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怨……

    简迭达一方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另一方面又确实觉得那个男狐仙身上的怨气颇大,像是打小十分缺爱的小孩,从行为上看着就不大成熟的样子。

    他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这故事有bug吧?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天上没有过白来的午餐,观音和佛祖都没这么离大谱,这些人许这些愿之后没有付出任何报酬吗?”

    能回答问题的只有系统。

    但系统不说。

    简迭达用破案的脑回路说:“我大胆一猜,人家老狐仙夫妇如果不是做慈善,证词里的凡人们一开始会拜狐仙就是想找鬼神做等价交换吧,董志杰会酒后报复现在的这个狐仙,是因为他没被满足的心愿除了妻子肚中的儿子,也亏了本。”

    “恨的开头,往往是贪念的反噬,贪念是气球,可以被一口气吹的很大很大,直到一下子炸裂杀了所有人。”

    “狐仙用法术养大了凡人的胃口,也助长了他们的欲|望,给自己带来了祸事,从这里开始,狐仙在当地人心中失去了威信,沦为妖邪,他失去的不止是爹娘留下的佛楼,还有信众用香火堆砌的神明信仰。”

    话说到这里,简迭达看着堂屋里的纸人高堂,他好像知道附身在董东冬身上的狐仙为什么摆出这对假“家人”了。

    ……

    他走到里面,棺材关着。

    两个纸人不会起来,可那个长相还是渗人。

    肚子饿,天还冷,哆哆嗦嗦的小片警看着更苍白了。

    简迭达弯腰拿起地上的元宝和黄裱纸,新线索成功出现了,

    【堂上二位乃是胡同里供奉的钟大仙和钟娘娘。夫妇修炼多年,得了人形,膝下育有一狐子,其名为钟界,小名钟九郎,九少爷。】

    “九郎……钟界……”

    简迭达对着空气发出很轻的声音。

    然后他马上逗比地想。

    狐仙少爷这大名不错,看起来很适合开中介公司?

    可以可以,两个人有缘分能做邻居,一个开鬼屋,一个卖鬼宅。

    可能是因为开启了正确剧情进度,简迭达刚说完,转过头又见棺材板朝左侧挪开着,里头有个发光的玉器。

    简迭达上前一看,那只没力道的手拾起了一块玉狐狸吊坠。

    这次的物件感觉像是父母留给子女的护身符。

    在传统文化背景里,玉有挡劫难的用处。简迭达拎起来,看花纹。

    上头的狐仙少爷依稀在对他笑,这眉眼俊俏的,像是能偷走姑娘家的心肝肝,就连尾部细节也雕刻得栩栩如生,加上玉材好,九尾狐的皮毛端的是莹白如玉,唯有尖尖上透着桃花粉。

    好美。

    简迭达对着玉佩图案越看越迷恋,脸一下红了,还有一种少女般的春情要从嘴里自动喊出来……

    好几秒后,简迭达如梦初醒地揉揉眼睛,刚刚那个感觉莫不是传说中的狐媚子能力?

    事实证明就是,证词的行数又变多了。

    【“您的低IQ成功帮您抵御‘狐媚’。”】

    【当前探索剧情进度进入20%,恭喜您成为最快触发第一轮“代价”剧情的玩家。

    简迭达点点头:“哇哦,原来不是报酬,是‘代价’?”

    又一个牛皮纸袋从天而降,打开的抬头纸上有英雄墨水留下的红色痕迹。

    【“狐仙少爷因为记恨人类,开始四处附体,当地有不少人都中招发烧,还有人半夜被其他野狐袭击。”】

    【“为了不让上级批评胡同派出所搞封建迷信,红辉派出所所长王忠义和副所长薛文化决定用网兜,老鼠药和执法仪来抓捕狐狸,阻止它们继续鬼上身。】

    【“火,真正的业火来了,董志杰,白凤霞,王忠义,这些名字都成为了狐仙少爷的仇人。”】

    一段狐仙的泣血记忆说来就来。

    那年喜庆的春联还没摘下,仄逼的养狐佛楼就这么轰隆一声塌了。

    出马仙们本就喜欢无人气的阴凉地,它们的屋子在火焰中挤压了大量的浓烟,如今又一口气呛入“仙人”的口鼻,逼得它们只能在惨叫中等来了命丧黄泉。

    钟家的狐仙少爷也在大火中险些惨死。

    可是一句话说得好有道理。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掉的更苦。

    简迭达看到故事本上的画面迎来一个转场,剧情来到下一幕。

    简迭达先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他抬头,现在的这座满目荒芜的院子出现了。

    在门槛外的简迭达听到了哭声。

    灵堂一片惨白,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是纸人纸马和金元宝。

    在那个老式灯泡下,身穿白色长褂的狐子跪在地上,眼看着他的同类变成焦炭,他大力地捶打着两个棺材板道,

    【“爹爹!妈!我好恨那些人!鼠老姑!柳大仙!黄仙家!这些五家的仙人们统统让他们糟践没了!”】

    【“凭什么人杀了人,可以由派出所来管!人杀狐狸就不算!狐不算普通生灵吗?狐不配得到公平吗?”】

    【“若我来日修炼成仙!有了道行!定要让整个胡同里的孽障血债血偿!”】

    狐子咬破手指,以血还血,到底是立下了这句毒誓,他的狐血与佛楼内其他狐狸的怨念汇成了“业”,这才是胡同里的秘密……

    “业”带来的线索到这里,故事的邪门味又一次跃然纸上,九零年距离现代不远,但山楂胡同的民风之恐怖不仅仅在于狐仙一家,而在于另一方当事人的思想也透出一股落后愚昧。

    董志杰求子不成,故意纵火的举动在里面。

    类推后,长大的狐仙少爷也有了作案动机。

    他一恨董志杰恩将仇报。

    二恨深夜无人出来施救,所有人里应外合对付狐狸,导致纵火事件后,佛楼的香火荡然无存。

    更气煞狐家老小的是,那个放火者是警察,派出所不予立案,无数没长大的狐子死了也是白死,它们想报复也走不了正规法律途径。

    看完了这些事,简迭达起了一个头:“一开始我没想过受害者有问题,现在看来,佛,魔,真是一瞬间。”

    系统说:【“人们对佛和鬼的论断是一念之间的,帮人的是佛,不帮的就是鬼。”】

    “嗯,”简迭达走对这一步,心里对案情有了新认识。

    他有了一个猜想。

    “这么说来,是春兰帮董志杰和本地人把狐仙少爷永久困在了胡同里?”

    【“正确!因为土办法解决不了肆虐的狐患,最终是曹春兰出面,她用一场驱邪法事帮助了红辉派出所。”】

    原来如此。

    简迭达成功地关联起了角色之间的关系。

    案子越来越清晰。

    他真的抓住了主干。

    可他也有个私人问题,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对破案有把握,对化解没太大自信,一个不了解当地民俗的外来者真能在人和狐之间的几代恩怨里充当解谜人?

    系统一秒提醒他:“这个故事多数是人,人只信人说的话,狐仙容易被刀出局,需要一个局外人,请您相信自己的实力。”

    简迭达一抬头。

    他代表的是公平性?因为他是没感情的人,才不会偏向哪一个?

    系统继续说:“这剧以前有另一个名字,改掉那个名字是为了过审。”

    简迭达隐约明白了:“建国后狐狸不许成精,我懂得,但你也要由广电局来删减画面?”

    系统回了一个含蓄的标点:“。”

    后边奇怪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您是否需要,但根据相关政策,系统中出现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也会删减。”

    简迭达,“……”

    21世纪的电视观众们想来都懂他的沉默。

    旁白里的怪谈们也加入讨论,

    【“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狐仙难道真是凶手?那笔命债还的是当年这把火!”】

    【“我也觉得狐仙的动机很充足!换做是老子,我也要亲手杀了那龟儿子董志杰!你老婆流产还怪我咯!”】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小片警还没开口嘛……我想听听他的鬼主意!”】

    这一边,系统又说起前面的另一个话题,“国产电视剧都会采用伟光正的职业做名字,狐仙这个角色在整个故事中属于正邪难定的配角,本剧叫《小片警》没有错。”

    “不用解释,我能力有限,但我尽可能让真相大白。”简迭达不怕用实话告诉它,“虽然你说他们是文字创造的虚构人物,可任何人在我面前痛苦,我会共情,春兰,冬子,这个狐仙,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活生生的。”

    系统不咋真诚说,“哦,向您致敬,基层公安您果然是世上最勇敢的人。”

    简迭达装模作样地回敬了一个礼:“这位群众,那能给勇敢的警察同志配个姜子牙的任务道具吗?”

    系统白了他一眼:“您的发量不够,借机用这招骗奖励的演技也比较差。”

    简迭达扁扁嘴,“统子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至于,狐公子还有没有恨别的人。

    他的动机有没有导致最终的那场胡同凶案,需要再想想,案子里具备作案能力的嫌疑人一直不止这一个。

    简迭达出神发呆,脑内活动暂停,被系统叫了好几声,他摆出思想者的深沉动作,“现在这段证词在纸上看起来还是不全,我猜还有线索没解锁。”

    他继续在冥婚拜堂的地方找吧,反正灯笼已经都没了,什么也看不到,可就在他做出这个举动时,早已经埋伏在一边的人来了。

    先是极度有冲击力的一声尖啸下一秒刺穿了他的耳膜。

    简迭达判断出声音来源在房顶上,万分诡异的是,这黑暗中的动物叫声不是猫狗,不是癞宝、蛐蛐、大马猴……而是一种……城市早就不多见的野生动物怪叫。

    是狐!

    简迭达先前没留神屋顶,他此刻拔腿放弃棺材这个隐藏点,又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院子尽头一间被烧焦的房外面,一脚抬起堵起门。

    黑影果真朝他扑来了。

    伴随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九条尾巴从四面八方卷起邪风。

    其中一条毛茸茸更是挥打过来,又让抬手格挡的小片警双脚离地,飞回正堂。

    简迭达落了地,身体本该倒向冰凉的砖地上,谁料那里好死不死地摆了一口黑木大棺材。

    实心木材被撞开,简迭达躺上了红双喜的寿枕。

    那块玉佩有灵性般带上了他的脖子,接着一条褪色的老式红盖头蒙住了他的面庞。

    只是红帕子盖脸改变不了这是一个冥婚的开局,下一秒,帕子泥鳅般卷住警察同志的脖子,一副生生勒死他的怨气。

    简迭达:“呃!”

    躺在棺材里,死的感觉,太过逼真。

    要是一般胆小的人,这一刻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时,那一身冥服的九尾黑影掀开了棺盖,可他并没有杀了“新娘”,反而是骑跨上简迭达的腰部,长臂向左边一挥,扒开了那身绿色的警服。

    ……

    红烛滚下两滴欢喜泪。

    ……

    高大的黑影捞起简迭达的脸,面部一下子放大,隔着大红盖头,吻上了警察紧闭到难撬动一丝一毫的苍白嘴唇,还湿冷淫|乱地咬了一口。

    这刺激的,红布下的小片警对剧情进度微有牢骚的表情都变震惊了!

    两人接上吻。

    系统直接断掉了。

    所以涉及一些特殊画面!

    他真的会孤立无援?

    不要这样子。

    从没想过和人亲吻,简迭达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唰地抬起来看黑影,胡同凶杀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可他手脚软得像新棉花,只能被迫摊开残疾一年的手臂。

    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亲他的是个爷们儿,看喉结和裤链也能猜得出来,但无底洞一样的眼神和棺木内裹挟出的脂粉异香又很媚……

    ……

    自己不会要做洞房时惨死的红白鬼吧。

    活久见,以后人家都会惊讶的,因为这次死在冥婚夜的不是水灵灵的姑娘家,是他这种有把的,该说果然是男女平等的新社会么。

    ……

    国产剧本世界观能在第一集出现货真价实且不落俗套的鬼神,光是这一点,也是值得他这种通宵老观众秃头追剧情的,可惜他现在是主人公……

    现在,一个真正活在九十年代的公安应该怎么应对这个事情呢?

    绿衣服的小警察不得不让自己发挥起剧情想象力。

    他的鼻尖被眼前这一幕逼出冷汗,他忍不住奋力挣扎,一抬手撞向左边。

    庞大到可容纳两人的棺材顺势一倾斜,轰隆隆的,里面装的贡品和警察一起倒向左侧,鬼压他,警察继续撞右侧,棺材倒出了几个金箔元宝。

    “碰!”让棺材盖子成功地落地,简迭达又能看到旁边墙壁贴的囍字了。

    他还能看到,外头的柳条抽打树干,扭成了一股,邪风在今晚似乎刮得厉害,就连自行车也让屋内变色的天刮倒,看来真的不能指望别人。

    不顾死活,他挣了一挣,腿弯弹坐想从噩梦中脱身出来,却没有挣动,鞋子还掉了一只。

    一嗓子划破了天空,响亮而又仓皇失措。

    “师,师傅!”——这是演的。

    其实他内心在说的是,

    “小秃头!小统子!出来报个实况,你死哪儿去了?这段不能播,你也说个话!”

    简迭达的心声是不可能被人听到的,怪谈boss却相当警觉地掰他手腕,他被疼得面颊涨紫,眼睛蓄出水,系统这时候可算播报了,

    【三号检举人:狐仙钟界】

    【年龄:30岁】

    【职业:今晚可能是艳鬼】

    【立场:???】

    【身份:传闻里害死你师傅董志杰的凶手,但他因为‘建国后不许成精’而未被公安机关绳之以法,本系统现提供一则攻略,建议您可深入交流,靠他立个功。】

    …………

    简迭达一拳打了个空,没有被困在重重深宅魔障中的黑色瞳孔一缩,口中大骂,“扯呢!这算什么攻略!怎么深入!我深入他还是他深入我!”

    离大谱的系统充耳不闻地说:

    【警察请睁眼】

    【第一局,三位检举人曹春兰,董东冬,鬼已全部到场开始协助案情,请稍安勿躁。】

    大约一分钟以后,不“稍安勿躁”的简迭达两眼已经无神做不到睁眼了……

    【阳寿不足警告。】

    【您的生命力减退40%。】

    【原因:阳气流失。】

    【注:当阳气少于20%,您的身体将迎来第二次寿终正寝。】

    【请努力保持睁眼。】

    简迭达意识到这真的是个恐怖阴间游戏了:“……”

    好在,吸掉了他一半的活人气后,狐仙少爷可算拔出了带血的舌尖。

    不知是否是错觉,男人的眼睛很秀,抹嘴一笑的眼底长了勾子似的,但他的皮肤白的像打了一层恐怖的蜡。

    这人的真身有点像纸扎,结合这个屋子,那口棺材,还真的挺像那种老式电影里的鬼新郎……

    显灵的鬼新郎被活人喂饱了肚子,摸向了小警察的左右兜。

    剧情里,派出所这个月还没发工资,简迭达的口袋当然比脸干净,一毛钱都没带。

    钟大仙低头看看瑟瑟发抖的闯空门小贼。

    青年在怕,又没有丧失反抗能力,他有挺直的鼻梁,健康的肤色和雪亮的眼睛,眉宇间还有股撞南墙不悔的韧劲,他显然是新时代受过正确洗礼的帅小伙子。

    钟界还发现简迭达的手在颤颤巍巍。

    钟界问:“抖什么。”他声凉如水,掐脖子的手明明能收拾简迭达,却带着一丝手下留情。

    “让你在屋里等我回来,你怎么不听话……不是要吃油条?就不能等一等?”

    简迭达顶开鲜红的盖头,背部湿透着说:“饶命,大仙……您开个恩,我和我兄弟是误闯,您开个恩放我们……”

    “不放,你们的命已经是我的,”鬼新郎打扮的狐仙少爷生怕气氛不够灵异,“这里是无主人的空宅子,五年前的巷子口还死过一个罪有应得的老警察,你半夜来不知道打听一下?是不是故意想做我媳妇儿?哦,我看出来了……”

    狐仙的证词太奇怪了,简迭达的表情像踩了电门,被‘媳妇’二字彻底吓住了。

    他一个大好青年,虽说抱不动四岁小姑娘,也搀不了八十岁老太太,但他不至于被男的压了。

    “没有!真没有!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小警察大敞着衬衣,他的手抓到警棍还想反抗。

    “嘘,小媳妇儿,咱俩亲热亲热。”男人洞悉一切地劝着,没动真格的鼻子作弄地顶着小警察的脖颈子。

    “好白,刚刚我就想亲一亲你了……”

    “……”简迭达冷汗直掉,一手挡脖子,一手捂臀部:“大仙,你别冲动,有话好说……”

    这个狐:“说什么说,真男人就是做。”

    小脸一红,简迭达被黄到了:“不,不了吧。”

    这个狐危险地说:“你这是跟我客气呢?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

    简迭达疯狂摇头:“这倒没有,山楂树下你和我,你是狐泡泡,我是简果果。”

    狐仙表示听不懂:“说人话。”

    简迭达说:“您不也是说鬼话的吗?”

    狐反问一句:“找抽吗?”

    简迭达怂了:“我的意思是,你是好人,我们可以成为家人。”

    狐仙少爷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你就从了吧,等我把你勒死以后,你就能和我拜堂,等今晚的喜事办完,我们就洞房,然后你也能多一个亲丈夫,好夫君,帅相公。”

    可要老命了,这狐仙还是个修行的,满脑子怎么能塞满颜色废料,偏偏他还没露出全脸,简迭达已经看到他生着太过好看的嘴唇,小片警甚至从他的身上竟嗅出一种洋洋洒洒的戏谑吸引力,这狐媚子能让同性都一秒幻想和他拥抱亲吻……

    狐仙又是皮笑肉不笑:“娘子?”

    简迭达不得不张嘴:“相……”狐仙刚有点满意的样子。

    简迭达改口:“我呸!”

    狐仙一下子生气了。

    他俩在棺材里发出一阵堪比踹凳砸盆的动静。

    简迭达差点被掐死,他决定赶快骚回去。

    在武力值悬殊的情况下,他的策略肯定就是永远最管用的激将法。

    要知道鬼片里的所有鬼怪都是逆反的,一个凡人装胆大,阿飘们准会自尊心受挫。

    狐仙继续威胁他,“你从不从?不从我就宰了另一个公安了!”

    简迭达揣摩着他的眼睛说,“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堂堂一个大仙强抢民男了!”

    听不得这话,黑影果真变了一个语气,“我看你是拔了塞子不淌水,死心眼儿,我用得着抢你这么个二百五?”

    简迭达奋力反抗,“我二百五你还抢?我看你才是瞎子拉琴,瞎扯!”

    简迭达的手没力气,嘴有的很,拽起残废的手的狐仙少爷被气得口不择言,“闭上你的嘴,你这脑子属核桃的,信不信我捶你?”

    要被捶了,简迭达开始叫,千钧一发之际,狗洞爬出好些疑似家住附近的群众。

    那十来个皮毛滑溜溜的黑影子说,“……少爷……您抓到新娘了吗?”

    气氛一下子安静。

    棺木里的声音喊了一声停,狐仙本体在咯咯笑中插兜站起来。同伙们伸着脖子好奇,“少爷,今晚您的纸人躯壳吸够阳气了吗?”

    狐仙说:“还没够,但我再吸这个也洞不成房了,担架,抬走,下一位。”

    简迭达一听来劲了,他义正言辞撅起嘴巴道:“喂,告你啊!不许亲……我兄弟!党教育过我!要亲……就冲我一个人来!”

    钟大仙:“……”

    简迭达用一脸豁出去的智障样子坚定地塑造起了他的人设。

    钟大仙被他拿捏,表情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号伟光正到一颗红星照四方的傻大胆,他抖了抖鸡皮疙瘩。

    “亲什么亲。”

    “……”他说话好小声。

    简迭达没判断出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大仙让一个小同伙给他扇起大杂院生炉子的扇子,接着告诉人家小片警:“我不亲另外一个。”

    简迭达必须打断一下:“不用解释,有事说事。”

    大仙用眼神骂街。

    “相公,羞什么?”简迭达吹口哨挑逗他。

    钟大仙抽了一下嘴角。

    他进里屋端茶缸,坐在竹子椅子上多喝两口解解气,又从老式衬衫兜掏出一张粉色卫生纸,用力叠起来揩揩气到嗡嗡的鼻子,最后划火柴处理掉。

    简迭达咋舌,好讲究卫生的狐狸精,生在90年代就懂垃圾分类了。

    ……

    钟大仙放下缸子对门冷哼一下,“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们,直接把他吊死,拜堂,我也不要热的了,凉的暖被窝也不错。”

    男狐仙说到这里,本意是抢一个老婆,说完,他走向了院子外四角挂铃铛的红轿子,剩下的同伙用黑布条蒙住了警察的眼睛。

    简迭达用头撞顶部。

    没有卵用。

    起轿——轿穗摇晃,棺木合上,宛若今夜是大吉之日,一股鬼风刮得好大,平房上的乌鸦跟着叫起来,尖脸长腮毛茸茸的生物们也发出怪诞不经的笑声。

    “小片警,你的阳寿已尽,此生便和我家公子拜堂过日子,杀只母鸡过门嫁给他做大房!嘻嘻嘻!”

    啊?简迭达承认他有点小怕怕了,他在现实失业三年,又穿成原主以来没这么有烂桃花过。

    好在一打黄符把它们镇住了,雾气里的春兰焦急赶来了,

    这位盘起头,穿小鞋的中年神婆大声出来救场道:“急急如律令,狐家小辈!还不速速退下!”

    金光中,狐子狐孙们见了神婆就跑,逃窜到了各个鬼宅中。

    轿内的简迭达目前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但他听出春兰的声音,而几乎在同时,高位面恢复了镜头的清晰度。

    第三幕正式上演。

    小卖部老头的纸人也重新登场了,只见‘它’戴了一个蓝色支书帽拦在轿子前,口中发出钟大仙懒洋洋的声音:

    “曹春兰,我今晚要你偿我狐子狐孙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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