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远处的驿馆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照亮半边黑夜,一袭黑衣的岑风正拼命护着怀中衣着单薄的枝乐,身后紧跟着几名黑衣人,岑风攥紧枝乐的手,额头细密的汗透露出形式的紧张

    “公主,臣已经发了响箭,援军很快就能到,在此之前臣一定会保护好公主。”岑风说着手中的剑势不断直击身后的黑衣人,但黑衣人人多势众章法凌厉招招致命,岑风一人略显颓势但却还仔细护着身后的枝乐

    远边的火势已逐渐变小,枝乐知道羌国的人很快就会根据痕迹寻到此处,同领头的黑衣人使了个眼神,随即一道利刃划破空气直逼岑风腹部

    “将军,小心!”枝乐利落转身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明显,鲜血染湿了单衣在岑风眼中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色

    “公主!”整个树林中回荡着少年的哀嚎,待黑衣人再次发起进攻时,易变突生一批训练有素的援兵缓缓来迟

    枝乐躺在岑风怀里感受着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流逝,此刻她好像看见了远在上京的母亲和弟妹,羌国离上京很远,远到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别即是永别,但她不后悔至少能为妹妹谋了个好前程,这世道女子总是不易的。

    “岑小将军,求您一件事,求您帮忙照拂下我的家人。”枝乐努力握住岑风的手,用力想要说出抱歉二字,可惜力气流失太快那想说出口的抱歉只能停留在满怀愧疚的眼神中手慢慢垂下岑风像疯了似的紧抱住枝乐,想凭借的自己的体温捂热枝乐微冷的手。

    “枝乐,我答应你,枝乐别睡我带你回京,枝乐…….”曾经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此时在异国的土地上泣不成声

    岑风想带着枝乐的尸身一起走,可黑衣人哪能让他如愿,副将眼瞧着局势不受控制,只得将岑风打晕,随着小将军的昏倒,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驿站的人都杀光了吗?”领头的副将扶着小将军问道,

    “嗯,一百八十四人没有活口,公主的尸身怎么办?”黑衣人望着静静躺在那的少女,银白的月光照着她身上衬得她像月宫仙子似的,鲜红的血如同雪地上绽放的红梅般永远留在了羌国

    “留在这,羌国会有人来寻的,记住别留下把柄,上京不日便会开战,你们只要将事嫁祸于羌国王族即可,成败在此一举。”众人拱手告辞,原本吵闹的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宁成五年,安平公主和亲羌国遇刺,使团一百八十五人皆亡,宁冀帝开战于羌国,长髓之战拉开序幕。

    睁开双眼,陌生的地方让她有些害怕,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羌国驿站的树林中,她完成了陛下的任务成功死在了岑小将军面前,远边的火光刺眼她很庆幸没把阿澜带来否则她该多疼啊。

    “张医生,12床的病人醒了。”

    随着护士的一声喊叫枝乐的脑子里多处许多记忆,应该都是这具身体主人的,枝乐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医生的到来,回忆着脑中多出来的记忆后得出结论,她很喜欢这个时代没有皇权压制便不会如履薄冰,那是原先的她想都不敢想的自由。

    张医生仔细检查着枝乐的伤口又开了一堆检查,看着各项指数正常的枝乐松了口气,“你真的很幸运,等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张医生,那住院费用?”枝乐知道这是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一间单人病房一天的开销绝对不是一个小员工的能负担的。

    “你放心,你的所有的花销全都由小渝先生负责,就是不小心撞了你的那位,小渝先生给您的账号里冲了五十万用作你的住院开销,所以你就安心养病。”

    “谢谢张医生。”张医生微笑着离开本来空旷的病房更显得清冷,枝乐拿起一旁的手机这几天她已经很适应这个时代了,这是距离上京的一千年后的时代

    枝乐微笑看着手机中面色红润的自己,这具身体的容貌和穿越前自己的很像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比如自己从来不会留着厚重的刘海遮掩住漂亮的眼眸,在上京的贵女中或许有人比自己身份贵重,有人比自己才德出挑但这容貌上除了自己那同胞的妹妹还从未有人越过去

    “枝月。”枝乐呢喃道,在穿来的第一天枝乐便知道的大多数人的结局,其中最让人惊讶的便是自己的妹妹枝月,从郡主到静王妃再到皇后,这期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这个身体主人父母是个重男轻女的,从小就被弟弟欺负着长大,小时候替弟弟背锅长大了替弟弟攒钱,听小护士说起来那父母还想放弃治疗捞一笔钱回去替他们儿子买个房子,真是打死都嫌脏了手。

    这个小姑娘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本来录取通知书都寄到村里了被那丧良心的爸妈给藏起来了,对外说是姑娘自己不想上而那时的枝乐被他们送上北上打工的火车了还是买的站票,十八岁的小姑娘来到大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份包吃住的工作还要每个月寄3000给家里。

    “混蛋。”枝乐暗骂一句床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您好,罗小姐,我是渝先生的代理律师,对于您车祸的赔偿您看明天上午十点有时间细聊一下吗?”

    “可以的。”枝乐拢了拢额间的刘海想着出院就把这碍事的东西给它剪掉

    “那就不打扰罗小姐休息了。”

    律师的来电点醒了无所事事的枝乐,想当年上京的律法她可熟记于心,对于不讲理的人先法后权也算解决了不少麻烦,夜晚的医院安静的很,枝乐读着外卖送来的刑法书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可比上京的法律周全多了,直到护士催促休息时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书

    第二天清晨枝乐是被查房声吵醒的,枝乐刚想唤阿澜便想起自己如今已身处后世装作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张医生仔细看了看枝乐的伤口,“比昨天好些了,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知道了张医生。”枝乐温婉一笑那是她在上京留下的习惯,世家贵女一颦一笑都有规矩,一副好名声好相貌好家世可以延续家族的荣光,但若行差踏错那无论再好的相貌都将沦为弃子,宁成三年户部侍郎家的幼女在京郊被歹人所伤救回后当月只能草草嫁人,那也是品行上佳的贵女,那年后世家贵女上香便更加困难,有时结伴而行带足侍卫才堪堪出门。

    从上京前往羌国的三月里枝乐也曾后悔过,倘若自己当时假装不知陛下的意思是否就能留在上京同家人团聚,明明宗室贵女那么多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那年佳节宫中送的节礼比往日贵重几分又恰逢羌国来人,那时心中便有了计较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得选,自己若不知情识趣那圣旨一下就无转圜余地连陛下那虚伪的愧疚也荡然无存。

    她对得起很多人陛下,家族,同样也对不起很多人——岑小将军和被卷入战争的无辜百姓,她那一生很精彩从小是县君金尊玉贵,年少父亲被贬逝世后被封安平公主和亲羌国,死于羌国,但终有回到家乡的那一刻。

    枝乐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均匀的呼吸让所有人只是以为她睡着了,同时在城市的一角山上庄园的少年也再次昏倒。

    上京阳光正好,枝月安静坐在榻前绣着花不日她便要进宫养在太后娘娘膝下,那是阿姐以身和亲求来的恩典,只是不知为何心下有些许不安,没心思再绣花便吩咐人收了锦帕想去书房练会字,这时阿澜急忙掀开帘子而身后跟着的是母亲房中的嬷嬷

    “怎的如此急躁?”枝月有些不满心里盘算着在自己进宫前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们,莫要在宫里闹出笑话来。

    “二小姐,羌国那传来消息说使团遇袭,无人幸免,大小姐也没了。”阿澜跪在地上眼中布满血丝,后头跟着的众人也都神情悲戚

    “你在胡说什么,我阿姐是安平公主身边随护的是岑小将军,只等嫁入羌国成为荣妃,怎么会死在羌国。”枝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阿澜身边将她从地上拽起,

    “绝对是误传,去外头给我问,快去啊!”枝月嘶吼着全然没有刚才温柔贤淑的样子,“阿澜,去递牌子进宫,我要见陛下,娘娘,我不信我不信!”枝月浑身颤栗手抖到握不住阿澜的肩膀。

    看着众人默不作声的样子枝月心中不由升起怒气,“哭丧着脸干什么,谁死了我阿姐都不会死的,阿澜你说是吧,你是阿姐的贴身丫鬟阿姐那么聪慧她怎么会死。”

    此时的枝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近乎哀求的看着阿澜,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肯定的答案“二小姐,这是宫里的消息,夫人已经哭晕过去了,您可千万要撑住了。”阿澜用袖子擦去眼泪,“大小姐,确实已经走了。”

    一瞬间枝月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跌坐在椅中无力的摆摆手,“都下去吧,将府里艳色的东西都换下来,让人去安抚好承哥儿,给母亲请个大夫,阿澜嘉草留下来。”

    “是。”房门重新关上屋内枝月睁着猩红的眸子,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扫落在地,“阿澜,岑风呢他也死了吗?”

    阿澜面上有些踌躇,“那就是没死喽。”枝月瞧见阿澜的神情便知有异,“那就让他去死,去陪我阿姐,让他生生世世给我阿姐赎罪,一个两个都下去陪我阿姐,阿姐死了他们凭什么活着都给我去死!”

    阿澜嘉草对视一眼连忙跪下,“奴婢誓死效忠小姐,如有违背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起来吧,收拾了吧。”只一瞬间枝月又成了世道所认可的世家贵女,只是复仇的火焰早就将她的肺腑烧了个干净。

    “那太后娘娘那儿?”阿澜小心给枝月手上被碎片划伤的伤口上药,

    “嘉草,你去将我绣的牡丹图献给娘娘,就说我迟些进宫给娘娘赔罪。”

    “是。”嘉草从内间捧出牡丹图,枝月嫌恶的看了眼就匆匆移开了眼

    “都出去吧,我一个静静。”两人退下后枝月从匣子最底层拿出一对玉佩,那是自己八岁生辰时父亲请大家雕刻的,一只给了姐姐一只则作为生辰礼给了自己,姐姐临行前一晚将玉佩给了自己,说有朝一日嫁给心仪男子则将玉佩拖入送到羌国,自己便能知道她过得很好,“姐姐,你骗我。”滴滴泪水落在玉佩上,“姐姐,既然他们把你当作弃子,那我就把他们送下去给你赔罪,之后我也会来找你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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