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尔莎这样发自肺腑的话,虞秋袅不以为然地笑了,嘴唇勾起淡淡的弧度,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甜酒,看着台上的男主唱,觉得情歌很好听。

    就是……不适合常听。

    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况且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事都靠自己,她不是没见过蜜里调油的情侣,上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上了大学更甚,但是当她见到那种闹掰了的情侣吵得面红耳赤,也不顾以往的情分,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揭对方的短处,男人发狂,女人发疯,恨不得要撕碎了对方。

    也有那闹冷战的,自己拧巴着,别人也不愉快。

    不管是冷战还是热战,情绪消耗都太大,还不如多谈几个合作案。

    她不信这是因为对方太在乎彼此,恐怕这里面有多少不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原来爱情被赋予神圣意义的东西也可以这样丑陋。

    它可以让一个人的道德底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由别人指指点点,成为饭后谈资,这样的结果完全不亚于一些对人性幽微之处的考验。

    她确实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甜蜜,但也因此不必负重爱情的忧愁。

    当你见过一朵花开到极致的美,便难以忍受它的枯败。

    她不喜欢鲜花,只觉得脆弱。

    “宝贝,”艾尔莎突然一下子神秘兮兮的,打断她的思绪,身体打旋似的往前倾,下巴忽地落到虞秋袅的肩膀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们陆总允许你接私活吗?”

    当然不允许。

    不过虞秋袅没有任何动作,艾尔莎笑了,哪里还不懂她的意思。

    “就我们俩私人合作,与公司无关,不用担心泄露商业机密。”

    说完艾尔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眼里哪还有什么醉意,分明是郑重其事,态度认真得很。

    怕是这才是吃饭的真正目的。

    许久,虞秋袅抬眸,细细思量后婉拒了,还不是时候。

    “人不服老还真不行,小姑娘是看不上我这副老身板?”艾尔莎抚摸着自己的眼角,似是感觉到了上面的皱纹,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些,眼里有淡淡的哀伤。

    “不过你还是我看好的合作伙伴,如果哪天想出来了,姐姐还是很欢迎你的。到那时候,也算是我邀请你的诚意。”艾尔莎诚恳地说道。

    虞秋袅不是很懂她说的出来是什么意思,看看时间,该去机场了,于是提出要先离开了。

    两人站起来给了彼此一个拥抱,不管合作与否,至少彼此间相处得很愉快。

    虞秋袅给邱平发了定位,让他来接自己。

    艾尔莎看着离开的人,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是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孩子。

    祝你好运。

    在去机场的路上,虞秋袅给秦流霜打了一个电话,却没人接,又打给了秦流霜的经纪人静姐,铃声响了十几秒,有人接了。

    “小鱼儿。”对面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打电话过来。

    “静姐,流霜在忙吗?”虞秋袅与静姐也算是熟人,平时两人关系也不错,知道他为人谨慎,护着流霜跟护着命根子似的,她跟流霜聚会的时候常常也会把静姐叫来,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聊天喝酒,也没有被爆出来过什么绯闻。

    可见静姐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嗯,流霜在拍杂志,一会她忙完了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不用了,静姐,我一会就要上飞机了,你让流霜明晚来华安机场接我就行,机票信息我已经发她手机上了。”

    “行,知道你们小姑娘感情深,一段时间不见想的跟什么似的。”静姐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静姐,我也想你,到时候流霜的电影首映咱们一起去看。”

    “小妮子,真不害臊,什么想不想的,静姐我可不想当那蕾丝边。”

    虞秋袅忍不住咳了一声。

    蕾丝边……

    您也真敢说……

    两人又打趣了几句,静姐这边挂了电话以后,来到化妆间门前,看着那紧紧闭着的门,恨不得用眼睛在上面戳出两个洞来,何莫裘他不敢怼,他的经纪人他还说不得吗?

    小王八羔子,次次见到我们流霜就跟那狗见了肉骨头,闻见味就过来了。

    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扫过门的另一侧,只见一个胖胖的小个子男人立在一旁,见到静姐过来,头缩得跟鹌鹑似的,鼻尖上冒起了汗。

    这个圆墩墩的长得像年画娃娃的男人正是何莫裘的经纪人,安小生,华堂娱乐总裁的外甥。

    安小生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胆子小,但又背景雄厚的一号人物,手中的资源很是可观,也不是没有人想在他的手下讨生活,但自从安小生带糊了三个新人后,就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这还是当时的一个魔幻现象,很多人都不懂,怎么资源这么好人都能给带糊,也是没谁了。

    后来那三个新人有一个回去老老实实地上学了,还放言再也不回来娱乐圈发展了,小姑娘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偏偏这安小生长得白白嫩嫩的,一个劲的跟人家鞠躬道歉,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很无辜,整的人家女孩子都不好意思再闹了。

    有一个转到其他经纪人手下了,现在也已经位居二线了,走偶像路线,发展还不错。

    最后一个就是那天来探班的白青黎。这三个人除了白青黎其他两个都是被动离开的,只有白青黎是安小生强烈跟他舅舅要求说自己不想带了。

    白青黎本来进娱乐群就是玩票性质,也不在乎红不红的,说他在安小生手下都不对,简直是安小生在他手下被欺负成软包子了,一点儿也不敢反抗,最后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一脸委屈地去了总裁办公室告状。

    后来接手了何莫裘,跟头也摔过不少,一路走到了现在,很多人都感慨说不容易,每每被提起,公司里的知情人也都哭笑不得。

    这不安小生看到了静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要跑,但又想起莫哥交代过要守好门,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静姐在他眼里就跟那青面獠牙的怪兽没什么区别,他那表情无时不刻不在说:小东西,看你往哪跑。

    他就是他安小生的克星,安小生扣着手指头,怯怯地看向静姐。

    静姐站在他跟前,上下打量着这个小鹌鹑,哼,跟他家那位一样会装,想当初拍戏的时候这小子给屋里那两个人创造了多少机会,还专挑他不在的时候。要不是他有一次没有打招呼去了片场,他还不知道他手心里捧着的高岭之花就这样轻易被别人给摘了去。

    那是他第一次在他家小霜霜的脸上看见了心虚。

    天哪,小霜霜长大了,也有秘密瞒着他了。

    静姐有一种为人父母的辛酸。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看何莫裘不顺眼。本来觉得这真是圈子里一股清流,颜值又能打,演技还好,霜霜的第一部电影能和何莫裘合作也算是开门红,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觉得那个男人极其不顺眼,又老又闷,花花肠子忒多,没有人会对拱了自家白菜的猪有好感。但是碍于霜霜,他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于是何莫裘身边的安小生就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日子,时不时就要被静姐盘问一下,关键是他莫哥也不护着他了,以前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莫哥总是会挡在他前面,而现在,莫哥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了。

    关键是这个大魔头还很喜欢威胁他,他不敢不从。

    他有什么办法,他——敢怒不敢言。

    安小生低着头要不停地扣着手指头。

    就在安小生被静姐揪着领子堵在墙角的时候,化妆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应该在自己化妆间的何莫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化妆间,此时明亮的化妆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最靠里面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秦流霜此时坐在桌子上,慵慵懒懒的,浑身没骨头似的,手臂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完全是在外面不会有的样子。

    原本摆放在桌上的瓶瓶罐罐全被扔在了一边,还有几件东西滚在了地上。她头发如黑瀑般被全拨到一侧,看不清她的侧颜,只有在动作微晃间看到那小巧挺翘的樱鼻和那若隐若现的橘色的红唇,发丝缠绕间露出精致的锁骨,皮肤白得发光,穿着待会拍摄要穿的裙子,裙摆上缀满了黑色的鸦羽和亮片,轻轻摇曳起来煞是动人。

    视线往下,只见从裙摆里探出的纤纤玉腿轻轻搭在了另一个人的大腿上,依稀可以窥见女人的腿是那么长,线条那么完美,真不愧是只凭一双美腿就可以霸屏热搜的时尚超模。

    而另一个当事人何莫裘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指骨泛白,头皮紧绷,一张俊脸越发显得锋利坚毅,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秦流霜感受着脚下的略有些粗粝的面料,动作一下加重,一下放轻,欣赏着男人此时的狼狈。

    “霜霜,别闹了——唔!”

    “我们家何影帝胆子就是大,你说这以公谋私,该当何罪呢,嗯?”秦流霜戏谑道。

    “……”

    男人刻意压抑的低喘响在房间里,要是旁人,怕是已经控制不住脸红心跳了,而秦流霜却是一副完全免疫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霜霜——快……快拿开,别……别弄脏了你。”只听见男人沉闷地吼了一声,大腿肌肉绷紧,西装裤都被完全撑开了,不一会,房间内的一切动静都平息了下来。

    何莫裘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蜷着,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薄唇微微翕动着。

    秦流霜毫不留情地挪开了地方,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嫌弃。

    “收拾好你的东西,刚刚怎么进来的,一会怎么出去。”

    相比于何莫裘脸上潮红的神色,秦流霜则很冷静,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摆弄着桌子上的化妆品,不时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清脆响声,打破空气中的安静。

    而何莫裘此时泛起苦笑,心中有些复杂,他知道在这方面他一向不是她的对手。

    可怎么办呢,谁让他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何莫裘平复了心中的波澜,将用过的纸巾揣进裤兜里,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放到桌上排放整齐,又去打开了半扇窗户,不敢开太大,他怕她冻着。

    收拾好一切,何莫裘深深地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镜子中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只好悄悄离去。

    许久,拍门声响起。

    静姐进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看不出有其他人进来的痕迹,眯了眯眼,只是屋子里的东西摆放得过于整齐,倒显得有些不正常。

    他忽然注意到半开的窗户,此时还有微微的冷风吹进来。

    开窗干什么?

    他看了秦流霜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上前几步,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的脸,忽地落到了她的嘴唇上,显然是猜到了,脸色一变。

    “你们俩也太胡闹了!”

    秦流霜不作反驳,因为她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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