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汤圆原来是憋着了啊。

    怪不得那种偷瞪自己的表情特别勾引人,怯怯的眼睫毛挂着泪水,嘴唇估计也是臊红的,但意外显得格外秀丽,清隽,像一朵开在梢上沾满春夜露水的小桃花。

    “我要洗个澡,你这里有没有衣服换一下?我刚刚都让人说身上有味道了,”重复着洗手洗脸和刷牙的动作,林君瑾泼了自己一脸水,用手掌把细软的刘海都拍湿了。

    柏霆去给他拿衣服,脸上带点掠夺欲,“沐浴露用薰衣草味儿。”林君瑾没看到他房里的情况,柏霆出差都带了一柜子的换洗衣服,还全是两人平时的行头。

    浴室里的人一愣,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用薰衣草,你执着这干嘛?”

    柏霆是比较执着,他还记仇,“这是我和我侄子结婚那天晚上的味,我闻见就有感觉。”

    噗……

    听到脚步声,林君瑾改变主意拉开门,招招手,“……嗯哼哼……你也进来吧。”

    柏霆单手插兜停下来,不太想明白地问,“你洗澡呢,我进来干什么?你不是晚上都不让我上床了吗?”

    林君瑾已经利索地脱了上衣和内裤,他如今也懂得一点男性调情,召唤柏霆的臂膀伸出来,白白的大长腿暧昧地顶住门,“你不来,谁给我洗?”

    对露出的这段手臂挺有想法,柏霆沉默几秒,把衣服塞入他的手里,“我工作很累,今天不帮你洗,自己独立吧。”

    林君瑾闹起情绪了,身上压根没穿的他不好扑过来,腰身细瘦的男狐狸精拿屁股贴在浴室玻璃上,此举明晃晃在试探柏霆的肾脏能力:“柏叔叔……你饶了我……侄子晚上坐你身上给你磨一磨枪……”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感觉这套路很拙劣不够水准,这逗闷子的笑声配着断断续续的喘,使得柏霆拉门走了进来,一把拽他过来。

    二人很少对彼此用蛮力,林君瑾的背撞在浴室玻璃上,冷气凝结的雾水抹开感觉不疼,有柏霆替他搂着,很有安全感。

    柏霆俯下身来,呼吸喷洒在林君瑾的脸庞上,只要一说话,两个人的嘴唇就会摩擦在一起。

    后颈扬起的俊美男子好像口更渴了,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笑着问:“中药呢?我怎么好晕,有点站不稳……拿一条腿在你腰上找个借力点好不好?”

    “不行。”柏霆还是这么说,他的身体气味混着薰衣草沐浴液,让林君瑾迷恋上了这淡淡的须后水。

    林君瑾把手臂环到柏霆肩部,抬手勾勾头发丝。

    “我说今天行就行。”林君瑾拉拉他,急地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行的行的。”

    柏霆耐不住他的磨蹭,低低说出理由:“没套。”

    “……你开玩笑?”

    “没有,这虽然是酒店,但我以前和别人不一样,人家就照着我以前习惯来了。”

    “……”

    “……”

    “不过……”柏霆放长线。

    “不过什么?”

    “你这一周每次都过来陪陪我,搞不好哪天我这里就有了。”

    三秒过去,林君瑾说:“那我来。”

    血液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冲上脑子,柏霆深吻住了林君瑾,“行,来,等你。”

    一场余兴满满的浴室搓洗加热吻后,他们有点欲罢不能。

    却不知正跑来楼上的司马洋和匡海撞了一个正着,公子哥认出匡海,当即提出他想过来邀请柏霆和那位刚上来的助理晚上打牌,匡海叼着烟,嗅嗅司马洋身上的腥臊味,咧开嘴巴笑笑,提了一个事:“司马公子,您身上有蛇味。”

    “什么?”司马洋今天第二次被人提他吃蛇的事,光顾着垂涎美色的表情变得古怪了一下。

    本意是想打岔绕开林君瑾的话题,匡海作为柏霆的职业保镖,他忽然想和这富家公子说点动物报仇的故事损损这种缺德鬼,其实文杰早说了这人在酒店的所作所为,只是柏霆暂时没空没出面收拾他。

    匡海:“您听过万物有灵吗?”

    “哈,没有。”司马洋回答。

    “您别不信,我以前在东北当兵,真遇到过黄大仙。”

    “你扯吧,黄大仙?”

    “真的,还是带着肚子的黄皮子孕妇,当时我特别特别饿,看见一只活的就想抓过来烤了,可我的手在雪窟窿里一摸到那圆滚滚的肚子,我赶紧给母子让了路,猎户们都说,自己吃的都来自自然,所以要感恩,就算饿死,对妇孺也要留一线,不然真容易家破人亡……后来我退伍被开发商占了老家的地,差点被打死了的时候遇上了柏哥……哎,我真是服了。”

    司马洋闭嘴,扭头就走,他觉得匡海奇奇怪怪,满嘴神叨,但他逃跑的步子还是心虚了不少,更忘了找柏霆来一场酒店牌局的事。

    柏霆可不喜欢沾手赌这个字,来绿洲住了一两天,除了偶尔抽根烟,他的屋内还是很干净的,林君瑾洗完澡特别累,钻入了他的被窝里也有所感觉,二人等着中药送来时,说起善爷,谈到小汤圆在家的情况,又聊到房子装修的事,还有那条蛇和獴。林君瑾现在觉得这是一种奇遇。

    毕竟回趟家,身边仿佛多了不少朋友,林君瑾说:“不过我得回家找找蛇窝,有了蛇和獴,搞不好有蛇蛋,院里有树,会有鸟来,我带着肚子时爱听鸟叫声,可不能坏了我的装修规划。”

    “嗯。”柏霆支持他搞事业。

    “你的事咋样了?”林君瑾听文杰说,柏宇这次有个竞争对手。

    “给天州高速那边通几个公交车的事搞定了。”

    “那就剩下帮山海经主题景区炸山?很危险吧,你小心点。”

    “我会的,他们把路炸完,晚上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动静,我们可以把小汤圆接来了。”

    柏霆凡事都考虑得细,林君瑾本来还没懂儿子怎么没被带来玩玩,他现在回忆一下孙阿姨在家里发来的照片,他心里也有点想二人的小汤圆了。

    生孩子,也是在家乡。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T恤衫包住肚皮,心理不太能接受怀孕的小爸爸。

    赶上夏季的蚊子多,每天晚上的他就是摇着蒲扇,坐在条凳上一边吃猪尾巴西瓜,还和儿子唠嗑,说着什么小汤圆,我的宝贝儿子,别踢我。

    明眼人都看出林君瑾很离不开小汤圆,柏霆坐在床边,端来一个带水珠的酒店果盘,说:“先把药喝了,吃点甜的。”

    “李子?蜂糖李?”林君瑾的口水都出来了,没想到上次想吃的蜂糖李的愿望实现了,他的身子挺坐起来,手抓了一个李子啃下去,嘴里生津的滋味让他叠着手臂躺在了柏霆的腿上。

    柏霆用手按压林君瑾容易胃痛的肚皮,也是生他俩儿子的地方。

    “你给我也吃一口。”

    “啊。”林君瑾求之不得地贴上去。

    “吃到了。”

    “好吃吗?”

    “谢谢,蜂糖李是好甜。”

    柏霆说完,二人解馋的嘴依依不舍地黏住了,时间就这么在聊天中不知不觉过去,到了晚上的饭点,收拾妥当的两个人下楼用餐。

    文杰已经在那家面朝湖景的高级粤菜餐厅了,兄弟一看见他俩就偷笑,林君瑾挪椅子坐下,微笑问:“文杰哥,你笑什么呢?”

    柏霆早找人点好餐了,按林君瑾的口味,上菜会比较慢,主打一个养生,服务生送上第一笼蒸笼点心,是芦笋虾饺皇,那芦笋汁染色过的澄面皮翠绿鲜嫩,味道确实做的符合价位,但广东菜就是这样,桌上有三个人,盘子里上了四个,文杰只要了一个,柏霆果断把其他三个虾饺全给了林君瑾吃。

    “看看,你说我刚刚笑什么?虽然你俩没说话,但你俩用眼睛说话了,刺啦刺啦。”文杰说的可是实话,柏霆和林君瑾出门从来不说关系,他们也互相关照过下属,可真正的夫夫就是不说一句关心,处处都是细节。

    司马洋对林君瑾好像有点歪心思,文杰也听说了,匡海现在帮柏霆盯着那人去了,包括司马洋和他那个姑父曹军飞背地里谋划的事,目测需要暗中调查一周。

    第二天大清早。

    桃谷山。

    光头罗七正等着林君瑾进村,昨天装宽带的工人们过来了一趟,当时是罗七的姐姐罗四姐招待的。

    四姐离异,目前有三个孩子带在身边,是个泥人般好欺负的软性子。

    可她有个不成器的流氓弟弟。

    今早罗七从外地一回家,姐姐马上抄起墙边的扫帚往他身上挥。

    凶戾的表情顿时怂了,罗七躲进猪窝里大叫:“姐,你干嘛!”

    仿佛和他同病相怜,罗七家养的大黑猪一起委屈地尖叫,连盆里的胡萝卜猪饭都不吃了。

    罗四姐耳朵不好,指责弟弟的表情也有些失控,她提嗓子继续骂:“你喊什么喊,我听不见,可我听那帮宽带工人们说了!你收了你高中同学的钱!什么叫五百块钱的单日上厕所费用?你当咱家的抽水马桶是航空母舰!你是不是又想被警察抓进去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比较稀少,但人人知道她这个光头弟弟坐过牢,事情的起因是父母小时候遗弃姐弟,后来姐姐出嫁后被教师姐夫打成听障,罗七哥便用爷爷藏起来的土/制/猎/枪打残了姐夫的一条腿,自己也进去坐了几年的牢狱。

    出来后,罗七家和他家黑色老母猪一样在村里养肉,也没正经工作,好不容易逮到林君瑾,他没忍住讹了五百块钱,他姐姐现在却让他退还给人家。

    小卖部的打牌党们招手叫他:“罗老七。”

    罗七:“干嘛。”他早上去过善爷的家,善爷把林君瑾夸上了天,他忍不住想林君瑾如今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

    当地人说:“都说娶个母猪还能下崽,男人喜欢男人就是有悖人伦,林君瑾喜欢男的,你和他说话,是想让他缠上你?我们可是都很怕这种事的。”

    林玉洁那张破嘴,在外边说光了林家那几年的事。

    现在的人喜欢以讹传讹,但总有清醒的人。

    玩玩给外甥女做的鸡毛毽子,罗七啐了一口:“你们?老母猪都看不上你们,林君瑾他至于吗?他眼瞎啊。”

    话音刚落,村里来了一辆大型卖货车,这车是柏霆派来的,副驾上有一个影子,孩子们看见了短发男子,说:“神仙哥哥!桃花仙人!”

    村里孩子帮大家说出了心声。

    没听清这些动静,林君瑾这回从红水峰峦舒舒服服地过来,也把头探出窗户说,“罗七!过来,你是不是刚到家,吃早点了吗?中午来善爷家吃,我买了卤鸡爪,夫妻肺片,盐水鸡,还买了一箱啤酒和白酒……”

    桃花男仙竟认识自己,罗七忘记二人联系过的事,“你谁!”

    真想给光头一拳,林君瑾瞪他一眼,“你早上还和我蹭无线密码呢。”

    说起来他就生气,罗七简直是打电话界的奇才。

    五点钟把他和柏霆全闹醒了。

    一开口全是废话。

    “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外面……”

    “外面是哪!”

    林君瑾说绿洲。

    “那你快回来,你家出事了!”

    “……什么事?”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林君瑾急了:“到底什么事!你又是谁!不说我不搭理你!”

    “草,我是罗七!大事就是你家的宽带拉好了,我想以后能蹭一个免费的无线密码!”

    回头到达村里的林君瑾还在被周围的大家议论纷纷,这是林玉洁他哥哥?村里恐同,但不恐脸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这简直是天仙了。

    “你穿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

    来还钱的罗七结巴了,林君瑾的这身衣服看起来就了不得,那版型,那材质,罗七一辈子不敢想自己穿上会是什么契机,他这长相八成结不了婚,那只可能是进棺材那天。

    罗七和高中的时候还是很像,林君瑾动作利索地拍拍他胳膊,“帅吧?”

    “土爆了!”罗七中气十足地喊,然后他就被一路从村口要拉去林家的老房子。

    罗七还想把老母猪叫上。

    林君瑾说,“二师兄,千万别带着你妹妹,我家装修还没结束呢,我怕它一激动撞塌了屋外的承重墙。”

    罗七气晕:“它是你妹妹!”

    同样迎来一个忙碌的早上,拉上窗帘,穿上西装,柏霆身后的床上有些凌乱,也透出昨夜的温馨,床头有一本《谋圣鬼谷子》,一个喝光的中药杯子,林君瑾现在应该已经快到村子门口了,柏霆也要开会去了,但他临走前翻翻那书上的折页痕迹,心里忽然又开始提前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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