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姐,这是锦瑜,她姓赵,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敢言说着又拉着锦瑜道:“她叫莲佛惜,是我大哥的……友人。”

    敢言不知两人之间小矛盾,热心地为两人介绍。

    “赵小姐好。”莲佛惜笑笑。

    赵锦瑜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许是看在敢言的面子,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众人纷纷入座,饭菜接连被摆上了桌。

    “诸位自便即可,动筷吧!”周秉怀举杯道。

    众人纷纷举杯,莲佛惜只喝果酒,喝不来白酒,但想着不喝也不好,刚将杯子举到嘴边想着呡一口算了,就被商神佑拖走了。

    “别喝这个,喝口汤。”商神佑盛了碗菜汤递给她。

    “谢谢。”莲佛惜自然的接过来。

    两人这般默契自然,一旁的敢言忍不住扬起嘴角和周秉怀眼神交流:

    敢言夹了块茄子给周秉怀,引他看向自己,眼神示意:“瞧见没?我哥什么时候对别的女孩子这么贴心过?”

    “看到了,你别太激动”周秉怀夹块鱼放到敢言的碗里,眼神回应:“锦瑜快气炸了。”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嘛。”敢言抿抿嘴,把鱼肉送到嘴里。

    “还是夫人你够损啊。”周秉怀又夹片笋给她。

    敢言瞪他一眼,把那筷子笋夹住丢回他碗里。

    周秉怀低头憋笑。

    这边的夫妻两人默默看热闹,另一边的赵锦瑜已经怒气上头直拿筷子猛戳碗底了。

    赵锦瑜是梁洲太守赵承薪的独女,赵商两家常有来往,两家的女儿自小便在一块儿在商家私设的学堂读书识字,学规矩。

    这样状态持续了两年,也是从那时起,赵锦瑜对商神佑芳心暗许。

    赵锦瑜是家中的独女,自小便被视作是掌上明珠,故而在赵承薪夫妇的呵护下,性格有些任性刁蛮,但心地不坏,行事风格敢爱敢恨,直言不讳。

    也因为赵锦瑜这个性格,她属意商神佑的事情几乎商神佑身边的人都略知一二。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商神佑只是将赵锦瑜视作自己第二个妹妹。

    偏偏赵锦瑜越挫越勇,始终坚信女追男隔层纱的道理。

    商敢言知道自己的哥哥的性格,不愿看自己的闺中密友陷入无望的追逐,今天特意邀她来做客。

    两人方才就有些不愉快,再见到莲佛惜出现在敢言家时,也不过是以为她是敢言邀请的客人,便想着大度的算了。

    可万万没想到,商神佑竟然对她非同一般,心里失落又带着醋意。更何况莲佛惜虽然瞧着年轻,但她挽了发髻,一身妇人装扮,一看就是成了亲的。

    赵锦瑜暗暗打量商神佑看她的眼神,就更怨念了。

    家里人宠是宠,规矩还是有教,这又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赵锦瑜便也没有太失体面。

    不过毕竟是个想法单纯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单方面较劲儿。

    莲佛惜不吃肉,今天的饭菜上有好几盘莲佛惜平日里爱吃的素菜,是商神佑特意让敢言吩咐厨房做的。可莲佛惜每夹一次菜,赵锦瑜就用筷子去摁住。

    刚开始莲佛惜以为是巧合,可事不过三,在见到赵锦瑜屡次和自己夹到同一样菜后,莲佛惜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坐在她对面的姑娘这是在在针对她。

    不过,莲佛惜是以为赵锦瑜是因为方才首饰的事情在同她斗气,也不气恼,反倒是声东击西,赵锦瑜眼看着她要夹茄子伸手去夺,结果莲佛惜手腕一扭后筷子拐了个弯,夹了一片木耳。

    瞧着赵锦瑜发现自己被耍后气呼呼的小脸,莲佛惜就觉得有趣。

    商神佑察觉到赵锦瑜对莲佛惜的针锋相对,干脆直接帮莲佛惜夹菜。

    “龙也哥哥,你……”赵锦瑜稍稍不满问道。

    “诶,锦瑜。”敢言连忙夹了个鸡腿送到赵锦瑜的碗里,帮着转移注意力,“来,吃个鸡腿。”

    龙也哥哥这般对她,敢言也跟着打掩护,她们之间的往来果然不简单!

    我不信!

    虽然骨子里带着矜持,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的心情让赵锦瑜努力压抑住心里的兴奋和紧张,鼓着勇气向他搭话。

    “龙也哥哥,你吃这个啊,你最喜欢吃的!”锦瑜夹块麻香里脊到他碗里。

    “嗯,谢谢。”商神佑仿佛脸上刻了客气二字,把一盘子肉换到赵锦瑜面前,“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吃。”

    “嗯。”

    面对商神佑,赵锦瑜好哄的很,光是看着那盘子肉就已经愉悦的只差摇动尾巴。

    莲佛惜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但只是一心二的边吃边看热闹。

    面对赵锦瑜的热切,商神佑视若无睹。只是继续给莲佛惜夹菜。

    赵锦瑜心里不愉快,也让莲佛惜在她带着怨念的眼神里吃的很不畅快。饭菜再美味,现在也味同嚼蜡。

    好烦!想回家。

    话不投机半句多,相处不来,勉强坐一桌,饭都吃不香。

    莲佛惜食不知味的吃完一碗饭后便放下筷子了。

    商神佑知道莲佛惜平日里的饭量,见她放下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莲姐姐,你这就不吃了?是饭菜不合胃口?”敢言关切地问她。

    “莲姑娘,你别讲客气,要吃好哦。”周秉怀搭话道。

    “嗯,谢谢你们,我饱了,你们慢用。”莲佛惜笑道。

    “好吧。”

    这时,在一旁的丫鬟捧着茶水之类的物件上前来给莲佛惜漱口。但莲佛惜不懂他们这些规矩,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四周的人都稍稍愣住了。

    莲佛惜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个有失体统的行为,喝完还向捧茶的丫鬟道谢:“多谢你。”

    敢言两夫妇对视一眼,只是带着善意笑笑,也未说什么。倒赵锦瑜见她那副样子,忍不住暗自嘲笑她,周遭侍奉的侍女也在悄悄看笑话。

    赵锦瑜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擦嘴。棠梨立刻心里神会地捧着茶水口盅手帕之类的物件走到她跟前。

    只见赵锦瑜先是端茶漱口,随后伸手到铜盆中净手后用帕擦干,此后侍女再呈上来的茶才是饮用的。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优雅得体。

    莲佛惜这才反应过了,赵锦瑜这是借题发挥嘲讽她呢。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虽然莲佛惜面上强装镇定,但她的耳朵藏不住情绪,又烫又红。

    吧嗒——

    商神佑放下筷子的声音像打破静谧湖面的一层涟漪。

    他朝一旁侍候洗漱的丫鬟招招手,结果他直接同莲佛惜一样将漱口的茶喝了一口后领起帕子擦嘴。

    这下换作赵锦瑜和丫鬟们傻眼了: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偏袒嘛!

    商神佑将帕子丢回托盘后扭头去看坐在他身边的莲佛惜柔声问道:“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莲佛惜叹口气道:“好啊。”

    说完,敢言让环芜领着莲佛惜去了客房。

    莲佛惜刚走,商神佑就把被奶娘喂完饭后绕着饭桌打转的飒柔一把抱起来走到饭桌旁的椅子坐下来。

    “小捣蛋,你不乖乖吃饭,瞎跑什么啊。”

    飒柔坐在商神佑的大腿上,乖巧道:“飒柔不是捣蛋鬼,飒柔已经吃完了。”

    “哦,这么乖啊。”

    飒柔努力去勾住商神佑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刚才那个大姐姐是不是未来舅妈啊?”

    “不是大姐姐,你要叫姨姨。”商神佑觉得差辈儿了,认真纠正后又低头看她,惊讶地问:“谁和你这么说的?”

    “娘亲和爹爹说的,我听到了。”飒柔露出两瓣儿小兔牙,得意的笑道。

    “不许胡说啊,”商神佑认真道:“尤其是在那个姨姨面前,她会不高兴的,知不知道?”

    见飒柔一脸不解的样子,于是商神佑又说:“你如果答应舅舅的话,舅舅就给你买礼物,怎么样?”

    飒柔虽然不明白,但有礼物拿还是很好的,便乖乖的点点头。

    敢言两夫妇陆续吃完了,便走到商神佑面前接过飒柔要回房去了。

    “锦瑜,你要回房么?”敢言问锦瑜后又看看商神佑道:“还是你再坐会儿?”

    “我……”赵锦瑜迟疑了一下。

    商神佑起身道:“我回房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

    “啊,那我也回房好了!”赵锦瑜蹦着站起来。

    于是她们一同往后院去,回各自的房间。先是到敢言一家的住的明月楼,随后是赵锦瑜住的桃李小间,最后才是商神佑住的汀花苑。

    敢言一家和她们分开后,赵锦瑜和商神佑两人静默地走着。

    赵锦瑜从棠梨手里拿过灯笼举在她和商神佑的中间,棠梨和其他两个拿着灯笼伺候商神佑洗漱的丫鬟可以离他们二人两步远,摸摸跟着。

    赵锦瑜方才听商神佑说要走,忍不住开口问他:“龙也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黔城呢。”

    “别闹。”商神佑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忍对她太冷漠,柔声道:“你好好的呆在这儿,想去哪儿玩就让敢言陪你。要听薛伯母的话,按时回去,别乱跑,知不知道?”

    “可……”

    赵锦瑜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商神佑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好吧,我知道了。”赵锦瑜委屈道。

    感情就是这样,被偏爱的总是无所顾忌,去偏爱的总是小心翼翼。

    商神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地点灯,随后给他打水拧帕子,侍候他洗漱休息。

    侍女们为他打理完便捧着器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商神佑看了眼烛台上的蜡烛,良久,呼的一下,吹灭了。

    这边,莲佛惜睡着的云水间早已灭了灯。

    夜间风起,风声不安静,草木尘土也躁动。院里的草木随之摇晃摆动,细碎的剪影落在窗棂上,像是一幅跃动的画。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莲佛惜睡得不深,很快睁开眼坐起来,警惕地问道。

    “是我,商神佑。”

    莲佛惜探手去撩开窗前的纱帐,歪头往门那边看过去,瞧见了商神佑被光影勾勒在门上的挺拔的身姿,从映在门上的影子能看出他已经摘掉了发冠,长发披散于肩背。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请稍等。”

    莲佛惜下床穿鞋,拿起外套披上后走到桌前将烛火点亮。可等她去打开房门时,商神佑已经不在门外了。

    “奇怪,这人真是……”莲佛惜喃喃道,然后就瞥到放在门口的食盒。

    莲佛惜歪头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后,将那食盒领进屋。躲在廊道尽头的商神佑见状,安心转身回房去了。

    莲佛惜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来,食盒有两层,第一层是两碟点心,香酥卷和红豆饼,第二层是三只香蕉和两个梨子。

    原来是给她送宵夜。

    莲佛惜坐下来,伸长手将头枕在左手胳膊上,盯着被她虚握在右手滚来滚去的梨子。

    屋外风声不止,桌上烛火摇曳摆动,莲佛惜伸出食指轻轻敲动烛台,灰白的灯花就滚落下来。

    她没有困意了。

    次日清晨,天气竟意外的放了晴,是个赶路的好时候。

    莲佛惜接近凌晨才睡着,不过短暂的打了会儿盹,鸡鸣后便起身准备自己去打水洗漱梳妆了。

    谁知一打开门就见地上并排坐着两个侍女,两人身边各自放着一个放着洗脸帕的脸盆和装着洗脸漱口的水桶。

    “莲姑娘早!”两个侍女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忙站起来转身向她行礼,“我们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前来伺候姑娘洗漱的。”

    “早!”莲佛惜不知道她的名字,躬身还礼后后退一步将门打开来,让两人进去。

    莲佛惜梳洗过后,原想着趁着出发之前赶紧回府去找管家拿她自己寄放到他那儿的扇子,顺道拿自己收拾好的包袱,结果出了院门,经过明月楼时被商敢言叫住了。

    “莲佛惜你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啊?火急火燎的。”

    “中午就要回黔城了,我回去拿一下东西。”

    “哦,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敢言笑道:“哥哥早打点好了,你的东西一大早就派人去取来放到你们回程的马车了。”

    “哦?这样啊。”莲佛惜眨眨眼。

    “唉,别管了,来的正好,先来一起吃早点。”敢言挽住她笑道:“等吃完啊,我陪你一起去打点你们路上需要的行礼和干粮。哥哥也在,不要客气嘛,一起啊!”

    莲佛惜无可奈何地跟着敢言进屋,心里祈愿管家最好记得她的扇子。

    用早饭的时候,莲佛惜发现赵锦瑜不在。

    “怎么?赵姑娘还没起吗?”莲佛惜悄悄问敢言。

    敢言笑道:“锦瑜一向起得很晚,不必管她。”说完又疑惑的笑,“不过也奇怪,她明知大哥今日要走,应该会早起才对的啊。”

    一旁的商神佑忽然开口道:“就要走了,你一会儿要不要去街上再逛逛?给你的妹妹们买些礼物特产什么的?”

    莲佛惜想了想,说:“不用麻烦了吧。”

    “无妨,反正我也要给萧瑜他们带点东西回去。”

    敢言摆摆手道:“不用忙了,我早准备好了,一会儿就给你搬上车去。我听大哥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也不知该备些什么,一点儿特产和小玩意儿之类的。”

    莲佛惜无奈心想:这可真是,还都还不清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得代她们多谢你!”莲佛惜笑道。

    “哪儿的话,大哥每次出门都要给萧瑜他们带着新奇玩意儿的。”敢言忙笑道,又又故意扭脸去看商神佑道:“都是朋友嘛。”

    莲佛惜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扭脸对商神佑问道:“大人您每次出远门都会给他们带东西吗?”

    敢言抢话道:“对啊,我大哥看着表面上冷冰冰的,实际上细心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呢!”

    商神佑瞥敢言一眼,淡淡道:“没你说的那么无私,不过把他们当儿子养罢了,当了个便宜爹。”

    莲佛惜:“……”

    商敢言瞪他一眼,笑道:“我哥就这个样子,嘴硬。”

    “是啊,不像你嘴巴抹了蜜似的,花言巧语。”商神佑挑眉打趣道。

    “夫君啊!你瞧哥哥,怎么说话呢!”敢言看向周秉怀娇嗔道。

    “是是是,夫人那叫人美声甜,人见人爱。”周秉怀笑道。

    “咦。”商敢言嫌弃的夹起一个水晶虾饺怼到周秉怀的嘴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哼!”

    商神佑没说话,低头温柔一笑。

    饭桌上,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莲佛惜心里暗想:商神佑这两兄妹的性格还挺好的,身边的人也很好。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

    糊涂,他父母什么样管自己什么事?!

    “嘶——”莲佛惜慌乱地送口粥到嘴里,烫了一下,舌头都麻了。

    “慢慢吃,没人催你。”商神佑恰到好处地递杯水给她。

    一旁的小夫妻悄悄交换眼神,偷偷在笑。莲佛惜下半张脸埋在杯子里,耳朵红了。

    众人吃完早饭,敢言就开始替他们去打点出发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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