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凤白天闲逛时,从集市上顺来几件玩物,宝贝似的揣翅窝里,飞起来叮叮当当的。

    林羽涅的庭院戒备森严,林老爷派了数十个仆人打手看护,想从正门入是不可能了,翻墙对莘音来说小事一桩,腾空是低阶法术,就是那种只要飞升的大神小仙自带的新手技能。

    莘音指了指地,又看了看玄凤。

    莘音道:“让我骑着你过去。”

    玄凤道:“你有法力在,非得骑我,骑个鸟翻七尺矮墙很拉风嘛?”

    莘音戳她头:“你懂个屁,我下来历练,每天法术是有数的,一会儿我还得弄死那个林羽涅,得多留点法术备用!”

    玄凤自认伶牙俐喙,却每次都争不过她,消极地拍了拍手化出玄凤形态,伸展开翅膀助力莘音上坐骑,边不情不愿地道:“你怎么不让那个白大善人搭你过去?”

    莘音坐上玄凤的背选择无语,那白绫在驭菱环里道:“玄凤姐姐此言差矣,我现在和主神一起骑着你呢。”

    玄凤扑闪两下翅膀,周围杂草树枝随风呼啸起来,墙内仆人打手猫腰左右看,半眯眼躲沙尘:“起风了啊,来的挺急啊。”

    莘音戳了戳玄凤的头:“你施法能不能低调点?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抄家。”

    玄凤举了举羽毛柔亮的头:“法力太强怪我喽?”

    莘音稳然落地,玄凤化作小凤凰率先飞到林羽涅房里查看,那林羽涅一身白袍,发丝软柔地伏在他胸前,如同一匹上好漆光缎子,睫如鸦羽浓密乌黑,肩宽腰窄,一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感,若非是个残疾人,便是整个竹祈国都找不出第二个的孤品凡人。

    他阖眼微息,呼吸清浅,皮肤白皙似雪,无暇贵重。

    莘音得闻那病秧子正睡着,事不宜迟翻窗而入,他清醒的概率极低,十二个时辰要昏睡十一个时辰还都是夸张的说,向天祈福去病那日,已算是清醒时的巅峰了。

    莘音走进去,那病秧子果真睡着,她小心地拍了拍羽涅的肩,腰身弯下去,小心翼翼试探:“林羽涅?哥哥?病秧子?死残疾?”

    心道:“这么骂都没反应,一定是睡死过去了。”

    便抬臂揭开腕上薄纱,鬼鬼祟祟道:“驭菱环,出!”

    两条白红交织的绫缠绕而出,蜿蜒而上直奔林羽涅脖颈,生怕人不死似的,红绫多伸出数尺缠了那林羽涅脖颈整整五圈!

    漂亮!

    莘音举腕试了试,用力往后拉,眉头紧锁,用了十足的力道:看你死不死。

    忽地,林羽涅竟忽然睁开了眼!依旧是那副无畏生死的漠然冷淡,颈上之绫对他来说仿佛只是敷在上面的一块帕子,竟看不出丝毫痛苦之感。

    莘音一怔,见林羽涅瞳仁飘向门处,她凑前拦住他视野,小声威胁他:“深更半夜的,没人来救你。”

    她提声又道:“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哦,他不会说话。

    “这么瞪着我干嘛?瞪破眼皮也没人来救你!”

    话声还没落地,“吱嘎”一声,门开了,林老爷和林夫人在前,后面跟着守院的仆人和打手。

    仆人手持棍棒,打手手持佩剑,一副要把人给剐杀之态!

    “癫妇!你在作甚?放…快放开你大哥!”林老爷喝道,看得出是气急败坏了,话到尾声倒是语调偏安抚了。

    莘音正手持白绫布一端,另一端缠着林家嫡子林羽涅!等等!只剩白绫?红的呢?玄凤哪去了?莘音怔怔干笑,无言以对,心道,要死了要死了!

    林夫人道:“老爷,这癫妇是犯病了要杀我儿啊!”

    大小姐大龄待字闺中,大门不出,哪见过这场面,怕的躲到父母身后,见羽涅脖子被白绫缠绕,怯怯道:“五妹妹,这…是作甚啊?”

    莘音淡淡地看了眼大小姐,这是林家关上门后唯一一个喊她五妹的人,林家人前称她为小姐,护她爱她锦衣华服,关上门连下人都叫她癫妇。

    林二小姐道:“大姐你说什么呢?什么五妹妹,她就是拿来给大哥祛病的!”

    林大小姐柔声细语驳道:“二妹切莫乱说,有了正式的入门仪式了,就是林家女儿了。”

    林二小姐在大姐这吃了瘪,转身去林老爷那边撒娇,:“爹,娘,把这癫妇赶出去吧!大姐体弱,改天闹到大姐屋里,岂不是给人活活吓死?”

    林老爷动了念头。

    “让让!各位主子让让哈!”

    只见化作人形的玄凤手里端着一木盆,上面搭着块红帕子,水汽腾腾,渲出团团雾气。

    “五小姐!您让我给大公子热的洗脚水端来啦!水温刚刚好。”

    莘音一怔,眼睛瞪的像铜铃,眨都不眨一下,洗,洗脚水?

    玄凤装作真的一样,将木盆放置于林羽涅塌下,用裙摆擦了擦手,鞠躬笑道:“五小姐,您不是说大公子整日躺着,缺少活动,你刚入门不久,想给哥哥洗洗脚舒筋活络嘛?”

    莘音哽住,这…?

    “是吗?”

    林老爷放慢语速,威严质问之音不减。

    二小姐不服:“那你拿块破布缠住大哥脖子干嘛?你就是想给人勒死!”

    莘音松了松已经不能再松的白绫,伸手拽了拽,塌上任人摆弄的林羽涅也跟着莘音的手力前后晃荡,莘音演示给众人看:“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想拿个破布把哥哥扶起来,然后....然后给哥哥洗脚的。”

    莘音越说越咬牙切齿,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紧牙关,字都是从齿缝儿中漏出来的。

    大小姐道:“爹,娘,五妹自从进门以来,神志已恢复许多,如今趁夜深独自来给大哥洗脚,也是怕惊扰旁人,日后叮嘱下人,切莫再对五妹无理了。”

    林老爷屏退了所有下人子女,独留林老爷林夫人和莘音在房内,林羽涅被白绫牵着,半躺不坐的身子摇摇欲坠,活像个提线木偶。

    林夫人冲着木盆微微颔首:“再不洗水该凉了。”

    “啊,是是是,哈哈哈哈。”

    莘音应着,举步艰难地走到热气腾腾的木盆前,这水经久不凉,乃是玄凤之火热的,放上一天也不凉。

    “哥哥,妹妹给你洗脚来了。”

    多么希望这时候林羽涅突然大病初愈,或者回光返照也行,说:不劳烦妹妹了。那该多好…

    可眼上的林羽涅双目冷漠无神,自带一副高高在上之势,莘音半蹲在地上,准备给林羽涅脱去鞋袜,洗脚。

    “慢着。”

    林老爷喊停莘音的动作,以为是老爷开恩了,刚欲放下衣袖解脱此境,那边道:“动作慢些,别刮着羽涅。”

    “.......”莘音皮笑肉不笑地应和,食指和拇指捏住林羽涅的裤脚,一点点往上拉。

    林夫人见她翘的兰花指慢悠悠的心慌,深更半夜的困意深重,便道:“罢了罢了,这些事下人自然会做,犯不着让林家女儿做,传出去叫人笑话,说林家让新进门的女儿给兄长洗脚。”

    林夫人平日嘴硬心软,媳妇熬成婆,昔日是受过婆婆苦的人,见不得这些,林府除了必要的婢女外,家丁多数为男。

    莘音‘听话’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收回白绫,小心翼翼地把林羽涅放躺在床上,细心地给人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温声道:“哥哥,早些休息吧,明日妹妹再来看你!”

    她那充满敌意威胁的眼神,只有林羽涅能看到。

    林羽涅嘴角微弯,也只有莘音能看到。

    “老爷!夫人!哥哥笑了!”

    面瘫笑了!

    哪知林老爷林夫人看都没看,林老爷垂头轻摆,十分无奈:“哎…又犯病了。”

    林夫人:“哎------”

    也跟着走了。

    莘音看着床上的林羽涅,捏他的脸,抠他眼皮,戳他咯吱窝,搔他腰身,并无反应,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莘音捏着林羽涅的鼻子左右晃,把他的头摇成拨浪鼓,边咒骂:“你到底是不是装的?啊?要是被我发现你是装的,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莘音回到房里,被玄凤从头阴阳怪气到尾,有白绫这菩萨心肠的法器在,她也不用多费口舌,尽管让她二人争去。

    莘音自言自语道:“他会不会是装瘫呢?”

    玄凤道:“你说人装病十天八天我信,那大公子十七了,能日日夜夜装十七年,我是不信的。”

    莘音回忆,混着困意淡声道:“他今天对我笑了。”

    玄凤扭屁股晃腰,阴阳怪气地学莘音那句‘他今天对我笑了’,又道:“你是哥哥哥哥的叫入戏了吧?他是残疾,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残疾!他对你笑?他傻吗对一个要杀他的人笑,反正你俩指定有一个傻。”

    白绫从驭菱环里幽幽道:“口无遮拦,竟说主神傻,该罚。”

    玄凤道:“闭上你那个病恹恹的坑!听你说话我就浑身无力,勒个凡人半天都没给整死,真是名副其实的白大善人啊!可笑!可笑!!”

    白绫在环里沉默。

    莘音心生一妙计!忙不迭道:“我有个好法子杀他!外面乱,尤其是说书的茶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把那个病秧子弄去听书看戏,趁乱下手,岂不容易?”

    玄凤摇摇欲睡,道:“哎,你就说你想听书算了,非要编个杀人的理由做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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