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霆的秘书文杰开多大的脑洞,他都想不到柏霆的记忆已经看到了两年后的未来,以及,这对男性真正的矛盾点就是那个……崽。

    在世俗看来,孕育是不可能发生在男性身上的。

    一是大家没怎么在生活中见过这种案例,同性生子更不符合伦理。

    二,任凭哪一个性向正常的男性都不可能忍受得住孕周期的煎熬,身体的走样畸形还有分娩的十级疼痛。

    上次救林君瑾这条命的东西是医学和他自己,可下一次,谁又能救他呢?

    柏霆最怕的就是那个飞机失事,儿童病危的预知梦了。

    文杰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像个剔牙吃瓜嗑瓜子的热心群众,心里就觉得柏霆想泡美男泡不到。

    他也是单身狗,当然开口就是一个烂主意:“要不,您找个机会把林空少约出来一块喝一杯?圣诞节还挺久,情人节也远,咱给他搞个七夕节牛郎织女主题的浪漫玫瑰花party?”

    七夕节?

    这不就更像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了!

    他俩的孩子都等不了!

    柏霆一秒破功,手摇了摇,他不忍卒听地说:“你滚蛋吧,我要是再找他喝酒,我和他就真的没有下一次见面的可能了……你有没有安眠药推荐,我最近真的睡不着觉。”

    文杰:“这可不兴吃啊,不如谈个恋爱。”

    “那我还是找林君瑾解决这个问题吧。”

    柏霆说着已经抬臂拉上了他的车门。

    文杰喷了,哥,你真的爱得这么深了?

    柏霆不说明白,但他留了一个真正的计划:“下次有他的航班继续盯着。”

    看吧!

    你果然是究极人父控!

    柏先生您就应该改个名字,叫柏拉霆,与柏拉图齐名哈哈哈哈!

    二人瞎聊完这茬。

    风卷着柏霆抖落的烟灰,他把烟头丢到垃圾桶,法拉利被发动了起来。

    十一点,柏霆把车开到了一栋茂密树荫环绕的法式豪宅,穿过一座种满康乃馨的花园,红花绿叶白房子构建出一个温暖梦幻的童话构图。

    他大学的专业就是土木,这房子有他的构思。

    低头看手机时间,他开门,门口有三双备用鞋,一双是儿童鞋。

    保姆:“柏先生,你的那位带孩子的朋友没有来吗?我做好了午饭,你吃点吧。”

    柏霆:“他没来,我也没胃口,你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些饭菜吧,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保姆退下了。

    她这下清楚了,客人应该是柏霆的女友。

    也真是有福气的闺女,柏先生今天把满汉全席都差点搬来家里了。

    柏霆换上鞋,洗把脸,把一个客厅旁边的房间给推开了。

    他家新来的那位阿姨也挺纳闷。

    富豪风度翩翩,却年过三十没有伴侣,他怎么会布置了一个儿童房,还提前联系了自己这种会带小孩的阿姨。

    没人知道,柏霆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柏霆走进那个儿童房,五颜六色的儿童榻榻米和一屋子的乐高玩具迎接了父亲之一。

    柏霆想,林君瑾不肯给他看。

    可他儿子到底长什么样呢。

    他多希望见见那个崽,能摸摸小脸蛋,抱一抱那具小身子。

    与此同时,另外一位父亲也在看孩子的路上。

    城市所共同分享的暮色天空萦绕着下坠的金色流沙,柏霆的房子在南,这里是夕阳西下的北城。

    在一团燃烧的晚霞中,一棵树干上了白漆的道旁树迎来了单身父亲。

    他的身姿比晴朗初夏更明媚,心情却看上去很糟糕。

    五年前,林君瑾也曾像花儿一样青春可爱,爱说爱笑。

    只是生活里的日常琐事让他渐渐多了很多烦闷和抱怨,今天的他提着一袋子华联超市的日用品,有打折的潘婷洗发水、清风手帕纸和一包水果奶酪棒。

    用潘婷,他会头皮痒,但别的洗发水也太贵了,就说清扬,他用了也没觉得多好。

    大卷纸是消耗品,他每个月必须屯。

    那包奶酪棒更是贵的让林君瑾一路上看小票的时候在肉痛。

    今天才是本月的5号,他爸妈看见这包奶酪棒肯定会说他的花钱方式。

    林君瑾一边思考全家人吃喝拉撒的小事,一边走在拆迁房的中间。

    他注意到自己经过的红绿灯旁坐落着天州繁华地段的商业楼。

    其中不少待竣工的工程事业都写着一个公司名,柏宇集团。

    他见了这些房子也真想有一套拆迁房让全家能躺平一辈子。

    这时,一个名叫果果幼儿园的牌子立在路的尽头。

    稚嫩的童音们在唱: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妈妈的爸爸叫什么……”

    林君瑾小时候也学过这首儿歌,他观察园内的小环境,有好多的小朋友像小鸟一样扑腾,他们玩滑滑梯,坐跷跷板。

    两个女老师带着他们做游戏,学儿歌。

    突然,新来的那位马尾辫女老师看到了一个后门口栏杆上趴着的小身影。

    幼儿园老师A:“诶,栏杆上趴了一个小孩,他在学我们呢,还带着小帽子和小口罩,手舞足蹈……”

    幼儿园老师B:“哦,是对面小饭桌那个烧菜阿姨的外孙,他家里人全部都要上学和工作,他跟着姥姥做小生意,偶尔会来我们这里偷看……”

    A老师:“听上去好可怜。”

    B老师轻蔑撇嘴:“可怜什么?这里是高级幼儿园,穷人家娃读不起还要蹭,烦死了,我等会儿放学要去训他两句。”

    A老师于心不忍:“可……可这小孩也有四五岁了,他爹妈怎么不干脆报一个幼儿园?”

    B老师刚好看到了林君瑾,一大一小还在看幼儿园上课,女幼师赶忙背过身,拉拉同事的手说:“乱搞也没妈的私生子,更拿不出一张出生证明,他爸爸弄不下来户口呗。”

    她的新同事尴尬了,看了一眼栏杆旁边的父子。

    林君瑾当做没听见,他弯腰抱起身世不明的儿子,转身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幼师非要大声说:“现在有钱孩子的教育方式就是走贵族范儿的,舞蹈班,绘画班,英语班,练字班,再穷的人也能报一个押金100全年1000的托儿所吧?哪个家长不想让宝宝做小公主,小少爷呢,只有穷鬼爹妈才抠门呢!真晦气!”

    林君瑾单手抓紧塑料袋,他的脸色已经放了下来,他还差点发起火来。

    眼前这种德行的老师放在哪里都不算有师德,他不回骂两句并不符合他的脾气。

    这时,小宝宝道:“爸爸,我回去给你唱歌。”

    林君瑾停了停脚步。

    他很生气,想告诉所有人,他儿子好得很。

    宝宝安静地依偎着他。

    林君瑾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冷静了起来,他也岁数大了,虽然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但他决定下次找机会一定还回来,不吓到小孩。

    林君瑾先说:“爸爸和你回家练习唱歌,你以后提前告诉爸爸,这里有怪阿姨,我们再也别来了。”

    小宝宝点了点头,软软的小手还拍了拍后背林君瑾。

    没多久,林母跑来了,她早听说这个幼儿园的老师爱说三道四,她马上来找父子。

    可惜林母根本也不是来帮忙吵架理论的。

    林母气喘吁吁地看着大儿子,她心里怕的是林君瑾往外说了什么,她这辈子从不会帮儿子女儿,林君瑾首先是男的,其次是自家人,她得先让子女意识到别人说你哪里不好,是你这个人确实有一定问题。

    林母:“哎,你说你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出来干嘛?”

    林母这么说话,她的话语间凭空来了一点抱怨情绪。

    大儿子人不坏,这几年拿出所有的工资补贴家用,他平时也骂不还口。

    可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两句林君瑾的不是。

    因为林母有一个习惯,她很喜欢翻子女的旧账,如果林君瑾敢向爹妈还嘴一句,她能从儿子三岁砸碎一只碗的错误说到十八岁那年的事,她可以不停地数落到儿子自责,惭愧,主动和她低头道歉。

    果真,林君瑾始终低着头,他再没有和他母亲说过一句话,只有儿子抱着爸爸。

    母亲这才满意了,她知道林君瑾这几年并不敢刺激父母。

    老实本分的三人一起回家了。

    ……

    豪宅内

    保姆走进了书房:“柏先生,已经五点了,晚饭的话,您准备……”

    柏霆这时才意识到他一下午在干嘛,他又想了半天谁。

    柏霆站起来,抱手回答:“我不想一个人吃。”

    保姆:“那,那您需要什么?”

    “一杯温开水吧,用a航的那个一次性纸杯,我……朋友他公司的那种。”

    柏霆说。

    保姆又懂了,柏霆没追上的女朋友是空姐。

    *

    这一夜

    林家

    小宝宝在床上偷偷地闭眼练习儿歌。

    快八点了。

    宝宝的小姑姑住学校。

    三个劳动力吃了两口醋溜土豆丝配隔夜饭,各自也睡下了。

    崽突然戳了戳一动不动的爸爸。

    小宝宝奶奶地趴他耳朵边,拨弄一下林君瑾的黑发说:“爸爸,你看到我的小画册了吗?我给你画了一个不知火橘子,你喜欢吗?”

    林君瑾:“嗯,为什么给我画不知火橘子?”

    小宝宝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看到一个水果店,门口有好多好多的人,水果店的阿姨举着喇叭说,快来看啊,快来买啊,不买就是吃亏,今天的不知火橘子只要会员价8.8折……你马上也不往前走了,我们就慢慢地靠了过去,拿了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可我看到你挑了一个很小的,先放到称上,发现那个橘子打完折也要四块后,你放下了袋子……”

    “……”

    林君瑾没出声。

    年轻男子的鼻子传来不通气的闷。

    儿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但他时不时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看他。

    林君瑾侧躺着,娃被他放到肚脐上。

    漂亮爸爸抱着他的孩子,他的脑袋上箍着一个波浪形发箍,他还穿了一件草莓熊的粉红色T恤,长长的大白腿露在外面。

    这么一个温馨的时候,林君瑾满脑子里想到了幼儿园老师说的那句话。

    还有母亲当时的潜台词。

    “人家说错了我们吗?我们家的事确实让人笑话,走吧,走吧,下次千万别来了,咱们这种情况真的不能跟人吵架,更不能得罪人,这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惹得祸。”

    父母尚且这么看他,也不怪别人。

    林君瑾觉得人生没意思。

    他姓林。

    他也还没结婚。

    但他和儿子好像才是一个单独的家。

    平时家里的五个人看起来一起吃喝住,但妹妹一般不怎么回来,他和爹妈也根本不怎么主动说心里话。

    倒不是他们吵过架,记恨着对方,是他们真的无话可说,隔代关系之间的开心话题太少了。

    偏偏五岁的宝宝很理解爸爸的心情。

    他的混血儿脸蛋儿圆地像小馒头,皮肤白皙嫩滑,像林君瑾,还透出淡淡的红润,那一双大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爸爸,我们拉钩钩,我长大会给你买好多橘子的,爸爸喜欢吃酸酸的,宝宝就给爸爸买酸酸的。”

    林君瑾傲娇兮兮地抿了抿淡粉色的嘴角:“你还记得我爱吃酸的?”

    小汤圆呼呼他说:“小汤圆当然最爱我的空少帅爸爸!要把你举高高咯!”

    林君瑾玩心大起,笑着抱儿子打滚:“哦!宝宝把爸爸举高高咯!”

    “哈哈哈……”

    “吃奶酪棒吗!”

    “要!要胡萝卜味的!”

    “爸爸给你投喂,小兔子接住!”

    “啊呜!”

    小宝宝一口吃到那根小棍子上的奶酪棒笑得很开心。

    林君瑾也被萌晕了。

    父子俩趁势清清嗓子唱起了那首幼儿园的儿歌。

    林爸爸一秒被治愈的粉红色内心戏也出来了:这娃爹真是没白生!呜呜!帅气爸爸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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