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的早霞随着晨雾消逝去,也跟着褪去,天空露出了清澈的蔚蓝。

    张家的通往外面的路口,站着很多即将放野的男孩。

    “哥,你要注意安全,最好结伴而行。”

    张起真强自镇定地交代着张启凌,其实她内心不舍极了,还害怕的紧,可她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哥哥会担心的。

    虽然她已经掩饰的够好了,可还是被张启凌一眼看穿。

    徐徐的春风微微暖和,却依然暖不透,他担忧小丫头的心。

    她毕竟是族长夫人,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在盯着她,他怎能不忧心?

    他伸手帮她捋顺了被风吹散的发丝,轻柔地说:“我知道。”

    父亲曾经给他说过“每个人都有弱点,有了弱点就有破绽,有了破绽就可以操控利用”

    “上兵伐谋,伐的是人心,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招数”

    ……

    这些他都铭记在心,怎会忘记。

    张盐城把小丫头拉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和丫头在家等你。”

    能说的都在前一晚,都已经给他说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好像张家的嫡系都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说话,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他们关心。

    张启凌点了点头,正要告别,突然从他身边冒出一个男孩来,眼里冒着炙热的光看着小丫头:“你就是族长夫人吧,长得可忒好看了。”

    绚丽的朝霞映在小丫头身上,光影交错,像极了古画中的小仙女。

    张起真淡淡一笑:“是的。”

    她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笑起来时微微弯成月牙形,其中蕴藏着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那个男孩不眨眼地盯着小丫头,好漂亮的眼睛,里面仿佛藏了万千星河。

    张启凌眉头一皱,站在那个男孩面前,挡住他不怀好意的眸光:“我走了,你快跟三叔回去。”

    张盐城抱起小丫头往张家内宅走去。

    那个男孩看张启凌不搭理他就走了,又立马凑到他身边,介绍着自己:“我叫张海客,是外家人。”

    张启凌只顾往前走,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张海客也不感觉尴尬,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张启凌身后,扯了扯他衣袖,好奇地问:“你跟族长夫人是什么关系,你俩是兄妹呢?我听见她喊你哥。”

    张启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冷漠,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关你何事?”

    总算说话了,虽然不是好话,总比不理他的好。

    张海客非常自来熟地和张启凌聊着:“我见过你,你当时只有三岁,我还给你说过话呢。”

    张启凌终于给他了一个眼神,不过那眼神还不如不给。

    因为张海客没看懂,只能盲猜:“你认出我了,我五岁那年跟父亲去本家办事,就在本家的院子里,我一直给你说话呢。”

    他当时就在本家院子里看见张启凌,不爱说话,特别孤僻,也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天井里,或者站在天井边的廊柱下面,看着天井上的一片天空,楞楞地发呆。

    他就感觉特别奇怪,这个孩子非常特别,让他有一种特想去了解的好奇,而且这个孩子在本家也不受其他人待见,还让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从那次见面之后,一直过了十年,他们才有如今的第二次见面,没想到族长夫人竟然是他的妹妹。

    他随即一想,这样也好,有未来族长夫人的大腿抱,他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张启凌终于舍得“嗯”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原来是他,那天是这个小子一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不停地说。

    他当时心里在想,外家人的孩子都是麻雀嘛,一直说个不停。

    他一边回想着往事,一边听着身边这小子的唠叨。

    他是三岁之后才领养到凤瑶母亲膝下的,三岁之前,他的童年是在一个混乱的环境中长大的,在他懵懂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个,就是张家巨大而蓬勃的体系,让他无法分辨,这也是他不愿意多讲话的原因所在。

    三岁之后,他就养在了张盐墨父亲的膝下,也终于不再像藤球一样,被家族的人来回的踢。

    他知道养父母带他极好,可他还是不愿意多说话,直到小丫头的出生,就像一抹炫丽的光,照亮了他孤僻的人生。

    张海客突然看着身边沉默寡言的张启凌竟然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原来你是会笑的,我以为你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呢。”

    张启凌给他一个二傻子的眼神。

    你才不会笑呢。

    张海客见他一个人默默地上路,不由自主地有点担心:“咱俩一起结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他从本家其他孩子的嘴里听到,张启凌的养父母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由他三叔照顾长大的,虽然不会是虐待着长大的,但本身也不会有太多的关爱和幸福,而且他还那是那么沉默寡言,倒是那个小族长夫人挺关心他的。

    张启凌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有目标,那个地方也很危险,不想他白白送命。

    见他拒绝了,张海客在他身边锲而不舍地游说着:“我看你弱不禁风的,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你怎么连行李都没拿呢”

    “没有银钱,你怎么去放野呢”

    ……

    哥哥才走一天,张起真就跟丢了魂似的,学什么都走神。

    张启岚看着下方又在走神的小丫头,便停下手中的书,敲着桌子:“真真,真真。”

    “啊”张起真才回来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着小脸,讪笑道:“我又走神了,不好意思,你接着讲,我一定认真听。”

    张启凌去放野之后,好像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了。

    张启岚叹息一声,坐到她身边:“担心你哥?”

    张家的放野是很严格的,从小就必须接受非常严格的训练,对弹跳和身手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而十五岁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因为十五岁之后,张家的孩子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古墓,去建立自己的名声,张家把这个行为叫做放野。

    放野的过程非常非常的危险,很多张家族长里的孩子在放野的过程中死于非命。

    小丫头担心张启凌很正常,不过也由于张家本身非常严格的训练,所以这些事情几代之后,慢慢开始好转。

    所以张家的男孩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放野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都刻苦训练,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孩子,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很早就放弃这种训练了,他们一方面不会在家族中争取任何地位,另一方面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张起真托着下巴支在桌子上:“是呀,他一个人又不爱说话,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瞧她这幅护兄的小模样,张启岚扯了扯嘴角,刮着她的小翘鼻:“你要相信他,他曾经可是圣婴,接受的都是张家最秘密的训练,那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张起真眸子一亮,立刻抓住张启岚的手,想得到他的肯定:“真的,我哥这么厉害?”

    她从来没见哥哥出过手,倒是见过他练刀法,那气势是很厉害。

    张启岚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他说的话很有信服力。

    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眸色温润如玉,看着小丫头的时候总是含着款款深情,朝小丫头含笑着点了点头。

    张起真眼里的忧愁霎时退散,眼眸里笼罩的阴霾,仿佛被挥散开去变的透亮清澈起来。

    张启岚心口一阵狂跳,修长的手情不自禁抚上小丫头那像小扇子一样的小睫毛,轻轻地刷着他的指腹,那痒意直往他心窝里钻,他却不愿意放开。

    小丫头任由他轻抚她的小睫毛,明亮的眸子却骨碌碌地转着。

    启岚哥哥,是不是喜欢她的眼睫毛?

    要不要拔下来,送给他。

    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没睫毛了。

    又想到启岚哥哥不仅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师父,有两重身份呢。

    送他个眼睫毛怎么了?

    于是她下了决心,拉下眼睫毛上的那只大手:“启岚哥哥,你喜欢我的睫毛吗?”

    “喜欢。”张启岚明亮的眸子依然望着她。

    “那我拔下来送给你。”

    说着就要拔她的眼睫毛,立刻被张启岚的大手拦住,又刮了一下她的小翘鼻:“傻丫头,你拔了岂不是没有眼睫毛了。”

    “可你喜欢呀,我当然要送给你了。”张起真萌萌地指着她的眼睫毛。

    张启岚拉下她的手,温柔地说:“我更喜欢它长在你的眼上。”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身上某个东西,而是因为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用拔眼睫毛了,让张起真总算松了一口气,晃着他的大手,甜甜地说:“启岚哥哥,你也放过野吗?”

    张启岚身体往后靠了靠,用平淡的声音:“放过,那年我十五岁。”

    张家的孩子到了十五都要去放野的,张启凌如今才十二,还不爱说话,性格还特孤僻。

    放野往往是不计后果的,张家人的一个基本思维是:只需要完成这件事情,不要在乎任何手段。

    他也对张启凌捏了一把汗,希望他能平安的放野回来,当上张家的族长起灵,和小丫头美满成婚。

    他今生也就没遗憾了。

    张起真趴在他腿上,托着下巴,眨着明亮的眸子,对张启岚投去满怀仰慕的眸光:“那你给我说说,你放野的事情。”

    张启岚嘴角一抿修长的大手一伸,就把腿上的小徒弟,抱到怀里,将她鬓边发绺拂向贝壳般的耳后,就给她讲起了少年放野时候,惊心动魄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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