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五祚宫传出卫子夫怀孕的消息,两位太后很高兴,陈嘉却又一次陷入了焦虑当中,这一次带给她焦虑的除了母亲,还有淮南翁主刘陵,母亲说如果她生不出儿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废去后位,而刘陵又告诉她,卫子夫就是冲着她的后位来的。

    刘陵说:“也是姐姐大度,能够容忍那个贱婢在宫里作威作福,换了我肯定是忍不了的!”

    “我不忍又能怎么样?那个贱人有陛下护着,躲在五祚宫里不出来,我能怎么办?”陈嘉说道,想起那一巴掌,心里仍旧有些不痛快。

    “你是皇后,她不出来,你不会把她弄出来吗?”

    “算了”,陈嘉摇头:“在五祚宫,本宫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去吧!”

    “姐姐心可真大!”刘陵调笑:“一个小小的歌姬连皇后都敢打,她的狼子野心,宫里宫外可都传遍了,姐姐还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在五祚宫待着?她现在怀了身子,回头要是再生个儿子,好姐姐,你这椒房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该拱手让人了!”

    “她敢!”陈嘉拍案,瞪着刘陵:“她要敢踏进这未央宫一步,本宫一定扒了她的皮!”

    刘陵拍了拍她的手:“你要扒她的皮就趁早,别等她生下孩子,她要是生个儿子,所有人都会护着她,那时候你再动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陈嘉不以为意,现在动手也不见得容易,五祚宫密不透风那劲儿,她已经领教过了。

    “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刘陵又问。

    陈嘉好奇:“什么主意?”

    刘陵嘴角一歪,附在她的耳边把自己的想法细细同她说了,陈嘉仔细想了很久,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送走刘陵,又请了母亲进宫商议,这一次母亲没有反对。

    窦太主说:“刘陵说得对,那个贱人居心叵测,咱们必须尽早除去!”

    得了母亲的准许,陈嘉便也没了顾忌,卫子夫已经抢走了刘彻,绝不能再让她把自己的后位也夺了去。

    和母亲合计好后,陈嘉便去长乐宫见了窦太后,陪她在院子外面晒太阳,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说道:“祖母,我听说卫姬又怀孕了……”

    窦太后躺在软榻上,点头道:“卫姬腹中是皇帝的子嗣,这一次你可不许胡来。”

    陈嘉听了心下不痛快,使起了小性子,不帮她按了。

    听不到她说话,窦太后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原来在祖母心里是这样看阿娇的!”

    窦太后笑道:“祖母是怕你受人蛊惑,又像以前一样,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陈嘉委屈:“之前我是以为她怀的是野种,怕她混淆皇室血脉,所以才不肯容她,后来还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们母女俩也都好好的么!”

    “好了好了”,窦太后摸索着牵住她的手:“没有就没有,祖母就是提醒你一句,你是皇后,没必要跟她争风吃醋,护好皇帝的骨血,没人能越过你去。”

    陈嘉小嘴一撅,又去揉腿:“卫姬都怀了第二胎了,至今也没个名分,对孩子不好,我想向祖母求一个恩典,给卫姬一个名分。”

    窦太后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地想起这个来了?”

    “之前彻儿想要册封卫姬,祖母不同意,我知道祖母是为了我,可现在她又怀孕了,早晚都是要册封的,祖母不是希望我懂事么,我也不想令祖母为难,便替她求了这个恩典,也算给彻儿一个面子。”

    她能想到这一层,已经不容易了,窦太后拍拍她的手:“你想给她个什么位份?”

    “这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孙儿想着也不能太低,就册封美人吧,把她接回宫里,孙儿也能帮着照顾。”

    窦太后想了一会儿,说:“美人就美人吧,接回宫就不必了,多派些人手过去照应着吧。”

    “祖母……”

    “祖母知道你是好心,但卫姬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不接回宫,那还册封她干什么?”陈嘉嘟囔道。

    “你到底是想让她回宫?还是想给她册封?”窦太后反问。

    “当然是册封!”陈嘉怕她生气,连忙陪笑解释:“我是觉得既然册封了,不让她回未央宫住,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窦太后说:“名分就是名分,不拘于她住哪个宫里,就算是住冷宫,她该是什么名分还是什么名分。”

    “哦”,陈嘉无奈,她的本意是想利用册封一事引蛇出洞的,现在得另外想法子引卫子夫出来了。

    晌午,卫子夫睡完午觉起来,循着卫长公主的笑声去到后院,刘彻正陪着卫长公主在雪地里堆雪人,雪人堆得鼻歪嘴斜的,又大又丑,卫长公主看着雪人,哈着冷气,笑得合不拢嘴。卫子夫的骨头都睡软了,也想去雪地里陪卫长公主活动一下,刚一下雪地刘彻就跑了过来,硬将赶了回去,雪地里太滑,这万一要摔一下可就了不得了。

    卫子夫在廊下看她们父女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了,又回到寝殿,忽然传来皇后的诏令,说是嘉奖她诞育皇嗣辛苦,要册封她为美人,还送了翟衣过来,让她择期回未央宫参加册封礼,以正名位。卫子夫让人收了东西,捧着诏书想了很久,待刘彻带着卫长公主回来,她又把诏书给刘彻看,抱着孩子亲了两口,便让乳母抱下去换衣裳。

    卫子夫拧了一条热帕子给他,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向你示好?”

    刘彻将诏书扔到一边,接过帕子擦手:“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反正没安什么好心,你别大意了。”自打卫子夫回宫,他就没有再去过椒房殿了,陈嘉也没再来找过他,两个人虽然也常见面,但已经没什么话讲了,陈嘉要强,他不觉得她好端端的会在这个时候来跟他示好。

    “等我去会一会她,就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了。”

    刘彻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她带着笑,低着头帮他换衣裳,看起来淡定自若,心里却不知再盘算什么。他挑起她的下颚道:“你想干什么?”

    卫子夫笑着,指了指屋顶:“我不想待在这个笼子里面!”

    她居然把五祚宫比做笼子,刘彻诧异,又问:“那你想待在哪里?椒房殿?”

    “不行吗?”卫子夫横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问得很无趣,推开他到一旁坐下。

    刘彻笑了起来,跟着她坐下:“你想怎么做?”

    卫子夫低着头把玩茶具,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在世,她动不了皇后,可明知道那些人居心叵测,她却只能躲在五祚宫委曲求全,她不甘心,她不想再委屈自己,而纵容那些人逍遥法外,有恃无恐。

    刘彻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朕知道委屈你了,可你……”

    “我不会动皇后”,卫子夫打断他:“可是明珠不得不除,她害死我们的孩子,之前还教唆皇后杖杀我,只要她活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陈嘉虽与她不和,却并不聪明,想不出那些恶毒的法子,可明珠不一祥,她是窦太主调教出来的,和窦太主一样坏到骨子里了,如若不将这两条毒蛇除去,她和孩子早晚会再被她们祸害。

    刘彻想劝她稍安勿躁,她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冒险,而她想要的那些东西,他早晚会帮她夺过来,可卫子夫却不肯再忍,经她这么一提,他也想起了前世,心里也气,不同的是,令他生气的不只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她们当初想做吕后的狼子野心。他说道:“你想做就去做吧,朕会派人保护你的,朕只有一个要求,别伤着自己和孩子。”

    卫子夫点点头,反握住他,她是要反击不假,却也知道轻重,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卫子夫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和孩子。

    既然决定正面和陈嘉斗法,也就不宜在五祚宫躲着了,在刘彻的安排下,卫子夫于正月初住进了未央宫昭阳殿,与温室殿不同,昭阳殿属永巷八区,不在刘彻的眼皮子底下,不让刘彻贴身庇护,便是为了让皇后一党以为有机可乘。

    入宫的次日,卫子夫到椒房殿给皇后请安,态度诚恳:“之前是妾不懂规矩,冒犯皇后,皇后不计前嫌,替妾向太后讨封,妾和孩子感激不尽!”说完便向陈嘉行礼。

    想起她对自己的冒犯,陈嘉心里便冒火,恨不得上前抽她几个耳光解气,明珠小声劝她:“娘娘稍做忍耐,既已引蛇出洞,咱们有的是法子除掉她,只有一条,她不能在椒房殿出事,娘娘切记!”

    陈嘉固然不怕刘彻,但不能不顾及祖母,祖母已经明确告诫过她,若她公然忤逆,会惹祖母不高兴的,因而只能隐忍下来。她道:“卫姬为皇帝诞育子嗣有功,理应嘉奖册封,本宫已与太后商议,这两日稍作准备,三日后便可举行册封礼!”她不喜欢逢场作戏,特别是在卫子夫面前,别说说话了,连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脏了她的眼睛,挥手就让她退下。

    卫子夫再次行礼谢恩,退出椒房殿,坐在辇舆上,她想了很久,她原先以为陈嘉替她讨封,是为了讨好刘彻,可现在觉得不像,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讨好刘彻的样子,陈嘉的态度坐实了她另外一个想法,她们完全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就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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