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主持人:“第二轮第一件拍品,起拍价最低二十万,现在竞拍开始。”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那清脆的铃铛声在二楼争先恐后地响起。

    张起真听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小手紧紧绞在一起。

    “主持人,我们商会要求点天灯。”

    那个日本人突然向着一楼喊话。

    “好,”主持人立马吩咐着仆从:“点灯。”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一沉,气氛更是点燃到了极点。

    齐八爷窜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日本人:“爷,日本人点天灯了。”

    张启山一听,茫然地问:“点天灯是什么意思?”

    张起真也是一派茫然,翘首以盼地等着八爷解释。

    佛爷和小丫头一脸茫然的样子,急得齐八爷连忙解释:“这个点天灯啊,在拍卖行里是包场子的意思,无论这一轮卖的是什么东西,出到什么价,都由这个点天灯来出钱。”

    原来就是包场子的意思,张起真垂眸浅笑,看来这趟没白来。

    张启山略带疑惑地问:“你的意思这锦盒就归他们了是吗?”

    齐八爷犹豫道:“是这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张启山看着欲言又止的八爷。

    齐八爷缓缓地说:“他们点天灯,咱们也可以点,两家斗灯,价高者得。”

    他看着沉思良久的佛爷,语气慎重地说:“爷,不过您可要想清楚了,这天灯一点,咱们小半数的家底可就没了,”他叹息一声,无奈地说:“不过话有说回来,不斗灯也不行呀,这架不住哪个锦盒里面就是我们要的药呢,是不是?”

    张起真见张启山沉默不言,就以为他担心钱的事,就凑到他身边:“阿爹,我有钱都给你。”

    张启山看着小丫头纯真无邪的眸子,心里一暖,温柔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好。”

    他怎么会用她的钱呢,那他这个兄长未免当的也太失败了。

    他眸子一沉随即看着八爷,果断地说:“哪里有什么三选一,一个都不能放过,点。”

    齐八爷一听,立马向一楼喊到:“点灯。”

    一盏天灯挂在了张起真所在的包间,她仰着小脸看着那盏天灯,感觉心在滴血。

    那点的可全是白花花的钱呀,能不心疼嘛。

    不过为了大哥,她愿意拿出全部的身家。

    顿时大厅里沸腾了起来。

    “斗灯啊,有魄力啊”

    “这是要斗灯呀”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等着看双方斗灯。

    张起真看着大哥不停地按着按钮,那高高的天灯不时的亮着,而对面日本人的天灯也在一亮一灭。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见清脆的铃铛声和那明晃晃的天灯。

    忽然日本人的铃铛声静了下来,张起真疑惑地看着对面。

    没钱了?

    就听到主持人喊:“第二轮第一件拍品,价高者得,恭喜彭三爷双喜临门。”

    张起真高兴地拽着张启山胳膊,欢呼雀跃:“阿爹,我们赢了。”

    张启山刮着她的小翘鼻,笑着说:“赢了。”

    齐八爷也乐呵呵地地鼓着掌:“赢了日本人,就是过瘾,”他面有难色地看向佛爷:“难道我们真的要把着三个锦盒全都给收了?”

    张启山悠然道:人命关天,还有别的选择拿么?”

    张起真眨巴眨巴眼睛,没吭声。

    丫头姐姐的病再不治,就真的来不及了。

    主持人道:“第二轮第二次竞拍,现在开始。”

    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又在连绵不绝地响起。

    张起真脊背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挂在高处的天灯。

    那天灯没亮一次,她就眼皮一跳,生怕大哥输了。

    对面的日本突然起身喊到:“点天灯。”

    张起真心头一跳,又点天灯,这日本人够有钱的。

    张启山不由纳闷道:“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为了买药还是有其他目的?”

    实在摸不透这日本人的目的,他们花这么多钱买药,要干什么?

    齐八爷极为苦恼地分析:“这彭三鞭跟日本人无怨无仇,他们不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呀,他们自己也说了,就是想拍下来转手卖个高价。”

    这日本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插杠子,哪哪都有他们。

    张启山拧着眉头,语气有点忧愁:“一旦锦盒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再想拿回来,可不是花钱这么简单了。”

    张起真明眸清冷,心中愈发清晰,随意道:“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索性给他们斗到底,难道你还想回头?”

    齐八爷一愣,竟然说不出话。

    因为她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他们就是不上不下。

    张启山闻言,略一沉思,又果断地说:“点灯。”

    这丫头将来不可小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针见血。

    齐八爷呆了呆,惊呼地问:“又点?”

    他看着佛爷兄妹俩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那他担心个毛线,也喊道:“点灯。”

    铃铛声又开始不约而同的响起。

    张起真拿过桌子上的香蕉吃着,齐八爷叹着气:“你还有心思吃?”

    张起真掰了一个香蕉递给他:“你也吃,吃饱才有力气应对局势。”

    “好吧。”齐八爷接过香蕉一口一口的吃着。

    这三样药材买下来,只怕二爷和佛爷要和六爷一样去蹲街头买艺了。

    对面的铃声又不响了,看来又是大哥赢了。

    张起真拿着香蕉秀气的吃着。

    主持人摇了下铃铛:“第二轮第二件拍品仍由朋三爷拍得,恭喜彭三爷。”

    哗啦啦的掌声顿时响起。

    主持人笑着打趣道:“彭三爷二点天灯,可见对尹小姐用情至深。”

    张起真干笑道:“就见了几次面,阿爹你就对她用情至深了。”

    “吃你的东西。”张启山甩给她一个“你闭嘴”的眼神。

    突然包厢的帘子掀开,进来一个女仆从:“彭三爷打扰了,我们是来提醒你一下,你在本店担保金额已达到上限,如果您不能提高担保金额,您将失去本轮的竞拍资格。”

    “知道了。”张启山握了握手,依旧面不改色地回。

    齐八爷眼神担忧地说:“爷,咱们这次玩大了。”

    这下好了,没钱竞拍了。

    张启山眸子里笼着一层冰冷:“立即通知长沙方面,我家里还有东西,继续筹钱。”

    齐八爷忧愁的眉毛都聚到一起了:“这已经是长沙四家最大的银号一起担保的金额了,就算你家再有东西,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有能力担保的银号啊。”

    张启山沉吟道:“找九爷,让他回九门想办法。”

    齐八爷才恍然清醒道:“有道理,我这就去。”

    他正要走,就被小丫头喊住:“八爷,你让副官找我师父,也让他帮着筹些钱。

    张起真目光明亮地看着八爷。

    齐八爷回头看向张启山,只见佛爷微微摇摇头。

    这是九门的事,不想让张启岚掺和进来,再说了二月红是他的兄弟,又不是张启岚的兄弟,他没有义务为他筹钱。

    如果是他自己缺钱,他肯定会向张启岚要的,因为他们是兄弟,还是一家人。

    齐八爷只好说:“我知道了。”

    张启山忽地起身,对着一楼:“主持人,我想要求拍卖暂停半个小时。”

    主持人点头道:“好,由于彭先生资金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应彭先生的要求,我们暂停半个小时,请各位稍事休息。”

    “谢谢。”张启山这才坐回原位。

    张起真伸着小脑袋,眨着明亮的眸子:“阿爹,我也去给启岚哥哥打个电话,让他筹些钱。”

    张启山一把按住她就要跳下椅子的小身板,笑着揉揉她的头:“你不用去打,八爷会打的,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吧。”张起真只好坐回椅子上。

    早知道就把乾坤袋带来了,也不至于尬在着。

    对面的日本人站了出来:“彭先生,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我很钦佩,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奉劝你一句,放弃最后一道这个锦盒,保住仅剩的一点家产,也许日后你还可以东山再起。”

    张启山揉揉小丫头的脑袋:“乖乖坐着,不许出来。”

    她的容颜太出色了,这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被人觊觎上就大事不妙了。

    张起真看他脸色沉重,乖巧地说:“我知道。”

    张启山才起身站在护栏边,从容道:“这位先生,我一心求药,奈何受制于盲拍的规则,只得准备散尽家财,我不知道阁下为何阻挠我,是怪我当了阁下的财路,还是在怪自己刚才举棋不定错失了机会,找我撒撒气呀。”

    他的语气很平静沉稳,但那平静之下又带着一丝嘲讽。

    哈哈——对面的日本人大笑了几声:“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本以为彭先生是聪明人,会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可惜呀,我好心相劝,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可彭先生却不领情,不过依我看,按照你们中国人的德行,也许我不用做什么,你很快就要完蛋了。”

    张起真眉头一皱,这日本人还能要点脸嘛,在中国的土地上却要叫中国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见真的是嚣张跋扈。

    那副十足的小人之心,让张启山十分厌恶,依旧平静道:“你不要以为,你对中国的文化很了解,我们中国还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意思是说你我之间的交往,有来有回才有意思,别以为你在中国吃了几天中国菜,学了几句中国话,就自以为很了解中国,连我们在场的人你都未必能征服得了。”

    顿时在场的人纷纷说:“好啊,说得好啊……”

    热烈掌声糙的日本人灰头灰脸的。

    张起真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阿爹,就应该杀杀日本人的气焰,不然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如今的东北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下,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赶出中国?

    张启山眼底迸出一层冷意,冷冷道:“我们迟早会把他们赶出中国的。”

    主人?他们永远都别想成为这土地的主人,只要有他们这些军人在,想都别想。

    齐八爷进来了:“爷,九爷已经为我们找到了一家愿意担保的银号了。”

    “干得好。”张启山刚被日本人呛的没气撒,如今听到八爷的好消息,才把这口气撒出去。

    张起真也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八爷说:“可是他说,即使再多的钱现在都是杯水车薪,”他俯身下来,凑到佛爷跟前:“这日本人是有备而来,咱们是斗不起这第三盏天灯啊,还是得另想法子。”

    张起真一听,一把拉过八爷:“八爷,你给副官打电话没,让我师父凑钱,我和他有钱。”

    齐八爷支支吾吾地看向佛爷。

    他倒是想给副官说,可没有佛爷的允许,他不敢呀。

    张启山安抚着心急的小丫头,柔声说:“真真,你别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给张启岚张嘴的。”

    张启岚是他最后的王牌了,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出的。

    “真的?”张起真不相信的问着他。

    张启山微微一笑:“真的。”

    张起真这才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齐八爷见小丫头安静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包递给佛爷:“爷,这些呢,是我做买卖攒下来的钱,除了日常所需之外,其他的都在这里面了,跟你们是没法比,但这种豪情壮举的事情,也算我齐铁嘴一个。”

    张启山毫不客气地拿,谁知齐八爷还是紧紧的攥住舍不得不放手,被佛爷一把拽过放在桌子上。

    张起真看八爷那副肉疼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着。

    大哥是不会要八爷钱的,就那个小包能有多少钱。

    主持人说:“时间到了,我们拍卖继续,如果彭先生的情况还是这样的话,那么最后一件拍品将有价高者得。”

    突然隔壁的人拿着一个箱子进到张启山的包厢:“彭三爷,叨扰了,这是我们家贝勒爷让我给你送来的,请您笑纳。”

    说着就打开了箱子,张起真就看到了一箱子的银票,眼睛一亮。

    这下好了,第三盏天灯有望了。

    那仆人拿着一箱子的银票:“我们爷还说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花都花了,别太当回事。”

    张起真看到齐八爷吃惊的大张着嘴,就拍着他的胳膊:“八爷,八爷,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齐八爷立马闭上眼,才知道小丫头在打趣他:“不许胡闹。”

    张起真朝他咧嘴一笑,满眼都是俏皮之意。

    张启山没理他俩,而是干脆利落地接过钱箱,站到护栏边,就看到隔壁的贝勒爷朝他微微点头。

    他也微微一点头,就朝着下面喊着:“主持人,我们可以继续了。”

    说完大手一挥就把钱箱扔了下去,下面的人立马接住,朝着主持人打开钱箱。

    张启山豪气万丈指着上面的挂钩:“点灯。”

    对面的日本人顿时坐不住了,下面人也惊异不已:“在这里还能看到连点两盏天灯盛况,可谓是前所未有,真是罕见哪。”

    张起真开心趴在桌上:“阿爹,我们赢定了。”

    张启山抿紧嘴唇,极力抑制住笑意,点着小丫头的鼻尖,语气轻快喜悦:“是,我们赢定了。”

    他开心地把小丫头抱在膝上坐着。

    张起真的视力极好,很清晰地看见对面的日本人拿着一张纸愤怒地拍在桌子上。

    于是她小声地说:“阿爹,日本人他们好像出事了,你看他们的表情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难看的很。”

    张启山笑了笑,摸着小丫头的辫子,心情十分愉悦地看向对面的日本人:“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买药。”

    小丫头的眼睛满尖的,隔这么远都能看见对方的脸上的神情。

    张起真便乖巧地坐在张启山的腿上,小手扒拉着他的绒毛大衣玩。

    齐八爷也纳闷地问道:“爷,这日本人是没动静了。”

    小丫头能看到,他当然也能看到对面日本人的状况。

    “看样子九爷的法子是用对了,断了对方的资金链。”张启山微微垂着眸子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揪他的衣服上的绒毛玩,眼底一片宠溺惬意。

    张起真看着桌子上的那个按钮,轻轻一笑:“阿爹,我来按,好不好?”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按钮,张启山怎么忍心拒绝她,抓着她的小拇指连按了几下,头顶的第三盏天灯就亮了起来。

    而对面的日本人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张起真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风得意,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阿爹,我们赢了。”

    张启山早已心花怒放,丰神俊朗的容颜上显得神采飞扬,刮着小丫头鼻尖:“赢了。”

    齐八爷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节奏明快轻松,就差哼小曲了。

    主持人摇了下铃铛,她的声音很快响起:“本轮最后一件拍品由彭三鞭先生拍得,恭喜彭先生。”

    “好好好。”

    “恭喜彭先生”

    “恭喜彭三爷”

    ……

    大厅一片喝彩声和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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