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禁地,方圆百里皆被封印,少有人烟。

    传闻天泽曾是灵族圣地,自一年前魔灵暴|乱后天泽内封印着上古魔神的事再次被人们记起。

    每至黑夜,除却封印散发着淡淡金光外这里再无半分光亮。

    禁地内一处偏僻小路上两个人影正缓慢地朝前走。

    “瘸子!要不...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听说那魔神杀人不眨眼,死在他手里的人尸骨都不知堆了几座山......”

    那声音越说越小,恰巧一阵风吹过,林中传来几声鸟叫,十分瘆人。

    “噤声!再乱说话我就割了你舌头!听见没有?”

    半晌没听见人回话,瘸子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

    下一瞬,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啊!!!”

    王家村

    “上古有‘灵’一族,天地间至纯至善之气所化,随圣物诞世,应天命守三界安宁,故三界苍生尊其为‘神’!”

    村口酒肆内正热闹的紧,台上的说书先生唾沫纷飞,台下众人时不时大声喝彩。

    酒肆处于天泽封印外围,来往皆是附近所居凡人。

    偶有几个仙门弟子来往亦不打眼,近年魔灵愈发猖狂,修者下山除祟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先生书说得极好,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他五年前来到此处,无人知其过往生平,只晓得姓赵。

    “听说了吗,那王瘸子回来后整日喊着有鬼,躲在桌下拖都拖不出来,莫不是中了邪?”

    “哪里是中邪,分明是王瘸子去了天泽!还是和隔壁村的傻子一起去的,傻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已经被那魔神...”

    姜黎手持折扇刚走进酒肆就听见这番话,她抬眼看向说话之人。

    “公子方才说的人家在哪?可否给我指个路?”

    两人头也不回地道:“王瘸子就住在村子后的枯井边。”

    “多谢。”

    姜黎按两人所说找到一处及破旧的茅草屋。

    正欲上前敲门里间传来细弱的声音:“是谁?”

    农妇从门缝中往外瞧,屋外女子一袭青衫,肤色白皙,眉目清冷。

    青丝只由支玉簪高挽成随云髻,色若满目清辉,形若芙蕖灼灼。

    “玄台山,姜黎。”

    农妇急忙开了门:“神仙姑娘莫怪,实在是这几日被吓怕了。”

    姜黎礼貌地笑笑,便往里走边道:“无妨,听说他进了天泽。”

    农妇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开口:“我男人前年伤了腿,欠了不少银子,我上月有孕,他听说那里有宝贝,才...才去冒险。”

    “鬼!有鬼!哈哈哈!”

    王瘸子突然从桌下冲出来朝着姜黎扑过去。

    一道碧芒闪过,王瘸子被一脚踹飞出去。

    姜黎身旁出现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身着碧色衣衫,长发只由一根红色发带束起,右耳垂着个与扇子相像的鎏金耳坠,左眼下一滴浅红泪痣,目若朗星,玉质金相。

    姜黎看向王瘸子,准确来说是在看控制王瘸子的那股魔气。

    “还不滚。”

    魔气从王瘸子体内窜出来,朝着天泽飞奔而去。

    王瘸子瘫倒在地不省人事,农妇急忙上前抱住他。

    姜黎抬手将人放在床上,叮嘱道:“他没事了,你好生照料,夜间就能醒。”

    “真是多谢神仙姑娘,这报酬......”

    农妇在衣襟里摸索许久才不好意思地掏出一块极薄的满是补丁的布包递给姜黎。

    姜黎看出她的窘迫,将布包塞了回去。

    “下山除祟,宗门自会给我们应得的报酬。”

    眼看天色不早,姜黎交代完事情后带着少年告辞。

    两人兜兜转转又走到村口。

    “自三万年前魔神被封印后,古巫族神女留下了许多东西给人族。”

    “其中就包括如今修士们的入道之法——启灵!”

    台上的说书先生热情不减,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所谓启灵,便是凡人在天地灵气引导下与“灵”沟通,若有“灵”与你呼应便叫启灵。”

    仙门九宗依照上古九族而立,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不计其数。

    极少部分的“灵”会带给修士本命法器,这也代表着启灵者天赋绝佳。

    若是没有本命法器就只能自己另寻,也有多个灵同时选择一个人的情况,但从有记载以来,这般天之骄子不过寥寥十数个。

    传闻中他们名扬天下,却都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且灵在修者死后会重新选择人族助其启灵,那些天才沉寂后他们的灵也再未出现。

    姜黎抬眼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秋风乍起,树下洒满了落叶。

    她去年秋日才拜入玄台山,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村竟渐渐从她记忆里淡忘了。

    十六年前。

    一处极为偏僻的山沟沟里只散落着几户人家,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老妪走到门前时似是听见了婴孩的哭声。

    她直起身板仔细看了看周围,只见柴垛下有一个锦被裹着的襁褓。

    老妪顾不得想其他,将手中农具往地上一扔,急忙上前抱起那襁褓。

    她抬起枯树一般的手轻缓地打开盖住娃娃脸的被角。

    “真是菩萨保佑,这么好的孩子竟真给了我来养!”

    老妪说着欣喜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才抱起孩子进了茅草屋。

    直到茅草屋破旧的大门紧闭,那站在柴垛后许久的碧色身影才悄然离去。

    简陋的茅草屋内除了一张老旧的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此时那老旧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与屋子格格不入的由锦缎裹着的娃娃。

    老妪颤着手端了一整碗米汤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那老妪十分高兴,急忙放下米汤来抱她。

    “囡囡醒了啊,阿奶煮了米汤,明日阿奶再去东边的李家讨些羊奶来喂你。”

    说着老妪将米汤一点一点喂给她。

    小孩总是嗜睡,眼睛与耳朵似乎也没那么好用。

    因为地方偏僻,她只晓得村子叫李家村,在这重叠山峦外有人们口口相传的修士。

    听村里唯一去过镇上的李家大哥说,修士们修的都是灵气。

    他也只有幸见过一回,那些人皆是一袭白衣,脚下踩着各式法宝御空而行。

    这些对姜黎来说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李家的小姑娘每每都听的入迷。

    斗转星移,她近乎平凡地长到了十六岁,除了日渐出众的容貌似乎与其他人没什么别的不同。

    “阿黎,我来找你玩了!”

    屋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是李家的小姑娘来找她玩了。

    李家是这个山沟里唯一的富裕人家,他家的人都十分和善。

    小时候阿奶总是去李家讨羊奶给她喝。

    李家媳妇也待她极好,阿奶不识字,就托李家媳妇给起个名字。

    李家媳妇仔细问了她身上带着的东西,阿奶道:“裹着她的锦被上绣着梨花。”

    “梨字少有作名字的,不如便用苍黎山的黎罢?。”

    阿奶姓姜,听说是从苍黎山逃荒来的这里,于是她此生便唤作姜黎。

    “我阿娘说今日忙她管不着我,让我来寻你玩。”

    李疏玉从门外小跑到姜黎身前。

    她比姜黎大几个月,被李家养得性子活泼,天真良善,和姜黎是村里唯二不像农户人家的。

    “好,那便去后山吧,上次的草药不是还没认完吗?”

    两人正要出门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些黑色的影子。

    姜黎一眼就认出那黑影是魔气,而且是极为纯粹的魔气。

    那令人不适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姜黎瞬间便有一个荒唐的猜测——她没有穿越到其他地方,这还是她拼死守护的那方世界。

    她一把拉住李疏玉往河边跑去,从小到大所有的疑问瞬间明了。

    屋后的河水澄澈无比,可甚少有小兽去河边喝水,连鱼都看不见几条。

    那水人喝着是没什么事,用来灌溉却无法使种子发芽。

    姜黎抿唇不语,脑子里蹦出来天泽二字。

    天泽之水,可封邪除祟,对魔气也有绝对的压制,但附近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它隐去气息。

    且灵气都被封锁在天泽内,方圆数十里没有灵气。

    李疏玉虽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依旧跟在姜黎身后快跑。

    “阿黎,咱们这是要去哪?方才那个人怎的浑身是血啊。”

    姜黎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她今年十六岁,从未出过这个小山村,一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凡人姑娘不会认得什么是魔气。

    她带着李疏玉朝河边跑去,阿奶也在那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两人不知摔了几次终于快跑到河边。

    一团魔气从背后砸向姜黎,李疏玉想也没想一把抱住姜黎,后背的疼痛袭来,李疏玉忍不住晕了过去。

    姜黎不敢耽搁,背起李疏玉就往河边走去。

    这河边离她家近,但离其他人家却有些远,她看看李疏玉又抬头望向被魔气笼罩的村落,村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姜黎把李疏玉拖到河边的一处大石头后面。

    一路跑过来并没看见阿奶,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时李家后院正站着几个手持长剑的少年,身旁各有一道虚影,魔气围绕着他们的结界不停侵蚀。

    “师兄,再不来人咱们就得交代在这了!”

    左侧那个少年一拳打散一团魔气,气喘吁吁地道。

    被称作师兄的少年闻言苦笑,旋即坚定地看向手中长剑。

    “近日封印动荡的太厉害,天泽离此处不远,但师尊他们赶来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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