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看过去,令他头痛的“上班打卡机”终于要走了,想想还挺开心。

    掩住喜意,天帝笑容可掬道:“玄天战神喜欢哪个手指一触即可。”上面历练场景多不胜数,皇家的,大门大户的,市井小户的,亦有“老本行”宗门修真的,仙们对抗的,还有最历练仙神心智的魔族场景,不过这种场景一般没仙神会选,一旦在鎏光镜里心智涣散的话,很可能历练失败,往年就有仙神在此场景历练失败,升阶未成不说,还会被疑心神不纯净。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闪烁的金字,她颇为怀念飞升前的老本行,莘音便摇了摇头:“天帝,我要去一个有挑战性的地方历练,这平平静静的日子,莘音实觉无趣。”

    比如打仗!沙场!披甲上阵!万人敬仰的女将军那种!以天帝通天地的本事,一定懂我意思!

    天帝点点头,一副‘包在吾身上’的心领神会,拂袖一摆,袖指鎏光道比划了几下,几行金字飞出鎏光道,揉和在一起,形成一湛蓝漩涡法阵:“玄天战神,去吧------”

    “那我这凤凰------”

    这玄凤跟着莘音养尊处优惯了,它可不想独留天界被易主,凤头咣咣地往地上磕,凤爪紧紧地环住莘音纤细的小腿。

    天帝悔道:“吾的错,还没给玄天战神历练的护身的法器。”

    说罢,玄凤被一股力量托举平地而起,转的头晕目眩,惊叫:“不是要把我给炼化了吧!!!”

    登时,一道白绫从西方飞速游弋而来,白绫与火凤交融飞绕,玄天殿祥瑞阵阵,在场者无不惊叹此情此景。

    最终,白绫与火凤化作一通体柔白的手环,透着隐隐红丝。

    莘音垂头四处找:“哎?我鸟儿呢?我鸟儿呢?!”

    不会真被炼化了吧?!

    天帝宽笑,点头道:“玄天战神莫急,到了下界玄凤自会化人形护你,驭菱环就是它藏身纳气之处,那白绫乃是历古以来死于白绫之下的皇家妃嫔贵气所化,历经千年,已化其怨气,战神大可放心,此为你的护身法宝。”

    好东西。

    来日战场上一手持矛刺敌,一手持白绫扼人喉咙,两手杀敌,岂不快哉?

    可天帝还说了,玄天战神莘音毕竟为历劫之神,神力不可乱用,只留存一成法力用作护身,其余皆寄在玄天火凤身上。

    ?

    我堂堂战神用个法力还得求个鸟?

    驭菱环在她腕上晃了晃,好不得意,莘音恨恨道:“再造次,到了凡间给你卖鸡公煲店里。”

    驭菱环登时恢复平静。

    天帝急的不行,语气依旧耐心宽厚,按捺心绪摆手道:“战神安心去罢。”

    东西南三大战神默契地甩袖向外挥道:“快去吧,快去!”

    置身鎏光道,其内绵软速度却极快,渐渐觉着身子轻了,一身战神铠甲化作凡间华服,脚踏小池鸳鸯绣花鞋。

    莘音似架上烤串被不断翻转,心急如焚,对着虚无喊道:“再不到,我就要吐了,本将绝不会在沙场上出丑!”

    玄凤展翅护住莘音,炽光火热,随着玄凤一声绵长凤鸣,冲破鎏光道而出,莘音只觉被重重地墩在某处,坐定后依旧晃晃悠悠,难以定身,待镇静后,发觉身处一四四方方之中,耳边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夹杂着层层叠叠喝彩声。

    毫无士气可言!

    见自己竟身处轿中,将军杀敌不骑战马,竟如小女儿家般坐轿子?成何体统!

    于是气的掀开轿帘,狠狠踏下去,轿厢不堪重力登时落地,轿夫哪见过有如此神力的娇女子,皆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莘音:“如此涣散,如何胜仗?本将军命令你们---”她掀开轿帘,吼道:“众将士听令------”

    ???

    这!是!哪!

    莘音定了定心:“尔等定是敌军俘我至此!速速放本将军回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敲锣打鼓声陡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浪浪笑声,街头笑,街尾都得捂耳朵听。

    “哈哈!繁缕又犯病了!”

    “林府不知如何想到认个傻子当小姐,还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似的。”

    “林老爷家大公子是个病秧子,看命的说这癫女子八字能续大公子的命呢!”

    “俗话说,越有钱的人家人越傻,自己傻不够,还认个傻子当小姐,真是竹祈国笑柄!”

    “嘘,小点声儿,当心被林老爷听了去!”

    这还是竹祈国,不过早已时过境迁,她都已飞升三百年了,这里繁荣更盛从前,百姓富有,有肥田,有瓦宅。

    可偏偏这希仙镇出了个疯女子,自小流落街头,整日以乞讨拾荒为生,手持一根从不离手的坚硬树枝,盘的通体枣红柔亮,能扒拉菜叶子,也能在疲惫时当拐杖,时不时地举枝豪言:“我要杀敌!我要打仗!我要杀敌!我要打仗!”

    人们可怜她时,也会留下几文钱或是残羹剩饭给她果腹,说起来,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希仙镇有一富户,世代经商,育有三子四女,嫡大公子自小体弱多病,终年不离床榻。

    前日来一道长,称大公子乃尊者之体,降世时缺一神原,而那街角疯癫的繁缕恰巧多一神原才致疯癫,两人若能结为夫妇,圆房之后即可平衡神原,各自恢复了。

    林老爷半信半疑,且不说这道长是真是假,胜算如何皆未可知,若是林家娶了个疯妇进门,那可真叫人笑话,于是便没听道长的话,退了一步,认繁缕为义女,对外称是念及繁缕身世可怜,无家可归,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遂纳入门中,收为义女。

    从此人人见了这癫妇都要称一声林五小姐了,名字也不必大费周章的改了,添个姓,便叫林繁缕,还称繁缕。

    今日正是繁缕入门的黄道吉日,这不,刚走半程又开始疯言疯语了。

    百姓皆笑,说这林家认了繁缕当女儿就等于请了个戏班子回家。

    她终归是以义女之名,林老爷善心之举纳入府中的,临行前林老爷特意嘱咐,无论路上有什么意外,都顺着繁缕来。

    繁缕那句:“众将士听令------”

    八个轿夫和管家齐刷刷地半跪于繁缕身下配合,拱手憋笑道:“将军请吩咐!”

    莘音:“???”

    莘音颔首打量自己,哪还见戎装铠甲,一身莲粉间白的华服着身,脚踏刺绣精美的池上鸳鸯绣花鞋,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飘逸垂腰的长发,发髻,凤凰衔珠发钗......

    林老爷见人迟迟不来,怕出差池,耽搁大公子的病情,便携管家上街来看。

    没走几步,正巧看见一行人叩拜繁缕,看热闹的百姓嘻嘻哈哈地也跟着装跪姿凑热闹,起哄道:“参见将军-----”

    此声连绵,传到镇口,又漾荡回来,不绝于耳,实乃声声不息。

    莘音:“这是作甚?你们要把我嫁给谁?”她收紧衣襟抱臂,满眼“我不怕你们休想乱来”。

    林老爷闻言连连摇头,趁着百姓没看到他,又携管家埋头回府里去等了,实属丢不起这人。

    众人的笑声在莘音听来,仿佛那阴曹地府万千鬼魅的嘶喊声,甚是燥人,后面之所以那么爽快答应阎王不去闹了,其实是嫌鬼叫声太难听了.......也算是阎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不然,她还怕自己突然不去,那些哑嗓子鬼以为她怕了不敢去了。

    忘了说,阴曹地府鬼魂叫声,甚似鸭鸣。

    轿夫齐刷刷地转身背对莘音,肩膀过筛似的抖,待抖停了,转回来时,嘴角还挂着难以挥尽的笑意。

    林家管婆回道:“繁缕小姐恨嫁啦?迟早的,迟早的哈,待今日入府过门成了林家五小姐,来日林老爷必定指个好人家给五小姐的。”

    莘音明明和天帝说的是有挑战性,不枯燥乏味之境历练,说的是战场啊!

    莘音问管婆:“今日何日?”

    管婆回道:“此乃竹祈国,祈名62年,六月十五,黄道吉日,时辰.......”

    莘音掌心对她,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话太多。问什么答什么就是。”

    管婆低着头,挑眸子白了莘音一眼,心里愤恨,在林府做了四十年管婆,谁不对她毕恭毕敬的?这癫妇,等真入了门,看老身不折腾死你。

    管婆笑容可掬道:“五小姐说的是,五小姐说的是,快入轿吧。”

    莘音回了轿厢,方才那管婆说这是竹祈国,按说这也算是她老家了,自己个儿的地盘,害怕他们这些小角色不成?

    “落轿!请五小姐入府!”

    管婆挥着喜帕,喜庆的像林府娶亲。

    轿厢落地,莘音被下人扶下轿,眼瞧这可是个大富大贵之家,庭院堪比她千年前的将军府还要大。

    心想赶紧给安置个房间庭院,让她先安定下来也好,哪知---

    她被引入了正厅,堂前坐着林老爷和林夫人,两人商贾之气深重,一脸的精明多谋,正厅两旁站着的,穿着比她的华服还要华贵十分。

    分别是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另一边是二哥,三哥。

    大哥在房间躺着,想也出不来。

    管婆着下人端来两盏茶,笑盈盈地卑躬殷勤,对莘音道:“繁缕小姐,跪下给爹娘问安。”

    跪凡人?

    管婆见她不动,续撑笑颜催道:“五小姐快些,稍后还要给四位小姐和三位公子请安,这以后啊,入了林家门,每天清晨要给爹娘兄姐问安。”

    管婆下颌骨动了动,牙咬的紧紧的,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不会儿的功夫拿来个木棍。

    管婆压手示意下人再等等。

    等等,那些百姓刚刚说什么来着?莘音回想,癫妇,疯娇娘。

    好。

    如你们所愿。

    莘音跃步疾走,没等下人反应过来,手里的木棍已经落入莘音之手。

    莘音持棍,此棍乃百年松木制成,硬,是因为打人不易断;重,是因为打人更疼。

    “啊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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