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一声的门卫大爷跳的快比篮球架高了。

    那条裤子里的人腿早已经烂掉了。

    这怪事当即引来操场上的公安们。

    食堂师傅向外推开人群,冲到旁边一通呕吐,在阵阵的消化液味道中,轰跑大头苍蝇的人们用通粪坑的铁钩子拖出了尸体,发现死者的手上带了一块百达翡丽,再拉扯又拉不动了,人群此时惊觉这人可能不简单。

    没人敢说话的时候,简迭达站在最后头,他脸也不露地嘀咕:“坏事了,这表,我看挺眼熟,王所长和薛副所长开会回来后,大家见过几次薛副所长?”

    丁小丁一愣,说,“我没看到过。”

    其他人动起嘴唇。

    一道噩耗般的雷劈了在红旗飘飘下。

    “报告!我至今没见过薛副所长!”说话的叫小军。

    “我没见过人!”这个人在所里的外号叫胖子。

    “副所长是男尸?!谁来解释解释!”这位外号大块头。

    这些人看着简达,那个最初引导思路的人。

    “我记得,两位所长那天把车停在了宿舍的门口,薛副所长会不会是想进来看看,然后那一晚……”

    简迭达上前一步,胶鞋踩在花坛上揩掉泥巴块。

    他没想点明这可能是一场凶杀。

    人食五谷杂粮都有三灾两病,他想用突发疾病的猜测来缓和每个人发现死尸的冲击性。

    但是他的话无形中收到了身后的一句赞同,或者说叫抢话。

    “我有印象了,”董东冬嫌挤,手拨开舍友。

    简迭达的目光和董东冬对上。

    他让道,见对方说道,“薛副所长那天晚上来过宿舍,他是不是准备找厕所,然后失足摔下去了?”

    哦——是有这种可能!

    除了简迭达,其他人的思路一下子被带起来。

    “嗯……看看这地面滑的,我看事情是八九不离十,小军,大块头,胖子,丁小丁,来,我们一起快挖。”

    董东冬一声令下,他一幅充老大的样子号召着他们挥起铁锹。

    简迭达被弄得没话讲。

    他这种坐冷板凳的人,想指挥也没有话语权,已经淋过雨的现场就这么被二轮破坏掉。

    墙上开了一个大洞,有人太用力地拉扯尸体,男尸的裤子没了,一根软软的肉色竹节虫完全泡入茅厕的排便物里。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的肚子奇怪地膨胀,像一个灌满水的青色大气球,浑身上下看不出是否去过第二现场,内裤是否有残留物体。

    倒霉鬼的脸没有摔毁容,他正是大家最敬爱的领导,薛副所长。

    所以,死掉的薛副所长真的在茅坑的最后一格冲他招手了?

    简迭达听到系统提示:【滴!第一位夜间出局者出现:六号检举人薛文化已经被刀身亡!】

    死者是谁可算真相大白了,高级位面群指着屏幕上的冲击力画面在叽叽喳喳:

    【“急死老娘了,拖了两集可算公布死者身份了(珍妃嗑瓜子)”】

    【“有没有人觉得这无名尸体怀了孕?”】

    【“对哦,这个明明是男性的身体怎么像死后怀上了鬼胎儿……”】

    【“你们看剧情不仔细啊,是不是都忘了真凶和帮凶会女子胞这种邪术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怀孕’就是寄生,胚胎在变成婴儿前也是一条条虫罢了,这尸体八成是替小片警挡了劫,做了替死鬼,我看他接下来很可能会起尸……”】

    【“怀鬼胎!鬼月现!呀!小片警危!”】

    ……

    回到现实的这边,乱糟糟的事情还没结束,当尿素袋子成了临时裹尸袋,人们发出几声爹死了没这么伤心的假哭。

    王所长的这边,他接到老同事淹死的消息都愣住了,连忙推开窗户。

    基层单位没法医鉴定部门。

    楼下的场面混乱不堪。

    一股水腥气和腐肉味让人闻了想吐。

    简迭达公然蹲在旗杆下偷懒。

    冬子和其他人任劳任怨地挑扁担运土。

    还有人在立筷子,洒纸钱,给副所长磕头。

    王所长站到窗口边想了五分钟后,他又回到同志们的身边。

    其他人看见王所长扶额坐在椅子上,两眼变得空洞无神,他一直没有看向任何人的眼睛,顷刻间失去一个队伍里的战友,他想当然地怀着沉痛心情道:

    “快让大家把场面稳住,要有大将之风不能乱套,你,先通知乡里卫生院的同志们来妥善收尸,你,找几个人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和老薛才一起出差回来,这种事怎么……怎么会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苍天无眼啊!”

    死尸打捞上来,大自然的气息维持了整整一个中午。

    狗走过红辉派出所,都要汪一下被恶心跑。

    董东冬拔出鼻孔的草纸,捂着肚子说,“哟,大家顶住,我撑不住要上个厕所。”

    简迭达听到厕所就来劲,跟着他进一楼。

    董东冬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跟屁虫一样的残废舍友,面露难色:“简子,你坐着玩去吧,跟我闻臭味做什么?”

    简迭达贴着墙根,像个壁虎精般说:“冬啊,和你说个事,前天晚上我在宿舍楼里的公厕隔断被一只手打了招呼,老么吓人了!”

    走廊静静的。

    这个小小的派出所看着很太平,却存在着警察拿户籍,伙同□□入室抢劫群众分赃的恶性枪支杀人事件。

    观察面前这名年轻公安的简迭达比划:“就这样!你看!那只手冲我摇了好几下,也不告诉我彩票号码之类的,我怀疑,那是薛副所长的鬼魂。”

    董东冬指着宣传墙说,“看看这些‘破四旧’的广播稿,你瞎说八道,小心我揭发你说这种话。”

    他还说:“你这样还梦想当公安?歇歇吧你。”

    简迭达啊一下装作害怕,他往外跑了,边走还边看董冬东进去了。

    简迭达想,他就当董东冬是能力出众吧,可他的手上还有黑警案的证据,王所长和薛副所长都是董志杰曾经想举报的上级,董东冬?你的公安梦想背后是不是藏着一场阴谋?

    看来得验一下尸体,外头的现场再恶心,他现在拿的剧本也是警察,要不拼了?

    简迭达的想法刚出现一丝苗头。

    系统提示了一下,公布出第四条规则书。

    1-4:当主角首次主动生成完整的调查思路,可在案情中获得一定程度的夜间自保能力。

    这个剧本杀系统的音效很逼真,就像一个公章盖在纸上的声音,每次都会冷不丁地咚他脑袋一下。

    一被盖好戳,简迭达的手被‘电’了。

    看看可算康复一点的手,简迭达立刻出来帮麻袋里的蛆宝宝见了光。

    薛副所长浑身现在爬了一颗一颗的幼年苍蝇,他的面部被苍蝇拱到会动一动。

    别人避之不及,他见风就上,副所长的耳垂大的像个弥勒佛,人称笑面佛,他经常带一把小掏耳勺在办公室里挖耳朵,简迭达帮掏了尸体的耳朵眼,里面倒是真的蛮干净。

    除此之外,这座死佛陀的嘴巴和鼻孔也不像坠入公厕直接呛水溺死的。

    旁边的人心想,噢哟,简达这小子还有两鼻不闻窗外粑的本领了?有人劝他别沾死人味,他也不走。

    他们不知道,简迭达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么做人的,只要是他不愿意听的东西,他就可以完全不进脑子,随便你们怎么说他。

    简迭达继续翻找口袋,锁边过的上衣兜露出了一张抬头纸。

    把碎纸捻开,看清字迹的简迭达心想:“这不是值班室常用的登记纸张吗?薛副所长是不是想揭发那个杀死他的人是所里的人?”

    一会儿,门卫烧了一壶开水,食堂送来加餐。

    门卫说:“同志们不渴就不要倒了,放着凉掉不如省给辛苦的人,自来水厂把派出所的水闸临时关了,最近烧水都不简单的。”

    其他人掏完大粪的胃部想吐,一口水不喝,饭也吃不下去,简迭达吃喝的嘴巴一点没停下来。

    简迭达塞了一嘴木须肉说:“你们作为公安系统的人,信仰的应该是警服,我果然是最适合进公安局的人才。”

    丁小丁傻呵呵地鼓掌,挥舞扁担表达敬佩。

    其他人想的是,妈的这b又被不干活的人装到了。

    董东冬再回来,卫生院刚好到了。

    薛所长的尸体被拉往殡仪馆。

    整个红辉派出所包括附近的民居也将面领着停水整顿。

    五点半,丁小丁端着胡萝卜包子和拌沙葱,找人吃饭没找到,简达的桌上倒放着一把排骨梳子。

    “咦,人呢?”

    -------------

    简迭达下班后,又前往了狐仙胡同。

    钟界的鼻子和耳朵灵,他几乎一瞬间闻到了简迭达的气味。

    小警察身上穿着便衣警察的黑色夹克衫,这八成是山楂胡同的烈士案子勾起了他的主意,所有人都被列入暂时性的嫌疑人了。

    狐仙不想显灵,他在家摇蒲扇烧着开水,向里偷窥的小片警来到门口蹦了两下,还要爬柳树。

    钟界挪挪板凳。

    这边,简迭达竖着耳朵找找巷子里的动静,他转悠了几圈后,一口气爬到树的中央,没想到刚过半就呲溜一下从涂油漆的树干滑到了底部,手刮破了,多了一条红。

    白天就是硬撑着的,小警察的手现在疼得要死,眼圈一下子红了。

    钟界急得立马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搬过凳子,踩上去,三两下翻过了派出所封掉的墙面。

    简迭达在外头也就听见一个故作的冷冰冰的男声说:“小傻帽,找谁。”

    这一嗓子一冒出来,案子的重大嫌疑人之一又一次隆重登场了。

    跨坐在墙头上的是个瘦高的男人,厚嘴唇,三角眼,翘着二郎腿。

    简迭达一对上男人媚气的眼梢,他就知道这绝对是狐仙少爷。

    钟大仙又换了一个新的纸扎人壳子出来晃悠了,他懒洋洋地说:

    “大檐帽,成天走路数蚂蚁呢,我要是个电线杆子,你就惨了。”

    简迭达直勾勾地看钟界。

    小片警找不到话题,只能碰瓷人家狐仙说:“哎哟喂,我的手好疼,谁家门口的砖地,谁栽的柳树,快出来赔钱……”

    钟大仙往外探头看笑话,手里有一把香瓜子,故意朝他吐了一下瓜子皮,“我家的。”

    简迭达道,“是你啊?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又弄了一个纸扎做身子!”

    纸扎人不冷不热说,“警察同志,你身上怎么不臭?”

    “咋都听说了?”

    “派出所敲着锣出告示了,一个干部掉茅厕去世也是稀罕事,只不过……这次又是谁杀的,就不好说了。”

    钟界跳下来,飞快地抬腿走来,脸上挂着一种特殊的引诱笑容。

    简迭达的目光变得闪烁。

    他向旁边看了一眼,心生退意的眼神刺伤了一个人。

    钟界本来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暗自磨牙,伸向小片警的手又想抓人进鬼宅里拜堂。

    眯眼睛的狐仙少爷还在想,要不,我帮他破案,立功,拿个一杠一花,我拿了功德,也帮了小凡人。

    钟界觉得这主意靠谱。

    人和人要发生那种故事情节不就是要一方主动一点么。

    好多电影里全是这么演出来的。

    钟大仙干脆一把抓简迭达过来看看刮破的手,用右肩膀生生撞简迭达一下:

    “刚刚摔倒都怪我?那走吧,跟相公回家,给你吹吹,不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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