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吴潇瀚,将沙发上的书包拿到床边,为杨时闻讲解今日的功课。杨时闻心心念念着吴潇瀚喜欢男生一事,与他之前听孙玉娟所说的内容不一致,听得心不在焉。

    吴潇瀚:“数学老师提到的那道题,我在一本辅导书中见到了,你要不要看看那本辅导书?”

    “嗯,明白。”杨时闻无意识地重复着自己的回话。

    吴潇瀚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曲起手指,在杨时闻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我刚才问你的是什么,是不是走神了?”

    “什么?”被弹脑门的杨时闻,神思游离,连吴潇瀚的这句话也没有听到。

    吴潇瀚将数学练习册合上,卷成桶状,握在右手中敲击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心。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眯起双眸,发出醇厚的声音:“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么,跟我聊聊。”

    杨时闻之前已经知晓吴潇瀚有喜欢的人,他的性格大变也极有可能因为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女生吗?班长明明说过吴潇瀚喜欢的是优秀、好看、闪耀着光芒的女生。可是刚才,吴潇瀚说他不喜欢女生,喜欢的是男生。

    杨时闻想不明白,好奇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不问出口实在难受:“我有问题想问你。”

    “问吧,想问什么都行。”吴潇瀚随手放下数学练习册,双手交叉胸前,歪着头等待面前人的询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前是有喜欢的人。他,其实是男生吗?”

    “是。”吴潇瀚的眼神一沉。

    “可是,你……我……我听说你喜欢的是优秀、好看、夺目的那种女生。”

    吴潇瀚认真道:“我只喜欢一个人,他十分优秀,好看,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光芒。是因为他,我的喜欢才有了定义。并不是因为,他是那种类型,我才喜欢他。”

    本因为吴潇瀚喜欢男生一事,杨时闻心中燃起的小火苗,在确认他有喜欢的人之后,这簇小火苗又悄然熄灭了。他躲避吴潇瀚的视线,垂下眼睑,嘴巴紧抿着。

    察觉到杨时闻有些蔫蔫的,又联想到他直接拒绝过沈总的巧克力。吴潇瀚猛然生出别样的感觉,心底的一个疙瘩促使着试探性问了一句:“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拒绝了我,把我送他的礼物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杨时闻抬头瞧了吴潇瀚,片刻后沉着脸丢出一句话:“他可真是不识好歹。”

    吴潇瀚上下扫视杨时闻,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愠怒。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越笑越起劲。整间病房回荡着吴潇瀚爽朗的笑声,后来他直接抚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笑什么?”杨时闻不解。

    吴潇瀚摇摇头,拿手背擦拭眼角滚落的泪滴,谁知这眼泪竟似擦不完似的。他直接把杨时闻揽入怀中,不再笑了,头抵着对方的肩膀,任凭眼泪横流。

    肩头有温热的濡湿感,杨时闻心头酸酸胀胀:“你是哭了吗?”

    吴潇瀚不说话,将杨时闻搂得更紧了。

    “别难过,是他有眼无珠,你值得更好的。”杨时闻环抱住吴潇瀚,缓缓拍打他的后背。不知道怎么安慰更妥当,索性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你是不是很讨厌巧克力?”情绪稳定下来的吴潇瀚,声音闷闷的,带着沙哑。

    话题怎么转移到了吃上面,杨时闻没有细想:“有点,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某个人探病,送给你巧克力。要不是他特地递给你,你是不是连碰都不碰?”吴潇瀚不禁忆起自己那盒完完整整被退回的巧克力,要是杨时闻当时吃了沈总送到嘴边的巧克力,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姓沈的。

    “嗯,我确实讨厌巧克力,因为……”话到嘴边,被杨时闻生生咽回去了。

    “因为什么?”吴潇瀚追问。

    讨厌巧克力一事,要追溯到杨时闻小时候,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他当时在面馆的一个角落涂鸦,一位老顾客或许是看杨时闻画画看得欣喜,送了他一块巧克力。杨时闻吃下后,甜到齁嗓子,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有些像心脏病发作时的症状。差点窒息的杨时闻,咳了许久才呼吸畅快。从那以后,他不再吃巧克力,也极少吃甜食。要不是因为吴潇瀚常常喝可乐,他甚至连可乐也不喝。

    “因为什么呀?”吴潇瀚再次问道,轻柔地掐了下杨时闻的腰。

    “啊!”被掐的人猛一激灵:“原因不重要。”

    “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吴潇瀚用脑袋蹭蹭杨时闻的肩膀:“说嘛,告诉我,好不好嘛!”

    “……”杨时闻决定以后让吴潇瀚少跟古志超接触,学什么不好,学撒娇。

    “告诉我,行吗?”吴潇瀚忽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杨时闻。

    他的眼角红红的,令人怜爱又心疼。杨时闻的脉搏加快,脸颊的皮肤开始泛红,主动避开了吴潇瀚的目光。

    “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朋友之前遭受过什么,导致你也讨厌巧克力的?”吴潇瀚循循善诱,引导杨时闻说出实情。

    “嗯……有人……听说有人……在小时候吃巧克力,太甜了,被口水噎住。然后……我就……就……讨厌吃巧克力了。”杨时闻不由自主地搓弄起吴潇瀚的衣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身体发热,说话也磕磕绊绊。

    “因为那个人的遭遇,你受到影响,也开始讨厌巧克力,极少吃甜食了,对吗?”吴潇瀚反手抓住在自己后背处乱动的手,松开怀中人,只虚虚地圈着。

    杨时闻点点头。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从医院离开回到家中的吴潇瀚,对着书架第二层正中间摆放的那盒包装完好的礼物盒,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

    第二天,杨时闻醒来时已临近中午,他失眠了。吴潇瀚坦白自己性向时的场景,在杨时闻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天微微亮时终于阖上眼皮。梦里也不安生,一会儿梦见吴潇瀚问谁的草莓更好吃,是他的,还是沈大哥的;一会儿梦到他诉说自己披着假面具,可怜兮兮地躲在怀里撒娇;一会儿又听见吴潇瀚承认自己喜欢的是男生,而不是女生。

    接受太多信息量的杨时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才发现病房里面还有一个人。

    “衍衍醒了?”

    “沈大哥?你不是说周五回来吗,怎么今天来了?”杨时闻右手握拳,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

    沈大哥放下手中的平板,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病床旁。他弯下腰,伸出手,打算为杨时闻按按太阳穴,却被对方偏头躲开。

    “你挂断我的通话,也不回我消息,我急着赶回来了。”沈大哥委屈巴巴地坐在床边,视线停留在杨时闻床头柜上的手机。

    杨时闻向后挪动些许,竖起枕头倚靠在床头,与沈大哥拉开距离。他拿起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好几个未接通话跃然眼前。一一查看,未读消息除了吴潇瀚的“晚安好梦”和“早上好呀”、班级群里的闲聊,剩下的消息以及未接通话全是沈大哥的。

    “抱歉,沈大哥。”杨时闻一边道歉,一边将手机退出静音模式,给吴潇瀚发了一条消息:“早,刚醒”。

    钢琴曲响起,一通电话打进来。杨时闻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应该是在上第四节课,吴潇瀚怎么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

    “是谁呀,衍衍,怎么不接?”沈大哥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明知故问。

    杨时闻接通电话,吴潇瀚急切的声音传入耳膜:“睡了那么久?是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睡过头了。你怎么不好好上课?”

    “不放心你。”

    “我没事,你安心上课吧。”杨时闻的眼眸一压,眉心蹙了蹙。

    “已经在回教室的路上,安啦。沛哥告诉我,今天周大哥安排了其他餐厅的主厨为你配餐,听说口味很棒,你试一试喜不喜欢。”吴潇瀚压低声音,仿佛在跟杨时闻耳语:“那个姓沈的准备的饭,肯定没这个好吃。”

    杨时闻听到这话,瞄了眼面前的沈大哥,发觉他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眸光深深,隐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沈大哥倏地勾起嘴唇,伸出手来:“衍衍,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是谁在说话?那个人来了,是不是?”吴潇瀚提高嗓音,问道。

    杨时闻纠结再三,实在招架不住沈大哥闪着寒光刀锋般的眼神,犹犹豫豫地将手机递给他。

    “不好意思,患者现在需要静养。请你不要打扰,谢谢。”沈大哥爽快地结束通话,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仿佛打了胜仗一般,一双含笑的眼睛凝望着杨时闻。

    杨时闻:“……”

    “衍衍跟小吴同学关系那么好呀?”沈大哥眉眼弯弯的,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

    “嗯,关系挺好的。”

    “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沈大哥问。

    小学时候便认识吴潇瀚了,居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杨时闻微微走了下神,抚了抚额头:“重读高中后认识的。”

    “哦,原来没有几天呀!衍衍,交朋友要慎重,对于不知根知底的同学,还是不要走得太近比较好。”和杨时闻认识没有几天、并不知根知底的沈大哥语重心长地劝导。

    杨时闻无法反驳沈大哥的这句话,可又不想别人误会吴潇瀚,语气强硬道:“他真的很好。”

    “衍衍,我们相识多年,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吴潇瀚知人、知面,又在昨晚知心的杨时闻,并没有在意沈大哥口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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