这俊俏的模样,也难怪让乾卿夏先动了心思,要是我,这张脸一笑也要心神荡漾。”毒狼凑近季冬琰在他的脸旁嗅了嗅,之后是一脸可惜,“惭愧,我实在没有资格消受这个福分,我喜欢女人,你着实让我恶心。”

    “滚开,你不要碰他。”乾卿想要撞开毒狼,奈何绳子绑得太紧自己分毫也挣脱不开。

    为什么乾卿和季冬琰被抓了?

    为什么绳子挣不开?

    下药了。

    夜秋月咬着牙静静地看着,他刚刚也看过四周,自己带来的人被清理干净,最好的结果是人活着只是昏迷,而最坏的……他实在不敢去想。

    “在这里装什么装?乾卿夏,你还记得刚从北垣回四时的模样吗?你有多讨厌季冬琰还要我提醒你吗?恐怕那时你想不到的是,要不是你,季冬琰早就履行婚约,与大家闺秀喜结连理,现在估计都是做爹的人了。是你一臂之力,破坏了他原本的生活,是你,让四时再无后人。”

    “说真话,我可是真羡慕你们这群有人替你们编织美梦,遮风挡雨的傻瓜。”

    “什么?”乾卿愣住了,他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些虚影,熟悉的轮廓,识别度极高的声音,这就是自己与季冬琰的曾经。

    季冬琰将乾卿眼里的不可思议看在眼底,心里顿时变得慌乱。

    毒狼怎么会知道?自己婚约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只有几个长辈知道。

    “不是,闫溪山说的,你猜错了。”毒狼看着季冬琰就猜出了他的每一个想法,“虽然闫家与霜家有着隔阂,但是你猜错了,闫溪山虽不是君子,但是他从来不屑于在背后说小话,跟不会仗着自己的地位栽赃陷害。”

    “你到底是谁?”季冬琰知道,和自己有过婚约的女子是北垣谢家,可是还没有等到自己解除婚约就暴病去世了。可是眼前的人,到底和谢家什么关系?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害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谢家长女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她,我早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报仇。”

    “人不是说暴病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有悖常理的畜生,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闲言碎语已经足够让人淹死,你和这个男人接吻让她看见。”毒狼一巴掌扇在了乾卿的脸上,随后捏着他的下巴,“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绝色,不过也只是这种普通货色,你拿什么和她比!为什么因为你们她积郁成疾,不过一日便没了,人没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好过!”

    季冬琰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年轻人的感情有着许多的情不自禁,亲密之后突然锁上门的门开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而且身边有乾卿便没有深究。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他的不小心怎么可以让乾卿承担。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不要动他,要我的命也可以。”

    “死一点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像我一样活着,背负着太多过往活着。”毒狼从手里拿出一瓶药剂,“这是从闫溪山那里拿来的,你没有看错就是上次的药剂,一个彻底能将你忘记的药。我不信你们的感情经得起这样折磨。”

    “我想问他最后一句,问完随你处置。”乾卿说着。

    毒狼点点头有些意犹未尽,他最喜欢看着猎物无力挣扎的模样。

    “琰哥,你一直都是自愿和我在一起吗?”乾卿很认真,但是也掩饰不掉眼里的不舍,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他想再听一次,哪怕记不得,他也愿意,最后一个问题,就这样结束了。

    “是,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都是自愿,以后我更爱你。”季冬琰没有犹豫,他的话令乾卿红了眼睛。

    舍不得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舍得。

    “留给你们的时间太多,少用这些恶心我。”毒狼捏着乾卿的嘴就灌了下去,空瓶掉落在地上砸得粉碎,乾卿被呛住不停地咳嗽。

    “痛快,着实痛快。”毒狼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

    季冬琰哪里还管的上毒狼,他一颗心都挂在乾卿身上,任何一个字再也听不进去。要不是自己的一时幼稚,这次出行物资肯定是自己亲手准备,根本不可能让毒狼有可乘之机。

    两人谁都没想到,打开乾卿送给自己西洋音盒的瞬间,便有迷药散出,仅仅触碰或吸入一点,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睁睁的无助感,才是最令人感到噬心的。

    “进来吧。”毒狼拍了拍手做暗号,嘴角挂着最终胜利的笑,“霜家和闫家债,现在才正式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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