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没什么事,三人便坐在店门口晒太阳。晒得金莲芳和银雪有些困,金莲芳便去楼上睡午觉,银雪走到柜台后看起了她的鉴宝节目,剩宫玄一人在门口。

    “小伙子,你们这,原来是家古董店啊。”一个满头银发的大爷,对坐在八仙椅上的宫玄道。

    宫玄点头说是,大爷又继续说:“我也在老胡同里住着,以前还一直以为这里跟周围一样,就是居民楼,没想到还是家古董店,那你们收是不收古董?”

    “收的大爷,您家有什么宝贝想换钱的,都可以拿过来看看。”听到外面两人对话的银雪走出来道。

    大爷离开后,没过一会,就叮铃哐啷提了一大兜东西过来,他看银雪更像是店老板:“姑娘,你看我这些行不?”

    银雪接过布兜子一看,好家伙,什么锅碗瓢盆,甚至连烟灰缸都有,但愣是没有一个发出神力光芒的古董。

    大爷在一旁自吹自擂道:“这些都是我们家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儿了,还有这个香炉。”大爷指着那个像烟灰缸的矮脚碗道:“这可是我们家供奉财神爷用的,姑娘你可得瞧仔细了。”

    银雪看着布兜里的锅,上面还沾着厚厚的油渍,甚至蹭到了布兜上,而大爷口中供奉用的香炉,也是新的不能再新的义乌制造烟灰缸。

    她微笑着将布兜还给大爷,言语委婉道:“这都是您家里日常用的,我们就不收了,还有这个香炉,您还是拿回去接着供财神吧。”

    大爷冲着银雪和宫玄翻了个白眼,提着布兜边走边道:“哼,你不要我还不想卖呢,什么破古董店,怪不得没人知道。”

    银雪一脸无奈地看向宫玄:“下次我要是不在,你面对这种上了年纪的,即使他拿了一堆破烂,咱还是得和颜悦色,不然我怕把人家气出什么好歹了。”

    “知道了,银雪姐。”宫玄起身去柜台里面倒了杯茶,递给银雪。

    银雪抿了一口茶道:“嗐,且看着吧,这老胡同历史悠久,没准儿里头的居民,还真有好东西呢。”

    银雪这茶刚喝了半盏,一个跟金莲芳年纪差不多的大婶,两手空空地来到古董店前,“姑娘,你们这儿收不收银元?”

    “收的大婶。”

    银雪说完,大婶从棉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手绢,里面躺着两枚大头银元,虽然依旧没有散发光芒,但银雪还是拿了起来。

    这两枚银元正面的人像初看是有模有样,但当银雪翻过背面看,却发现了它们是假货的依据。

    “大婶,您这个不太开门。”银雪看大婶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便给大婶科普起来:“你看,虽然这头像做的很精致逼真,但后面的七年造,可以说一下给否定了它是真货的可能。因为这大头银元它只有三年、八年、九年和十年的.....”银雪说着,从柜台后拿出真的和大婶的对比讲解起来。

    大婶听完觉得受益匪浅,直接把银元塞回口袋道:“谢谢你啊小姑娘,这是我家那口子在旧货市场门口捡的,他非说是好东西,让我来看看值不值钱,这下回去我讲给他,就让他死了这心。”

    “不用谢大婶,以后啊,您就知道怎么分辨真假银元了。”

    大婶离开后,银雪又坐在八仙椅上和宫玄喝起了茶。

    隔壁王奶奶看老胡同的人,都带着宝贝过来找银雪,眨眼间想到,自己家里好像还真有几件祖辈留下来的东西,她招呼银雪道:“小雪,你上我们家来看看。”

    银雪虽然和王奶奶没碰过几次面,但在沃里村的经历告诉银雪,和邻居打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一件事。

    她诶了一声,起身走到王奶奶家门口道:“怎么了王奶奶,您家里是有什么宝贝吗?”

    王奶奶说着“你跟我来”,然后准备用拐杖支起身子,银雪直接上前将王奶奶搀扶起来,帮她拿着拐杖,和王奶奶一同走向里屋。

    “小雪,你看看这几样行不行?这些东西自我出生就有了,我可不会跟刚那个老头一样满嘴谎话。”王奶奶到了卧室,“诶呦”一声,一屁股坐在床上,指着床对面桌子上的三样东西道。

    银雪看见桌子上放着个暖脚炉,一个铜制的茶杯以及一个棕色的瓷罐。她半蹲下身想仔细看看那个瓷罐,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物件。

    可还没等到她凑近瓷罐,嗅觉比人类灵敏的她,就闻到一股骚尿味,她一下明白这个瓷罐是是干嘛的了。

    “王奶奶,你这些东西确实是老的,我看的话,应该到民国时期了。”银雪站起来,对坐在床上的老人道。

    “那值钱吗?”王奶奶问。

    “这些都是那个时期,家家户户都有的居家三件套。这个瓷罐,它是当时人用的夜壶,都不怎么值钱的。”

    “夜......壶?”王奶奶瞪大双眼,刚才还笑着介绍的脸顿时沉了起来,她起身在床边念叨着:“完了完了,那前几天我孙子来我这儿玩的时候,还用这个罐子接水喝来着。”

    银雪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笑出来,“没事的王奶奶,这东西都放了挺久了,就算喝也是喝自家祖宗的,您孙子也算孝敬长辈了。不然您可以打个电话问他好着没,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

    银雪说完迈步走出王奶奶卧室,溜达着回到了古董店。一整个下午,银雪在店里遇到的都是这种,把家里破烂拿过来问的附近居民。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已是日薄西山,银雪瘫坐在八仙椅上,对着宫玄唉声叹气道:“我还说能有什么好东西呢,看来不仅没有,我这儿还差点成了废品回收站。”

    “银雪姐,外面新开了一家火烧店,我去给你买几个肉火烧怎么样?”宫玄不知道如何宽慰银雪,但他晓得银雪对吃没有抵抗力。

    银雪一听有肉,倏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拍着扶手道:“好!那你去买吧,我再去问金姨吃不吃。”

    没等银雪起身,宫玄已经走向楼梯对银雪说道:“你就坐那里休息吧,跑腿的事交给我就行。”

    宫玄问完金莲芳后就去买了,银雪坐在八仙椅上,看着左手上戴着的神石手镯不禁思索起来,最近的她已经很少精神紧绷着了。

    自从来到清市后,几乎没有再遇到像坝县那样危急的情况。

    虽然如今她的神力和当初化为人身时相比,早已是天壤之别,可神石上的神力到底去了哪里,银雪还是没有一点头绪,难道她和金莲芳之前遇到的,真的只是意外吗?

    银雪正神思恍惚着,一个小麦色皮肤,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不输徐廷玉的中年男人走到古董店前,他看着门上的牌匾问道。

    “请问金莲芳金女士,是在这家古董店吗?”

    银雪一听还以为自己的担心立马应验,她看着中年男人警惕道:“您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你好,我叫周鹤,之前家里人上当受骗,买了个假的斗彩鸡缸杯,幸亏这位金女士的关键性证据,才帮助家人抓到了这个造假的。听家里人说她是在这家古董店,所以周某今天过来是想感谢她,顺便买些字画带回去。”

    银雪一听心想这应该是邓国刚的岳父,但还是谨慎些为好:“您稍等啊。”

    随后银雪去里面打电话给邓国刚,从邓国刚那里确认了他岳父确实叫周鹤,才对着楼上喊道:“金姨,有人找你。”

    等金莲芳下来的空挡,银雪带着周鹤在店里转了起来,周鹤也是懂行的人,他看上了银雪店里宋代书画家米芾的两幅字画。

    银雪从墙上拿字画的时候,金莲芳从楼上走了下来,刚洗完澡的金莲芳有少许湿发贴在脸上,皮肤因没有了风吹日晒变得白皙许多,脸在热水的作用下变的微微发红,此时的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银雪注意到周鹤看的有些呆了,她拿着字画在周鹤眼前晃了晃:“周先生,好看吗?口水快流出来了。”

    “好.....好看,太美了。”周鹤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边,发现并没有被口水沾湿。

    “周先生,我问你这米芾的字画好不好看,你美什么呢?”银雪调侃道。

    金莲芳走过来敲了一下银雪的脑门,对着周鹤说:“你好,我就是金莲芳,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鹤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一下胸口的领带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金莲芳看着周鹤的样子直截了当地说:“周先生,古董这方面我不懂,你问小雪就行,感谢的话我已经收到了,你能多光顾我们店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周鹤看着金莲芳的眼睛表情认真道:“那我以后买古玩,就认准金银古董店了。”

    银雪觉得自己在中间站着有点尴尬,准备悄悄退到一旁。

    “啪———”

    倒着走的银雪,随着手边的茶杯被带到地上,她的眼皮也跟着跳了下。

    “我来打扫,我来打扫,你们继续聊。”

    金莲芳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想到宫玄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她面露担忧道:“小雪,宫玄怎么还没回来,要不我出去看看。”

    银雪不放心金莲芳一人出去,打算两人一起去找。

    “字画要不您明天再来拿吧。”银雪拿起衣服和钥匙对周鹤道。

    周鹤知道两人这意思是闭门谢客,有些失落地垂头道:“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锁好门后,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金莲芳见还没走远的周鹤,正用手帕擦拭着镜片上的雨水,于是她从桶里拿起一把雨伞,跑过去递给他道:“拿着吧,别淋湿了。”

    周鹤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立刻打起精神,接过雨伞向金莲芳道了谢,并表示自己明日一早就来拿字画。

    另一边,宫玄排了半天队才买好吃的,他发现下雨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提着一大袋肉火烧的他,很快就到了离古董店不远的巷子里。

    然而一边满脑子想着大家吃肉火烧时开心的样子,一边走在路上的宫玄,并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他的身后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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