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料3
“往这边跑！”
木祁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没有远远躲开，而是朝着猪怪猛地冲了过去。
方梨初见到木祁先是面有喜色，紧接着看清木祁指示的方向之后心如死灰。
这是在干什么？羊入猪口？没见过食物自己送上门去的。
可是木祁跑得很坚决，如果她和木祁先前没有过交谈，方梨初一定会觉得木祁脑子有坑，也不会听对方指示，只会往木祁刚刚藏身的岩缝里跑。
但方梨初忽然间想起了木祁的承诺，木祁说过，她们的命绑在一起了，方梨初在紧要关头狠下心赌了一把，她奋力迈动双腿，冲向了木祁的方向。
木祁也在赌，赌一个陌生人会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赌一个绝境中的人会不会抛下自己自行逃命。
这个概率太小了，只要有一方有私心，她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老天奶保佑，她们同时押对了赌注。
方梨初的体力比木祁还要强一些，她赶上了木祁的脚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但是来不及了，在两人会合的那一刻，头顶的光线被前后两只异兽完全遮盖，刺鼻的腥臭味已经蹿进了鼻尖。
木祁抬头，看见两双血盆大口当头咬下，她拉着方梨初飞身一扑，从猪怪的前腿之间翻滚过去，扑倒在猪身下的枯叶里。
“快起来！”木祁没有停留，拉着方梨初再次起身，弯着腰跟着猪怪打转，始终处在猪怪的腹部之下。
她观察过了，这只猪没有那么聪明敏捷，不像灰狼那样难以对付，她需要以猪怪做庇护，最好能挑起两只异兽的残杀。
兽类争夺食物和求偶有异曲同工之处，通常会先解决强硬的对手，然后再处理目标。
现在，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养料，就是目标。
灰狼似乎很恼怒猪怪一直阻挡它进攻养料，于是调转方向，将犬牙对准了猪怪的脖子。
两只猛兽体型相差不大，一旦有一方发动进攻，另一方便会被激怒，继而反击。猪怪的獠牙也刺向了灰狼。
“打起来了！”方梨初脸上有喜色，她没想到木祁竟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举措，还起了效用，她不知道每一步木祁都在赌，用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赌一个生还的希望。
木祁时刻都在留意战局，她们站在腹部下方太容易被乱蹄波及，一定得寻个机会趁乱逃走才好，但是逃走之前，木祁还有事情要做。
她抬头，看到猪腹柔软无毛，任何动物，腹部都是弱点。手中的木棍是钝器，没有杀伤力，她偏头问方梨初：“你身上，有没有尖锐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快！”
“等等，我有！”方梨初松开另一只手心，一枚美工刀似的刀片躺在她手里，贫民区铁器是稀有物，这是她哥哥给她准备的，虽然知道进了试炼场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求个心安。
木祁看了一眼，心下明白方梨初为什么会被她说动了，这个年少的女孩子，本来就有求生欲，不然就不会攥着这一把单薄的小刀跑了这么远。
很好，她一边跟着猪怪移动，一边拿过刀片，从衣角扯下一块布，迅速将刀片缠在了木棍上，打了个死结。
这时候，两人躲闪不及，被猪怪的后腿蹭了一下，木祁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要么是断了一根肋骨，要么是伤到了内脏。
但是这种情况，只要没死，就不是大事。
她含着血迅速爬起身，钻进猪怪的腹部，奋力向上一刺，刀片没顶，嵌入了猪怪的皮肉。
刺耳的吼叫差点让木祁和方梨初耳膜破裂，猪怪要转身伤人，却又被灰狼牵制住。
木祁咬咬牙，双手死死握着木棍，奋力往前跑动，扎入皮肉的刀片从尾部，一直划到了腹部中心，有鲜血滴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木祁脱了力，刀片太小太钝了，她再没有力气拉动。
“我来！”方梨初被木祁感染，从旁边握住棍子，奋力使劲，她的力气比木祁要大一些，停滞的刀片再次往前移动，一条贯穿猪腹的划痕赫然出现。
滚烫腥臭的血迎头砸下，两人被淋了个正着。
猪怪狂乱地踢动四肢，再站在这里迟早要被踢个对穿，木祁忍痛喊了一声：“快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钻出来，滚进旁边被压倒的树枝里，树叶繁茂，给了她们藏身的空间，木祁回身望了一眼，猪怪想要冲撞过来报仇，旁边的灰狼见缝插针地咬伤了它的背脊。灰狼太聪明了，它不是在和人类打配合，而是在趁机捡漏。
木祁绝不对把它当成盟友，那狼眼里的贪婪，仿佛和人无二。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这只猪肉太厚，我们的刀片只是造成了皮外伤，它们恐怕还要打上一阵，谁输谁赢还不好说。”木祁抹了一把脸，“我们身上血腥味太重，要是引来狼群就糟了，需要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很自然的，方梨初已经习惯了让木祁拿主意。
“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之前路过。”木祁朝方梨初伸出手，“但是我体力已经耗尽了，需要你帮忙。”
她目光充满着探究：“我可以把命交给你吗？”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托付，她要表示出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方梨初，现在她要求对方给予她相同的信任。
方梨初愣了一下，正式地握住了那只手：“之前是我软弱退缩了，现在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可以信我。”
“好，那我们是朋友了。”
方梨初搀扶起木祁，两人窸窸窣窣钻过树缝，她们不知道后面两只兽类打成了何种程度，只知道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野兽的嘶吼充斥于耳。
如果再不跑快些，就要被波及了。
木祁之前长途跋涉用掉了太多体力，这具身体似乎常年挨饿，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运动量，她半靠在方梨初的身上，被对方带着走，不禁感慨自己当初做了对的选择。
还好救了人。
到了半干的小溪，远处的打斗还在继续，看来两只异兽的战斗力持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任何一方有碾压的实力，她们两人都很难逃出生天。
方梨初一低头就看到下游那具残缺的尸体，吓得脚没踩稳，两人相继滚落溪中。
尸体已经只剩半张脸半截手了，方梨初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痉挛，偏头去看落水的木祁，木祁就着溪水，已经在清洗头上和脸上的猪血。
“你不害怕？”方梨初战战兢兢地问，刚刚那股杀猪的勇气在一瞬间消散，她们差点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怕。怕得要死。”木祁抹掉手上最后一滴血，“但是不能怕，怕了就活不了。”
她想起十岁时木桂青一出差就是半个月，她一个人在家，饿了就去楼下面馆吃饭，晚上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那些日子也是这样咬着牙过来的。
木祁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认识到这一点后，方梨初这才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她咽了口唾沫，也快速洗起了身上的血迹。只是目光再也不敢望向尸体的方向。
两人没在溪边停留，在身上摸了一些稀泥掩盖人味儿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溪水和尸体。在西侧的崖壁，木祁寻了个高处，能看到远处树林的动静，还有块大石头能藏身。
她们蹲在石头脚，等远处摇晃的树枝停息。
木祁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问方梨初：“你知道这些异兽的来头吗？”
方梨初诧异：“你不知道吗？”
木祁摇头：“我之前是孤儿，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我。”她想起之前的男人说她生活在垃圾堆。
“原来如此，那我把知道的告诉你吧。”
方梨初解释：“神国三等以上的公民可以饲养异兽，每人限养一只，不是作为宠物，而是作为战斗的武器。”
“武器？用来对付什么？”
“对付高墙外的变异物种。”方梨初说，“原本这些异兽也是变异生物，后来被驯化了，不过，它们吃人维持生命特征的特性没法更改，所以七等人就成为了养料，据说人类的血肉可以让异兽强化能力。”
“七等人没有异议？”
“能有什么异议呢？七等人因为血液掺了杂质，本来就无法进入高墙，也无法觉醒，活在外面迟早也是死，帝君供我们吃穿，发放补给，不少人觉得已经够仁慈了，甚至有人自愿维护规则的。”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方梨初垂着头，“但是没用，这套规则持续了五六十年，已经成了一套严密的体系。”
木祁想起进试炼台前的遭遇，她赞同方梨初的说法。“不过，每周都抽签，一次消耗三十多人，七等人有这么多吗？”
“七等人非常多，高墙周围有上百个辖区，而且帝王鼓励七等人生孩子，上头会发放补贴，生得越多发得越多，生出来的孩子送去当养料饲养异兽，就算死了一个也不心疼。”
木祁沉默了一瞬：“感觉像猪。”
“哈哈哈。”方梨初捂着嘴真心地笑了一下，“你看那只猪过得都比我们好。”
木祁扯了扯嘴角，问：“这么说来，试炼台是为了挑选战斗力？”
“也不算是。”方梨初说，“最初的十几年是这个用途，用来挑选实力最强的觉醒者进入神国军队，但后来性质就变了，试炼台现在兼具娱乐性质，听说上等人会以此下赌注，而且胜者的能力会获得非常大的提升。”
方梨初尴尬地抿了抿唇：“这些我也是听说的，这是我第一次进试炼台。可能上等人之间的规则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了。”
木祁目光闪了闪，一颗种子悄然钻进了心田。
“你多大？”她转头问方梨初。
“刚满十八。”
“未成年是不是不会作为养料？”木祁想起圆台上的三个人，都是成年人。
“对，听说是有前辈帮忙争取的，以前没有这个规则。不过这个前辈也被投票了。”
木祁冷笑了一声：“大家真是一点不手软啊。”
远处的树林忽然陷入静止，木祁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带刀的长棍。
“不知道是谁打赢了，小心一些。”木祁叮嘱。
木祁暗自希望活下来的是猪怪，狼对气味敏感，又狡猾，更难对付。猪的体型稍大一些，也不是没有希望耗死灰狼。
等了半晌，林子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很奇怪，如果有一方活着，至少会拨开树林发出响动，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木祁站起身，沉思片刻后做了决定：“走，我们去看看。”
木祁没想到现场的战况比她想象中更惨烈，两只巨大的动物浑身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堆成了山，猪怪的獠牙贯穿了灰狼的腹部，而灰狼扭着身子紧咬着猪怪的咽喉，血流了一地。
方梨初不敢靠得太近：“都还没死。”
确实还没死，但两方都不肯松口，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连站也站不起来。
木祁眸光一凝，她双手抱起地上被压断的树干，将不平整的断口对准了猪脑。
猪饲料可以反杀猪吗？
木祁说可以。
木祁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没有远远躲开，而是朝着猪怪猛地冲了过去。
方梨初见到木祁先是面有喜色，紧接着看清木祁指示的方向之后心如死灰。
这是在干什么？羊入猪口？没见过食物自己送上门去的。
可是木祁跑得很坚决，如果她和木祁先前没有过交谈，方梨初一定会觉得木祁脑子有坑，也不会听对方指示，只会往木祁刚刚藏身的岩缝里跑。
但方梨初忽然间想起了木祁的承诺，木祁说过，她们的命绑在一起了，方梨初在紧要关头狠下心赌了一把，她奋力迈动双腿，冲向了木祁的方向。
木祁也在赌，赌一个陌生人会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赌一个绝境中的人会不会抛下自己自行逃命。
这个概率太小了，只要有一方有私心，她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老天奶保佑，她们同时押对了赌注。
方梨初的体力比木祁还要强一些，她赶上了木祁的脚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但是来不及了，在两人会合的那一刻，头顶的光线被前后两只异兽完全遮盖，刺鼻的腥臭味已经蹿进了鼻尖。
木祁抬头，看见两双血盆大口当头咬下，她拉着方梨初飞身一扑，从猪怪的前腿之间翻滚过去，扑倒在猪身下的枯叶里。
“快起来！”木祁没有停留，拉着方梨初再次起身，弯着腰跟着猪怪打转，始终处在猪怪的腹部之下。
她观察过了，这只猪没有那么聪明敏捷，不像灰狼那样难以对付，她需要以猪怪做庇护，最好能挑起两只异兽的残杀。
兽类争夺食物和求偶有异曲同工之处，通常会先解决强硬的对手，然后再处理目标。
现在，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养料，就是目标。
灰狼似乎很恼怒猪怪一直阻挡它进攻养料，于是调转方向，将犬牙对准了猪怪的脖子。
两只猛兽体型相差不大，一旦有一方发动进攻，另一方便会被激怒，继而反击。猪怪的獠牙也刺向了灰狼。
“打起来了！”方梨初脸上有喜色，她没想到木祁竟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举措，还起了效用，她不知道每一步木祁都在赌，用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赌一个生还的希望。
木祁时刻都在留意战局，她们站在腹部下方太容易被乱蹄波及，一定得寻个机会趁乱逃走才好，但是逃走之前，木祁还有事情要做。
她抬头，看到猪腹柔软无毛，任何动物，腹部都是弱点。手中的木棍是钝器，没有杀伤力，她偏头问方梨初：“你身上，有没有尖锐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快！”
“等等，我有！”方梨初松开另一只手心，一枚美工刀似的刀片躺在她手里，贫民区铁器是稀有物，这是她哥哥给她准备的，虽然知道进了试炼场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求个心安。
木祁看了一眼，心下明白方梨初为什么会被她说动了，这个年少的女孩子，本来就有求生欲，不然就不会攥着这一把单薄的小刀跑了这么远。
很好，她一边跟着猪怪移动，一边拿过刀片，从衣角扯下一块布，迅速将刀片缠在了木棍上，打了个死结。
这时候，两人躲闪不及，被猪怪的后腿蹭了一下，木祁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要么是断了一根肋骨，要么是伤到了内脏。
但是这种情况，只要没死，就不是大事。
她含着血迅速爬起身，钻进猪怪的腹部，奋力向上一刺，刀片没顶，嵌入了猪怪的皮肉。
刺耳的吼叫差点让木祁和方梨初耳膜破裂，猪怪要转身伤人，却又被灰狼牵制住。
木祁咬咬牙，双手死死握着木棍，奋力往前跑动，扎入皮肉的刀片从尾部，一直划到了腹部中心，有鲜血滴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木祁脱了力，刀片太小太钝了，她再没有力气拉动。
“我来！”方梨初被木祁感染，从旁边握住棍子，奋力使劲，她的力气比木祁要大一些，停滞的刀片再次往前移动，一条贯穿猪腹的划痕赫然出现。
滚烫腥臭的血迎头砸下，两人被淋了个正着。
猪怪狂乱地踢动四肢，再站在这里迟早要被踢个对穿，木祁忍痛喊了一声：“快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钻出来，滚进旁边被压倒的树枝里，树叶繁茂，给了她们藏身的空间，木祁回身望了一眼，猪怪想要冲撞过来报仇，旁边的灰狼见缝插针地咬伤了它的背脊。灰狼太聪明了，它不是在和人类打配合，而是在趁机捡漏。
木祁绝不对把它当成盟友，那狼眼里的贪婪，仿佛和人无二。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这只猪肉太厚，我们的刀片只是造成了皮外伤，它们恐怕还要打上一阵，谁输谁赢还不好说。”木祁抹了一把脸，“我们身上血腥味太重，要是引来狼群就糟了，需要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很自然的，方梨初已经习惯了让木祁拿主意。
“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之前路过。”木祁朝方梨初伸出手，“但是我体力已经耗尽了，需要你帮忙。”
她目光充满着探究：“我可以把命交给你吗？”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托付，她要表示出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方梨初，现在她要求对方给予她相同的信任。
方梨初愣了一下，正式地握住了那只手：“之前是我软弱退缩了，现在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可以信我。”
“好，那我们是朋友了。”
方梨初搀扶起木祁，两人窸窸窣窣钻过树缝，她们不知道后面两只兽类打成了何种程度，只知道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野兽的嘶吼充斥于耳。
如果再不跑快些，就要被波及了。
木祁之前长途跋涉用掉了太多体力，这具身体似乎常年挨饿，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运动量，她半靠在方梨初的身上，被对方带着走，不禁感慨自己当初做了对的选择。
还好救了人。
到了半干的小溪，远处的打斗还在继续，看来两只异兽的战斗力持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任何一方有碾压的实力，她们两人都很难逃出生天。
方梨初一低头就看到下游那具残缺的尸体，吓得脚没踩稳，两人相继滚落溪中。
尸体已经只剩半张脸半截手了，方梨初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痉挛，偏头去看落水的木祁，木祁就着溪水，已经在清洗头上和脸上的猪血。
“你不害怕？”方梨初战战兢兢地问，刚刚那股杀猪的勇气在一瞬间消散，她们差点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怕。怕得要死。”木祁抹掉手上最后一滴血，“但是不能怕，怕了就活不了。”
她想起十岁时木桂青一出差就是半个月，她一个人在家，饿了就去楼下面馆吃饭，晚上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那些日子也是这样咬着牙过来的。
木祁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认识到这一点后，方梨初这才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她咽了口唾沫，也快速洗起了身上的血迹。只是目光再也不敢望向尸体的方向。
两人没在溪边停留，在身上摸了一些稀泥掩盖人味儿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溪水和尸体。在西侧的崖壁，木祁寻了个高处，能看到远处树林的动静，还有块大石头能藏身。
她们蹲在石头脚，等远处摇晃的树枝停息。
木祁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问方梨初：“你知道这些异兽的来头吗？”
方梨初诧异：“你不知道吗？”
木祁摇头：“我之前是孤儿，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我。”她想起之前的男人说她生活在垃圾堆。
“原来如此，那我把知道的告诉你吧。”
方梨初解释：“神国三等以上的公民可以饲养异兽，每人限养一只，不是作为宠物，而是作为战斗的武器。”
“武器？用来对付什么？”
“对付高墙外的变异物种。”方梨初说，“原本这些异兽也是变异生物，后来被驯化了，不过，它们吃人维持生命特征的特性没法更改，所以七等人就成为了养料，据说人类的血肉可以让异兽强化能力。”
“七等人没有异议？”
“能有什么异议呢？七等人因为血液掺了杂质，本来就无法进入高墙，也无法觉醒，活在外面迟早也是死，帝君供我们吃穿，发放补给，不少人觉得已经够仁慈了，甚至有人自愿维护规则的。”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方梨初垂着头，“但是没用，这套规则持续了五六十年，已经成了一套严密的体系。”
木祁想起进试炼台前的遭遇，她赞同方梨初的说法。“不过，每周都抽签，一次消耗三十多人，七等人有这么多吗？”
“七等人非常多，高墙周围有上百个辖区，而且帝王鼓励七等人生孩子，上头会发放补贴，生得越多发得越多，生出来的孩子送去当养料饲养异兽，就算死了一个也不心疼。”
木祁沉默了一瞬：“感觉像猪。”
“哈哈哈。”方梨初捂着嘴真心地笑了一下，“你看那只猪过得都比我们好。”
木祁扯了扯嘴角，问：“这么说来，试炼台是为了挑选战斗力？”
“也不算是。”方梨初说，“最初的十几年是这个用途，用来挑选实力最强的觉醒者进入神国军队，但后来性质就变了，试炼台现在兼具娱乐性质，听说上等人会以此下赌注，而且胜者的能力会获得非常大的提升。”
方梨初尴尬地抿了抿唇：“这些我也是听说的，这是我第一次进试炼台。可能上等人之间的规则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了。”
木祁目光闪了闪，一颗种子悄然钻进了心田。
“你多大？”她转头问方梨初。
“刚满十八。”
“未成年是不是不会作为养料？”木祁想起圆台上的三个人，都是成年人。
“对，听说是有前辈帮忙争取的，以前没有这个规则。不过这个前辈也被投票了。”
木祁冷笑了一声：“大家真是一点不手软啊。”
远处的树林忽然陷入静止，木祁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带刀的长棍。
“不知道是谁打赢了，小心一些。”木祁叮嘱。
木祁暗自希望活下来的是猪怪，狼对气味敏感，又狡猾，更难对付。猪的体型稍大一些，也不是没有希望耗死灰狼。
等了半晌，林子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很奇怪，如果有一方活着，至少会拨开树林发出响动，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木祁站起身，沉思片刻后做了决定：“走，我们去看看。”
木祁没想到现场的战况比她想象中更惨烈，两只巨大的动物浑身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堆成了山，猪怪的獠牙贯穿了灰狼的腹部，而灰狼扭着身子紧咬着猪怪的咽喉，血流了一地。
方梨初不敢靠得太近：“都还没死。”
确实还没死，但两方都不肯松口，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连站也站不起来。
木祁眸光一凝，她双手抱起地上被压断的树干，将不平整的断口对准了猪脑。
猪饲料可以反杀猪吗？
木祁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