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袅,我喜欢上你了……

    这一刻,虞秋袅忍不住去看男人的眼睛,那里水光晕开,漆黑如墨。

    她的视线被他紧紧攫住,仿佛不允许一个逃兵去逃之夭夭,仿佛非要一个他认定的答案。

    她很想低下头去,可那双慑人的眸子里却是明晃晃的警告。

    她大脑一片空白,目光慢慢失焦,良久,她才找到聚焦点。

    她声音微颤,一字一句,低声问道:“喜欢我什么?”

    陆决逼近她,视线与她持平:“喜欢和你在一起。”

    喜欢和你在一起……

    喜欢你一颦一笑,喜欢你一怒一嗔,喜欢你青涩又坚韧,喜欢我们相处的每寸时光,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很多很多,可抵千言万语,延绵不绝。

    他直白大胆,毫不避讳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虞秋袅骤然失声,一开始的许多顾虑此时完全消失不见,不如说是被这样灼热的眼神逼退的。

    她该说什么?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在这安静的空气里格外不平静。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至发酸,在陆决的直视下,她缓缓摇了摇头。

    空气在这一刻紧绷起来,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触即发。

    陆决的每一个字音都像是弦与空气拉扯中绷出来的。

    “虞秋袅,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哪怕一点点,一点点感觉也没有吗?”

    “如果你要劝退我,那就说服我。”

    他一步步逼近,即使话语里是退让,可姿势却全是强势,虞秋袅不得不向后退,两人对峙中,她已现颓势。

    她的脚碰到了落地窗,已经退无可退。

    外面是壮阔的夜景,下面的车辆变成了蚂蚁,夜空浓稠如墨,深不可测。

    这一刻,虞秋袅脑海里那些陆决的漫不经心、百无聊赖甚至懒懒散散,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只有眼前他的锋锐与强势。

    她对他有哪怕一点点感觉吗?虞秋袅也在心里问自己。

    是有的。

    她不得不承认,陆决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抛去金钱与权势,这个男人深沉神秘、俊美无双。

    那么多狂蜂浪蝶,有时甚至让她疲于应对。

    很多时候,她甚至会生出怨怼。

    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男人,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与他相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如果跟他在一起,大概是不会平静的吧。

    她这样想着。

    面对女人的沉默,陆决的心里不可自制地升起一丝喜意,不过很快被浇灭。

    她眼里的顾虑思量仿佛是一种不可逾越的鸿沟,让他生出一丝无力。

    他此时还尚未察觉到,正是那些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他轻不可察地靠近,他的嘴唇仿若只是不小心拂过她的嘴角,不小心经过她的脸侧,不小心落在她的耳尖,最后停留在她的头发上。

    那样的碰触像外面降落的雪花,硕大又润物无声。

    如果虞秋袅能够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姿势是多么亲密无间。

    男人近乎将她半环在怀里。

    可是她不能,她甚至感觉落在她耳畔的呼吸都那么灼热,那么具有存在感。

    像他这个人一样,无法让人忽视。

    虞秋袅眼睫不住地轻颤着,终于她抬起双手想要推开他,纤细雪白的手指与那黑色的真丝衬衫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雪花从漆黑的夜空飘落。

    她的力气很小,而陆决却顺着这样的力道慢慢地站直身子,直到那双手离开,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跟你这个榆木疙瘩说话说得我都口渴了。”说着,他转身朝客厅走去,再次坐到了一堆玩偶中间,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随意的姿态仿佛这已经是他的地盘,而阳台上怔怔的身影颇有几分萧瑟可怜。

    “你是想在阳台上冻成人干吗?”陆决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虞秋袅在公司时的聪明能干,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女人又笨又蠢。

    像他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居然不马上抓在手里,还给推开了。

    站在阳台上,跟被欺负了似的。

    陆总绝不会承认是他欺负的。

    追逐幸福不是欺负。

    给她抓住幸福的机会,也不是欺负。

    虞秋袅走过去,慢腾腾的,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何况是阳台到客厅。

    她坐在了陆决一开始的位置,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温顺得不像她。

    她明白一个道理,一旦错轨,逾越了平衡线,是再也不能够控制的。

    只是,没有无缘无故的错轨,只有有心人的用心。

    外面的暴风骤雪愈演愈烈,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电话铃声响起,是流霜的专属铃声。

    虞秋袅接起电话,听到那边杂乱的人声和车笛声,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喂,你好,请问是虞小姐吗?”那边的女声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几乎是在吼。

    “我是。”虞秋袅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流霜出了什么事吗?

    “一位女士的车跟一辆大货车发生了追尾车祸,撞上了护栏,在华东路的交叉口,你能过来一趟吗?”那边的嘈杂声乱哄哄的,女声越来越大,似是要盖住周遭的一切混乱。

    虞秋袅掐着自己的手腕,镇定道:“谢谢,请问能打一个120吗,我马上过去。”

    “已经有好心人打了,你马上过来吧,啊——流了好多血。”女声似乎被吓到了,有些尖细。

    虞秋袅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举着手机,穿着拖鞋就要冲出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虞秋袅下意识想要甩开,甩开一切阻碍她的东西。

    陆决已经从三言两语中猜到了什么,此时看着不顾一切的虞秋袅,他没办法,只好拿过她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从鞋柜里拎起一双鞋,再次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陆决的车还停在下面。

    最后,虞秋袅几乎是被半搂半抱到了副驾驶,因为她几乎跟不上陆决的速度。

    陆决上车后直接把鞋扔给她:“换上。”

    然后,陆决直接把车速提到了最大,车子如猎豹般飞速窜了出去。

    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两人谁也没想到雪下得这样大。

    今年的雪确实比往年来得迅疾,来得猛烈。

    虞秋袅更加担忧,流霜的情况应该不会好,弯弯的细眉紧紧皱起,看得人恨不得亲手为她抚平。

    陆决的车与路上其他车与明显不同,因为这辆车实在太快了,其他车都因为雪大路滑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车速,只有这辆车不要命了一样向前冲。

    经过的车辆里有人低声咒骂着,自然是说这人不要命了,看清车的标志和车牌,得了,肯定是哪个二世祖玩刺激呢。

    人们默契地猜测着。

    虞秋袅也注意到了,下意识去摸旁边的手臂,担忧道:“慢点,别出事了。”

    摸到了她才回过神来,立马又收回了手。

    “过河拆桥。”陆决没好气道,“不会出事。”他还是安抚着。

    不一会,陆决的车就灵活地穿过一长列车辆,如同穿针引线般疾驰着。

    二十分钟的路程一下子缩到了七八分钟,虞秋袅紧紧盯着前方,依稀看见了乱成一锅粥的车辆,还有闪烁着红灯的救护车。

    不等陆决停好车,虞秋袅立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正好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人往车上运。

    救护车旁还有一辆警车,旁边站着两个警察和一个中等身材、面带愧色的中年男人,警察正在向中年男人了解情况。

    虞秋袅穿过车辆和人群,走到最前面,眼看最后一个医护人员要上车,她忙拉住人,解释一下情况,女护士朝她点点头,两人一起上了救护车。

    陆决虽然知道情有可原,可看着虞秋袅毫不留恋的果决的背影,他的心一阵抽疼。

    脚底漫上刺骨的寒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袜子已经被雪水浸湿了。

    他转过身上了车,任由那湿透了的袜子套在脚上,启动车子跟了上去,只是眸底的情绪黯了许多。

    与救护车同时到了医院,他才脱掉袜子,穿着虞秋袅留下的拖鞋往外走。

    只是拖鞋明显小了许多,他的脚后跟露出来,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样子有些狼狈,引起不少人的低呼。

    虞秋袅看着秦流霜额头上的鲜血,一下红了眼眶,她哽咽着,哭喊着,神色悲伤。

    “流霜,霜霜,你看看我,你会没事的啊。”

    “霜霜,霜霜,很快就没事了。”

    “姐姐……”

    秦流霜完全睁不开眼睛,剧烈的疼痛使她狠皱着眉,可她听见一声声的呼唤,她听见袅袅在喊她姐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勾起一个苍白的笑,便昏迷了过去。

    虞秋袅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知道人进了手术室,她才靠着墙壁无力地滑落下来,心里充斥着对秦流霜的担忧与在意,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男人。

    直到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带着凉气。

    虞秋袅扭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杏黄色的毛绒拖鞋,还有那露出来的脚后跟,上面有些脏污,冻得泛了红。

    虞秋袅目光定了定,仰头,看见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真丝衬衫,有些地方已经浸湿贴在了身上,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贴在额头上。

    虞秋袅也没好到哪去,但她也只有头发被打湿,其他地方到看不出什么。

    两个身形狼狈的人一高一低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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