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爸爸,小汤圆这两天过得很幸福,他俨然在果果幼儿园成为了团宠。

    园长将他当做小财神爷,小慧老师则是完全被这孩子给征服到了,当初小慧老师第一次见他时,小汤圆还在林君瑾的怀里安静地躲着,女老师哪会想到,这个宝宝没上过学,个性却好活泼聪明,长得也是颜值超级高,简直让世上的大人们都对他爱不释手。

    一个早课间开始了,所有的孩子们正在出列,小汤圆也在。

    小慧老师笑着问:“今天的第一首歌,苹果歌,有谁会唱?”

    其他小朋友还在热身准备。

    小汤圆一马当先,可爱出击。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歌跳舞。

    只见混血小宝贝噔噔蹬跑出列,他手舞足蹈地表演给大家看,“苹果红,苹果白,苹果进到嘴里来~苹果甜,苹果酸,多吃苹果不生癌~”

    老师们一看,各个被萌晕了,鼓掌鼓励幼儿园大明星。

    小汤圆也沉浸在老师们一声一声的可爱里,他几乎彻底地迷失了自我。

    园长说:“噗,小汤圆的自恋到底像谁?我怎么感觉他美滋滋到不知道该先和谁打招呼了?林先生和他太太真的好福气啊,这孩子太好玩了!谁不想抢来做儿子?”

    园长的话就这么一语成谶,又是一个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日子。

    林君瑾平时摸不到孩子,一回到家,他会花时间听小汤圆描述幼儿园的同学性格,和小汤圆在厨房里认各种蔬菜,帮助培养孩子的智商。

    小汤圆问:“快考考我,爸爸,快问问我是什么!”

    林君瑾早有准备:“这个黄的是什么?”

    小汤圆的门牙豁口都在骄傲:“胡萝贝!”

    林君瑾鼓鼓掌,又一指:“这个红色的呢?”

    小汤圆提前庆祝着跳起来:“水萝贝!绝对是正确哒!”

    林君瑾蹲下,叹气,手揉揉太阳穴:“你这个正确答案让爸爸不好说你什么,但你们小慧老师是东北银吧?你这上了两天学的口音也太震撼你爸了。”

    小汤圆发出了小鸭子嘎嘎的声音,他告诉爸爸,果果幼儿园真的超级好玩,不仅有小慧老师在,还有一个大老板送给所有孩子好多的童话书和玩具。

    林君瑾开始没仔细听,继续和儿子嘻嘻哈哈的。

    哪知道小汤圆凭空来了一句:“我那天没有看到他,但小慧老师说,伯伯是幼儿园的大老板,人家叫他白先生。”

    林君瑾的嘴角顿住,他在怀疑小汤圆是不是说话发音有问题。

    然后他的午饭彻底吃不香了,刚好这天下午,他的排飞通知又来了,林君瑾走在路上,有人开口叫了他,林君瑾本以为会是那个人,抬眼一看,是彭机长。

    林君瑾一眼看出彭机长今天特地做过发型,男人味十足的黑西装袖管夹着飞行员的帽子。

    彭机长也在看林君瑾垂额的几缕刘海和他好看的鼻眼,他亲切地问:“君瑾,又见面了,我听说你在找房子?我帮你参谋参谋?”

    “别,这点小事不能麻烦你,谢谢你了。”

    林君瑾摇摇手,人还是站得笔直。

    “你别客气,君瑾。”

    彭畅继续对林君瑾递出暗示,只见他踢踢空少的鞋尖,用高级黑皮鞋的侧面勾边带出了一丝正常情况不该有的男性暧昧。

    林君瑾把鞋干脆脱了,他这站了一天的汗脚谁爱撩谁撩,他不在乎。

    彭机长:“……”

    机长前脚刚被他给撵走了,又有熟人从机场的某处朝林君瑾走来了。

    林君瑾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交汇——是柏霆,他们自从熊孩子事件,还没见过面。

    林君瑾的心底想起小汤圆的话,也怪了,林君瑾觉得柏霆的身材好,他不会受到彭机长身上的男性荷尔蒙吸引。

    可两人永远见面就斗嘴。

    林君瑾先说:“红酒,擦玻璃,泡泡糖,报纸,这次头等舱男神又找我要什么?”

    柏霆:“托运在哪儿办?”

    林君瑾指了指旁边:“哦,在那边,看到那个深蓝色的筒了吗?你把你的包塞进去就行。”

    柏霆信了他的邪,看看那边,也没什么高高在上感地皱眉:“那是垃圾箱。”

    林君瑾故技重施地一抬脚,他用袜子踢了柏霆的鞋尖,柏霆居然不嫌弃他脏。

    他没辙了。

    柏霆的手还指着彭机长离开的地方问:“那个男的是谁?”

    他刚刚亲眼看到彭畅坐在林君瑾的身边干了什么事,心里真想一脚踹那狗日的,柏霆此刻说:“你们公司的投诉邮箱开着吧?这人知不知道尊重同事?”

    林君瑾和他站起来,准备去出发室,“你看见了?别投诉,没根据的投诉不好。”

    柏霆猜了起来:“是不是你被投诉了?”

    林君瑾没精打采:“我最近被扣了二百。”

    柏霆没说话,二百居然能难倒他孩子他爸。

    林君瑾心里暗暗紧张问:“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个公司,叫柏宇集团?”

    柏霆沉默不语。

    空气突然好闷。

    论关系,他们只有那一夜,可五年后保护他的这段日子,柏霆也意识到了林君瑾的人有多可爱,空少总是喜欢在机场偷偷照小镜子,他会利用乘客吃餐食的时间打会儿盹,睡着了的他都是身子悬空着被吊在安全座椅上,像个笨蛋。

    柏霆每次坐在客舱的角落里看,他想的都是林君瑾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死呢,林君瑾可不可以不要死。

    柏霆告诉他:

    “你不是叫我煤老板么?但我不是,我祖上不挖煤,我爹是盖楼的,我的身份应该叫楼老板,或者房二代。”

    林君瑾:“……”

    楼!老!板!

    房!二!代!

    柏宇集团董事长是吧!

    难怪你随便买了一家幼儿园还只收我儿子一学期一百块!

    林君瑾被这酷炫狂霸拽的掉马介绍给震撼全家。

    他还意识到思维误区让他以为别人不相信男人会生孩子。

    愚蠢的人类啊!

    楼二代分明早有计划!

    这才能解释一切!

    他早就发现小汤圆了!

    那他是怎么看自己这个人的?不正常的男人?和他睡过一夜拿孩子碰瓷他?

    林君瑾陷入双方首次掉马式懵逼。

    答案大大出乎意料。

    柏霆:“我也不伪装下去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睡了我一夜就跑的负心汉?我和你有空带着孩子验个dna?”

    这口气像极了秦香莲对渣男陈世美的质问。

    三秒后,林君瑾放下了武器,他举双手选择投降:“柏先生,你,你别开玩笑。”

    柏霆不喜欢开玩笑,他直接说下去,“林君瑾,你和你的球,伤我伤的好深,你不止抛弃了你的守门员,你连自己的球队都不要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过得有多以泪洗面么?”

    林君瑾既感到错愕,又很想抽嘴角:你个臭男人,生孩子的人是我好么,国产伦理剧都被你给演完了。

    两相无言之下,林君瑾站起来夺路登机了,他没看到柏霆快拆穿却没这么做的反应。

    只是俊朗男人闭着幽深的眼睛,他暗暗吸气,心里在想,他看到林君瑾上次当面撩妹,心情不太好。

    今天看到林君瑾被男人碰,他更不甘心。

    柏霆不懂自己的心,但他再睁开眼,眼底熊熊烧起来的是性,只想占据一个人的二度乱性。

    *

    三天后,航空公司对乘务员林君瑾的投诉调查即将开始。

    程菲菲和姚可给他送了五个杭州灵隐寺的御守。

    林君瑾全挂在皮带上了。

    柏霆在到处找他,就差跟到家门口了。

    可世上捅不破的东西除了窗户纸,还有人的心,林君瑾的嘴巴不说,柏霆也不敢随便撬走秘密。

    “君瑾,大伯母周三到我们家,我和她上次聊了半宿,她给你发来了相亲信息,你看看好不好。”

    林君瑾在外地正心烦工作时,林母发来一张照片。

    林君瑾讨厌乱拿陌生人的照片,其次无论双方是什么条件,他猜大伯母和母亲没把自己有儿子的事说出去。

    他妈妈假装没看出林君瑾沉默的原因,过了几秒,她自说自话:“我就盼着你明年结婚了,你结婚了,我平时去买菜也有脸回答别人了。”

    他结婚的理由,竟然只是母亲自己不想被人议论?

    林君瑾无意中看破一个事实的心突然凉了半截。

    除了怀孕。

    他给家里人丢过脸吗?他还有父亲和妹妹呢,他想找最亲的人问问。

    他发了,父亲不太玩微信,妹妹也很繁忙,林君瑾发现这个家好像谁也不是很在意他。

    他又翻开微信。

    沿着A—Z往下滑,姚可,程菲菲,上次发传单认识的童模妈妈……好吧,这些都不适合做他的情绪垃圾桶,林君瑾放下了手机,眼皮困得打架,心更加酸酸的,像吃了一大口柠檬。

    24岁了。

    也不是大学生了。

    他还能把没意思的情绪垃圾寄托于谁身上呢?

    谁又会倾听林君瑾这些可有可无的家庭烦恼呢?

    林君瑾气得锤了一下墙。

    “碰!”

    几秒后,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了,隔壁房间的房客给了他回应。

    “咚?”——这听上去是旁边的房客在表达疑惑。

    林君瑾做了没素质的人,他吓得慌了,他连忙翻身坐起来,想开门过去道歉,下一秒,他却听见对方继续开始敲墙壁:“咚咚,咚。”

    这次是很耐心的长时间回复,对方像猜出了林君瑾深夜的烦恼,给予他堪比冬日暖阳般的怜惜。

    林君瑾刚刚的心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而让林君瑾更没想到的是,他和柏霆还没彻底断干净的联系很快来了,当他不吭声准备睡觉后,柏霆竟找到了他这次的外宿酒店房门口。

    门外,男人又是黑色睡袍。

    柏霆将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袖口挽起,常年锻炼的强壮肌肉覆盖至腕间,小臂线条显得性感且迷人。

    柏霆冷漠的手指还弹了一下林君瑾的额头。

    “你过得好吗?”

    一句问候,何其简单,林君瑾却觉得心情好点了。

    这时,柏霆又对他解释起来:“我本来不想出现,但你敲的那声墙壁让我很担心你。”

    林君瑾觉得柏霆一开始跟着他也是孩子的缘故。

    从他们初遇开始,柏霆每次的举动都是有意为之的。

    他们的关系到了眼前得地步,林君瑾还是怕被人说难听的话。

    他怕柏霆瞧不起他。

    柏霆问:“我们进去聊聊可以吗?”

    “……”

    他还道:“我想知道小孩长大的过程,我们慢慢说。”

    柏霆还有一句话其实没说。

    他想说的是,孩子已经存在了,我就得负责。

    不止对孩子,还有对你,林君瑾,你和你儿子都是我的亲人了。

    *

    关上门后,二人的压力消下去了。

    林君瑾花了一小时左右讲清楚男性的难言之隐。

    比如那张b超,还有小汤圆的名字,血型,生日,星座,忌口过敏源等等。

    夜里两点,他们算是摊完牌了。

    一个意外的孩子让二人同时拥有了父亲这个身份。

    林君瑾觉得他俩对不起小汤圆,哪个小孩会相信自己一夜之间有两个爸爸?

    柏霆问,“你觉得我们这种情况会吓到孩子?”

    林君瑾没敢回答。

    柏霆脱口而出,“那我们两个不如结婚吧,你,我还有小汤圆,这辈子做真正的一家三口。”

    林君瑾很惊讶,过了几秒后竟然觉得这个提议未尝不可,他没结过婚,下意识地咽下几下情绪。

    林君瑾:“你家里人……不介意你和一个男的……嗯?”

    柏霆:“我这辈子本来还不打算结婚的,我现在改变主意才是让他们放心了。”

    怪,怪不得。

    林君瑾嘴还是硬:“你不想结婚,那我怎么能影响你?”

    “试试呗,”说完,柏霆提醒他那个橘子,“说好了我们一人一半责任的,就像那个橘子。”

    这倒是真的,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绊绊很正常,吵归吵,闹归闹,只要能把当下的生活问题解决就行。

    找任何人都不如找柏霆,他们共同的目的是养儿子。

    痛快点。

    都是头一次。

    试试吧。

    不过林君瑾很想问问老天爷,这是不是童话故事,当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很难撑住时,突然有一个自称骑士的人从天而降了。

    也许是他当下的生活真的存在很大问题吧。

    林君瑾蜷着身子,他想着父母亲给他的压力,他的样子像是渴望摆脱一场现实审判,他的头发和脸卑微地低着,如一滩墨拢着易碎的白瓷,就是怎么也积极向上不起来。

    一直以来,林君瑾和柏霆最难克服的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身体关系是无爱,错误的。

    如今,他们还是没有实质性的爱情,但最近的关系还过得去,有不少闪闪发光的小交集,更重要的是,柏霆居然让孩子有书读了。

    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试试结婚,只差林君瑾的一句准话。

    于是气氛凝滞了很久。

    在柏霆自己都觉得希望可能不大时,林君瑾点了一下头。

    柏霆又确认了一次是答应结婚。

    林君瑾的脸快红到后脑勺,他还是下定决心对柏霆“嗯”了一小下。

    房间安静了一下,他们本来睡在两张床上,林君瑾的床头柜各占据一个台灯。

    此时柏霆突然伸手拉了一下台灯,林君瑾在光下面露疑惑,柏霆凑过来看看他的眼睛说:“关灯庆祝一下,明天开始,我以后天天晚上要有两颗汤圆一起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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