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罚!”

    这话听得苏若琳眼前一亮,她还以为杨婉枝是个软柿子,倒是没想到还有刚硬的一面。

    “你来决定,怎么罚?”

    杨婉枝又沉默了,倒不是她在犹豫,而是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刑罚。

    半晌,她想起了昨晚苏若琳罚彩衣板子的事。

    “就,打板子?”

    苏若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这样仆大欺主的,连主子都敢欺负,还有什么是不能干的?往重了罚的,发卖出府,或是杖毙的都有,你却只打板子?”

    杨婉枝咬了咬下唇:“他们是坏了规矩,但是以后也不敢了,我从前受的委屈也不会因为把他们打死了补回来,就教训一下吧。”

    苏若琳轻笑,她还以为,从小就倍受欺负,那若不是软柿子的话恐怕会养成暴戾的性格,但是杨婉枝竟也没有,心思纯良,难得啊。

    吩咐绿俏:“你去把陈管事和陆掌勺叫来。”

    府里一共四个管事,早上买丫鬟的那个管事负责的是采买,陈管事便是负责看管处罚下人这一块,而陆掌勺是后厨的头。

    不一会,陈管事就来了:“夫人,您找我?”

    相比之下,陆掌勺打进门开始就心神不宁,在看到苏若琳身侧的杨婉枝后,双膝一软,跪下便痛哭流涕道:“夫人,大小姐,小的知罪,小的实在不该啊!”

    苏若琳悠哉游哉地喝了口茶:“你该求大小姐开恩。”

    “大小姐,求大小姐开恩啊!”陆掌勺膝行到杨婉枝脚边,“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啊!求大小姐看在小的诚心弥补的份上,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杨婉枝有些手足无措,看向苏若琳求救。

    苏若琳摇了摇头:“大小姐念在你诚心悔改,便轻饶你一次,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跟着陈管事去二十个板子,所有贪下的钱,今天之内全部还回来。”

    “是,是,小的明白了。”陆掌勺赶紧谢恩。

    “都下去吧。”

    苏若琳打发走下人们后,定定地看着杨婉枝,看的杨婉枝心里毛毛的。

    “母亲……怎么了?”

    “没什么。”苏若琳轻笑,“还有一件事,你也知道,年前把你接回来,是因为你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给你议亲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但是我想着再多留你几年,教教你琴棋书画,看账管家。”

    “虽说大户人家大多十三四开始议亲,十四五就嫁人,但是留到十六七的也不是没有,像我,就是十六岁嫁进了咱们侯府。”

    苏若琳想起了昨晚杨婉枝和她庶妹杨婉玉站在一起时,两人居然一样高的情形,这孩子身子这么差,皮包骨头似的,脸色也苍白。

    真要嫁人也得先把身上的肉养出来,脸蛋养的红润了才行啊,不然就这体格,真嫁人怀了孩子,生育那一关能不能过还真的够呛。

    况且十四五岁,哪里到了该生育的年纪呢?她没办法改变这个年代的思想,但是至少得力所能及的让孩子少吃点苦。

    “当然,这个事在你,你若是想嫁人,我也不强求。”苏若琳补充道,“你也不用担心会让我心生芥蒂之类的,这事你可以慢慢考虑,过些日子再给我答复。”

    “好。”杨婉枝答应道。

    嫁人么?她还从没想过,从前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哪还有心思想着嫁人?

    “不过,不管你着不着急嫁人,也该教你些千金小姐该会的东西了。”苏若琳道,“你往后嫁到夫家是做正妻,将来要做主母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得会识字,会看账。”

    “明天这个时辰你来找我吧,我手把手教你。”苏若琳估摸着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还,还有。”杨婉枝连忙道,脸上带着一些羞涩,“谢谢母亲的膏子,用过之后很好,手也感觉跟从前不一样。”

    “手怎么样了,我看看。”苏若琳让杨婉枝伸出手,冻疮不可能一天就下去,但是摸着确实没有那么干了,“嗯,确实好了一点,等过两天再带你出去买些脂粉首饰,这些都得有。”

    “谢谢母亲。”杨婉枝感受着母亲的手心传来的温暖,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母亲的手很光滑,摸着她的手痒痒的。

    “还有就是,母亲借给我的斗篷,昨晚被我弄脏了,已经清洗过了但还没干,女儿想着等晾干了之后再还回来。”

    “一件斗篷而已。”苏若琳揉了揉杨婉枝的头,这傻孩子自称女儿了呢,真可爱,“送你了。”

    “谢,谢谢母亲。”杨婉枝的脸蛋更红了。

    “还知道害羞。”苏若琳调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杨婉枝告退后,苏若琳又把两兄弟唤了过来,仔细讲了一下侯府的规矩:“你们两个虽然从小不是按照少爷的礼仪教的,可你们如今是嫡少爷,记在我名下的,也没有能让你们站规矩的人,无非就是侯爷最大,其次便是我,再者要注意兄友弟恭。”

    两兄弟连连称是,在他们看来,如今的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只要能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他们什么都愿意。

    随后苏若琳再把两兄弟的份例都定好,全府各处都通知了一遍,现在两兄弟是府上名正言顺的二少爷和三少爷了,原本柳姨娘所出的二少爷一下子变成了四少爷。

    一下子多了两个要争家产的,不仅是柳姨娘不高兴,大少爷杨纨玦的生母秋姨娘更是着急。

    今日休沐,杨纨玦在自己的院子里温习功课,秋姨娘着急地来同他讲他多了两个弟弟的事,哭着道:“我的儿啊,原本整个侯府唯有你可以继承家业,后来多了柳氏生的小的不说,现在又多了两个,都怪娘没用啊,只是个姨娘,没办法给你争个嫡出啊。”

    杨纨玦早慧,如今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已经通事理了,他无奈道:“姨娘不必太过担忧,先生夸我天资聪颖,将来有大出息,父亲也一向看重我,并非是多了两个弟弟就能轻易撼动的。”

    秋姨娘这才止了哭声,苦着脸道:“娘实在是担心你,新认的这两个是记到主母名下的,也算嫡出,柳氏又一向会讨侯爷的欢心,都不是好争的。”

    柳氏的儿子也就罢了,这个年代的孩子多半都早夭,但是新认的这两个小子已经十岁了啊!他们的出身侯府的老人都清楚,秋姨娘实在纳闷,侯爷是怎么同意的呢!

    “如果实在争不了这侯府。”杨纨玦合上书,笑着看向秋姨娘,“那儿子就早日科举及第,做官安家,把您接出去住,到时候您就是正儿八经的婆母,也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你这小子。”这一通安慰果然奏效,秋姨娘破涕为笑,“虽说天气会越来越暖和,儿啊也小心些别着凉,把炭烧的足足的,娘也好些日子没煲汤了,手艺也生疏了,回头煲好了给你送过来。”

    “嗯。娘亲手煲的汤最好喝了。”

    秋姨娘从儿子的院子里出来后,琢磨着煲好了汤也给夫人送去一份吧,去探探夫人的口信,若是夫人真的对世子之位起了心思,她也没法。

    她是不聪明,可是也不傻,这么些年来她都没斗过那柳氏,夫人嫁进侯府这两年来,柳氏都得在夫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自己还能有办法不成?

    想起夫人刚过门那年,自己和柳氏也不是没用过法子跟夫人斗,天天跟侯爷吹耳旁风,眼见得侯爷是不喜欢夫人了,可是这全府上下不还是得听夫人的?

    在如今侯府,哪怕是不挺侯爷的,也不能不听夫人的。自己这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簪子哪来的?

    且不说自己还得在夫人手底下讨日子,她先前是侯爷的通房丫鬟,和侯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侯爷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侯爷就算再不喜欢夫人,再宠爱那柳氏,也不能让柳氏越过正房主母去。

    说起来,她们都是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既然斗不过,那还不如早些向夫人投诚,说不定日子还会过得更舒服,虽然挺不甘心的。

    秋姨娘在心里盘算着,柳姨娘的玲珑阁也传来的信:“回禀姨娘,秋姨娘一早就去了大少爷的院子,出来之后脸上也忧心忡忡的。”

    柳姨娘手指磨着茶杯边缘,笑了,她就知道,这事秋姨娘必得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你过来。”柳姨娘招呼回来传信的那个丫鬟,“先前的方子还在柜子里,你去按照方子抓两份药,还是做成熏香。”

    隐忍只是一时的,至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苏若琳养了两个儿子又如何?谁的儿子能活下来,这侯府才是谁的!

    夺嫡这事与杨婉枝无关,她回到自己的明月轩以后,心思乱得很,是现在嫁人还是再等两年?她从前从未想过,如今却不得不去想。

    “青夭姐姐,你说我是现在嫁人还是再等两年?”杨婉枝求助于从小就陪着自己的大丫鬟。

    “奴婢只是一个奴仆,在这种事上不得替主子拿主意的。”青夭回答。

    青夭不给主意,彩衣却多嘴道:“依奴婢看啊,夫人是真心为了大小姐好,那咱们就晚两年出嫁呗,大小姐苦了这么些年,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何苦急着嫁人呢?若夫家是好相与的也罢,若不好相与,那不又是一个狼窝?”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青夭呵斥道,心里却是惊讶于苏若琳的变卦,她其实是希望大小姐赶快嫁人的。

    杨婉枝依旧有些恍惚,忽地问彩衣:“母亲送我的斗篷干了吗?”

    “已经干了的。”彩衣道,“方才小姐回来之前就收到柜子里了,要奴婢拿过来吗?。”

    “拿过来吧。”杨婉枝点头。

    杨婉枝从彩衣手上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斗篷,柔软的布料触及她千疮百孔的手指,不知怎得,让她想起了母亲温暖又柔软的手。

    母亲是真心为她好的。

    青夭见到杨婉枝这副作态,便是知道大小姐做出了决定。

    本来王爷的安排是借着大小姐今年相看夫家的机会,安排自己的人和大小姐结亲,等大小姐嫁过去,再把人接回王府就好办了,现在苏若琳这么一变卦,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如今王爷的身体已经愈加不好了,再拖两年还不知能否撑到那时候,青夭在心里暗暗有了计较,得赶紧通知王爷,计划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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