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雨季,温南的电影大卖,见江浅时却还是那身普通的西装。

    江浅的公司楼下,他撑了一把长柄伞,雨水把他的皮鞋打湿,裤脚比其他地方颜色都要深。

    江浅小跑过来,站定后冲他瞪了瞪眼睛,把车钥匙丢到他手上,“又不是不会开,买辆车能花你多少钱。”

    温南只笑笑不说话。

    他订了餐厅,接江浅一起去吃饭。

    到了地点,她才发现,竟然是西餐厅。心跳有点加快,但还是故作玩笑的说,“赚钱了果然不一样,今天的饭我可不跟你客气”。

    身后的男人没出声,江浅不用回头看温南的表情也知道他只会笑。

    温南包了场,落坐钢琴前,弹得是River Flows In You

    她站着,窗外雨声纷杂,混合着一两声汽车的鸣笛,身后的霓虹灯逐渐爬升,红橙黄绿颜色变幻不停。

    他看着她,手中流转过千遍的旋律,今天却会弹错了好几个音。走神还是紧张,大概都有吧。

    温南起身一步步走来,脸有些红晕,“时间久了,手有点生。”

    江浅笑了,冲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听不懂。”

    这一晚,温南攥了又攥手中的戒指,没送出去。

    王真真也火了,连见江浅一面都帽子口罩捂得实实的。江浅看她将身上裹得乱七八糟往下拆的时候滑稽得可笑。虽许久没见,但王真真跟自己一点也没有疏离感,反而有老友慰藉的温馨。

    “姐,你跟温导怎么了?”

    江浅听着有些纳闷,“没怎么呀?”

    “那我听圈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温导在追求一个女编导,他们不知道那女主角是谁,我可知道。”王真真眉毛微挑,一副必要吃瓜的表情。

    “你想多了,真跟我没关系。”江浅快速搜索了记忆中他们相处的画面,确实没什么异常,除了西餐厅那次,但她下意识的逃避,他也没有再进一步。

    “姐,他没跟你表明心意?”王真真一脸惊讶,“哦,天呐!那你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江浅受不了她这么夸张,“有话好好说”。

    王真真的嘴角比AK还难压,“电影《雨季》温导大卖的片子,回去看!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家,江浅仔细想了想,确实自己竟然连他的电影都没看过。确实是疏忽了,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举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我有个事想问你。”

    温南好像还在工作,他清了清嗓子,“你说。”

    “你拍的电影为什么没让我看过啊?”

    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江浅有些等不及了,“喂?温南,可以听到嘛?”

    “所以,你一直没看过吗?”男人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有点沙哑。

    “是我疏忽了,实在是太忙。”

    “那等等我,我陪你看。”

    凌晨的飞机上,承载了很多为生活奔波的人。温南不一样,他没有疲惫。清晨,温南的脚步准时落在江浅家门口。

    叮咚~

    咔嚓一声门打开了,江浅揉了揉眼睛,嘟囔,“怎么大早上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吓人”

    温南又笑了笑,没回答。

    “不会一晚上没睡赶过来吧?”江浅拿了换的拖鞋出来,递给他,有点生气,“说话,像个哑巴一样,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

    温南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半天嘟嘟囔囔说,“不是要看电影吗?我带来了。”

    江浅气笑了,“需要你千里迢迢带来吗,网上哪不能看?”

    “那不一样。”温南这句回的倒挺快。

    “哪不一样?是女主人不一样,故事不一样,还是我不一样?”索性说了,江浅就继续道,“温南,你知不知道,暗恋没有让当事人感受到的话,那就是不爱。”

    我没见过你,也不记得你。

    “对不起,那现在说来得及吗?”

    十一岁那年,一个小女孩玩捉迷藏碰倒了我的画板,没说对不起就跑了。

    十七岁那年,我在教室练钢琴,她突然从我的背后冒出来,给我鼓掌。“同学,弹得不错呀,这什么曲子?”我说:“River Flows In You”。她傻笑着从门口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还跟我摆了摆手。她不知道,那天是钢琴比赛的前一天,我压力全消。第二天,拿了第一名。

    二十三岁,我受邀回母校拍歌舞剧,发现她竟然也在那所大学。鼓起勇气邀请她做我的女主角,她给了我一个质疑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二十五岁,我休假回家,大院的人传得沸沸扬扬,说那个姑娘被她姐姐夺了男朋友,他们把这当笑话,我没找到她。

    二十八岁,森初综艺公布了人员名单,有她的名字。我翻了自己所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跟森初谈了一上午,她同意请我做总导演了。

    那年,八月二十日,下雨。路过kfc,一个身影很像她,在里面。我进去,理了理衣服,把这当做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平生第一次主动认真的搭讪,效果很差。

    第一次公司组织的郊区团建,她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番,还是没认出来我。我纳闷得要死,明明没隔两天,她的记性真的差。

    白幸,也是大院里的孩子,跟她一个年龄,老围着她转,她不喜欢他,我知道。因为我第一次看小学生表白,女孩朝男孩扔了蚂蚱,吓得男孩撒腿就跑。惨叫声里混着‘江浅’这个名字带着整个胡同里都跟着环绕。

    白幸跟森初的事公司私下里传得人尽皆知,森初说她是第三者,我知道,她不是。可我想听她亲口讲讲故事的来龙去脉,赖在她家不走。看得出来她真很难过,但也很坚强,不说。

    她受伤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外人,我不是,她的世界里,我永远是陌生人。

    她给pr留的纸条没写名字,但王真真说不用猜也知道是她。

    我曾经问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说的竟然是钱。她瞎说的,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告诉她,你说什么在我这都当真。

    有一颗泪滴顺脸颊滑下,砸在地上,她问:“所以电影的结局为什么是HE?”

    他的眼眶也红了,眼角扬起来,微微有些颤抖,一把拥她入怀,“因为,在我来之前,你看过了。”

    (回忆录)

    (1)

    江浅看着白小幸那窝囊样要笑死了,还没等他告完状就顺着墙缝爬下来,离地面还有一节,她果断蹦下来。

    啪嗒一声,她傻眼了,脚下传来的声音让她感觉不妙,一低头,果然,踩到了一个画板。这是跳到人家院子里了?再定晴一看,前面站着一个男孩,比她高大许多,直勾勾着看着她,眼神好像下一秒要把她吃了似的。一秒钟都不敢多停留,她撒腿就跑。

    温南记住她了,碰坏他东西的人他见过,但他觉得她尤其过分,小小年纪就素质低下。

    放寒假,学生们都赶忙收拾东西,上初中的江佳跟着舅舅舅妈去寝室搬东西,留江浅一个人在江佳的座位上玩。温南都怔住了,这个小姑娘的脸化成灰他也认识,她竟然就明晃晃坐在自己旁边座位上。

    她的手里捏了一本厚厚了书,就盯着书的封面出神。

    他试探着想吓她一跳,没吓到,怎么都没吓到,她不记得他了,还冲他笑了一下。

    “你是江佳的妹妹?”

    她冲他点了点头。

    好,他记住了,这个仇他会问江佳讨回来。

    新的一年,新的学期。温南一进教室看见江佳的脸仿佛触动了某根神经,立马想起来索要赔偿的事。

    “她不是我亲妹妹,是我舅舅舅妈的女儿。你去找他们赔。”

    温南去了,江浅正跪在院子里挨骂。好像是因为抓蛐蛐而踩坏了谁家的庄稼。温南释然了,他决定原谅她,她已经够惨了,自己不该‘雪上加霜’。

    (2)

    家里丢了钱,郝晴和江强都觉得是江浅拿的。

    江浅看了看站在旁边江佳,她微微有些发抖,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自己。

    江浅倔强的说,“我没有。”

    没有人信,也没有人为她辩解。

    江浅翘了课跟踪江佳,一路到商场。她精挑细选了一个音乐盒,上面有一个穿燕尾服的钢琴王子。再一路回学校。

    江浅跟江佳上的一所学校,只不过她在初中部,江佳是高中部。两个部之间有一堵墙,江浅是第一次来。

    露天的楼梯,江浅一口气爬了五楼。夕阳洒下,楼梯的扶手金光闪耀。

    江佳停留在一间教室门口,向里面张望了很久,里面才走出一个男生。

    离得太远,江浅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样子那个音乐盒是送给他的。

    男孩没有收,江佳走了。

    很快那间教室传出了钢琴的声音。江浅从后窗户翻进去,阳光照在钢琴上,他的指尖泛红,像一个个小精灵,舞得很轻盈。

    江浅听不懂他弹的什么,但还挺好听的。而且他没收江佳的礼物,她有种出气了的感觉。

    一曲结束,她下意识鼓掌,大声说着好听。那个男生吓了一跳,她也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尴尬地夸奖他,问他这是什么曲子。

    而他回答的什么,她根本没仔细听,趁机溜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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