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琼回头看看毫无察觉的白栎,嘲讽地笑笑。

    “不用笑他,被保护太好的小孩侦查能力差一点无可厚非。”

    “你上次让我查的人已经查到了,”松尾琼将一张名片递上来,“当年唯一一名报道你母亲身亡那场绑架爆炸案的记者,杜雪菲。”

    “是她?”

    “你认识?”

    “只是听过。但她难道不是本岛第一名记吗?我不知道总也听过她的事迹,有什么可奇怪的?”

    “哈哈哈哈,她出名的时候你可不在本岛,所以有点认知失调。”

    “那你就好好协调一下。”

    林熙把名片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十分享受地靠在软背上。白栎似乎暂时抽不开身,他们的谈话也能顺着多进行一会儿。

    “最近杜雪菲炮轰南窗政府尸位素餐,放任南窗海峡管辖权落入商人之手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这个被炮轰的商人不就是顾崇临嘛。”

    “她最近在长瑞避难,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好,没看错你。你现在闲刚好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这话听着好讽刺。”

    松尾琼被革职之后,连滚带爬被踢出高监察,现在整天混日子,就等着林熙这口饭吃。

    “你职位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重回高监察不太可能,曲线救国,你愿意吗?”

    “只要不是扫大街,我都行。”

    林熙点点头,脑海里将本岛国家机器构造数了个遍。

    从在野党派组织到国家行政,还没数全,白栎已经挂了电话走过来。

    “你是谁?我说了这一层谁都不许上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松尾琼委身卑颜: “白二公子,幸会幸会。”

    “你是……”

    “前几天我还跟您哥哥一同前往珠市办事呢,能和白大公子共事是我的荣幸。”

    白栎根本不认识眼前的男人,满眼疑惑,但松尾琼笃定的眼神让他犹豫。

    “你认识我哥?”

    “对呀。我还认识顾小姐。”

    顾林熙指了指桌子上的名片说:“这几天吃本岛的生食不习惯,刚巧松尾先生有办法。呶,专门推了个擅长料理的师傅。”

    “那感情好啊,我做东!”

    白栎兴奋起来,伸手就去够名片。林熙伸手去拦没拦得住,白栎眼疾手快,名片在眼前过了一圈,上面只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白栎好奇:“这么神秘?就只有一串电话?”

    “人家是大师,自然是越神秘越好嘛。”林熙趁机把名片夺到自己手中,揣进怀里,“今天你请客,下次姐姐还能亏待了你?姐姐请你喽。”

    “对,姐姐说的对。”

    白栎高兴,一屁股坐回床上,端起果汁畅饮一口,朝松尾琼招了招手。

    “白二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我好像记起来你了,你叫松尾琼是吧?”

    “对,是松柏的……”

    “松尾先生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哈哈哈哈,白二公子还会看面相?”

    “你不会是被革职了走投无路来这里求我帮你吧。”

    “咳咳……”

    林熙咳的。她直起身子竖起耳朵,觉得有瓜可吃——白栎这几年似乎都待在国外,对本岛高监察里的破事应该不管那么多才是,他都戏谑松尾琼被革职的事情,估计松尾琼也没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左右逢源,而是纯粹去背大锅的。

    林熙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朝松尾琼去了个眼色。

    “白二公子误会了,我就是走错了。”

    “走错了?我专门吩咐过的谁都不准进来,”最后几个字白栎专门加重了音量强调,“你哪来的本事走错?”

    “白二公子明鉴,这个我和这一层的主管,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松尾琼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白栎也明了,他转身看向林熙,林熙泰然,捏着吸管的手缓慢地上下抚摸着。

    “下次我请客的时候,也请松尾先生过来坐坐呗,我跟松尾先生缘分不浅,毕竟他被革职跟我也多少沾点关系。”

    “好啊,我姐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回去等着吧。”

    “是,我先告退了。”

    松尾琼一脸标准的奉承笑容,缓缓往后退了几步,又朝着白栎和林熙低下身子做了个浅浅的鞠躬,才彻底转过身子,快步走出门去,将门轻轻带上。

    人一走,白栎撅着嘴便开始同林熙抱怨。

    “姐姐,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本岛那群最下作的人,做最下作的事,他指不定想拿你去威胁顾叔叔,跟垣良序那个老狐狸精邀功呢!”

    引得林熙忽然一声呲笑。

    “姐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老狐狸精’这词有点好笑。”

    “咦,”白栎像是提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浑身一抖,手去拂身上的鸡皮疙瘩,“说这个是太抬举他了,你不知道,这个人简直是本岛毒瘤!”

    白栎越说越激动,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振得林熙放回桌面的杯子发出颤抖的声音。

    远在本岛海边别墅的垣良序打了好几个喷嚏,手轻轻摸了一下鼻尖,将手里最后两张牌撂在堆满扑克牌的方桌上。

    “对二,掏钱吧各位。”

    “瞧瞧,主席您又赢了,不愧是金手指啊。”

    垣良序从轻巧的意大利手工铂金烟盒里抽出一根女式的细香烟,夹在手指之间。女士香烟很细,但他手指纤细修长,显得并不那么突兀;他眉眼生的温柔,岁月没留太多痕迹,但眼神犀利有锋芒,和他手里的香烟一般,中和了这个人身上的不和谐。

    身边的牌童有眼色地把烟点上,一条细细的烟雾蜿蜒地升上去。

    “不来了,怕把你们的私房钱赢个精光。”

    垣良序心情大好。

    “主席,南窗海峡的事情是我们办事不力,您不怪罪我们还为我们接风,我等真的是受宠惊,诚惶诚恐。”

    松尾琼的顶头上司,高监察现任一把手叶牍瞅着机会插上话,战战兢兢地将桌面上的牌整理干净,四个人牌面,如今除去垣良序就属他的官职最大,可惜南窗海峡一役不成,如今成了全场笑柄,剩下两人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多半在等着看好戏。

    “罢了,本来就没打算赢这一局,略微惩戒惩戒手底下的人就行了,南窗海峡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是,主席说的对。”

    “叶司长,听说你直接革质了一位高级检察官呢?还是高学历的好苗子,不可惜呀?”

    一边民和会的同僚取笑道。

    “他呀,一枚棋而已,弃了还有,可惜什么?”

    叶牍话一出,连垣良序也笑出声,连带着大家都放肆笑起来,但并没有人知道垣良序为什么发笑,只当是这草菅人命的主又碰着哪根神经了。

    “一条狗,踢了就踢了。”

    垣良序疲了,伸伸懒腰往电梯口走。

    三个人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目送垣良序进电梯,老式电梯的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随着铁栅栏伸开,电梯缓缓降下去。

    “嘭”的一声,电梯重重落在目的地。垣良序走下来。

    黑漆漆的屋子,深黄色的灯光,让人发困的音乐。密密麻麻的刑讯室整整齐齐排列在没有窗户的一侧,另一侧铺着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却透不进来一点光线,只有一面掉着土的墙。垣良序沿着电梯前的台阶走下来,到玻璃面前对着自己的倒影重新点了一支烟。

    烟雾扑在玻璃上,变成一滩湖泊。

    “什么时候行动?”

    背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人,垣良序将烟头扔在脚下。

    “过两天顾崇林肯定会回长瑞,狼巢一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是吗?我看未必。”

    垣良序丢了烟就嘴痒,只能摸摸嘴唇。他转身看着安捷,抱怨道:“这么会泼人凉水呢?”

    “眼下的情况,姜九年必然会跟着一起去长瑞,我是要人,不是要你的南窗海峡,你对南窗海峡势在必得,但你能保证洪堂一个在籍的杀手被放走吗?”

    “哦?我以为姜九年想走就能走,只是他不愿意走呢,安捷,你说我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不是设问句也不是疑问句,是戏谑。讽刺的正是姜家在珠市机场的那场闹剧。

    在距离古堡二十多公里的一处废弃工厂,断壁残垣之下别有洞天,建造着洪堂在南窗最大的据点。黄土之下金碧辉煌,一张张赌桌堵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掩人耳目又可以当做娱乐,闲来无事的人总想着在这几张墨绿色的桌面上赚够一年的生活费,不必再每日看着金银榜单,求老天爷给一些糊口的任务。

    赌徒心态,总有输总有赢。

    姜九年自从古堡出来就钻进了这里,在属于自己的一间像牢房的休息室里躺着,土坯房子里阴冷潮湿只开了一台小巧的电热风扇,照亮屋子的灯光也是这一盏小太阳发出来的。

    高高的天花板拉着密密麻麻的电线,包裹着绝缘胶带的电缆用锁链缠绕着固定到一起吊着,姜九年就躺着睁着眼看,将整个灵魂都抛到空中。

    木头门转动发出刺耳声音,老八大摇大摆进来连个招呼也没打,把人从床上揪了起来。

    “先生的任务,跟我走一趟角斗场。”

    姜九年恹恹地应了一声,随着老八去角斗场。他脸色不是很好,显然对被打扰到休息而颇有微词。老八路过拳房的时候,从那群满身臭汗的拳手手中抽了一根劣烟,烟草味刺鼻,姜九年脸色更加难看。

    老八站在角斗场的红色大门前,把仅剩下一点的烟头塞进站岗的人手中。

    “也就在我面前你甩个脸色,不然打死你。”

    老八笑呵呵地说,但一点没在开玩笑。

    角斗场是这豪华的地下宫殿中最为重要的地方,他决定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生死,也是一些达官显贵寻求刺激最常见的选择。如果说赌局是窘迫和贪婪之人肆意的地方,那不必带半点人性的角斗场,是上位者欢愉的高地。

    巨大的仿造罗马竞技场的圆形建筑伫立在最深的地下,五米的挑高并不能挑走这里的压抑。

    老八把看台上的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守笼人。角斗场上胜负已经渐见分晓,唯一还站着的那个人是最终的赢家。他身子颤巍巍,勉强才能站稳,用肮脏破烂的衣角擦了擦嘴角鼻边的血污,眼神直且倔。

    “啧,换一批。”

    守笼人纷纷站成一排,将手底下的竹笼子打开。竹笼是扁圆的,看着十分小,总让人怀疑一个人是否能真的钻进去,但等里面住着的许多十几岁的少年从中爬出来,这疑问也会不攻自破。

    “侏儒侍?”

    姜九年看着一个个少年被赶进圆台中心,眉头蹙起。守笼人向他们讲授斗兽的规矩,简单几条,随后圆形场地的一端发出轰隆的相声如同闷雷。穹顶的灯带被打开,两米高的铁兽笼上下两排,关着或森林或沙漠之中称王猛兽,一个个眼神中闪着狩猎欲望的青光,疯狂咆哮。

    冲出笼子的野兽瞬间将目标锁定到站在圆台中央的一群移动猎物身上,锋利的爪子拍向脑袋,一不留神便会血肉飞溅。长期生活在笼子中的侏儒侍身形比一般的同龄人偏小,加上特殊的训练,矫健如脱兔,圆台空间不宽敞,中间又升起迷宫一般的矮墙,野兽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只能发出低沉的怒吼。

    但人的体能终究比不过野兽,许多人已经没有力气在血盆大口之下爬上并不怎么搞的矮墙。衣服上的抓痕也越来越多,有的深入皮肉可见白骨。

    “他要被打死了。”姜九年强忍着恶心指着最边远的那个瘦弱的孩子。

    “放心,这些都是训练过的。”

    老八说的没错,很快野兽失去了耐性,傍依着自己的体型和利爪,狂躁的帅弄着自己的毛发,野狼的口水滴落在地上滑了鬣猪一脚,机灵的侏儒侍朝对方跑过去,快撞在一起时又快速分开,把追自己的野兽晃得扑在一起。整个场面混乱一团。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心疼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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