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吃了晚饭回来,又吃掉了母上大人吵做的一盘牙签牛肉,她早已吃得肚子滚滚,程母切来一盘西瓜,又忍不住吃了很多,直接撑瘫在沙发上。

    程母去洗碗,程诺就在沙发上陪着两岁的外甥女小橙子玩儿,把小姑娘逗得咯咯咯笑。程母收拾完厨房,又到了小橙子睡觉的时间,程诺心疼妈妈,想帮着哄睡,结果小家伙认人,只要外婆抱。

    好不容易哄睡了,一放到床上就醒,就要外婆抱着睡,才不哭。

    两岁的孩子已经很重了,程母抱着吃力,程诺想把小橙子抱过来,可一到她手里,小家伙就醒了,哭得六亲不认,程诺只好又把她递给程母。

    孩子的哭声渐弱,终于在程母怀里睡着了。

    程诺叹气,“我爸经常上夜班,你一个人带孩子也是够呛。”

    “习惯了,等再过两年能上幼儿园了,就轻松了。”程母抱着小橙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程诺背对着她,拿起电视柜上的全家福。

    上面是一家四口,程父程母坐在前,十六岁的程诺双手按着程母的双肩,把头靠在旁边女孩儿的肩膀上,照片里,两个女孩儿都笑得眼眉弯弯。

    程诺用手在相框上抠了抠,平平整整,不是沾到的脏东西,惊讶道,“我居然才发现,程承眼角有颗红痣。”

    程母扭头看一眼,“你们两姐妹都有,你姐姐的红痣生在眼角,你的生在耳后。”

    程诺第一次知道自己耳后有痣,翻起耳垂,拿镜子照。

    “真的耶!我以前都没发现。”

    “我带她睡觉去了,你爸今晚夜班不回来,你睡觉的时候,别忘了关客厅的灯。”

    程诺应下,程母抱着小橙子进了主卧。

    程诺走进次卧。

    这房子只有两间卧室,她和程承共用一间房,房间角落里摆放着一架高低床,她睡上床,程承睡下床。

    初遇季然那晚,她兴奋得睡不着觉,扒着床沿,不厌其烦地对程承描述季然的长相。

    不同寻常的邂逅,总容易被少女情怀曲解为浪漫爱情故事的开端。可实际却是,她与季然,和每一对饮食男女没什么两样,与情-欲有染,同浪漫无关。

    这晚程诺躺在姐姐睡过的床上,这张程承从小睡到大的床,却闻不到她的半点气味。

    程诺再次来到季然的家,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

    那晚她喝醉了,记不得路线,今天才发现,季然的房子坐落于城南,这一段,是有名的富人区,离小区不到两公里,就是一座城市森林公园。

    位于十二楼的宽阔阳台,除了几盆多肉,一张圆桌,两把椅子外,再没有其他摆设。

    阳台夕阳正晒,程诺戴着一顶遮阳帽,持着一柄小木铲,蹲地上给多肉松土。

    “你平时很少回家?”

    这房子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点生活气息。

    “待公司的时间更多。”

    季然倚靠在玻璃门上,垂眼打量着她颈侧那一条圆润的弧线。

    她上身穿一件纯白雪纺衫,搭配一条高腰牛仔裤,臀部饱满紧实,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比穿短裙还魅惑。长卷发用一条墨绿色的发带松松束起,耳朵上只戴了一颗法式风格的珍珠耳钉。

    很简单的一身,却被她穿出了风情万种的味道。

    把宫灯玉露和绮玉移到背阴的地方,程诺才摘了帽子去洗手。

    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远处,被两排黄风铃夹在中间的府南河,在晕开的墨色里,显得无比温柔宁谧。

    “我该走了。”洗干净手,程诺去拿沙发上的包。

    门铃却突然响起,季然开门提进来一大包东西。

    “别急着走,你帮了我忙,至少赏脸吃顿饭。”

    程诺讶异,“你还会做饭?”

    季然好笑,“不仅会做,我厨艺还不错。”

    程诺汗颜,她是个典型的黑暗料理家。

    不等她回答,季然已经拎着东西进到厨房里。

    程诺放了包,跟进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在客厅玩一会儿,很快就好。”季然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放在料理台上。

    季然说很快,果然很快。

    也就一个小时,玻璃圆桌上已经摆好一盘切好的黑椒澳洲肉眼牛排,一盘迷迭香煎土豆,一盘凤眼虾菠菜面。

    他端着最后一盘水果沙拉穿过阳台门时,顺手摁亮阳台上的灯。

    季然自小学画,对配色的讲究一路延伸到菜品上,一盘牛排里,不仅放了薄荷点缀,边缘还摆了六七个圣女果。那一盘水果沙拉,更是摆得比西餐厅里见到的还精致,猕猴桃、哈密瓜、杨桃、蓝莓、无花果、圣女果,颜色多,却不杂乱,很有层次。

    程诺喟叹,“你如果不想当设计师了,可以去西餐厅里当主厨。”

    “那是我八岁的梦想。”

    季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程诺看了下酒标,貌似是西班牙文,她不认识。

    季然起开瓶塞,一股清香从瓶口溢出。注入高脚玻璃里,浅黄中透着淡淡的绿色调,色泽很诱人。

    程诺浅啜一口,口感圆润饱满,回味中似乎有菠萝的香气。

    程诺一气喝下半杯,季然笑,“你果然很喜欢带果味的酒。”

    程诺早就注意到玄关进来的一面嵌入式酒柜,“你嗜酒吗?”

    “算不上,我睡眠不好,每晚入睡前,会喝一杯助眠。”季然夹起一块儿牛排,放进她面前的碗里,“尝一尝,我放了16年的拉菲。”

    用法国波尔多红酒煎牛排,真奢侈。

    程诺在心底小声腹诽。

    在把牛排送进嘴里之前,她特地检查了一下上面有没有带血丝。

    她不吃生食,尤其见不得牛排上带血丝。

    用目光打量一转,还好,季然的嗜好还算正常。

    她放心送进嘴里。

    程诺不怎么饿,桌上的菜每样她都动了一点,加起来也不多。她格外衷情那瓶有果味的白葡萄酒。

    “慢点儿喝!虽然果味重,但后劲很足。”

    季然低沉的嗓音里,填满了迷醉的情调。

    季然没骗她,后劲果然很足,程诺感到胃有点不舒服,头也很晕。

    “风太大,我有些头晕。”程诺撑着桌子站起来往客厅走,步履不稳,差点跌倒。

    “当心”,季然起身,伸手勾住她的腰,温热的嘴唇擦过她精巧的耳垂,然后,仿佛有一簇细小的火苗,从耳根处一路上蹿。

    程诺感觉到他的手心格外热,抵在自己的腰眼上。

    她难受地偏过脸,因为喝了酒,她的面颊绯红,连眼皮上都染上了薄薄一层粉。

    视线相对,季然定定看了她几秒钟,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夜风微凉,唇齿之间,是残存的白葡萄酒味,鼻息之间,是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

    两人在夜风中接吻,良久,季然离开她的嘴唇,“你有男朋友吗?”

    程诺胸口起伏不定,“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

    季然的嘴唇擦着她耳后一小片肌肤,耳鬓厮磨,“不晚,如果你有男朋友,那晚不会跟我回家。”

    “那为什么还问?”程诺有一种心事被他看穿的懊恼。

    “万事无绝对”,季然稍稍远离她,留出一小段安全距离,“我想说的不是你想要开始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才考虑我。”

    “而是恰恰相反,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同你一起排遣寂寞打发时间,我或许是个很好的人选。”

    程诺懂他的意思,只逐欢,不谈爱。

    “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如果你将来有一天,想要和别人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想要恋爱,结婚,我会很识相地,立刻走开。”

    她久久不说话,季然耐心问,“愿意吗?”

    程诺透过他瘦削的肩膀,看向远处那一片由无数盏车灯汇聚成的耀眼光海。

    她想起前段时间看一部老片子,插曲里有一句歌词,“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程诺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

    得到她无声的应允,季然抱她去床上,缓缓拉下她雪纺衫背后的拉链。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城市灯火从落地窗透进卧室。

    程诺静静注视着他的脸,“想要当你红粉知己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你选了我?”

    “因为”,季然把她的衣领扯到肩部,俯下身亲吻她的锁骨,“因为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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