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敢为一走到自己房门口便摆摆手将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遣走了。那两人守了一个时辰个连晚饭都没吃,一扶他进屋便替他将房门关上后连忙往前厅去了。

    门关上后,夏敢为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到窗前的圆桌上。

    夏敢为缓了缓后,抬头看还晕睡在床上的莲佛惜,忍不住猥琐的笑到:“美人儿,嘿嘿。”边说撑着桌子扯掉自己的衣带,胡乱脱了外衣往床走去。

    谁料,人刚走到床边准备俯身去一亲芳泽,面中便受了莲佛惜狠狠的一脚,疼得他五官皱成一团,捂着鼻子往后直退两步。

    “嘶。”夏敢为捂着鼻子的手掌心感觉到一股温热,血液流出手指的缝隙。

    夏敢为挨了一脚,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莲佛惜甩过来的铁链缠住了脖子拽着扑向她,紧接着腹中挨了莲佛惜一个窝心拳。

    只见莲佛惜将夏敢为的双手往他后背一交叉后,用手铐铐住他的手腕,再抬腿将他狠狠一踹,让他整个人从桌上滚了一圈狼狈的掉到桌下后滚到门口。

    夏敢为侧身用左肩撑着地面,勉强让自己跪立起来后猛地撞出门外,怎知人刚栽在廊道上,一抬眼就瞧见依靠在栏杆旁垂眼看着自己的商神佑。

    “龙右!”夏敢为喜出望外地喊道:“你来的正好,快救我啊!”

    不成想,商神佑竟然换了个露出笑意变了个悠闲姿态,直接靠坐在栏杆上两手交错托于胸前,静静地看他笑话。

    不久前,商神佑因见莲佛惜被灌了迷药,一心记挂着她的安危,悄悄跟在夏敢为身后到了他的房间。

    谁知,他人刚到,才准备踹门带莲佛惜走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拳脚打斗,器皿破碎的动静,紧接着听到夏敢为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哎哟’后,便知道自己多虑了。

    既然出不了力,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夏敢为见商神佑无动于衷,心里慌张起来,紧接着听到寨子里响起了有外敌来犯时才会响起的频繁的敲锣声后,心里霎时间明白了一半。

    中计了!

    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后悔感慨,莲佛惜拎着脚镣从屋里走了出来后抓住他被锁在背后的手腕往回拖,一时间心如死灰。

    更难过的是,一旁悠哉看戏的商神佑还补了句:

    “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解决这里,小莲你记得算好时辰。”

    说完便起身,用一种‘你保重’的眼神再看了夏敢为一眼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教法司的教卫们按照商神佑的吩咐到指示的地方去扣押夏敢为时,莲佛惜正从房里出来。

    “莲娘子!”教卫向她打招呼。

    “他在上面的房间里,你们去吧。”

    “是。”

    教卫们急忙进去,找到了几乎被绑成螃蟹后几乎揍成半个残废夏敢为。

    众人在夏敢为的痛哭的抽泣声钟面面相觑。

    自此,教法司传出了惹谁都别惹莲佛惜的传言。

    莲佛惜走到木瓦寨的空地时,教法司及当地的大部分官差都已经将木瓦寨的土匪们扣押住了。

    现下,木瓦寨已完全在教法司的掌控当中。

    这时,莲佛惜见前方一骑马的少年手中还牵一马而来。

    是萧瑜。

    “姐,我来接你!”萧瑜一见她就露出那口漂亮的大白牙。

    “你怎么来了?”莲佛惜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吃亏?”

    萧瑜笑道:“没事,咱们被那帮人压走后用锁链绑在行刑架上。”说到这儿,萧瑜得意的笑道:“那帮傻蛋哪里能晓得咱们的能耐,玉颜姐两下就把他那破锁弄开了!”

    莲佛惜点点头,徐玉颜空手开锁的能耐她当然清楚,毕竟她能不用钥匙解开身上的手铐脚镣还是徐玉颜亲自教的,尽管她解开的速度远远不及徐玉颜的神速。

    “后来呢?”

    “后来……”

    在萧瑜绘声绘色的讲述下莲佛惜知道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徐玉颜解开大家的锁链之后,大家便一起杀了出去,然后就遇上了遵照商神佑的吩咐在卯时带兵动身攻上木瓦寨的李泰冉。

    因为木瓦寨今夜的守卫比较松散,官兵们很顺利的攻上山。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商神佑会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对付夏敢为。

    “那丢失的官银找到了吗?”

    “找着了。”萧瑜笑道:“这夏敢为还挺贼,留了一手,一发现咱们的人后就派人偷偷把官银偷偷往自己的一处私宅运,好在咱们公子料事如神,在半山腰时便将其截下了。”

    莲佛惜点点头,“他确实很有想法,知道声东击西,引蛇出洞。”

    萧瑜笑道:“姐你什么时候也文邹邹起来了,你以前说话也不这样的。”

    莲佛惜一时错愕。是啊,遇到商神佑之后,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变了不少。

    “很奇怪?”

    “不不不!”萧瑜忙道:“我说笑呢,姐姐别误会。”

    “知道。”

    夜里有风起,莲佛惜披散在腰间的长发被途经的晚风顽皮地揉乱,些微碎发缠上她皎洁的面庞。

    莲佛惜右手松开缰绳,无奈地拨开面上碎发将所有头发拨到右边肩膀握住,说:“萧瑜,你有发带手帕之类的吗?我想把头发绑起来。”

    萧瑜愣愣地摇摇头,“没有。”

    “唉,算了,将就着吧”莲佛惜也不多做挣扎。

    两人并驾齐驱到木瓦寨大门口,只见到商神佑和李泰冉二人在等他们。

    “公子,徐姐姐她们呢?”萧瑜问道。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就等你们两个。”商神佑左脚脱了左边马灯将腿盘在马的脖颈上,“官银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木瓦寨的人底下的人会处理,回吧。”

    商神佑说话间,见莲佛惜右手握着自己的头发,很自然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细细长长的沉香木刻花长盒掷给她。

    莲佛惜敏捷地接住后疑惑的看他。

    “将就用着吧,不必还了。”商神佑也不多做解释,说完便跨回马背勒动缰绳调转马头后夹紧马腹先走,李泰冉忙跟上他。

    萧瑜拽动缰绳靠过来,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什么啊?姐,打开来看看。”

    莲佛惜看萧瑜一眼,将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只温润剔透的白玉簪子,尾端镌刻着月落云端的镂空花样,很是精致。

    玉的材质细腻,就是雕工一般。

    “哇,这簪子很精美啊!”萧瑜赞叹道:“一看就是好东西,不过公子怎么会带这个在身上呢?”

    莲佛惜想了想,将盒子盖起来。

    “诶,姐,怎么不戴呢?你不是正需要么?”萧瑜不解道。

    “你说得对,这东西很贵重,我不能要。”莲佛惜说完夹紧马腹往前去了。

    萧瑜跟随其后忙道:“诶!姐,等等我!”

    一行人快下到半山腰时,因怕商神佑见到自己依旧披头散发,故而慢慢跟在队伍后的莲佛惜忽然发现她的娘亲——权月留给她的平安锁不见了!

    “糟糕!”莲佛惜不禁脱口道。

    萧瑜一听,疑惑的看她问道:“姐,怎么了?”

    莲佛惜摇摇头,“小事,只是我的一个平安锁掉了。”莲佛惜边回答他边回想平安锁会掉落的地方。“应该是我揍夏敢为那混蛋时掉在木瓦寨了。我原路返回找就找,你们先走,我随后来。驾!”语毕,立刻调头往回走。

    “要不要帮忙啊!?姐!”萧瑜看着莲佛惜火急火燎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又想起什么,“对了,得和公子说一声。”

    夜色深沉,好在山月流光四溢,夜空无云一片空明。莲佛惜策马重返的途中也能看清路上的石头沙砾,野花矮草。

    莲佛惜就这样一路找了回去,直到回到木瓦寨的中她暴揍夏敢为的房间,可一路上并无所获。

    在来来回回的找寻而不得时,莲佛惜便放弃了,她失落的走下楼,出神的想:命该如此。

    那平安锁是莲佛惜出生时,他的父亲赵铮平为她定制的。正面刻有并蒂莲花的花样,后刻小字:莫失莫忘情长在,长佩长宁爱可期。

    外壳是平安锁的模样,连接银链子的一端有个机关灵巧,一摁下去可让银锁一分为二开如小蚌,中间放有一圆润如鸽子蛋大小的碧色扁玉,磕着莲佛惜从前的名字,赵宝儿。

    那锁本是权月临终前让她带着去和身生父亲相认的凭证,既然她如今已不需要再同父亲相认,那又何必执着呢?不如归去。

    莲佛惜返回往大门走时,瞧见不远处有人策马踏月而来。她顺着哒哒的马蹄抬头看去,是商神佑。

    “大人?您回来做什么?”

    “东西找到了吗?”商神佑勒马立于她面前不答反问。

    莲佛惜摇摇头。

    “是这个?”商神佑伸出手,掌心坠出一个银锁儿来。

    莲佛惜上前伸手揽住,惊喜道:“是了!是是我的平安锁!你怎么找到的?”

    商神佑松开链子让她握住后得意道:“大人我明眸善睐,自然能找到。”

    “是啊,是啊。大人无敌!大人威武!”莲佛惜心爱之物失而复得,心情正好,也愿意和他逗趣两句。

    “东西既然找到了,那就回吧。”

    “好。”莲佛惜点点头,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那匹马不见了。

    她忘了栓马。

    “怎么了?”商神佑见她发愣问道,说完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向她伸出手,“上来。”

    莲佛惜无奈的把手递给商神佑,被他一把拎上马鞍。

    “坐稳了,驾!”

    商神佑两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开始向前行进。

    莲佛惜坐在前座,整个人被商神佑圈在怀里,后背在马儿行走的颠簸中时不时会碰到商神佑的胸膛。

    老实说,这让莲佛惜不自觉地忸怩起来。

    商神佑察觉到怀里人的不自在,随意扯起了个话头转移莲佛惜的注意力。

    “好好的,你方才骑上山的马呢?”

    “我忘了栓绳,不知道那没良心的家伙跑哪儿去了。”莲佛惜不满道。

    商神佑笑笑,“你自己把人家弄丢了,反倒怪人家没良心。”

    “这本来就是……一匹好马该有的素养,我们家乌云朵就不会乱跑!”

    “是是是,知道你家乌云朵是匹好马!”商神佑应合到,又问:“怎么不把头发挽起来,我不是给你簪子了吗?”

    莲佛惜一下子沉默了。

    “问你话呢。”

    “人微言轻,东西贵重,不配用。”

    商神佑一勒缰绳,将马停住,“即是我愿送你,就是再贵重,你也受的起,把头发挽上吧”

    商神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她将簪子戴上。

    “你为什么非得要我用这只簪子呢?”

    莲佛惜有些恼了,歪头去看他,转头的瞬间侧脸碰到了商神佑的鼻尖,在对上他的眼神后仓皇地转回了头。

    两人都沉默了。

    莲佛惜缓缓开口:“这是就你们贵族子弟戏弄人的伎俩?”

    “我没有这个意思。”商神佑飞快的回答,有些恼,觉得莲佛惜好笨,悄悄的瘪一下嘴,“是你头发乱飞,迷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路。”

    商神佑还是僵着不动,马儿不走,莲佛惜又被他圈在怀中,挣脱不得。

    莲佛惜到底还是败下阵来了。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低下头来抬手去将自己披散的头发一圈一圈的挽起来,露出了漂亮的脖颈。

    商神佑和她坐在一起比她高半个头,垂眼看去,能见到她修长的脖颈向前弯时,脊骨微微凸起的骨节,那微微凸起之处的左侧有一颗朱砂痣。

    细腻的皮肤上有浅浅的绒毛,稍稍泛白,有小一缕被她在抓握中遗漏了的碎发顺着脊背坠到衣领深处。

    商神佑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那缕延伸的发丝飘到暧昧不明处,一些细微的情愫被莲佛惜这片不经意裸露的皮肤透出的风情牵引出来。他从中些许狼狈地挣脱出来,有些慌张地挪开自己的目光。

    这样透着脆弱美感的脖颈,商神佑从前和那帮浪荡公子出入宴杯楼时见过,很多。

    商神佑位置在朝中是有些微妙的,父母是大将军,祖上是平民出身的草莽英雄。

    家族被皇帝重视且忌惮着,而他因为出身得享荣华,却也因此在众人的目光中陷入了无形的囹圄。

    他一生下来就没得选择,为了减轻皇帝的猜疑,他开始扮演一个平平无奇的世家子,不负众望的成为京都中有名的浪荡公子。

    他们混迹的宴杯楼因是达官贵人,风流文人常去的地方,相对于寻常的妓院,更添一些雅致。

    宴杯楼的女人们彼此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不许袒胸露乳的招摇,多是裸露脖颈,手臂,脚踝处的皮肤,为的是展现那股欲露未露的风情。

    就像莲佛惜那般,隔着云雾让他看不清,猜不明,不经意的透露出她的活色生香。

    可莲佛惜又有所不同,她从不柔弱,不露胆怯,好似一只永远蓄势待发,在提防警惕的野猫。

    她的心思难以捉摸,或许正是因为商神佑看不透,他才会在意,才会较真,才会……动心。

    莲佛惜头发粗黑油亮,浓密且柔长,这样一整个挽起来便成了一个髻,接着用那玉簪子束好。

    黛峰横玉骨,简单又漂亮。

    商神佑真想摸摸这颗饱满的头颅,想嗅嗅这头如春夜里的池水一般,涨满他眼眸的蓬松乌发。

    “大人满意了?”莲佛惜放下手。

    “谁知道呢?”商神佑收回目光抬眼望月,一拽缰绳,“驾!”

    马儿再次前行,但速度更快一些。两人都沉默着。

    “生气了?”商神佑开口问她。

    “这话该我问大人,估计您在想,早知道就不该来,让我一人走回去。”

    “大人我可舍不得,未见心爱于眼前,我心不安呐。”

    商神佑半开玩笑的说出这话,却让莲佛惜为之一愣。

    “到了衙门我会将簪子还给大人的。”

    “簪子事小,真心才是要紧事?”商神佑笑道,又立刻认真道:“你明知我所指非物”

    莲佛惜见招拆招:“只怕物是珍品,人非良人。”

    “良人与否,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商神佑顿了顿,万般珍重道:“莲佛惜。”

    这是商神佑第一次这样叫她。

    “我是认真的”

    “你对我一无所知。”莲佛惜垂眸缓缓道。

    “时日还长,今天不知,以后有的是岁月去了解。”商神佑坚定道。

    落在道上惨白的月光映在她的眼底,她无奈又惆怅地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对我一无所知。”

    她没有多少岁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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