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一天,受邀《加油美少女》节目的四位合作男神也住进了小山岛上的五星级度假村里,“宫殿”占地很大,为了避嫌考虑,节目组安排他们与“美少女”的居住区隔了一段距离。

    “洛微人呢?”

    一衣着干练、妆容精致的女人直接刷卡进入了洛微所在的客房,在转了圈后发现人不在,便问了正在客厅布餐的小助理。

    小助理答道:“丹妮姐,洛老师去卫生间洗手了,酒店刚送来了自助餐点,正准备吃饭呢。”

    才说完,洛微就甩着湿漉漉的手掌向餐桌走来,当看到自己的经纪人丹妮后很自然地问了句:“你吃过了吗?要一起吃点吗?”

    “吃过了。”丹妮点了点头,“我找你是有工作要说,刚节目组派人来和我对了下明天比赛的台本流程,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点。”

    洛微在餐桌边坐下,一旁的小助理立即给他递上了擦手用的餐巾纸,待洛微擦完后又帮忙扔进了垃圾桶里。

    “嗯,你说我听着。”洛微低头吃起了面前的餐点,只一口他就皱起眉头道,“不好吃啊……果然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做饭都不太行,早知道就晚点上岛了,在市区里还有选择余地,岛上根本没好餐厅。”

    丹妮耐心等他吐槽完再开始说正事:“我和节目组提了两点要求。一是要保证观众投票的公平性,所以我让节目组直接将票型动态图展示在现场大屏幕上,这样就能随时看到票数变化了。”

    “有必要吗?”洛微表示疑惑,“难道你还担心节目组会暗箱操作故意让杨友宜赢了我?”

    “不是……”丹妮道,“杨友宜的人气肯定比不过你,就拿这几天粉丝的应援力度来看咱们就已经胜了,我这么要求只是为了压住网上的舆论。”

    密切追踪网上舆情是明星团队的日常工作之一。大众、特别是粉丝群体对自家艺人的风评和看法将直接影响艺人接下去的事业规划和商业价值。自从洛微官宣参加《加油美少女》节目以来,网上便出现了两类需要警惕的声音:

    第一类是在讨论洛微的真实水平。

    粉丝群体最爱拿洛微的迷你专辑发布后很快登顶音乐类排行榜的辉煌战绩来证明偶像的实力,同时也会转发各类表演舞台及宣扬洛微过往的优越教育、创作经历等。

    原本粉丝再怎么宣传也都在自家粉圈里,只会受到同好者的赞叹、崇拜、支持等正面回馈,就算偶有反对的声音也很小,因为真正的路人是不会有闲情来关心不感兴趣的明星。直到这位叫凌天月的选手在练习室直播时提出了对洛微实力的质疑,虽说引起粉丝群体的不满是必然的,可也勾起了非粉群体的附和声。

    《加油美少女》节目很火,流量很高,这也是丹妮会让洛微参加合作比赛的原因。她本是想借助节目热度来刷脸吸粉的,节目组也明确说过选手们的实力有限,基本沦为陪衬,安排给洛微的说唱作品又非常契合他的舞台表现力,一定会呈现高光时刻。

    可谁知比赛还没比,高光还没来,就先出现了舆情预警。丹妮担心一旦洛微被别有用心之人带头贴上实力不行的标签后,恐怕会给他今后的往上通道造成挤压。所以丹妮立马对节目组提出了新要求。

    “按人气来说你是必赢的,不过节目组很有可能为了给杨友宜体面,手动将你俩的票数差距拉到一个险胜的局面。”丹妮解释着自己的用意,“如果放在以往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们也想给前辈一个面子,可现在网上针对你是否有实力的帖子已经吵翻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谦让了,必须给观众、特别是你的粉丝群体看到你碾压杨友宜的过程,这是最刺激人心的。”

    “呵……”

    洛微放下筷子,冷笑一声道,“我也看了网上的评论,很多人都觉得杨友宜实力比我强,只是输在人气上。但这些人怎么不想想,评判一个人的实力只在唱歌一个维度上吗?而且论唱歌的话,杨友宜也不会rap吧?他之前有创作过吗?会跳舞吗?长得有我帅吗?身材管理有我好吗……都在可惜他宝珠蒙尘,那我这次就偏要用大票数完胜他,专打那些人的嘴脸!”他吸了口气,赞同道,“丹妮姐,你的想法很好,的确要让节目组将投票动态展示出来,结果做不得假!”

    说完第一个要点,丹妮继续说第二个:“明天的比赛顺序是慢歌组和快歌组先PK,然后轮到你的说唱组和杨友宜的R&B组。在你们各自表演完节目后有个拉票环节,节目组会安排一位主持人问你‘如何看待网友们对你实力的正反探讨及凌天月选手的耿直言论’,我特意没让节目组删除这个问题,因为这确实是个爆点问题,很有可能直接成为收视高潮,而我们需要这个巅峰值来做数据,你也需要有这么个正面回应的机会。”

    “那我要怎么回应呢?”

    洛微在询问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凌天月选手的清丽容颜,虽说她讲话很不客气,但长得还挺漂亮的。

    丹妮道:“这个叫凌天月的不过是个网红,网红心态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话题无所不用其极。我查过这人之前的直播风格,每次都是凑着热点事件来宣扬自己。第一次是趁着大众讨伐节目组前期的不雅风格时写了首歌嘲讽王人杰,第二次是趁着大众争议她的绿茶行为时又故意写歌重提此事……可以说她很有心机,也很懂得贴合市场热度。不过……”丹妮面露不屑,“她越是主动冲你来,你越不能当回事,否则算是给她脸上贴金了。你到时就适当夸下她的直播唱歌,再自谦下自己的实力,表示以后会多努力向前辈学习,这样就差不多了。记住我们不要和一个网红见识,主打一个大明星的从容气度。我也和节目组说了到时让主持人不要给凌天月发言的机会,省得她再说出些挑衅言论不好收场。”

    “嗯,知道了。”洛微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

    *

    隔天下午,《加油美少女》20进10强晋级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小山岛上唯一的一家音乐厅前从没有如此热闹过,举着各家应援旗帜的粉丝占领了原本空旷的广场。而这回的观赛门票不再是白送了,有了明星加持后,节目组终于有底气开始对外兜售门票,可惜音乐厅最多只能容纳三百人左右,这些紧俏的门票大多数被充满战斗力的洛微粉丝抢走了。

    粉丝们在外助威呐喊,音乐厅后台也正为了赛前准备争分夺秒。

    由于是整个包场,房间富余的节目组干脆给主演人员分别安排了八间休息室,四名合作男神各一间,四组选手各一间。

    此刻在R&B组的休息室里,四名组员正在轮流化妆。

    凌天月是第一个化的,蝴蝶妃妃坐在她边上心有余悸地说道:“天月姐姐,这几天我算是见识了粉丝们为维护偶像口诛笔伐的威力了。我应该感谢你的,因为我没情商的发言其实也得罪了杨友宜老师的粉丝,幸好有你挡在我前面。”

    凌天月道:“看来我被集火你很高兴啊。”

    蝴蝶妃妃同她组队两次,已经相熟了,开起玩笑道:“俗话说得好,宁可死道友,不可死贫道。况且你大风大浪惯了,不差这一回嘛,习惯了就好。”

    凌天月闭上眼睛开始化眼妆,听蝴蝶妃妃接着说道:“我看洛微粉丝一直在要求你道歉,还说要去你个人直播间里堵你的评论区,可她们等了你几天都没见你上线,估计要把气撒到现场来了,你今天小心点,要是听到台下有人骂你可别往心里去……”

    “呵哼……”

    凌天月笑了下,眼妆化完后她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面前的镜子里照出了顾葭游的脸,他站在休息室门口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凌天月在妆容完成后便使用上厕所的借口出去了。

    俩人来到一处无人角落,顾葭游先是感慨了句:“哎,不愧是搞直播的节目,要找个没摄像头的地方可真难。”

    凌天月问道:“找我什么事?”

    顾葭游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边问道:“……今天的比赛有把握吗?”

    凌天月耸了耸肩:“不知道啊,等着瞧咯。”

    她答得很轻松,神情中也没有特别的忧色,可顾葭游已看到了外面洛微粉丝压倒性的阵仗,实在想象不出对方要如何赢下这一战。他也不忍心见她一次次处于网络骂战的漩涡中心,所以才想着在赛前过来给她打针安慰剂。

    这是小组比赛,不是个人赛,输了不代表什么,就算淘汰了也依然可以直播,你要想继续写歌,我会帮你,也能找认识的音乐人一起帮你……

    这句安慰话在顾葭游心里过了好几遍,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只能在心里无声期盼凌天月那天在练习室里的反常言论不是因为被比赛逼急了、方寸大乱,而是已有了对应之策、故意为之。

    他希望她笃定能赢,也害怕她在故作坚强,其实身体里早已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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