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人又行路多日,已可见稍大的集镇了。

    明静第一次见集镇,见到街面上人群来往,有人叫卖东西,只觉得十分新鲜,在街头张望了半天。

    三人在集镇上找到了一间客栈,性德摸遍全身,找出一点银钱来,开了一间勉强可居住的房间,三人收拾住下了。

    明静好奇,安置好之后便出门来四处走走,刚走到客栈后院,便大声唤性德明心出来,三人立在院中,明静远远地用手一指,问:“那是什么?”

    只见天空中悬着一轮明亮的圆月,而那月亮之下,远远的天际,有一处明亮的光点,样子仿佛是格外明亮的星星,然而看其位置,却并不似在天上。明静便指向此处。

    明心凝视着那一光点道:“第二月。”

    性德也点点头道:“是第二月。那是可与月亮相提并论的神物。”

    明静也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奈何太远看不清,问道:“第二月?我好像听师父说过,师父说那是上苍垂怜众生,赐予人间的神物。”

    性德道:“是的。相传上苍看地上妖魔鬼怪横行,民生艰难,心生怜悯,便降下神石在高山上,神石光华可与月亮相媲美,故被人称作第二月。

    “第二月光华所照耀之处,凶鬼恶灵无不消散,妖魔精怪纷纷闪避,因此世间之人便得以安居乐业。后来月华派的开山老祖在第二月所处的高山之上建起了月华山庄,广收徒弟,成立了月华派,传说老祖最后也在月华山上得道成仙。

    “而月华山下留居的人群越聚越多,由此形成的留月城便成了一座无比繁华的城池。听闻第二月最盛之时,陆地有一半都受其庇护,那也是至今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大安定时代。”

    明静遥望远方,想着师叔所讲的当年繁华,问道:“后来怎样了?”

    性德叹道:“约百年前,忽有一日,第二月缺损了一大半,由此力量遽减,光华大弱,月华派连同各门派探究至今也不得其解。

    “只是整个陆地自此又陷入了黑暗,妖魔鬼怪四处横行,世间凡人遭受劫难元气大伤,只能依附各门派居住,艰难度日,只有留月城及周边的一些地方,依靠着剩余的第二月的余力和月华派的势力存留至今。”

    三人一时无语,都默默看着天边的光点。

    自此起,三人越往前走越是繁华,夜间所见到的第二月也越来越大。

    几日后,高耸入云的月华山已近在眼前,只见山腰以上似有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是葱翠的绿色,云雾成团状环绕在半山腰上,似有仙气缭绕。

    三人来到了留月城城门前,留月城环月华山而建,呈环形,将月华山拱卫在正中,占地十分广阔,仅是城门便有东南西北四座,立在城门前隐隐可见城内楼宇林立,房屋鳞次栉比,一派繁华之声。

    三人此时便立在留月城南门,只见城门十分高大气派,城头黑色的牌匾上端正写着“留月”二字,城门大开,由一队身着铠甲手执法器的法师守卫。

    站在城门前,抬头便可见矗立城后的月华山如擎天之柱般高大,即将落山的太阳还残留着最后一点红色光辉,初升的月亮始露光华,山顶的第二月亦如明珠般闪闪发亮。

    此时留月城的天空,夕阳的余光与两轮明月交相辉映,显得无比璀璨。

    这时只听得城门前人群一片嗡嗡声,说道再有一刻钟城门即将关闭,三人忙排入了入城盘查的队伍。

    轮到性德时,守门的城卫照例问道:“姓名?年龄?是否法师?”

    得到肯定答案后抬头看了性德一眼,继续问道:“可有同伴?来此何事?”

    性德自怀中取出月华山庄的信物,城卫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月华山庄的贵客,各位请进。”又派了一人指引他们入城,进入城门迎面是一面巨大的青色石碑,最上方刻着“城主令”,城卫恭恭敬敬道:“这是我留月城的各项禁令,还请几位长老认真看了。”

    三人肃立在一旁看完后,城卫道:“几位长老想是第一次来,我为诸位稍作介绍。

    “我留月城占地较广,城门分为东西南北四门,城内也分为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临街铺面非常多,各位闲暇时可以四处走走。

    “北城和东城内住家较多,各位还当小心不要误入了私人宅院;西城最多的是商贾买卖处,若需购买各种日用都可去此;而南城多是消遣之所。

    “若遇有买卖不平等疑难之事,城内西北有治理司,诸位可去此处求助。

    “今次月华山庄的贵客都安排在南城的云梦阁,自此处往东去,各位贵客便可寻见。我等职责所在,恕不远送。”

    性德三人道了谢,城卫自去。

    月华城内楼宇高耸,商铺林立,街面十分宽阔,街上行人往来如织。

    此时天色已然黑了,天上两轮明月照得地面恍如白昼,街道一片白色,本显得十分清冷,只是道路两旁的各个店铺处处檐角都开始争先恐后地点上了红灯笼,顿时映得整个街道一片红光,骤然多出许多烟火气来。

    三人顺着城卫所指,一路往东走去。

    城卫曾言南城多是消遣之所,果然一路走来人头攒动,各个店小二立在门前不断招呼客人。

    三人未曾多做停留,只是夜间徐徐的风吹着,不断往耳边吹来各种声音,有丝竹之声,有饮酒划拳之声,有吆五喝六之声,更多的便是人群嬉笑说话的声音。更兼有饮食的香气飘散,叫卖之声不绝,一片安乐平和的景象。

    正走着,路边有一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了个竹篮叫卖道:“桂花糕桂花糕,刚出锅香喷喷的桂花糕!”

    她有些步履不稳,拄着拐杖走得极慢,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却无一人停留在老妇人身前询问。

    明静停住了脚步,多看了几眼老妇人的竹篮,性德知道他想吃,便在身上四处翻找银钱,银钱还没有翻到,只见身边人都往前聚拢,人群中嗡嗡的声音都在传说:“夏姑娘巡街了!”

    三人被人推着往前挤去,那老妇人眨眼就被挤在人群之外看不见了。

    四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挤在此处踮脚伸脖子来看热闹,四下里都是人头,街道中间见有一乘插满鲜花的红色步辇,在数人护卫之下缓缓从街道正中走过。

    那步辇每走一段,便有小厮撒出一把银钱来,引得众人纷纷伏地争抢,到了跟前,只见步辇之上斜卧一位白衣素服的美貌女子,她目光如流水般从众人中流过,随后缓缓取出一个碧色荷包向人群抛来。

    只听得一阵哄抢声,荷包落处几名男人抢夺起来,一人大声道:“我乃是净域派嫡传弟子,只怕待会儿法术一出,你便非死即伤!还不快快闪开让与我!”

    另一个声音毫不服输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留月城的城主,那是我亲舅舅!你敢同我争抢!”

    几个闲散声音道:“打!打!谁打得赢今晚就是夏姑娘的座上宾了!”

    不多时,争抢的几人果然挥袖打了起来,拳脚无眼,一时间旁边众人纷纷加入胡乱打做一片,人群越滚越多,街道中道路堵塞,巡街的步辇也无法前进。

    这时不知人群之后是谁大喊:“巡防司来了!”声音刚落,呼啦啦人群便四散跑躲,一时间磕头撞脑更是大乱,性德三人脚都被胡乱踩了许多下,终于混乱渐去,荷包不知所踪,步辇又开始往前继续前行了。

    待步辇走远,街面瞬间清净了不少,巡防司诸人还在那里追赶拿人,卖桂花糕的老妇人靠在街边正四处张望。

    性德勉强翻出一点银钱,问那老妇人买了一块,只见桂花糕颜色金黄,香气扑鼻,松松软软还带着一点热气,果然是刚出锅的。

    明静捧着桂花糕,先让给性德明心吃,两人都摆了手后他才大口吃了起来。

    那老妇人一边看着明静吃一边叹道:“这夏姑娘受欢迎的呦,走到哪里都会堵塞道路。”

    性德道:“这般混乱,你们城主也不管。”

    老妇人笑道:“夏姑娘可是城主亲许可自由出入城主府之人,哪里能诸多约束?只是,世风日下了,还有人冒充城主的外甥,也不打听打听,城主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明静好奇道:“你们城主便没有亲人吗?”

    老妇人呵呵笑道:“小长老,你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我们城主历届相传十分隐秘,从来就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儿女这些,且我们城主甚少出门,人也和气的很,”说着用一片荷叶又包了三块桂花糕塞给明静,“这些反正也卖不完,你们拿去吃了吧。今天生意不好,我老婆子还是早些回家去罢了。”

    明静捧了桂花糕呆了一呆,未及答话,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摇摇晃晃消失在人群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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