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考临近,志愿填报开始了。

    花圆为保险起见还是放弃了“申大”,她正翻着学校下发的高校专业名录册选择新目标时,凌天月走来她身边问道:“想好考什么了吗?”。

    花圆关上名录册,心里有数道:“嗯,我综合考虑了下,准备考‘申财大’。”

    “‘申财大’?”凌天月挑眉笑道,“我记得它就在‘申大’的附近,看来你还是对‘申大’念念不……”

    花圆接口道:“那就是个小分校,总共没几个专业,总校离得远着呢。”她内心虽有不甘,面上却也想装出洒脱的样子来,“就像你说的,以我的成绩选择面广着呢,就看我想考什么专业了。”

    凌天月笑道:“嗯,那你想考什么专业呢?”

    花圆道:“我看新闻里说每年最赚钱的几个热门专业里一直有金融行业,而‘申财大’的经济类专业非常有名,我当然就首选它啦!”

    “金融……”凌天月想了想道,“你确定了吗?”

    花圆搓着手道:“就它了!本来申市就是国际金融中心的定位,不愁毕业后没发展,你就等着我将来赚大钱变富婆吧!哈哈哈……”

    “嗯……”凌天月也跟着笑了起来,附和道,“你这新志愿听着倒是挺不错的!”

    花圆填完志愿表就干脆上交了,此刻她心神很定,认为自己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问题。不过她这边老神在在,另一边的余加乘却找过来告诉她说凌天月也填了“申财大”的金融系,和她填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花圆一脸震惊,“你俩不一起去‘京大’吗?”

    余加乘沉默了会儿,回道:“她说从没想过要离开申市,她在这里住习惯了。”

    花圆觉得这话耳熟,不就是自己之前问好友为何不考“京大”时对方的答复吗?不过那时她还没和余加乘在一起,处在好感萌生阶段,不考虑俩人的未来倒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她和余加乘那么要好,怎么还能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无动于衷呢?

    花圆察觉到站面前的余加乘突然不轻不重地瞥了自己一眼,他的长相自带一股书卷气,形象乖巧、眉眼沉静,看着就是一副知书识礼的好学生模样,但此刻传递过来的眼神中却隐隐透着股不平和的情绪,像是在针对自己似的……花圆脑门一凉,怀疑自己眼花了。

    不明所以的她只能找到好友了解情况,就听凌天月说道:“我们不一早约好要考同一所大学的吗?既然你报了‘申财大’,那我当然和你一样啊。”

    “……”

    花圆没想到对方还能记得早八百年前的约定,不由在心里感动了下,可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刚余加乘对自己的清冷一瞥,反应过来道:余学霸该不会是以为我在从中作梗阻挠他俩的双宿双飞吧?着实冤枉啊!

    花圆立即推了凌天月一把,语带嫌弃道:“去去去,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跟着他去‘京大’继续谈情说爱来缠着我这个单身狗干嘛?我还盼着等你走了后自己能在大学里也吸引到个瞎眼帅哥谈个恋爱啥的……你可别来妨碍我了。”

    凌天月疑惑道:“我在会妨碍你谈恋爱吗?”

    花圆道:“当然了,你长这么好看在我身边谁还注意的到我了,再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才是万年不变的真理啊!”

    凌天月道:“这什么鬼道理?”

    “哎呀,管它什么道理,反正是我瞎说的。”花圆见她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不禁直言道,“总之你快点把志愿改了去,乖乖和你男朋友一起考‘京大’不好吗?别再折磨人了!”

    “我折磨谁了?”凌天月纳闷道,“我就觉得‘申财大’挺好的,本来我也想读经济类的专业,轻松,适合我。”

    “那‘京大’里不也有经济类的专业吗?去那边读不一样吗?”

    “但我不想去京城啊,我想留在申市读大学。”

    “……”

    花圆深吸了口气,盯着她道:“你是真不明白吗?你不去‘京大’难道是要和余加乘谈异地恋吗?就不怕他一个人在大学四年里和别的女生……”她想开句玩笑的,却在好友波澜不惊的眼神中不自觉住了口,停顿两秒后叹气道,“好吧,我知道你向来无所畏惧。”

    话题到此结束,劝说无果的花圆算是见识到了好友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哪怕在蜜恋期里她都能将自我中心主义贯彻到底,实在是超乎想象。

    不过爱情里总有人会先让步,凌天月是潇洒了,余加乘却是不忍与女友分开,主动改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第一志愿。

    “我准备报考‘申大’的法学系,”在志愿填报截止这天,他表态道,“我也会留在申市。”

    “哇哦!”花圆闻言不禁为余加乘的情圣姿态欢呼出声。

    这才对嘛!她暗想到,就像那些青春校园偶像剧里演的,男女主角在情感上必定会发生摩擦,但这些摩擦终会成为俩人感情升温的打火石。所以她安下心来,甚至搬好板凳等着眼前俩人开始上演爱情剧里最为动人的和解桥段。

    就见凌天月眉头微蹙,问道:“好像‘申大’的综合学科里法学系并不出挑,肯定和‘京大’法学没法比,你想清楚了吗?”

    余加乘笑道:“嗯,没关系,反正去哪里读书都一样,学习最终靠的还是自己。”

    花圆听出他的潜台词是不管上不上“京大”都掩盖不了本身的优秀能力,这份来自常年第一的学霸自信简直是太帅了!她正想鼓掌应景一下,却听凌天月又道:“‘京大’法学一直是你的唯一志愿,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呢?”

    余加乘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凌天月垂下眼眸,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我不想你这么做。”她抬起眼看他,神色里是少有的认真态度,口中说道,“我是说真的,如果你要为了我而改变志向的话……我们不如分手吧。”

    花圆惊得张圆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而与此同时,她看到余加乘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至此后,俩人开启了冷战模式。

    或者说是余加乘单方面的冷战意愿更多一些,凌天月则尝试过同他讲话,但在得不到回应后也渐渐放弃了。

    这天轮到余加乘放学值日,凌天月先一步回家了,花圆则要履行劳动委员的职责留到最后。

    她在陪余加乘擦后排窗户时听他说道:“我真是搞不懂她……”他露出了一个苦笑,“我甚至觉得她会不会就是想和我分手才故意找的借口……不然她怎么能一点不在意呢?”

    花圆也不知道回什么好,她心里本也期待着有情人为爱牺牲自我后终成眷属的经典戏码,怎么会突然从推波助澜的小磋磨情节直接大跳到临近BE剧终的危险边缘了呢?她只能含糊道:“天月她……反正我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可能是她脑袋还没开窍吧?”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余加乘站在女友常望的窗外风景前陷入了迷思,“我一直对她很有好奇心,明明那么聪明却什么都不在乎,我曾以为和她在一起后就能慢慢了解她的,可现在看来我依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花圆抿了抿唇,问道:“你有问过她吗?”

    余加乘道:“她说不想我为了她改变志愿,因为志愿会影响人的一生……但对我来说无论是‘京大’还是‘申大’都是一样的,我这回不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我爸妈也尊重我的想法。可为什么就她不能接受,还执意要和我分开呢?”

    花圆也不明白好友的想法,直到她进入社会逐渐成熟后才有所感应。因为长大后的她也没有了年少时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会惧怕背负责任,特别是事关别人一辈子的重大决定。而此刻年仅17岁的她只是一个爱幻想爱情无所不能的浪漫少女,如果她能得到自己喜欢之人不计后果的热烈奔赴,那该有多么令人心醉神迷啊!

    花圆看着眼前人被夕阳余晖浸染着的惆怅表情,暗自心酸道:从没见他被什么东西难倒过,但现在他却像和自己在面对物理题时一样,因为无解而陷入了失望的困境中。

    虽然已过了志愿表的修改期限,但花圆在隔天时还是找到好友聊了此事:“以你的成绩考“申财大”是不是太浪费了,”她说道,“你完全可以考‘申大’的,‘申大’的金融系也很出名。”

    凌天月耸肩道:“对我来说没区别。”

    花圆沉默了下,叹息道:“你不希望余加乘为你改变志愿,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屈就差一级的学校,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凌天月道:“这不一样,我本就没什么志向,考哪里都一样的。”

    花圆忍不住又问了遍:“那你为什么不考‘京大’?”

    凌天月道:“我记得和你说过,因为我不想离开申市,我在这里生活惯了。”

    “……你是不舍得离开爸妈吗?你居然是这么恋家的人吗?”

    “不是,就去新的地方可能会水土不服,总归没有自己家乡好吧。”

    “……”

    好吧,这下花圆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转眼来到了六月高考,放榜这天,“一中”依然把学生们的高考成绩和录取学校张贴在了公告栏里,三人组这回一起站在前边看着各自要去的大学。

    花、凌俩人毫无悬念地考入了第一志愿,余加乘没参加高考,直接保送去了“京大”法学系。

    这是高中回忆里的最后一幕,花圆看到余加乘在公告栏前拥抱了凌天月,虽然俩人偷摸交往的传言一直在班里飘荡,但传言毕竟不作数,直到余加乘的这一抱,才彻底把俩人的恋爱关系公开了。

    围观同学都爆发出了强烈的八卦兴趣,老师们也不管了,跟着一起看热闹。在面临高三毕业后的各奔东西时刻,一切纪律规则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你果然不用高考……”凌天月在他怀里说道,“这样我们还是不知道到底谁更厉害。”

    余加乘道:“不用比,你肯定比我厉害。”他最后在她耳边说了句,“保重。”

    暑假里余加乘就坐飞机走了,凌天月没有去送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睡过头了。花圆不知这话真假,但在这个可以毫无负担疯玩的假期里却看到她露出了罕见的发呆症状。花圆心想原来她也不是完全的没心没肺啊!不过好友的不在状态只持续了一个假期,当她俩一起进入“申财大”学习后,不过半个学期,甚至都没挨到寒假来临,花圆发现她居然又在社团活动里交到了新男友。

    而好友在高中时情窦初开的那段初恋,就如同已远赴“京大”的余加乘一样,被一起扔在记忆深处,再也没出现过了。

    回忆至此结束,清晨的阳光铺洒在了窗台边的床铺上,一夜乱梦的花圆首先睁开了眼睛。她一翻身便惊动了边上的凌天月,只见好友也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来,眼睛半睁不睁地看了她一眼,花圆见状脱口问出了刚从梦里延续出的那份疑惑:“你高三那年是真喜欢余加乘和他交往的,还是为了骗他帮你补习啊?”

    她不确定好友听到没有,就见她似乎是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又睡过去了。

    花圆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不清醒才会问出这个幼稚问题……她抬头看了眼被风吹起的白色窗纱,也趁着大周末的清闲头一歪继续进入了睡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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